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好了!”
我和探泽在谈话室中商量今后的对策,大惊失色的最上冲了进来。
“马田君和鹿野君不见了!”
马田刃矢士和鹿野加梦意是淘气的气味相投的九岁男孩。对扳手腕和猜拳不感兴趣,想逃出食堂的那两个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你们没有好好盯着食堂的出口吗?”
探泽对着年长四岁的最上仍然使用了训斥的口吻,我感到有些背脊发凉。但最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到:
“当、当然盯好了啊。但那两个孩子似乎是悄悄的从厨房的窗户出去的。”
“窗户!确实厨房和食堂是连着的,但没想到居然从窗户逃出去。该说不愧是淘气的小鬼吗。”
不说缘由地就要将正值贪玩年纪的两人关在食堂,想必非常的按捺不住吧。
“他们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吗?”
“两人都不在多人间。”
“可外面挂着风暴吧。”
“现在雨已经停了,只是刮着风而已,反而让他们兴趣高涨,甚至可能去很远的地方玩了。你看,小孩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确实台风天什么的反而显得更加有趣吧。”
我和最上如此说着,探泽啧了啧舌。
“真麻烦,这样一来不得不去找他们了啊!”
“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
探泽像看见了无法相信的东西一般看着最上。我非常明白探泽的心情,但最上似乎误解成了单纯的没听清,笨蛋似的老老实实地重复又说了一遍:
“已经去找了。御坊君、饭盛君、镜宫桑和足原桑现在正在岛内搜寻他们。”
“喂,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那四个人不会是各自行动吧?”
此时最上似乎也终于明白了探泽想说的东西。有点内疚似的低着头:
“确、确实是四人分头搜索的……也就是说是各自行动吧。”
机会!我在心中摆了个胜利的姿势。
另一方面探泽用意大利语说着似乎是骂人的脏话。
“混账东西!才刚发生了杀人案,为什么要单独行动?这不是正中凶手的下怀吗!为什么不拦着他们?最上,还是说是你提议单独行动的吗?”
“不、不是我。我让他们两人一组行动来着……”
“那是谁?是谁最先提出单独行动的?”
探泽纠缠着不放,是怀疑那个人就是凶手吧。
“是、是镜宫桑。她说如果两人一组行动,对方是凶手的话非常恐怖。”
“愚蠢!如果杀了对方就会暴露自己凶手的身份,所以是不会被杀的。”
探泽好像此时镜宫也在场似的反驳着,最上代替镜宫说: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然后镜宫说,这是侦探的理论不是被害者的理论。如果凶手早就有着被抓的觉悟进行杀人的话,之后就算凶手被抓,对于被害者来说也只是事后的祭奠罢了。”
“唔……”
意外地有说服力的说法,探泽也沉默了。
或许的确镜宫的想法是更加自然的人类的心理。与其和可能是凶手的人两人一组行动,不如单独行动,对所有接近的人都加以警戒来的让人心安吧。
探泽从沉默中缓过神来:
“这样的话所有人一起行动就行了吧。最上,你作为领导应该这样指示才对!”
“对不起,可能确实是我草率了。”
最上首先进行道歉,然后以似乎无法接受似的开始反驳。
“但、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马田君和鹿野君怎么办?现在如果不分头赶紧找到他们的话,下次有可能会成为凶手的目标吧。”
“你说反了,单独行动才反而是给了凶手作案的机会。”
“那是凶手在我们之中的情况吧。虽然探泽君是这么主张的,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果然从外部入侵的可疑人物才是凶手吧!”
“你不想相信是你的自由,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年长组的人作案的可能性最高。不继续有牺牲者出现你不能明白吗?”
探泽直直地盯着最上,最上似乎屈服于他的视线似的看向右下。无论如何,这有些太过了。看不下去的我强行介入: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探泽,不想给凶手作案机会的话,我们也去搜索吧!当然,两人一起!”
探泽好像回过神来似的说:
“啊啊,是啊。但是所谓的两人是?最上也一起来比较好吧!”
“不,虽然马田君和鹿野君似乎是不在自己房间,但仍然留在这种建筑物的可能是有的吧。基于此,最上君就留在这栋建筑物里搜索吧!”
