仙人界与人类居住的世界,两者的时间流逝速度差异很大。人类居住世界的流逝速度压倒性地快。
因此,当昆仑与金鳌打仗时,妲己她们完成了变成四人团队后的第一张专辑。
『三姊妹』新专辑的录制过程史无前例地严苛。
首先,是妲己一直不满意。
即使只有一丝丝的走音,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指摘。
除此之外,其他成员只要一觉得自己演奏的音乐不够好,就会马上要求重录。
吉他手王贵人的手指皮肤惨烈地裂开来。
纣王则是敲鼓敲过头,有些日子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胡喜媚梦见自己连续录音录了三天,每天都快搞不清楚哪边才是现实了。
如果把这些事件列举出来,那段日子她们就宛如活在地狱里。
最厉害的是,她们录制了超过了二十首曲子。
单以数目来说,足以分成两张专辑。但她们当然不会没有评选,就全部放进去。那些歌曲里,凡是她们觉得深度不够的都被一一舍弃。
最后,再由留下的十一首歌组成专辑。
「这已经成为传说级作品了。」
听到妲己在录音室里说的话,没人有异议,全部点头赞同。
「前一张『太极』带有破壳而出的意思,没想到我们竟然可以超越它。」
连胡喜媚也难得直率地发出称赞。明明平时质疑妲己的话的人总是她。
王贵人则是不断听著新专辑。
「朕觉得,前面的『太极』是一张杰作,不过还是有粗糙的部分。里面满是冲动的音符,像荆棘一样突出,不过也因此引发有趣的化学反应。可是,这次的作品里,每个团员都像艺术家,抱著测试自己能往上爬多高的想法制作出来的。意识上的不同,应该会表现在作品里吧?以上就是朕的想法。」
纣王是学过帝王学的博学者,说的话充满评论家风格。
「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张专辑会变成摇滚乐的教科书吧。单纯因为它十分完美。唉,我们生下了一个怪物呢。」
「这全多亏有纣王陛下的参与,我要代表乐团向您道谢。」
纣王发挥出远胜于妲己当初所预料的潜能,已经展露出身为一位高超鼓手的风格。虽然外表是小女孩就是了。
「我们过去精心制作的作品里都没有鼓,加了鼓后感觉竟然完全不一样。我从没想过,会如此瞭解肉身的人类所创造的音乐。」
「能踏入音乐的世界,朕真的很满足,朕要好好赞扬你。」
纣王坐在儿童用高脚椅上,一副高高在上地挺著胸膛。因为她是君王,所以很擅长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纣王陛下的鼓音不会非常沉重。光论沉重感,大有更厉害的鼓手在。不过,纣王陛下的鼓充满了个性,让人一听就马上明白,啊啊,这就是纣王陛下的鼓。而且,鼓音还把其他乐音有机地结合起来,原本凌乱的音符终于有统一的感觉了。」
「再多称赞一点吧,再多称赞一点——哇!」
纣王的胸膛过度往后仰,结果从椅子上往后摔落。
「姊姊,关于最重要的专辑名称,你要取什么呢?」
胡喜媚询问妲己关键问题。反正王贵人什么都不会说,而且她现在正用耳机享受超大音量的音乐,甚至连听都没在听。
「我已经决定好了。」
妲己似乎很高兴胡喜媚问出这个问题。她应该一直很想说吧。
「这张专辑拉开了新时代的序幕,也可以说开启了全新历年,因此,我要取名为——『新历』。」
「啊!感觉真不错。「Style」意味著表现方法,同时这个字也囊括了我们所有的坚持。」
平时负责劝告妲己的胡喜媚,现在完全放下职责。因为没有半个不好的地方可挑剔。
「好——真想赶快举办演唱会呢。这样的音乐必须传播到宇宙中,我们要实现征服宇宙的梦想!」
妲己充满干劲,尾巴也左右摇晃著。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美好。
「那么,要在殷全国五十个地点举办巡回演唱会吗?最后一场则在朝歌武道馆。」
「胡喜媚,你的器量也太小了吧?为什么要那么脚踏实地,一步步进行呢!」
「脚踏实地有什么不好吗?」
明明她都不反驳姊姊了,姊姊却反驳她,这让胡喜媚感到不满。
「我要让仙人们看看我们的演唱会。这么一来,他们也能明白,这才是统一宇宙最快的方法。只要两个仙人界可以协助我们征服宇宙,我们马上就能实现梦想。」
「姊姊,你又在画大饼——」
「我并非只是光说不练。我,不对,是我们真的会办到。我用这九条尾巴发誓。」
胡喜媚心底想著——
这一次将会是前所未闻的巡回演唱会。
这已经不仅仅是场地面积大小的层面了。
而是宇宙最特殊的演唱会即将开唱。
虽然心中不安,不过胡喜媚也是一个音乐人,不安马上就被期待覆盖。
「我明白了,我们四人来创造传说吧!这就是No Music No Universe的精神!」
「唔唔,抱歉,破坏你们的兴致……」
回到椅子上的纣王拘谨地说。
「因为朕的国家动荡不安,朕想先出兵前往支援。」
西岐的军队稳健地持续进攻中。由于协助者吕岳加入实战部队,参与仙人界的大战,导致金鳌派出的援军出现滞留不前的迹象。不过,昆仑派出的哪吒似乎很快就离开了。
「我知道了。陛下有陛下的职责,我允许您暂时离开。不过,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请陛下绝对要参加唷。」
妲己也很爽快地答应。被小萝莉君王拜托,让人实在很难拒绝。
「等击退西岐后,朕会马上加入你们。随便打一打的鼓音,是无法震撼人心的。」
妲己与纣王两人之间,建立起和先前不同的信赖关系。那是由音乐人之间的敬意催生而出,超越性别与身分,纯粹个人对个人的敬意证明。
「对了,妲己,朕把这个赐给你。」
纣王将别在腰间的刀,连同刀鞘一同递到妲己面前。
授予尚方宝剑是一种风俗习惯,君王会将宝刀交给代行君命的将军。有时候是授予绑著牛尾的长杖,但意义都一样。
纣王把即将举行演唱会的妲己,视为即将出征的将军,并把听众参加演唱会的举动视为「参战」。其实两者之间的差别并不是很大,演唱会与战争的概念很相近。
