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GR抵达仙台后,转搭公交车约三十分钟。这对住在仙台反方向的茸味来说,绝对不是平日想散步就会来的地方。
……话虽如此,茸味他们会想到要来女王宫仙台教区鸣合神殿这带是有理由的。
不光是因为鹿山坚持一定要来的关系。
最大的理由是……「果然还是想好好见一次面」的念头。
这是因为乔本来住秋田,也就是说,就超钢机武斗会的赛程而言,七月全区预赛一结束,不管能不能晋级决赛,乔都会离开仙台。
当然之前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见面。
比方说乔招待他们去音乐厅欣赏古典音乐会那次,还有前不久乔来讴夏高中那次,都有机会可以见面。
话虽如此,结果音乐会那次只有打过招呼而已,第二次的时候又是校舍快倒塌,又是神官团介入的,连招呼都没打成……最后两次都没能加深交情。
所以他们才会觉得遗憾。难得认识了,他们想再见一次面聊个几句。
但是……
「手机打不通。」
在车站和马头&鹿山会合的茸味下了公交车前往神殿。途中茸味以一脸伤脑筋的样子抬头看着马头。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高个子的马头低声说完以后,解释着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我们知道她还留在仙台。」
马头说,已经直接打电话到鸣合神殿确认过了。
外貌端整的马头,讲起话来却相当大而化之,听得茸味不禁苦笑。
「也对。要是不在的话,大不了留个言再回去就好了。」
「是啊,而且这件事也非问不可。」
马头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整个正面都是强化B压克力触控面板的大画面上显示着『泉秋女子·巴特拉EXVS鸣合神殿·伊莉莎白,公开比赛』这行字,标示着『new!』的标记。
「唔……这是什么,公开比赛?」
「我还以为濑户知道……抱歉,我只有拿到鹿山和我的票。」
机械宅马头似乎由衷感到抱歉,但茸味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
「我根本不晓得这件事!这么说,这是拉薇妮亚小姐和乔小姐的比赛?」
「据说是十五日。」
终于来了吗——茸味紧张了起来。
乔似乎讨厌拉薇妮亚,而且还为此充满斗志,无论如何她都想打倒拉薇妮亚。虽然不晓得她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实际上,想要弄清这件事也是茸味想见乔的理由之一。
「可是啊。」
在马头另一边,香菇头鹿山一副现在忽然想起来的样子说:
「话说乔小姐是女王宫的神官大人对吧?我都忘了。」
「啊,鹿健也忘了吗?我也是我也是。马头呢?」
「这个嘛,的确没见过神官露肚脐的。」
马头这么一说,茸味不禁想起乔平坦的小腹。
「咦?不过这么说绚乃同学也是神官吧……我记得她是圣葬骑士。」
三人就这样一边聊乔等人的事一边穿过蓊郁的林间道路。不久,视野豁然开阔,建筑物映入眼帘。
那是白色石头砌成的三层阶梯金字塔。
茸味等人的目的地。鸣合神殿是标准的女王宫祭殿。从正面阶梯往上第二层就是祭坛所在,再上去就是阶梯最顶端的『八加一阶』,分别冠着与女王关系密切的神格之名。
当然基地内不光是有祭殿而已。祭殿后方广大的空间应该还有神官宿舍、修行或教育用的修练设施、储藏各类物品的仓库,以及维修超钢机用的机库才对。
茸味他们前往祭殿旁的接待处。
他们表明来访意图后,接待处的青年神官就亲自带他们到仓库区来。
茸味在那里跟意外的人重逢。
「……」
对方先发现了茸味他们。