“知、知道了!”
如此一来,监视我的人就成功减少了一个。之后只要在搜索过程中想个办法支开探泽,再遇上下一个目标——御坊,作案的机会就来了。虽然光是前者估计就很困难……
但是为了尽可能地增加幸运降临的几率,先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吧。我向最上问到:
“他们四人的负责范围是?”
“御坊君是北边,饭盛君是南边,镜宫桑是东边,足原桑是西边……似乎是这么说的吧。”
好,接下来就努力诱导探泽,尽量让他靠近北侧吧!
我们三个走出了谈话室。
下楼后窥视食堂,发现妃正一个人应付着年少组的孩子们。我们把她叫到了门口悄悄说到:
“说起来,你没去搜索啊!”
“当然的吧!翔君被杀——”
此时妃注意到年少组的孩子,改变了说法。
“——遇到了那种事之后,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转悠啊!也不知道凶手还藏在什么地方,我要一直待在这里!”
我打算在御坊之后杀掉妃,如此一来的话大概并没有机会吧。不过我打算在杀了御坊之后再考虑这件事。
“英明的决断!那小孩们就拜托你了!”
“那个那个,你们在说什么?”
叫做姬岛桐亚的九岁女孩介入了进来。以前被父母染成金色的头发因为长长了,根部变成了黑色的她,有着被称为“小小”妃的强硬性格,支配着年少组的女孩子们。姬岛桐亚和妃极女,名字也有着相似之处。虽然因为是十五岁和九岁,外表看起来完全不同。
“大人说话,小孩子快去那边。”
妃“嘘嘘”地驱赶着姬岛,但动作中的温柔却隐约可见。就算是心术不正的不良少女,因为是小型版的自己,似乎也对她产生了感情。
但是,就算她给我看了这样的一面,也不能阻止我杀她。就因为妃他们把五味叫做“垃圾”欺负她,才导致五味至今仍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绝对不能原谅!
我们告诉妃每个人的任务后,离开了食堂。
“那么最上前辈,建筑物内就麻烦你了。”
“知道了。你们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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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玄关的瞬间,一阵一不留神可能会被吹走的压力向全身袭来。耳边风呼呼地啸叫。抬头看向天空,深灰色的云重叠着似的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这座岛今天正处于巨大的风浪中。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马田和鹿野会那么兴高采烈也不是没有道理了,就连我也不知为何好像变的兴奋起来了。就是那种“好!鼓起干劲去杀人吧!”的感觉。大概我也仍然还是小孩吧。
从玄关一出来就能看见厨房的窗户。此时,注意到某件事的我,以盖过风的声音喊到:
“那个,说起来,马田君他们的鞋要怎么办?如果是在食堂的话,应该只穿着袜子吧。”
探泽也大声地回答:
“你好好看看!从厨房的窗户下到玄关,沿着外边墙壁留有两组小脚印。大概是穿着袜子走到玄关,然后从鞋柜里面拿的鞋子吧。”
“这样袜子就脏了吧。为了去外面玩居然做到这个地步吗。”
“小鬼的想法谁知道呢!”
自己明明就和他们年龄没什么大差距,探泽却如此吐槽到。
从玄关向外延伸着的,应该是马田和鹿野或者搜索队的脚印,但这些脚印在横切孤儿院门前的铺设道路处中断了,通过足迹来追踪他们是行不通了。
“从哪里开始找?”
“首先往东侧的海边去看看吧,那边确实像是小孩子会去玩耍的地方。”
由于探泽的提议,我们从铺设的道路开始从东边往下走,以像是要撞向迎面向上吹来的风的姿势前进着。
但是御坊的搜索范围是北边。必须要找个时机将搜索的方向转向北边。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沿着道路前进,恰巧看见一条岔进左手边森林里的小路。穿过这条小路就能到岛的北边,而且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也能在森林中假装和探泽走散。
我对旁边的探泽说:
“虽然只是我的想法,但是像东侧的海边这样的地方应该会最先被搜索吧,被负责东侧的镜宫前辈。或许我们这样出发更晚的,应该从顺位更后的地方开始搜索比较好吧。比如说这个森林里什么的。”
探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糟了,诱导太过露骨而被怀疑了吗?