附带一提,那把刀只是模型。因为让小孩子带著真刀很危险,所以妲己将它替换过来了。虽说是个人对个人表达敬意,但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
「以某个角度来说,身为殷朝臣子的你即将称霸宇宙。一路多保重。」
不过,妲己郑重地将刀推回去。
「我不需要。」
「唔唔!你真是无礼……」
「因为我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音乐。」
纣王沉默了一会儿。
「你真是帅气!」
——纣王双眼闪闪发亮。
小孩子最喜欢帅气的事物了。
「况且,如果不使用我们做出的最强音乐,是无法征服宇宙的。至少,我们将赢不了其他的宇宙征服挑战者。」
「你说其他的宇宙征服挑战者?」
听到这句话,胡喜媚勾起了嘴角。被头上的布巾遮住的眼睛,肯定也弯起来了吧。
「我不觉得昆仑与金鳌里面会有那种人……」
「有那种想法,就代表你的意志力太低了,并没有真心想征服宇宙。」
妲己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当然,就算在开玩笑,妲己也总是摆出很严肃认真的表情。
「我感受到胎动了,感受到和我们抱持相同想法之人的胎动。新序幕即将到来。」
◇ ◇ ◇
「各位,请用茶。这里有牛奶与砂糖,请随意添加。」
白鹤帮每个人准备了茶水。这也算是一种庆祝全体康复的仪式吧。打扮成女仆的哮天犬则充当助手。
四不像变成人型坐在椅子上,却不用帮忙准备。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还记得,她刚刚一直待在厕所里。
虽然战局还有很多地方不明朗,但他们还是挤出时间来段短暂的红茶时光,毕竟他们已经脱离了一分钟后谁被封神都不奇怪的惊险时刻。
桌上摆放著茶器,不过由于元始天尊要在球上喝茶,所以她的杯子是直接交给他。
「地狱时间总算结束了。战争果然会泯灭人性。」
杨戬在红茶里放了三块方糖。这种时候,身体会渴求甜食。
大部分仙人的新陈代谢都很好,身体不会发胖。杨戬享用红茶的姿势很优雅,十足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屋子的大门上,依旧留有她踹穿的洞。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总司令?」
装傻的元始天尊这么对太公望说道。他还没解除弟子的代理职责。
「我们去救出十二使。只要十二使回来,我们的战力就能恢复到最强。」
反过来说,十二使能否算入战力,将决定双方胜负。
「假如十二使能在我们坚守的时间内回归,我方战力确实会高于敌方。闻仲不是笨蛋,到时应该会选择退兵。但如果十二使一直不在,敌方——」
「会强行歼灭我们吧。」
元始天尊接著做出结论。这么简单的事,每个人都明白。他们虽然渡过了最大的危机,却不代表赢得胜利。
况且,太公望也不期盼那种明确的胜利。
打从一开始,他就满脑子只想著要如何把敌人赶回去。他完全没准备毁灭另一个仙人界,所以昆仑也不会攻入金鳌内部。
「但如果有更轻松的办法,敌人会选择那边吧。」
「哦,不愧是尼特族,只要够轻松就会给赞。」
「我不是尼特族,是茧居族,我有拿薪水的。话说回来,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把尼特族和茧居族混在一起啊……立场上我是有职称头衔的,明显不属于尼特族吧……」
太公望觉得对方讲这种话根本是在挑衅,被谈论者会稍微觉得受伤。
还有,因为他曾经茧居过,就一直不停叫他茧居族、茧居族的,令他觉得很烦。就算茧居是事实,也不代表可以那样叫。这就跟对身高不太高的人不断叫矮子、矮子一样失礼。
「我认为现在的太公望是很杰出的正式职员喔。和你以前游手好闲、坐领乾薪的职员时代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白鹤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称赞,却将太公望的心刺得千疮百孔。批评他人过去实在不太好。
「那么,轻松的方法是指什么?」
眼看大家变成讨论尼特族与茧居族,杨戬把话题拉回来。
「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休战。」
虽然必须暂时把执行的可能性放在一旁,不过能够在这段期间提出战略,也有其乐趣。
「敌人原本想以突袭打赢这场战争,才会派出麾下的赵公明与吕岳这些干部。闻仲为何会派出这几个人,是因为那些是她可以信任的仙人。毕竟她才刚取得政权,没有很多可以投入重要作战的人手。」
「也就是说,敌人的战力不如外表所见,而我们一直有一丝可能性存在。」
「和你沟通起来就是快。」
这就是所谓的闻一知十。只要讲出关键,对方就几乎能通盘瞭解。
「因为我很瞭解总司令啊,毕竟我们一直共同战斗。」
杨戬腼腆地笑著。
其实太公望不太明白,自己具体上是在哪一点赢得杨戬的好感。不过,只要一起战斗,总会萌生出类似友情的东西吧。
因为他们一直共同分享危机与喜悦。
虽然前者他并不那么想体验。
「杨戬说的没错,当短时间决战的计画失败时,闻仲就很难再打下去了。纵使还有几个干部等级的人存活,但闻仲肯定很难使唤得动原本与她身分相当的人,或是地位在她之上的人。因此,万一被我们打败,她本身会有责任问题。」
这时,就有谈判的空间了。
「可是,闻仲有可能倾尽全力帮助殷。」
杨戬可以俯瞰整个战局。
「与其说她是为了大局,可以毫不在乎地舍弃某些东西的类型,不如说她属于会被热情驱使而行动的类型。由于她很有学识,所以为人不会太糟糕。」