那是一位灰金发的美女。穿着古典女仆服的女子是位比雪拉更高的丽人。
她的名字是『梅格』——眼神如冰的若草四姐妹长女。
「哇噢,超正点的大美女耶,阿茸你认识她吗?」
「咦,算是啦……」
要说认识是认识没错……茸味犹豫该如何回答。
「又来了,为什么就只有阿茸一个人占尽便宜!」
尽管鹿山不甘心得直跳脚,但对茸味来说,那真是天大的误会。
不同于乔——她尽管厌恶拉薇妮亚,却帮助飒拉或绚乃,温柔而强悍——或艾美——解开误会以后得知她是个看似粗鲁,实则纤细的女孩子——眼前这个美女可说是身分不明。
茸味只知道她是若草四姐妹的长女,根本谈不上认识。
老实说根本就不值得羡慕。
至于她则是用围裙擦了擦手,来到茸味他们面前。她略显做作地向他们行了一礼后,跟带路的神官道谢要他退下。
「你们就是濑户茸味先生和他的朋友吧。乔受各位照顾了。」
她的态度与声音稳重而利落。
「啊,我是鹿山,阿茸受各位照顾了。」
「那个,妳好,好久不见。」
「妳好,我是马头。」
茸味等人也在鹿山率先出声下,各自以不同方式问候鞠躬。然而梅格的回复却非常冷淡:
「抱歉害你们白跑一趟,那孩子现在出去了。」
「啊,我等!我等她回来。」
鹿山积极凑上前,梅格却面不改色地拒绝。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梅格的措辞虽然委婉,口气却不由分说。
「那孩子因为要段考的关系,今天一早就回秋田的高中了,应该要几天后才会回来,不好意思要你们在这里等……」
「请别在意鹿健这家伙说的话,我们今天就回去。」
「那个,我们就不打扰了。」
尽管马头和茸味鞠躬道歉……
「喂、等一下啦!好歹请我们喝杯茶再走!」
不料鹿山竞说出非常厚脸皮的话来。
「喂,你这笨蛋!」
「鹿健!你讲话怎么这么没礼貌!那、那个,抱歉给妳们添麻烦了!」
慌张的马头和茸味捂住明知道不可以还使性子的鹿山的嘴,要拉他离开时……突然有个声音从远处叫住茸味。
「靠!是濑户茸味!」
「什么『靠』!哪有人突然这么失礼的!」
茸味不自觉像吐槽鹿山那样脱口骂人,头一转,就看到了那个褐色少女。
这个称之为幼女也不为过的娇小女孩是若草四姐妹的老么·艾美。
她手上的托盘摆着红茶茶具,与堆得尖尖的三角形司康。
茸味惊讶地凝视着艾美,结果褐色超钢女不知道是有什么误会,居然蹶起嘴来问了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想吃吗?」
茸味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妳怎么突然就直接叫我名字啊?」
「想也知道是因为飒拉这样叫!」
艾美大快朵颐着小麦风味扎实、刚出炉的上等司康,用向来粗暴过头的语气这么呛他。
「我好歹比妳年长好吗?」
「少啰唆,你这个小咖。」
「小、小咖……鹿健你干嘛笑啦!」
「你不懂吗,我当然是在笑艾美妹妹果然有眼光啊。我们之中的确就属阿茸地位最低。这就叫性格自然流露。」
「啊?」
艾美不以为然地皱眉看着鹿山。
「碍眼!」
「呃啊!」
鹿山夸张地比手画脚表示自己受到伤害,然而——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本大爷明明是问濑户茸味『要不要吃』!」
艾美对鹿山讲话的态度极其辛辣。
这时换马头问:
「我不该留在这里吗?」
「你没关系。」
艾美二话不说。
「咦?马修就可以,我就不行喔?」
「吵死了。本大爷早就想说了,少在哪边光顾着自拾身价啦!」
幼女一阵当头棒喝。这话狠得教人不禁想请教她到底是从哪学来这种词汇的。
「呜哇,鹿健?」
「呜哇,对不起。」
一个是打不了圆场而支吾起来的茸味,一个是被说到痛处无法反驳于是道歉的鹿山。
「哼!」
然而艾美放着面面相觑的茸味和鹿山不管,再度啃起涂满黏糊糊果酱的司康。