但结果探泽却表示赞同。
“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我们进入了小路。虽说风变弱了,取而代之树上积攒的雨滴向我们袭来。脚边的状态也一直很糟糕。黑亮的蜈蚣在泥泞上爬行,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喂——马田君!”
“鹿野,你在吗?在的话就快回答!”
我们俩一边呼喊,一边在潮湿的森林中前进,但是完全没有回应。
在此过程中我逐渐疲惫,呼喊的频率也渐渐减少。探泽似乎也一样,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呼气声,我看向那边,发现探泽脸上露着笑容。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么回事。”
“诶?什么?”
“镜宫的话,就是说那是侦探的理论不是被害者的理论那句。”
“哦哦,果然在怀疑她吗?”
“不,虽然他是很可疑,但并不是这句话。对于被害者来说一旦被杀了,之后凶手无论被不被抓都和他没关系了……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我太过习惯用侦探的角度去看事情,或许已经忘了被害者的视角了。”
对于父母被杀害(他本人的说法)的他来说,这或许真是应该好好反省的事情。我鼓励低着头的他。
“但是探泽君也会因为‘习惯尸体这种事,就等于是在说增加了很多牺牲者’这件事情而生气吧。只要不要忘了这种心情就没关系啦!”
“你能这么说真是谢谢。”
探泽抬起头走了几步后,像是要彻底斩断低迷般说到:
“实际上如果自己被放在相同的状况下,更加能够深切体会到镜宫的话的正确性了。”
“呃,什么意思?”
“我和你现在正在两人一组行动中。也就是说,你随时可以攻击我。你提议说一起搜索森林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犹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探泽的脸上浮现了带着讽刺的笑容,但似乎比起玩笑更像是他的本意吧。我也笑着回应:
“我不会杀你的!”
这也是我的本意。我不会杀无关的人。就算不是如此,要杀探泽杰罗也是件麻烦事吧。
“不过,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杀的。”
“因为你很聪明吧。”
“不仅如此,我还精通Sicilian·Stilett。”
“Sicilian·Stilett?”
“是一种流传在西西里岛的刀法。我从小就被父亲严格教导这门技艺。”
似乎说出了非常危险的东西。
“刀?你现在带着吗?”
“嗯?谁知道呢!”
“真可怕啊——现在反过来该我说,请不要杀我了。”
“侦探是不会犯杀人罪的。”
“是这样的吗?没有侦探是凶手的推理小说吗?”
“……呃,你只能相信我。”
我不能忘了,在这座岛上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杀人者存在。并且那家伙是个会把人眼睛挖出来嵌入金桔的猎奇杀人鬼。并不能保证他不是探泽。
当我开始意识到这点时,逐渐变得害怕起来。
“那个,无论是谁走在前面都不太好,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并排走吧!”
“我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这么做的。”
“诶?啊,说起来……”
好像从建筑物出来后探泽就一直保持着走在我的旁边来着。是从一开始就对我保持着警戒,并且顾虑着我吗?我倒没发现。
“那么我也遵守这个规则吧。”
我们并排走在狭窄的小路上。
“话说回来,镜宫前辈明明有时候会说些很敏锐的话,但说到和镜子相关的话题时却会突然变得很奇怪。说一些被叫做咒罗的镜子恶魔附身,能够和她相互交换之类的话。”
“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看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不保护自己,就会成为无聊的霸凌对象。据说镜宫刚到孤儿院的时候也被刚龙寺他们盯上了,但因为咒罗始终坚持强硬的态度,最后才能幸免于被欺负。”
“你是想说咒罗是镜宫前辈为了保护自己创造出来的盾牌吗?”
“啊啊。大概足原的肌肉训练也是类似吧。”
然后你的侦探行为也……我如此想着,却没说出来。
“五味桑因为没有这样的盾,所以才被欺负,最终不得不跳崖的吧。”
“……谁知道呢。”
“对不起,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赶紧接着喊马田君和鹿野君吧!”
我们又开始一边呼喊两人的名字,一边前进。
此时变故突然来临。
“哇啊啊!”