闻仲并非讨厌昆仑,而是为了保护殷,才会觉得昆仑的存在很碍眼。只要能保证殷续存,她才不会理会昆仑。
太公望一口喝光红茶。茶汤比想像中烫,让他的舌头阵阵发涩。
「虽然有殷与西岐的问题横亘在中间,但我们还是先处理昆仑。要是昆仑灭亡,西岐绝对不可能平安无事的。」
「对了,不知道去保护西岐的哪吒怎么了?」
由于昆仑一直陷在危机中,杨戬把西岐的事给忘了。
「根据哪吒的回报,她似乎三两下就把敌人封神了。」
坦白讲,哪吒从没想过任务会搞砸,所以拖延了解释。
「她把工作全部做完了,也把可以马上求援的通讯用法宝交给了黄飞虎。那边没有联络我们,就代表现在很和平吧。」
「黄飞虎不是仙人,她会使用法宝吗?」
「哪吒留下法宝之前,把摄影镜头调到ON了。只要待在前面,等一段时间后,短片就会自动发送出来。」
如果法宝只能由仙人操控,那么把法宝设定成不需要人为操控就行了。
「你在这方面还真勤快呢……」
「只要确实做到报告、联络、讨论三步骤,组织内的问题就消失一半了。」
——这时候,吕岳的脸出现在萤幕上。
预料成真了。倘若敌人觉得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成功侵略昆仑,应该也会觉得在昆仑里占据一方有其危险性。太公望心想,对方会提出某些意见。
「怎样?如果想和平谈判,我们非常欢迎喔!」
『我拒绝。因为我只会讲实话。』
「那真是太好了。毕竟这种时候要是对对方心存怀疑,谈判就无法成立了。」
吕岳的脸上失去了沉稳。
那将带来他们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闻仲独自朝昆仑来了。她想一个人毁灭昆仑。在这种状况下,应该可以推断她是来打倒身为领导人的太公望吧?』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他才刚当上负责人,为什么就必须遭受敌方总司令的攻击啊。
『我明白你难以置信的心情,但这是事实。闻仲独自朝你们所在的地方冲过去了,你是打不赢她的,所以快点逃跑吧。劝你还是收起由于被害程度扩大,想拜托大家团结一心共同防御的想法。因为她是金鳌仙人里最强的人,连通天教主都打不赢她。你应该很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吧。』
吕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最强两个字。
不过她可是科学家,因此马上解释了根据:
『她的身体有一半是机械。』
「啊啊,所以才会有类似冒出蒸气的机能。」
『那是安全阀,让她即使使出全力也不会毁坏,因此她可以使用远远超出一般仙人的力量。我想想,举例来说,如果你们那边的法宝人哪吒的力量是十——』
吕岳很惹人厌地顿了一下。
『——闻仲的力量就是一百吧?』
竟然夸张到有十倍的差距。
太公望想像十个哪吒站在面前,同时朝他发动攻击的景象。砰——匡——乓——全灭。
「怎么办!我绝对打不赢的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金鳌的总司令不留在金鳌,她是在想什么?」
『因为这缘故,担任闻仲秘书官的邓忠和辛环正忙得焦头烂额。如果你想听秘书官的哀号,我可以帮你接通他们?』
敌方似乎也一片错愕。
「我坦白说,像她那种独裁的社长,根本不适合领导庞大组织。不然到头来,会变成都是中间管理层在操劳。拜托她稍微自命不凡一点好吗!待在社长室里不动,也是社长的工作之一吧。」
『你念我也没用。闻仲已经朝你们那边出发了,即使你再怎么不愿意相信,恶梦也会很快变成现实。』
通讯到此结束,或者说,是白鹤挂掉电话的。她马上用仪器检查昆仑四周是否有什么变化。
「有一艘推测是个人用的小型船只,正朝我们急速接近……如果吕岳那家伙的话是真的,这艘船就是闻仲……」
现在不是享受红茶时光(tea break)的时候了。最糟糕的情况下,全昆仑都会毁灭。
「那个,师父,敌人的行动大幅脱离我的预测了……闻仲真的有那么危险吗?我宁愿相信大家都是夸大其词……」
太公望不是战斗强化系仙人,不清楚金鳌仙人的个别能力。他瞭解当干部的都很厉害,但这种理解之粗浅,就跟知道游戏里的头目都比小兵厉害没两样。
「我也不知道闻仲现在真正的实力,不过有一个指标可做为参考。」
「是什么?以前她曾缴个人档案过来吗?」
「那孩子幽禁了通天教主唷。就算当初是发动政变进行突袭,那种事也不是寻常仙人做得到的。」
「所以说,她究竟有多强呢?」
「我就讲白一点吧,如果闻仲有那样的实力,我们不管谁去迎战都赢不了。」
球上的元始天尊语气平淡地说。
「对了,如果是骁勇善战的龙吉公主,大概会有十五分之一的机会吧。只不过,她只能撑一分钟而已,所以派不上用场。」
「不好意思,由于今天一直使用力量,现在本公主或许只能打四十秒而已。因为一直打足一分钟,身体累积了不少疲劳。」
龙吉公主的情况更加恶化了。
「那个,请问我也不行吗?」
对自己很有自信的杨戬有些不满。
「如果谁都无法阻止闻仲,就由我来。虽然不清楚吕岳的部下还有多少人留在昆仑里,但闻仲一来,敌方士气就会提升对吧?所以说,还是把人挡在门外比较好。」
「杨戬,你的实力确实很强,列入十二使也不成问题,但这个对手不是你对付得来的。换个描述方法好了,你赢得了我元始天尊吗?」
元始天尊以略带挑衅的态度说道。
「这、这个……」
杨戬的伶俐差点变成无谋之勇。
元始天尊是足以被称为第一世代的超级老资格仙人,他的实力和年轻一辈有决定性差异。
不管昆仑或金鳌,都不是靠年资与年龄提升地位的。在寿命没有尽头的仙人世界中,大家纯粹讲究实力。年轻的太公望与杨戬之所以能有一定的地位,其实也是用实力换来的。
这么说来,领导人的实力根本难以估量。
「闻仲和你个性相似,如果这是类似练习赛的场合,我就可以让你去试试看。可是照目前实力看来,就算有三个你也是打不赢的。」
——匡当!
