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可能在跟魔王的交易中派上用场的商品集合起来,同时为了活络日后的交易,挪用部分商品充当免费的样品,甚至制作了目录。
从魔王在会谈中的谈话来判断,他似乎极需某种东西。而且除了必要的东西之外,聪明的魔王应该别无所求,这可就难办了。
我希望魔王要求各式各样的商品,大量提供欧瓦大森林的素材当成回报,也希望法斯边境伯爵领地能够因此富裕。贸易的规模愈大愈好。
木匠的遴选已经结束。通晓魔族语的人果然一个也没有,不过这个问题只要聘请魔族语的老师前来授课即可。被选上的木匠都是业界菁英,为了避免安达鲁的意外再度重演,刻意剔除了厌恶魔族的人。
若直接要他们替魔王工作,大概没有人敢去吧。这时就要动用贵族的权限,强逼他们就范。这就是法斯边境伯爵唯一发挥功效的时候。唯一二字似乎刻薄了些,但这不重要。
如今目录已经制作完毕,为了谨慎起见,是不是应该补上各项商品的价值呢?就在我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
「克拉斯,魔王自己找到木匠了。」
什么?
突然返回官邸的边境伯爵带来的这句话传入耳中,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放声大叫的冲动。
找到木匠?魔王自己找到的?……如果魔王找到这座城镇的木匠,认为那个家伙不错,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知道是哪一位?」
既然要到魔王那边工作,就必须请他承担起一些责任。我当然已经做好了打点上下的相关准备。
「就是他。」
边境伯爵回答的同时,手指着一名矮人。从诸小国辗转来到法斯边境伯爵领地的矮人多少还是有,所以在这里看到矮人,也一点都不足为奇。但法斯边境伯爵领地应该没有以木匠为职业的矮人才对。
「嗯,我是打铁……不,没事。我只是普通的矮人,名叫多敦,昨天才来到这座城镇。」
「不敢当,在下是替这位法斯边境伯爵工作的执事克拉斯。请多指教,多敦大人。」
……多敦?好像在哪听过。诸小国的情报向来在搜集范围之内,或许是在那里面吧。也就是说他是名字曾经出现在情报之中的人物。
罪犯吗?不是。我很想打听他的来历,可是有些事情需要他的帮忙。如果是帝国的人民,边境伯爵的权限可以做出许多处置,不过直接替魔王效命的外来人口,可就有点难办了。
只能打好关系,稍微拜托一下了。这应该是最大的极限。
「克拉斯,木匠的人选变成这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是,没问题。多敦大人,可以请教一些问题吗?」
边境伯爵应该也知道多敦不是罪犯,而是名列诸小国情报资料的人物。带他回来大概是基于情报共享,以及预防万一吧。
「可以,说吧。」
「替信长大人工作后,应该很难跟其他人族联系。若做出背叛信长大人的行为,我们也爱莫能助。这点多敦大人明白吗?」
「不明白,不过矮人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而且难以跟其他人取得联系,不就代表不容易被找到吗?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求之不得?为什么?但多敦不再多说。嗯,既然有求于人,还是别问太多好了。我可不想引起他的反感。
「原来如此,那就没问题了。接下来是我个人的请托,可以请您每个月寄一封信吗?就算只是近况也没关系。」
「怎么,交笔友是你的兴趣?真是少见。」
呵、呵、呵。我随意点点头,拿出情报员送来的信件当作范本。信件的内容当然只是一般的近况,没什么问题。从一般的近况整理出情报,正是我的工作。
而且面对矮人时,有一句不管是什么请求都会被接受的魔法咒语。
「请容我以美酒充当谢礼。事实上法斯边境伯爵领地与信长大人的双边贸易已拍板定案,我不知道该不该将美酒列入交易项目中。毕竟从未听说过信长大人能否喝酒,这点着实令人烦恼──」
「没问题,交给我吧!每个月写一封信,要我每星期写一封也行!所以……你知道的嘛!」
魔法咒语真是太伟大了。我的酒量只有浅尝辄止的程度,无法体会多敦的心情,却确实从他身上感受到不管什么要求都会欣然接受的气势。
我说了声谢谢,在先前制作的目录追加美酒的品项,当然是刻意让多敦看见。如此一来,他应该就会定期写信回来吧。
至于是否要将美酒列入交易商品的名单,就看魔王怎么决定了。
「多敦大人,我在门口备妥了马车,可以请您到大门等候吗?」
多敦应了一声,旋即在女仆的带领之下往外走去。
「那个矮人是你安排的吗?」
打破沉默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怀疑自己的执事。
「没想到您居然对我起疑,这叫多年来对您忠诚不二的我情何以堪?」
我假装老泪纵横。
「哼,忠诚不二?真是可笑。所以到底是怎样?」
「请您以在皇帝与魔王面前抬不起来的脑袋想一想吧。时间那么仓促,根本不可能安排人选。而且我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木匠名单也等于付诸东流。原本还想物色通晓魔族语的人选呢。」
多敦会说魔族语吗?也罢,反正魔王两种语言都会说,应该不成问题。
边境伯爵吁了口气……现在是休息吗?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还真的是累了,所以打算稍微让身心放松一下。
为什么觉得我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主人,信长大人和皇帝陛下怎么了?好像没看到人呢?」
「那两位的交情之坚定,远远超乎我的想像。有我在场反而碍事,所以就交给皇帝陛下处理了。目录进度如何?」
……原来是边缘人,意思就是被排挤了吧。真是可怜,边境伯爵。原来你没有随侍在皇帝和魔王身边的胆识与气魄。
「嗯……大致的品项都已经备齐,防备不时之需的几项稀有商品并没有列在上面吗?好,就照这样进行。」
唔……当初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就回来,所以打算抓住时间制作出无从挑剔的完美目录直接呈上去,结果这项计画失败了。
「送点样品过去比较好。算了,反正都准备完毕,就交给我处理吧。等到工作结束后,你到门口去等候信长殿下以及皇帝陛下。他们两位似乎对你颇有好感。」
「这是无上的光荣。」
不能再增加工作了,否则我这身老骨头可是挺不住。希望皇帝和魔王能够平安归来。
即使无法如愿,还是希望整件事能够在只有边境伯爵受害的情况下落幕。
完成准备工作、来到门口,皇帝和魔王已经等在那里,还有大惊失色双腿发软的多敦。
「你居然是魔王?完全没发现!」
「哈哈哈,这下酒醒了,也不再睡迷糊了吧。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到我这边来工作?地点是位于欧瓦大森林的迷宫,主要是指导我的部下建筑之类的技术。」
「矮人绝无二言!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不管对方是魔王还是眼珠透明的好人都一样!」
……难道他在接受邀约之前,不知道对方是魔王吗?实在搞不懂。
然而,准备工作看起来似乎可以在不让对方等太久的情况下告一段落。
「让您久等了,信长大人。这是我们准备的交易商品目录,上面标明了大致的价格,还请您过目。另外先前──」
「让您久等了,信长殿下。这辆马车载运了少量目录上的商品,请当成样品带回去吧。」
刚好边境伯爵也完成准备,带着马车一起来到现场。原本以为会花上一点时间,看来手脚挺俐落的。
「哦哦,这就是所谓的有吃又有拿吧?真是太感谢了。」
魔王似乎很高兴。这么一来,或许可以期待永续的友好关系。
接下来只要等到魔王返回迷宫,再透过那个冒险者制定往后的交涉时程即可……理应如此。
「阿信啊,我可以到你的迷宫参观吗?」
前提是皇帝并未在最后一刻说出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