被湿树叶滑了一跤,惨叫着跌落到了陡峭的斜坡下。不是我,是探泽。
他的身影被茂密的草木所吞没,很快就看不见了。只听见拖得长长的惨叫和树木折断的声音,最后连这些也听不见了。
“喂,探泽君,你没事吧,喂!”
我拼命叫喊。于是听见混杂在遥远风中传来的微弱声音。
“我好像扭伤了脚踝。”
从音调来看似乎是扯开嗓子的喊叫声,但音量却很小。应该是掉到了很深的地下。
“麻烦了。我现在就去救你。”
“要怎么救?似乎没有下到这里来的路啊。”
没有路吗?就算我从陡坡滑下去也没办法回来吧……
我正束手无策时,听见探泽的声音:
“对了,你能回孤儿院取一根长绳子过来吗?需要十米。你把绳子放下来,我系在身上后,再找几个人把我拉上去。”
“知道了。你等我。”
“很抱歉给你造成麻烦了。”
我正准备沿着来路返回——却在此时突然发现。
对啊,看准现在的机会找到御坊把他杀了不就行了吗?如果被探泽怀疑“花了太多时间了吧”的话,只要找借口说“找绳子花了很大功夫”就行了。如果始终没能找到御坊,那时再放弃计划回去取绳子就好了……
胜算非常大。我没有理由不利用这个机会。
我转过身重新朝着北边前进。
探泽君,多谢你掉下去了!我杀了御坊就去救你,所以在那之前你就好好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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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探泽发现我往相反的方向走,我压低了脚步声。
前进了足够的距离后,我想已经没关系了吧,便开始跑了起来。
但是立刻就停了下来。
因为前进的方向上看见了镜宫的身影。
森林中只有那个地方没有树木,像森林中的广场一般——她就站在那里。从上空吹进来的风,把周围的树木吹的沙沙作响,积攒的雨滴像镜子的破片一般洒落,她的头发也被吹的卷了起来。就像幻想中的光景一般。
我急忙藏身于树木的阴影中。既然打算事后以回孤儿院拿绳子做证言,如果被看见正往北边走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这里大致位于离岛的东边很近的地方,所以以东边为搜索范围的镜宫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但是一个人站在森林里究竟是在做什么?
我刚想着有点可疑,她就从口袋中拿出了化妆盒,然后看着镜子开始唱之前的咒文。
“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她的表情变得具有攻击性,咒罗出现了。
“是我哟!诶——这这这是哪?森林中?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啊?”
咒罗对着化妆盒的镜子问,然后咒罗的嘴角并没有动,却听见了美罗的声音。
“嗯——马田君和鹿野君从厨房的窗户逃出去玩了,所以大家分头在岛上寻找他们。”
“然后呢?”这次咒罗的嘴角动了,“有什么必要把我叫出来吗?你自己去找不就好了吗?我难得有好心情美美的睡上一觉。”
一眼看去,就像是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咒罗和镜子里的美罗正在说话的样子。虽然也有可能是非常厉害的腹语术。
“因为我有点累了,所以和你换一下,咒罗你也帮忙找一下吧。”
“就算你和我交换也没办法回复肉体上的疲劳。”
“还有精神上的疲劳呀!而且白天睡觉后脑袋清醒的咒罗去搜寻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为什么本魔要去找什么小鬼啊?看小鬼这种事情交给你就足够了!”
“杀人鬼潜藏在这座岛上哟!马田君和鹿野君被杀了也不要紧吗?”
“我是无所谓啦。”
“哎呀哎呀——又说这种话。咒罗酱这么温柔,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去找的!顺便说一下,我们的搜索范围是岛的东边哟!那么我稍微去睡一下,后面就拜托你了——”
“稍微等会。喂诶,等等啊小鬼!”
美罗没有回应。
如果这全都是一个人在演戏的话可真不是厉害可以形容的水平了。我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继续看,咒罗关上了化妆盒,朝着通往岛东边的道路前进。
途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嘟囔:
“原来如此,那个小鬼,是这样的算计吗。”
那个小鬼是指美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咒罗是想说美罗在这个时间点和她交换是有着什么企图吗?确实以精神上找累了为理由和咒罗交换让人感到违和感……
我这样想着——
突然,咒罗敏锐地回头看向我这边。
“谁!”