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接受,还是为了斥责自己没出息,杨戬以槌击般的力道将杯子放回圆盘上。不知所措的哮天犬在身后看著她。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采用在昆仑迎击敌人的方针吗?但既然连三个杨戬小姐都赢不了,总觉得我们不管怎么做也打不赢敌人呢……」
四不像把心声全吐出来了,而事实上那也正是问题核心所在。
如果对方是使用奇妙法宝的仙人或是谋士型仙人,太公望或许就能抢得先机。但现在换成百分之百纯力量战斗型的,他连对策都难找。
凝重的沉默蔓延开来。
这期间,似乎连红茶也迅速冷了下来。
「真是伤脑筋呢~」
「真的很让人伤脑筋啊……我又不是战斗强化型仙人……一旦开口说要正面真人对决的话,即使敌人没要求,我也只能跪下来求饶了。」
太公望希望不要以暴力解决这件事。因为他一直都是靠灵活地逃跑、闪避来度过所有难关的,最不会应付那种难以沟通的严肃人物了。
「那么,就由我去阻止吧。」
元始天尊用疲惫的语气说道。
他的声音中没有霸气,但也不像去得不甘不愿的样子。
「呜咦咦?师父,您刚刚是不是说要去阻止……?」
「我说了,而且不会说第二次。」
「您说要阻止,是要※关掉瓦斯总开关吗?」(译注:日文的阻止与关掉发音相同。)
「我是指闻仲。」
元始天尊的神态非常从容不迫。
俨然就是仙人该有的态度。
「虽然说过由你代理,不过这一场战算是我的义务。我很想相信,闻仲比通天教主强只是一个误会。如果那是一个误会,我就能阻止她了。」
元始天尊依序把茶杯与圆盘丢出去,它们几乎安静无声地落在桌子上。
接著,他在球上「唔~」地伸懒腰。
「我好久没到昆仑外面去了,但我没打算买伴手礼回来就是了。」
「这、这样太危险了!元始天尊大人要是有个万一,昆仑该怎么办才好!」
秘书白鹤马上出面阻止。她不曾经历过元始天尊长时间不在身边的生活,比起恐惧,慌乱的感觉更甚。
「即使我不在了,昆仑也不会因此爆炸或是收缩消灭。况且,我现在不是昆仑的领导人,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派遣的部下。我说的没错吧?」
「理、理论上是那样没错,可是师父……」
太公望也掩饰不了慌张,他从没打算让自己的师父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就算自己是总司令,那样的心情依旧不变。
「我只不过是总司令的代理人而已!元始天尊大人万一、万一不在了……之后昆仑继续存活下去的话,谁要来坐领导人的位子!?这个位子我根本无法胜任!」
「如果太公望无法胜任,交给堂上元老其中一位就好了。」
「好草率!那请你先决定由谁担任!这种时候要是没决定好继位人选,往往会产生纠纷的!」
「现在不是花时间做那种事的时候,而且思考那种事也没意义。不管如何,关键都在于我能不能打赢。」
听到元始天尊这么说,太公望找不到话反驳。
「那个,再怎么说元始天尊大人也实在用不著出去,在这里与闻仲一决雌雄不行吗……?」
在白鹤看来,昆仑主宰特地跑出去,感觉有损威严。然而要是把威严两个字说出来,似乎很有可能被杨戬找碴说现在不是讲究那种事的时候,所以白鹤不能说得太明白。
「要是在昆仑内部战斗,就会造成损害呀。去安全一点的地方对战比较好。白鹤,麻烦你看家啰。」
说著,元始天尊把手放到球的顶端。
那个部分就像盖子一样打开来。
接著,让人可以爬进球内的梯子稍微从里面往外凸了出来。
「咦?那颗球原来可以进去里面操纵吗!?」
就连太公望也第一次看见那颗球出现圆球以外的作用。
「没错,【盘古幡】也可以进去里面操控。它很坚固,要是发生什么灾难,把它当成诺亚方舟搭上去,就能逃去任何地方唷。但只有我逃掉也没意义,所以我不会那么做的。」
「虽然知道那是一种法宝,但没想到可以那样使用……」
「因为,平时并没有非拿这个法宝前去战斗不可的敌人呀。里面的灰尘有点多,我就忍耐一下好了。」
这个法宝看起来就像一个秘密基地,要是有真正的小孩子看到这个,肯定会非常高兴。
「既然有【盘古幡】,我会在晚餐之前回来的。不管如何,应该都不会演变成长期战争。」
矮个子的元始天尊一走下梯子,除了头颅,其余身体部位马上被包在球内,再也看不见。
「我明明才是现在的总司令,结果师父竟然私自行动……」
太公望用被对方听见也无所谓的音量抱怨。
但他无法强行留下元始天尊,因为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要想从闻仲这个人手中保护昆仑,(以彻底进行抗战为前提的时候)尽可能事先发动攻击并不是坏主意。而他们之所以做不到,不是因为人手不足,而是由于出现牺牲者的可能性太高了。
所以由元始天尊出手确实是最合适的。
「啊啊,对了,有件事我要先告诉总司令。」
元始天尊再度探出头来。
「是,有什么事吗,师父……」
太公望反射性地端正坐姿。
弟子很清楚当师父的人的决心。