这下总算给艾美放过一马的茸味坐正姿势向梅格问道:
「请问,妳现在方便吗?」
「什么事,濑户茸味先生?」
「我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就是……」
他开口以后,开始犹豫该问什么才好。
总不能在马头和鹿山面前轻率提起乔的事情,还有让鹿山他们知道拉薇妮亚是超钢女的事。要是因为问起若草四姐妹和雪拉她们的关系,让鹿山他们知道乔觊觎拉薇妮亚、或是飒拉差点被艾美毁掉的话也不好。
所以——
「请问乔小姐是怎么说我们的呢?」
脱口而出的,是朋友会有的疑问。
「这个嘛……她说你们似乎能成为重要的朋友……」
——扯、扯。
「她还说,想为飒拉小姐那件事跟濑户茸味先生好好道一次歉。她似乎一直挂念这件事。」
那指的是艾美和飒拉在青叶音乐厅一战。茸味想起离别之际难过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的乔。对茸味来说,那一句话让他痛切体会到乔的心情。
正因为这样,茸味听了梅格的话以后,总算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头。想到绚乃提过她们在月光之森的共同战线,以及前阵子在讴夏高中帮助过千美绘的事,茸味相信乔果然不是坏人。
——扯、扯。
「阿茸,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嗯,跟超钢机武斗会有关系。改天再告诉你。」
「是吗,既然阿茸都这么说了……」
——扯、扯。
「怎样?」
从刚才就一直拉茸味袖子的人,原来是艾美。
「喏。」
她递出餐巾要茸味擦嘴。当然不是擦茸味,是擦艾美的嘴。
尽管茸味抗议:「为什么要我?」但他就是觉得不能放着不管,于是就乖乖拿红茶沾湿餐巾,替艾美擦嘴。
梅格看向艾美。
「……我好像可以体会了。」
见梅格这样喃喃自语,马头感到不可思议地问她:「是指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犹豫,梅格沉默半晌后做出答复:
「我是指乔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你们几位。我猜对那孩子来说,和你们几位相遇,是名为普通朋友的莫大财产吧。」
艾美这时刚好要替司康淋上枫糖而失败。再度看不过去的茸味拿自己的盘子跟艾美的盘子交换,接着拿起小巧可爱的玻璃糖浆罐,替司康淋上琥珀色的液体。
梅格瞇起眼睛看着那幅光景,说:
「就像现在……我第一次看见艾美这么开心的样子。」
只见艾美当场凶巴巴地抬起头来——
「鬼才开心!」
「真过分!」
看到茸味不加思索拾起头来抗议——
「啊!谁准你停下来了,再给本大爷多淋一点!」
「唔……我做就是了啦!」
茸味将琥珀色的枫糖浆淋成漂亮的网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看德子做点心耳濡目染的关系,他的手艺相当精湛,成果简直就像店内的展示品。
这是茸味意外但没什么用的隐藏技能。
「好了喔。」
「……」
艾美看得目不转睛,一动也不动。
她盯着那盘司康的表情充满那个年纪特有的可爱,她专注得甚至没发觉其它四个人在看她,完全沉浸在美丽的摆盘。
不久……
「看、看什么看啊!」
「咦,啊,那个,妳的侧脸也很可爱。还有,我在想妳跟征尔先生处得好不好。」
茸味突然挨骂,当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讲出了思虑欠周的话来。
「……多管闲事。本大爷跟征尔当然是甜甜蜜蜜,你给我闭上嘴,乖乖当枫糖机就好!」
「咦咦!」
「而且你弄得那么可爱是要本大爷怎么吃啊!」
「咦咦咦!」
真是不讲理至极。
但是——