我连忙把头往后缩。
被发现了,吗?
没感觉到她在动的样子,或许是一直盯着这边看。
沉默的时间在流逝。我听见自己咚咚心跳的嘈杂声。
最后她说到:
“还以为感觉到了邪恶的气息,只是我的错觉吗?”
脚步声渐渐远去。
知道声音完全听不见了为止,我躲在那里一动不动。
脸上的感觉不是雨水而是冷汗。太危险了,差一点就被发现了。我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邪恶的气息。咒罗刚才如此说到。就连恶魔也要定我的罪吗?
不,事到如今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已经在意想不到的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必须赶紧去找御坊。
我重新振作精神,往通往北侧的道路前进。
***************************
好不容易走出了森林,到了陡峭的悬崖上。
海风呼啸。眼前是波涛汹涌的黑色大海。岛的北边大都是这样的悬崖峭壁。
……距离五味想要自杀的悬崖也很近。
自然而然地被那边吸引了目光,却发现那边悬崖突出的地方有一个人影。为了不被强风吹下去,那人放低了身形,似乎在窥探着悬崖下面的岩石堆。那个细长的体型是——御坊!
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这样一来因为遇上镜宫所耽误的时间就能追回来了。我对在这个因缘之地找到目标感到命运弄人。得意洋洋的冲了过去。
我走近了后,御坊很明显有些惊讶。
“网走吗?有什么事?”
声音里包含了戒备心,这是正常人的反应。接下来,我要怎样打破戒备把他杀了呢?
没办法,因为没有时间去找武器,所以我现在是空手。御坊虽然非常瘦弱,但他是孤儿院里最高的却是事实。对于中等体型中等身高又不会格斗技能的我来说,从正面徒手攻击的话,会反过来被制服也是充分有可能的事情。必须要找机会偷袭才行。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寻找破绽。
“我从最上前辈那里听说了,所以过来帮忙。找到马田君和鹿野君了吗?”
“没,还没有。真是的,那两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只要别掉到海里去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环视了一下周围,没看见其他人的身影。好,就是现在!
现在可以杀御坊!
确实刚龙寺的时候我被人抢了先,没能亲自动手。但是昨晚在我拿着菜刀进入刚龙寺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我没有犹豫,果断决定执行计划。
“诶?快看那边!”
我就想发现了马田和鹿野一样指着悬崖的下面。
“什么?在哪里?”
御坊也大惊失色地看向悬崖的下面。
我立刻闪身到他的后面,对着他的屁股奋力踢了下去。
“诶?”
御坊发出奇怪的声音后,径直掉了下去。
因为反作用力屁股着地的我,站起来望悬崖下看去。
大约十米之下的岩石堆上,伸展着御坊细长的身体。不可思异地,与五味是同一个地方。
御坊一动不动,大概是死了吧。但是掉在同一个地方的五味最后却活了下来。万不可麻痹大意。
我朝通往岩石堆的路走下去。
为了避免被风吹落海中,或者因潮湿的落脚点打滑,我以单手扶着崖壁的状态,逐渐靠近御坊的身体。
然后——
“唔、唔唔——”
伴随着呻吟声,御坊的手动了。果然还活着!
我抓起附近的石头,殴打御坊的后脑处。打。打打打。
他的后脑被打得裂开,就像是魂魄从裂缝中飞出来了一般,御坊不动了。这次绝对是死了。
太好了,我终于办到了!虽说刚龙寺被人抢先了,但御坊却是由我亲手杀死的。如此一来我朝目标前进了一步。等着吧,五味。我马上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因为短暂的兴奋而坐在那里,不久后回过神,重新动了起来。
首先要把可能沾有指纹的石头扔进海里。
然后我准备要把尸体也拖着扔进海里,但仔细一想就算尸体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比起花时间做这件事,应该赶紧回去把冒失鬼杰罗救出来。如果浪费太多时间,到时候早就想好的借口也不管用了。
如此判断的我离开现场,回到了悬崖上。和刚才一样周围还是没有人的样子。我一边对没有被目击感到安心,一边再一次走进了森林。
****************************
我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走。当然在到探泽掉落处附近时,放缓了速度降低脚步声。然后穿过森林,回到了孤儿院的前面。
我没有马上进去,先从远处望了望附近。如果在这里被人看到的话,时间差会成为问题。
就如探泽所说,把他拉上来必需要几个人的力量,因此最后也要去寻求最上他们的帮忙吧。但这件事得在找到了绳子之后。这样的顺序下,我在找绳子上花了很多时间这个借口就能够成立了。
孤儿院的周围没有人。我立刻跑近建筑物,从后门的玻璃门处往里看,没有人。
好!