「虽然应该不会发生,但万一我被封神的话……」
「这种话真的太不吉利了。」
「我不是说了万一吗?因为我无法断言绝对不会发生啊。要是我无法制伏闻仲,你就迅速进行投降的谈判,那总比出现大量死伤好多了。」
「您想说的是,要我打赢连师父都打不赢的敌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吧。」
「你说的没错。」
「我是总司令,会判断当时情势再做决定。有任何不满,请去对任命我当代理人的过去的自己说。」
太公望用左手拇指指向自己的方向。
他不会唯唯诺诺地答应。既然已经被任命为总司令,直到最后一秒他都会自己思考并行动。
「嗯嗯,你那股气魄很棒。」
虽然遭到部下反抗,但元始天尊却笑咪咪的。
「我明白了,最后就交给你啰。万一你要上场的话——」
元始天尊拿出智慧手机型法宝,显出一张地图,上面用图钉型记号标示出几个地点,留言板上还附加了两三句话。
「——就在这些地点附近打吧。说不定会有加持力。」
太公望收下了这个法宝。
看了看画面,他马上明白对方的意图。
「好啊,我会尽可能使用这个的。只不过,目前的人数不足以施行那样的计画。」
「到时候就靠你的智慧啦。所谓的军师,不就是在这种地方发挥能力吗!」
太公望叹了口气,避开了对方丢过来的重担。要是正式接下,总觉得自己会被压垮。
「军师也有做得到的事和做不到的事。总之,我会努力的。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竭尽全力。」
「还有,昆仑里的所有法宝,你都可以自由使用。后面仓库里应该也塞了一堆才对。」
太公望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著,这种气氛简直就像要举行总体战。
「那么,总司令,我要出发了。」
元始天尊开玩笑地说。
「我本来就只是代理而已,等紧急事态结束后,希望我到时候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我会努力的,努力试试。」
元始天尊的脸完全隐入球内,盖子关了起来。圆球随即浮起,打开大门飞了出去。
所有人全愣愣地看著大门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太公望虽然没有进行最敬礼,但还是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直凝视著前方。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连杨戬也只能依靠元始天尊。
「肯定可以的。或者说,就连闻仲也赢不了师父的。」
太公望说出乐观的想法,然后又叹息。
「师父可是昆仑的指挥官呢?当然会赢的,他会赢的……」
他很清楚,自己把话说得很含糊。
「好了,为了预防事情演变成最糟结果,先来思考计画吧。」
制定计画,是总司令的工作。
因此,这不是消极,而是积极的工作。
尽全力思考出一个大家都能安心的方法吧。
「你要再来一杯红茶吗?这杯已经冷掉了,我帮你重泡吧。」
「我必须动动脑筋思考,那就麻烦你了。」
杨戬难得如此体贴,太公望决定这次就接受她的好意。
他把笔记本放到桌上,无视纸页的横线,将想到的文字全部写上去。
整理思绪时,还是这种传统方法最好用。乍看之下写得乱七八糟、毫无顺序的文字,反而会激发一个人潜藏的灵感。
先从糟糕的情势开始想吧。
太公望在无条件投降上面画了个大叉叉。
任闻仲为所欲为是最糟的下场。即使只有一成、两成,也必须让她同意我方的要求。
不幸中的大幸,是闻仲是一个有商量余地的敌人,并非如恶鬼罗剎般大肆杀戮的家伙。就像他用这张桌子思考一样,如果双方能上谈判桌,或许就能找出一条新的道路。
他必须摆在第一顺位考量的,是西岐人民的安全。
一般来说,战败的君王与主将都会被处刑,好一点的也是被贬为奴隶。身为引发西岐起义的人,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结局。
衡量情势演变,届时或许得把变成「罪人」的人们全部移送到无人居住的世界里也说不定。当然,特例归特例。依照仙人的公平性与公正性,只偏爱部分人类会产生极大问题。
「要是背负太多责任,你真的会被压垮的喔。」
在杨戬看来,太公望焦急的心情简直一目瞭然,眼睛也像没睡饱似地充满血丝。
「但我还是非做不可。这件事不是西岐运气不好,而是仙人引起的人祸。」
有胆子出声的人只有杨戬,其他人只能保持沉默。
西岐的人能否理解,昆仑决定用自己的方法贯彻正义呢?他们会认为昆仑没有恶意吗?不,太过自卑的话,结果就只能把一切交给闻仲处置,那样太危险了。
「思考战败时的状况根本是在浪费时间,还是来想想如何打赢吧?」
元始天尊为他把机会留下了。那是为了让太公望出马战斗时,能尽可能取得优势而做的事前准备。
只不过,施行过程有太多危险。
甚至可以说,成功率实在太低了。
这时,一道黑影笼罩住太公望的头。