「艾美,不可以使性子。」
梅格不过静静说了一句话,艾美就像是被雷打倒一样挺直了背,一副不知道在怕什么的表情连连点头。然后,刚刚明明都是直接用手抓,现在却突然拿起叉子面向司康……不过——
「……唔~」
结果她却不知道该从何吃起,开始苦恼起来。
再度看不过去的茸味于是说:「好啦!」拿刀子将司康切成一口大小,同样淋上糖浆,用叉子插了一块递给艾美说:「拿去。「艾美整张脸顿时亮了起来,接过叉子。
不久,梅格从艾美身上移开视线——
「我有个请求。」
——接着面向三人毕恭毕敬地这么说了。
听到这平静的声音,三个人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
「今后你们也愿意一直当乔那孩子的朋友吗?」
信誓旦旦回答的人是鹿山:
「那当然.就算她回秋田,我们也会去找她的!就算乔小姐不愿意,我们也永远是朋友!对吧,马修、阿茸!」
鹿山这个人虽然轻浮,不过这种时候他不会说谎,也不会不加思索就随便答应。所以茸味和马头也充满信心地回答「那当然」。
◆
梅格目送茸味等人踏上归途以后,回到了祭殿后方的超钢机用机库。
「妳回来啦。」
这么迎接她的人是乔。
应该已经回到自己学校的她,现在却仍在仙台。
红发少女解开了一向绑得高高的马尾,脱掉大衣,一身黑色平口小可爱与过膝裤的装扮坐在床上。她身旁摆着打开没合上的金属红手机,应该是一直看着手机看到刚才。
屏幕上全部都是拒绝通话的来电纪录。除了一通以外,全都是茸味的名字。例外的那一通,是那种的确不像是会登录的号码。就梅格的记忆,那应该是春日井绚乃她家教会旁的公共电话。
「我说梅格……艾美看起来还满黏茸味同学的。」
「是。」
「是征尔以外第一个……朋友。」
「是。」
「太好了。」
「是。」
乔的话到此中断。
「妳不问他们聊了些什么?」
「是啊。我怕听了就会心软……」
乔摇了摇红发,苦笑似的耸肩。
「妳觉得这样最好?」
「嗯,因为现在不该见面。」
梅格这一问,乔小声说「因为会心软」。
「在打倒冒牌水脉、替正牌水脉取回栖身之处以前,我的青春家家酒要暂时忍耐。毕竟到时候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了吧?」
但梅格知道……乔所期望的『原状』,并不会到来。
要挽回水脉,就意谓着要打倒拉薇妮亚、拔走艾美的『魂之器』。这也意谓着要和茸味他们断绝关系、永远失去艾美。
当然乔要是输了,水脉就不会回来。就算不会失去艾美,依然会与茸味他们为敌,这么一来应该就无法建立原本的关系了。
不管怎样,最后都只会留下罪恶感与孤独。
尽管如此,乔还是要前进。乔的宿愿是向泉秋院拉薇妮亚复仇、并与死去的水脉重逢。乔之所以加入『若草四姐妹』,理由无他,就是为了那个能够实现她宿愿的约定……为了那个契约。
「我常作梦……五年前的梦。被拉薇妮亚毁掉手脚的梦。虽然……不可思议地最近都没有梦到了……不过,这一个星期……我每天都……」
梅格就这样注视着乔,过了半晌,她出声以达成前来的目的。
「乔。」
「……嗯,怎样?」
「茸味先生留话要我转达妳。『比赛加油,请小心不要受伤』……他是这么说的。」
「咦……」
乔发愣。
「真是的……茸味同学为什么……」
红发少女拾起头来看梅格,然后以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说:
「我说梅格。因为,要是他这么说了……我就不能不赢了。」
◆
青森县与秋田县的夹缝间,有座面积为全县第三大的月光之森。
盖在森林外缘的城塞神殿是圣葬卿的居所,同时也是监视月光之森出入分子的关卡。
她在五楼敞开的露台等待入侵者现身。
她是负责保护圣地……不对,是保护东北免于圣地侵蚀的圣葬骑士团统帅·八位圣葬卿其中之一。
瘦得近乎柔弱的身躯裹着深蓝色军服。单肩披着鸟翅般的斗篷,和军服同色的帽檐上,青铜色徽章主张其存在。