我悄悄的打开玻璃门,闪身进入。从食堂的方向传来孩子们的喧闹声。大概不满的情绪已经十分高涨了吧。妃一个人可以镇压的住吗。虽然混乱是我所希望的,但目前来说如果压制不住的话会很麻烦。
我取出昨晚的雨衣和手电,朝着北侧楼梯下的公共橱柜走去,绳子应该就放在那里。
一路没有遇见谁,我到达了那里,打开橱柜。
绳子确实在——不过太短了。只有两米左右。这应该够不着吧。
似乎不是借口,而是真的在找绳子上要花很多时间了。但我不知道除了此处还有哪里有绳子。要怎么办?
我正沉思,后门的玻璃门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连忙藏身于柱子后,往那边看去。进来的是牛仔裤上溅着泥的最上。本应该在孤儿院里搜索的他会什么会从外面回来呢?
先不管这件事,既然寻找绳子这个借口已经成立的现在,就算被看见了也不要紧。反而现在需要问问他知不知道放绳子的地方在哪。
我从柱子的阴影后走出,向他搭话:
“最上前辈!”
“哇啊——”
他的叫声回荡在走廊。因为他夸张的反应我也吓了一跳,重新振作精神后我向他问到:
“你不是在孤儿院里面搜索吗?”
他眼镜后的眼睛来回闪烁后回答到:
“我、我找了,但哪里都没有。于是就去孤儿院的周围找了。”
虽然道理上暂且说得通,但我对他可疑的举动很在意。仅仅是因为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吗?还是说做了什么心中有鬼的事情……
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后,最上问我到:
“你那边怎么样了?探泽君呢?”
“实际上……”
我把探泽跌落的事情告诉了他,同时也问了他放置绳子的场所。
“这、这真是糟糕了。呃,你找过那边的橱柜了吗?”
“嗯,但是只有一根两米左右的绳子。因为他掉在了很下面的地方,大概需要十米左右才够。”
“十米吗。嗯……但是还有没有其他放有绳子的地方来着?”
最上绞尽脑汁地想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
“对了,在小船码头的旁边有一个仓库吧。”
“啊啊,说起来是有一个。”
在那里除了放着快艇相关的道具外,还保管着孤儿院里放不下的一些东西。
“如果是那边的话应该确实是有绳子的。”
“太好了!”
我如此说着,脑海中却在想着别的东西。
去仓库的话单程需要花费十分钟左右,要到那种地方去拿绳子的话不就会因为经过了太久时间而被探泽怀疑吗?
但很快我就发现其实正与我的想法相反。实际在准备绳子上花费的时间越长,越能够把开始的时间差蒙混过去。
我决定去仓库拿绳子。
“那个,要把探泽拉上来似乎需要很多人手,前辈能一起来帮忙吗?”
“当然,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我先去和妃说一声,你稍等一下。”
最上说完朝着食堂而去。
等他回来后,我们两个从后门走了出去。
***************************
虽然放着绳子的仓库在孤儿院的南边,但因为其间有座山,所以不能直行前往。有一条从西南方迂回的路和一条从东南方迂回的路,我们决定走有能挡风的森林的前者。
慢跑着前进了大约半分钟,就进入了森林。刚因为风变弱了而松了口气,就听见还没有变声的小孩的声音。
“加油!”
我和最上对视一眼,这不正是大家一直在找的马田的声音吗?
我们俩离开道路,拨开声音传来方向的树木,看见足原、马田和鹿野在那。
足原径直地盯着一棵大树,马田和鹿野站在远处吆喝叫好。究竟在干什么?