那是什么东西?太公望抬起脸,然而他的头却在同一时间被两只手抓住,接著某种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脸庞。
「学长,放松一点!现在的学长一点都不像学长!」
是四不像的声音。
等一下。也就是说,这个触感是人类型态的四不像的胸部……
「喂,很丢脸耶,快放手!或者说,你都不害臊吗!」
「不可以!学长抱著毅力理论努力工作的模样,让我觉得好恶心!令大家常常翻白眼,整天游手好闲,才是学长该有的模样!禁止你使用大脑!你稍微睡一下!」
说是要他睡一下,但直接撞上胸部后,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进入梦乡!就算对方是四不像,他也无法单纯当成枕头。
四不像直接抱著太公望躺倒在地板上,似乎是想用自己取代床铺。
「喂!你们在甜蜜放闪个什么劲!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你们是想做什么!」
杨戬红著脸抗议。她似乎觉得四不像使出了她所没有的武器。
「什么叫甜蜜放闪!一丁点儿甜蜜要素都没有好吗!」
「学长先睡个十分钟比较好!来,宝宝睡,快快睡,饭团就要掉下来!」
「喂,如果真的要让人睡觉,你就别讲那么多……」
「我来唱高中时代社团的社歌!『第七四不像高级中学足球社之歌』!能—生为草食性动物的~一员~△」
「你根本不想让我睡吧!唱摇篮曲的音量太大了!」
有人在耳畔唱著自己根本不想听的歌曲,脸还一直贴著胸部,让太公望的思考能力降到了负数。
昆仑、捆论、困轮、西岐、稀奇、喜气。这些词汇开始产生※语义饱和状态。(译注:语义饱和是一种生理学现象,意指人长时间盯著一个字后,会发生突然不认识该字的情况。)
太公望的大脑被半强制性地清空。如此激烈的治疗方法,以电脑来比喻的话,就好比在程式更新时关闭电源一样。但由于他是仙人,所以不会毁损。
从头开始思考吧。
自己必须做的事是什么?
是阻止闻仲。
没错。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他只要阻止闻仲就够了。
不是制伏,而是阻止。
喝!太公望睁开并撑大了眼睛。
「白鹤!现在去把能找到的法宝全部拿过来!」
「遵、遵命!我明白了!」
虽然被他的气势吓到,但白鹤还是马上答应。
「还有,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法宝,希望太乙道兄可以用最快速度著手改造&研发!我需要的机能只有一种,请你务必要设法办到!」
「好、好的……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太公望把想要的款式告诉太乙真人,得到对方「那个的话,我应该做得出来」的回答。真是值得期待。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不是悲观的时候。
「不过,这跟走在钢索上没两样……」
「无妨,我的计画只是为了师父被打败的情况而准备。倘若到时候白费心血,反而是好事。」
假设法宝能确实做出来,还是有其他问题要解决。
为了能彻底执行计画,他需要更多人手。
「学长突然充满了干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不睡一下吗?」
「我想到不错的主意,所以秉著好事不宜迟的道理,赶紧采取行动。可是当前的问题是人手不足,因为有些人必须留在这里完成工作。」
「不得不战斗的时候,我也要战斗!我是足球社出身的,对踢球很有自信!」
四不像以灵兽的姿态,摆出斗志满满的姿势。
「哈哈,要你战斗未免————————不对,或许可以喔!」
太公望打碎了脑内名为刻板印象的枷锁。
虽然无法借用猫手,但四不像的手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真的吗?我的踢球技巧终于可以获得世人认可了吗?」
「我不在乎什么踢球技巧,不过我有事情可以请你帮忙。」
身后传来喀哒喀哒的嘈杂声,似乎是白鹤从邻近场所搬出法宝。屋内摆满一大堆和儿童玩具没两样的破铜烂铁。
「啊,这个忘了贴上办公用品的贴纸。如果没有好好管理,年底会让负责人很困扰的。」
行政人员连这种时候都能跑题。太乙真人一个个浏览著那些法宝,就像研究食材的主厨。
「这个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应该可以派上用场。改造时间连十分钟都用不著。」
太乙真人以悠哉的声音做出担保。以她来看,那种改造工作甚至不需要绷紧神经。
「道兄,太感谢你了!命运正在说,动工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付闻仲的工具正一个接一个就位。接著需要的,就是最基本的勇气。如果能有帮忙转移闻仲注意力的人才,一切就太完美了。
——这时候,大门用力飞进屋内。
砰匡啊啊啊!
