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喔,佩姬。”
“对☆”
折枝半眯眼盯着佩姬,佩姬不但没有视若无睹,反而正面迎向折枝的目光,依然面带微笑。
现在时间差不多快过半夜三更了,来栖家的客厅却呈现热闹的派对景象。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菜。相当豪华的花寿司、毛豆、龙田扬{注:油炸的食品}、凉拌海蜇皮跟春卷、卤羊栖菜……
偏和风的是雪拉之作,偏中华风的则是出自佩姬之手。
“啊~我是不是该跟你道歉啊?”
拉尔夫伤脑筋地苦笑着。他夹起浸过山葵酱油的鸡胸肉片放进嘴里,配了一口啤酒。
他还是一样满脸胡渣。“呼哈~”这个穿着皱巴巴工作裤配工作服、尊容连影星都相形失色却白白糟蹋的美青年刻意地吐了口气,接着问道:
“话说,折枝,你今天怎么会突然这么晚跑来?”
拉尔夫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聚会的样子。
“拉尔夫,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你那几个女儿才对。”
对着这样垂下肩膀来的折枝,佩姬不改态度地问道:
“你不说说自己是怎么上钩的吗?”
“这就免了……那不是很丢脸吗?我反而要感谢女王陛下,幸好只有你们几个在场……”
一向冷静的折枝难得露出这样颓丧的样子。
“折枝小姐,请用。”
雪拉在折枝面前摆上红酒杯和小罐红酒。
“叩咚”一声。折枝看到样子有些紧张的雪拉,“真没办法耶”,面带苦笑说着。
折枝做好心理准备,看来今晚非陪她们不可了。
“总之你们会找我来,就表示有事想问我吧?”
“对。”
跟着就座的雪拉郑重地点头:
“飒拉的事、绑架茸味的事、以及我身体的事,请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雪拉身旁摆着立方晶系晶体树脂刀B.O.D。
这证明雪拉的决心非同小可。
“该从哪件事说起呢?不管是哪件事,追根究底说起来都是机器人工程师的兴趣使然……答案可不怎么有趣喔?而且老实说我自己也觉得很后悔。”
“你说后悔?”
“表情别那么可怕嘛,雪拉。再说与其说是后悔,比较像是后悔兼放心吧。虽然结果完全出乎预料,不过我反而觉得那样比较好。”
“你讲得太抽象了。”
雪拉正视折枝的眼神强调她要的答案不容敷衍。
“嫌抽象啊……这个嘛,雪拉应该知道IIOP瓦解的时候,留下了四个霍森传动装置吧。雪拉和拉薇妮亚和佩姬……以及尚未启动的最后一个。三个交给拉尔夫,只有最后一个交给我保管……但我就是一直没办法顺利启动。直到四年前才好不容易成功,那就是飒拉。”
雪拉点头。拉尔夫和佩姬不动声色,保持沉默。
“这么一来,不过是谁都会想要试试看吧?看看拉尔夫培育的超钢女,跟我的飒拉到底孰优孰劣。这是身为超钢女开发者的好奇心使然。”
“因此绑架茸味?”
“没错。虽然我无意伤害他,不过事情变成那样,道再多歉也不足以弥补。茸味同学一定也讨厌我了,再说……”
经过短暂沉默——
“飒拉坏掉以后,我才第一次体会到拉尔夫的心情。我是个技术人员,一直把雪拉你们当成研究对象……不过当飒拉的讯号消失,我第一次动摇了。一直自以为是技术人员,结果根本就是天下父母心……简直要笑掉别人大牙了,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做了。我把这些话告诉拉尔夫以后,结果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他说我们本来就是父母,那是当然的。”
“是吗?”
拉尔夫满脸疑问,一副“有这回事吗?”的样子。
“是喔?”
“……这样啊。”
拉尔夫别过脸去。脸之所以红起来,不知是害羞还是酒精使然。
“……你就是后悔这件事吗?”
雪拉这一问,折枝摇头道:
“并不是。飒拉被拉尔夫修好以后,不是住进了茸味同学家吗?那孩子一次就得到了德子这个妈妈、喜欢的男孩子、亲爱的三个姐姐、第一个挚友、第一个同班同学……现在的飒拉看起来真的好幸福。就结果来说,她以最快途径得到了享之不尽的难得宝物……我为此感到心安。”
“那……”
“可是我却不包括在那之中。在飒拉得到的幸福时间里,我无法给予那个孩子祝福。其实我好希望扮演濑户德子现在母亲角色的人是我,不过那个位子已经容不下我了。毕竟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来……我,为此感到后悔。”
沉默降临来栖家客厅。
雪拉也懂折枝所说的心情。尽管如此,雪拉依然无法原谅她,也无法对她说“你就跟飒拉表明你的心情就好啦”这种话。
因为折枝当初的行为的确就是这么不可原谅。
谁都无话可说,就这么任时间逐渐流逝。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发问的人是拉尔夫。
“这个嘛。”
一度垂下眼来的折枝接下来的话,可以说是她的决心:
“我所能做的,就是替飒拉跟雪拉她们做后援,你们说是吧?就算是幕后也好,我想参与各位的幸福……毕竟IIOP好不容易重建了嘛,要派上用场就要用在这种地方——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