那枚徽章跟一般的神官章『齿轮底加上阔叶树与断剑』不一样,是八位圣葬卿才允许配戴的『齿轮与贯穿阔叶树之剑』徽章。
『鸟葬卿』——
因为月光之森这座女王圣地是不允许男性入足的土地,所以守护者非女性不可。
是故,在此等候入侵者的圣葬卿当然也是女性。
在她锐利的双眸前,斗胆只身入侵神殿的人物现身了。
是个矮个男子。脸用兜帽遮住,看不出年龄,不过体格像少年……不,要是不听声音的话,或许会误认为是女性。
「哦,仙台教区的报告不是说你死了吗?」
她问入侵者。
与鸟葬卿相对而站的那名男子,腋下挟着一位稚龄少女。是给她闻了什么药吗,还是……总之那名金发少女瘫在男子怀中失去意识。
「不管怎样,你居然敢擅闯我的神殿,胆子可真大。本来以男儿身意图入侵月光之森就已经是大不敬了。再加上晶树的种子。光是得知其存在就是死罪一条了,我现在可是好心要放任你带着种子逃走喔。」
真是的——鸟葬卿说:
「我是在称赞你喔?要告知众人现在东北面临的危机——这个志向真是崇高。」
鸟葬卿也不征求对方的附和,继续说:
「然而你非但不铭感五内,甚至还想虏走那孩子……那孩子是特别的喔,是我们神官长大人托付给我,是东北的希望、女王的雏鸟喔!对标榜学会的你们来说应该也是伤害不得的重要存在喔?」
反观神官衣入侵者则是左右移动视线伺机逃走。他根本没在听鸟葬卿说话,只顾死命思考究竟该冲向后方那片黑暗回到建筑物内,还是该冲向鸟葬卿后方那片夜色。
「是吗……」
鸟葬卿拉下军帽遮住眼睛,显得非常失望。
「既然如此……我不能放过你。星天盖。」
瞬间狂风大作。
就连站着都有困难的暴风中,从天上翩然降落在鸟葬卿背后的,是一架黄金与黑的超钢机。在露台外,肩膀装甲有如巨大的羽翼,朝左右展开,那模样简直就是翼长超过五十公尺的怪鸟。细而尖的脚浮在空中,真不知道是怎么着地的。
鸟葬机……『星天盖』。
有如随从般在鸟葬卿后方滞空待命的这架机体,就是女王宫赋予鸟葬卿的秘葬超钢机。
其压迫感当前,神官衣入侵者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往后退。
鸟葬卿宣告:
「你应该要对戒备过于松懈感到疑问,感谢我们放过你一马才对。」
「那、那种庞然大物在神殿这里是能做什么!」
从入侵者张开的嘴中发出了高八度的嘶哑声音。
「『能做什么』。我想你是把希望寄托在这句话,但那是白费功夫。因为我的星天盖在所有秘葬超钢机中,手臂是最为纤细过人的。」
只见鸟葬卿扬起右手,斗篷随之掀起。藏在底下的,是跟星天盖的手一模一样的机械义手。
朝着彷佛要融入黑暗般跑走的背影,鸟葬卿伸出手。
星天盖仿照她的动作,把手伸进神殿内的黑暗。
只见巨腕从中裂开,从中出现小一轮的手腕,就这样一段接着一段伸长、再伸长。
星天盖的手,轻而易举地就从肩膀割断了男子搂着少女的手臂。
砰!三个声音敲击神殿地板。
是少女、入侵者的身体、及其手臂。
鸟葬卿走近入侵者,站在他身旁。入侵者仰望鸟葬卿,爬着倒退。他大概以为自己只是肩膀遭到重击吧?毕竟男子大概还没正确掌握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甚至没意识到断掉的手臂,除了满面惊恐还是满面惊恐。
甚至没有必要嘲笑。鸟葬卿抛下男子,走到倒地的黄金发少女身旁蹲了下来,确认她的安危。
少女没受伤,唯独手握紧了透明刀刃的折叠刀,当成护身符一样。
鸟葬卿松了一口气。她替少女理了理盖住脸颊的凌乱金发,轻轻抱起少女小小的身体。
然后,她才……
朝留在原地的神官衣侵入者一副「你怎么还在」的样子说道:
「我不杀你,给我走。」
鸟葬卿似乎就此对男子失去兴趣,走进神殿的黑暗中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