「呜哇啊啊!又来了吗!」
或许因为是曾经受害过,白鹤一直留神注意著,因此这一次她闪过了门板,没被卷入。只不过,大门毁坏的问题还是无法克服。
「应、应该不会是闻仲跑来了,对吧……?」
白鹤战战兢兢地看向大门原本的位置。仔细说起来,白鹤是悲观主义者。
「哪吒,回来了。」
站在那里的是哪吒,她顺利完成了保卫西岐的任务。
「妈妈,哪吒很努力。」
「哪哪,辛苦你了,可是请不要叫我妈妈……好丢脸喔……」
太乙真人讨厌被叫妈妈。以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她们的确不是母女,但哪吒说的也没错。
「你想想看,你要是叫我妈妈,就会有人问你的爸爸是谁,不是吗?你没有爸爸,所以我也不是你的妈妈。」
「这些话,哪吒理解为只要有爸爸,问题就解决了。」
以母女来说,她们的对话有些鸡同鸭讲。
哪吒转向太公望,太公望以为她要进行任务完成的报告——
「太公望,希望你能当我的爸爸。」
「才不要!况且,这种事不是说要当就能当的吧!」
他接到了人生罕见的请求。
「喂,哪哪,这样很没礼貌耶……不好意思,哪哪还不太熟悉一般常识……」
「如果妈妈和爸爸结婚,哪吒当小孩很正常。根据学习的结果,哪吒是这么认为的。基于以上原因,哪吒要求两位结婚。」
「哪哪,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而且,仙人大多是女性,所以很少有人结婚的。我们和人类不一样。请、请太公望你别介意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道兄,你好像呼吸过度,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太乙真人很焦急,举止变得很奇怪。接著她蹲了下去,遮住脸说「拜、拜托不要看我!」
「竟然利用法宝人,实在太不公平了……」
不知道为什么,连杨戬也一脸焦躁。太公望觉得很不自在,不知道自己算是当事者还是局外人。
「什么东西公不公平?」
「你用不著知道。」
他不敢从杨戬口中强硬问出答案,只好死心放弃。
「那就算了。对了,合适的人才回来了。」
太公望看著哪吒,暗自窃喜。
珍贵的——或者说珍贵到极点的战力增加了。
如此一来,他们说不定就能和闻仲分庭抗礼了。有如此充足的事前准备,不去赌一把的人就是蠢蛋了。
「师父,我做好后援准备了。所以您就当自己有座大靠山,放心和闻仲战斗吧。」
可以的话,太公望希望元始天尊可以结束这一切,而自己则负责游手好闲,不过现在只能忍耐。身为总司令,总是必须考量各种事情。
关于和金鳌的谈判,就从可以筹备的地方提前著手吧。
「白鹤,我想和吕岳再联络一次。」
「我认为她不会提供任何协助喔?」
「只要她愿意担任见证人就够了。」
这应该是留守组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完成一件工作后,睡意涌上了大脑。
「我睡个五分钟。要是发生什么事,尽管把我叫起来。」
太公望靠著墙,静静闭上眼睛。虽然把墙壁当枕头有点太硬,但把四不像当枕头的话,他会无法静下心来睡觉。
想了太多事,他觉得自己好像产生智慧热了。
◇ ◇ ◇
时空之海十分罕见地掀起了狂风暴雨。
原因当然出自仙人界之间的战争。
时空之海里,赌上所有仙人命运的阴谋并没有进行很久。不论哪个活得再久的仙人,过去恐怕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因为这样的战争可说是空前绝后。
此处虽然被称为时空之海,意思却不是指由水与其他众多东西形成的海洋,当然也不是真的下了狂风暴雨。时空之海其实毫无任何变化。这是一个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充满了某种未知事物的空间。
因此时空之海看起来之所以狂风暴雨,源于仙人个人的心情投射。因为仙人们的内心正处于惊滔骇浪中
——已经脱离仙人界的孔宣有这样的感受。
孔雀型态的身体上,正坐著太上老君。由于背上铺著【风火蒲毯】,就连孔宣也觉得相当舒适。
孔宣原本是金鳌干部之一,所以这样的组合可说是最高等级的仙人配上最高等级的坐骑。
而这二人组正在昆仑与金鳌之间绕圈圈。
「呼哈~困困的好想睡~」
「累了吗?那就睡吧。你可以卷在【风火蒲毯】里喔。」
「这种小事不会累到我,我只是觉得太闲了—闲的话,就只能睡觉了。」
「那就是自然无为唷,也是最接近开悟境界的心境。而最接近那种沉静感的职业,就是尼特族。」
要是有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八成会吐槽说真的假的。不过,没有人会特地接近太上老君,更没有人会吐槽她。
「那个,太上老君大人,我们没有明明确确的目标吗?呆呆地一直飞,我觉得意外地累呢。」
「看来你还没开悟呢。让自己处于彻底什么事都不做的心境中吧。如此一来,你就能往更高一层的世界去。目的地那种东西太小家子气了,不可以作茧自缚。」
「唔~真是好涩好涩的艰涩。」
在认知方面,坐骑与主人之间还横亘著一堵高墙。
从仙人界的一团混乱中抽身后,孔宣觉察到一切只不过宛如杯中的水在摇晃。然而,自己的心境还无法把这些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没多久,你就会变成尼特,也就是达到解脱的境地了,所以好好修行吧。啊,不行,说要修行的话,就等于怀有目标了。不然,你就在心底记著不要修行吧。」
「太上老君大人虽然这么说,但总觉得您好像有崇高远大的目标呢?本孔宣大人有这样的想法。」
「天知道。」
太上老君连在谈话中也几乎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因此孔宣无法判断出她究竟是在装傻还是说实话。虽说用太上老君式价值观来看,连思考都是不必要的。
这时候,时空之海的远方出现光芒。
——啪叽!啪叽!
看起来很像不祥之光。此外,光芒有白有绿,应该是使用法宝进行战斗吧。
「那是相当上位的仙人们在对战呢,本孔宣大人或许也会有危险。」
然而,孔宣并没有露出任何兴趣。
不管昆仑与金鳌哪一边获胜,都和孔宣没有关系。
可是看到战争,他血液中的某部分还是会沸腾。看来这才是他觉得时空之海刮起狂风暴雨的真正原因。
后来光芒消失了,应该是分出胜负了吧?不过没看到任何魂魄飞出,所以没有任何人被封神。
「好——我们朝刚刚闪光的地方前进。」
「太上老君大人竟然有兴趣,真是稀罕稀罕的罕见呢。」
虽然可以高速移动,不过孔宣还是以自己的步调朝那里前进。这就是配合主人极力不让自己有蓄意作为的价值观后,所得到的结果。
一个球型的物体漂浮在时空之海中,表面写著「全毁」两个字。然后,一双脚从圆球内部伸了出来。
「感觉好恶好恶的恶心。」
「不过,看起来没被封神呢。」
太上老君用拔萝卜的方式抓住那双脚。
受伤的元始天尊从圆球里滑出来。
他的脸颊有点黑黑的,就像烧焦了似的。
「哇哇!师姊!」
元始天尊连忙端正姿势。因为他是太上老君的师弟。
「师姊,我输给闻仲了……」
丢脸的一面被看到,元始天尊很诚实地表示羞愧。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坦白说,即使不到从容应战的程度,但我一直以为你会打赢的。」
太上老君拿出OK绷,随便往他脸上一贴。
「我也是那么想的,可是在抵达闻仲面前之前,我的身体已经不舒服到极点了。」
「你是一紧张就会肚子痛的类型吗?」
太上老君惊呆了。
「是吕岳的病毒钻进了【盘古幡】里……太乙的解毒法宝没有进入密闭空间,所以无法帮忙消毒……」
就这样,元始天尊在闭密空间里被病毒型法宝所传染,只能顶著恶劣的身体状况迎战闻仲。因为这个缘故,他无法保持专注力闪避敌人攻势,中了好几招让身体更不舒服的攻击。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觉得你会输。」
「闻仲的气势比我想像中还猛烈……那种类型的仙人,有干劲和没干劲会表现得很清楚……」
身为昆仑的领导人却打输,即使列出众多理由,元始天尊还是觉得很难受。
「原本应该是我赢的……呜呜,身体觉得好冷……」
「因为她不能输啊,这也没办法。」
太上老君始终面无表情,因为她不属于任何一边阵营。
「我是用我的方法,让自己变得这么强的。但闻仲那孩子不一样,她会对单一件事持续不断投注热情,因而发挥出本来无法发挥的力量——要说不可思议也不算。」
「没错……我实在没脸见人……」
「都是因为自然无为与蓄意作为你都不选,才会打输人家。如果不走上歪曲道路,选蓄意作为还比现在好。」
太上老君拉起师弟,让他坐在孔宣后面。
「我会慢条斯理悠悠哉哉地把你带到昆仑去。那个圆球法宝应该坏了吧?」
「是我太丢脸了……」
元始天尊一边暗想,现在这模样就像用拖吊车进行拖吊,一边和现任总司令联络完毕。
「其实不是所有机能都坏掉,只不过自走机能无法使用了。」
「怎么会这样?」
太上老君歪著头,一脸惊讶。
「其实攻击技能还是可以使用,只不过要花点时间。」
「你还想打吗?别再打了比较好喔。」
「不——」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
「——要打的人是我的弟子。」
说话的同时,元始天尊拿出智慧手机型法宝。
◇ ◇ ◇
「辛苦您了。是吗?我明白了。不会,您平安无事最重要,接下来由我们解决。」
通话结束后,太公望看向所有人。
「师父输了,闻仲正朝这边过来。」
大家早就想好最糟状况了,因为不能不想。因此他们也没有太惊讶。
「那么,接下去该怎么做呢?」
步骤和做法杨戬虽然听过了,但结论还没出来。依照元始天尊与闻仲的动向,结论也多少会有些修正。
「基本上,做法就跟我告诉大家的一样。这应该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了。」
太公望脑中已经可以勾勒出一幅蓝图,接著只要把它化为现实就够了。
否则昆仑或许会被消灭。
「因为这里无法战斗,所以我和哪吒一起飞出去,在时空之海迎击闻仲。这段时间里,杨戬、白鹤和太乙道兄负责操控电脑。」
「本公主要做什么?」
「龙吉公主大人负责留守。」
因为她可以战斗的时间实在短过头了。
「我和哪吒会抱著打赢这场仗的心态出发。不过,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赢,所以留守组就当我和哪吒是在帮你们争取时间。只要有留守组的能力,即将毁灭的东西说不定也能顺利救回来。」
「我知道。我会尽可能搜集一大堆足以说服闻仲的资料。」
杨戬用力拍了拍胸脯。
「这边就交给我们吧,你当自己是热场人员就行了。」
「也是。结果最后还是非得拜托头脑聪明的人不可呢。」
杨戬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让太公望感到安心。
「你们只负责热场,所以用不著拚命。哭丧著脸比较适合你们。」
「放心吧,只要事关偷懒,我不会输给任何——」
杨戬走到太公望面前。
「我无法信任你。」
她用右手紧紧捏住他的脸颊。他微微张口说:
「噫厚河摸啦!」
「当初西岐遭到殷的仙人攻击时,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你可是时下流行的茧居族耶。嘴里说著要轻松享乐,转头就马上选择献身式做法,因为那样做心理上比较轻松对吧。」
「会副喜。」
脸颊被扯住,让人无法口齿清晰地讲话。
不过,太公望的内心是真心想道歉的。
「我会让所有人都得救的,包括我自己。」
「要是敢骗我,我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捏脸颊的手改为环住太公望的腰部。
这一刻,杨戬将害羞与世人目光全都丢到一旁。都是太公望的错,害她不得不做出这种行为。过去他已经反覆骗过杨戬好几次了。
就算他没有恶意,但说谎的事实依旧不会改变。
「你这样抱我,会传出不好的流雷喔。」
太公望心想,自己说的那些话万一成真,说不定他依旧要当个骗子。可是,要他更坦率地说谢谢,反而感觉很不吉利。
杨戬终于松开手臂。
因为情势已经紧张到让她不能再继续耍任性。
「其实我根本不想放开你。路上小心。」
「我绝对会对你说我回来了。」
一个人当茧居族还不赖,然而像这样和某人相拥也不差。
「太公望,哪吒提议我们应该尽早出发。」
「也对,我们必须尽可能在毁灭前阻止她。四不像,拜托你啰。」
「我会加油!也会努力战斗的!」
四不像砰地变回了灵兽姿态。
哪吒则对太乙真人低头鞠躬。
「妈妈,我要出发了。」
「好,好,要平安回来唷。」
太乙真人也没再说「我不是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