想着,突然足原朝向大树冲刺起来,哒哒哒地跑上了几乎垂直的树干,然后在冲到最高点处向上一跃。
浅蓝色的连衣裙飘了起来,可以窥见如同大卫雕塑一般附着着白色的美丽肌肉的大腿。同样纯白的从肘部到指尖的右手伸向天空。她的手碰到了粗壮的树枝,树枝摇晃,圆圆的东西掉了下来,没能弹起径直陷入了泥泞中,是棒球的硬球。
马田和鹿野欢呼了起来。
“真厉害!不愧是肌肉训练星人!”
“谢谢,肌肉训练星人!”
“这种称呼,能不能别叫了?”
足原面无表情地说到,捡起硬球递给两人。
我呆呆地盯着这幅场景看,鲜明的白色残影仍然烙印在眼皮里侧。
在这期间最上跑向足原他们。
“足原桑,你找到了他们啊。”
“啊,最上前辈,辛苦了。”
足原注意到了这边后,连忙低下了头,我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最上朝向两个男孩的方向:
“你、你们两个,擅自跑到外面来,大家都很操心!”
虽然努力表现出领导很有威严的样子,但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两人也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别一副这么生气的样子。他们两个不是因为玩才跑出来的,而是为了帮助别人。是这样吧?”
在足原的催促下,马田开始说到:
“这个球,据说是饭盛哥哥死去的爸爸给他买的东西。但是最近因为我们和饭盛哥哥他们一起玩棒球,刚龙寺哥哥一个全垒打把球打得飞进了森林中。不管怎么找也没找到,饭盛哥哥也只能哭哭啼啼地放弃了。”
鹿野接着后面解释到:
“明天,是饭盛哥哥的生日吧。所以我们想把这个球找回来,给他当做生日礼物,肌肉训练星——足原姐姐因此才来帮忙。”
这里是靠近西边的地方,所以是足原的搜索范围。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
最上像是接受了般说到。
真是好孩子们啊,我也这么想着。这样的好孩子们不用丢掉性命真是太好了。
“但是你们不可以再擅自跑到外面了,现在正在挂着暴风,很危险。”
足原提醒着他们,两个男孩老实地回答:
“好——的!”
“那,大家一起回孤儿院吧!”
“不,还不行……”
最上对足原说了探泽跌落的事情,以及我们是去仓库拿绳子的途中经过这里的。
“探泽哥哥他……”
“果然是我们两个的错吗。”
因为得知有人因此而受伤,两人似乎也开始感觉到了责任。
足原稍微想了一会说到:
“我先把两人送回孤儿院,最上前辈和网走君从仓库取来绳子后,请通知在孤儿院待机的我一声,我也去帮忙把探泽来上来。”
“有你的肌肉帮忙真是胜过百人!”
最上大概是打算夸奖她的,足原却稍稍有些抗议。
“能不能不要总说肌肉的事情?小心我告你性骚扰哦!”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进行肌肉训练呢?我刚想追究却突然打消了主意,想起了刚才探泽说过的话。
——你是想说咒罗是镜宫前辈为了保护自己创造出来的盾牌吗?
——啊啊。大概足原的肌肉训练也是类似吧。
看着她经常穿着的淡蓝色的连衣裙,或许真的是因为不想锻炼身体吧。
但因为有她的肌肉,真好啊。
我突然这么想着。
和足原他们分别后的我和最上,再次朝着仓库走去。
从树木开始变得稀疏,枝叶的缝隙中可以看得见刮着风暴的海面时,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离小船码头稍微进去一点的防风林中,像是鳗鱼的被窝一般前后细长的预制仓库坐立于此。
因为岛上只有孤儿院相关的人居住,所以仓库没有上锁,最上打开了门。
下一个瞬间——
“哇啊啊!”
最上大喊着摔了个屁股着地。
怎么了——正想这么问的声音突然止住了。
在两侧和尽头处都有货架的黑暗仓库中,呈占据了细长地板内侧半边的形式,有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横躺在那。
像影子般黑色的人形物体……这到底是……
我为了弄清那东西的真面目,伸着颤抖的手,按下了进门处电灯的开关。
老旧的日光灯闪了几下后亮了。
即使光照布满了整个仓库,那个东西依然还是呈现出吸收光亮的漆黑一片。脚朝向我们这边,头朝向里面,脸朝下的倒在那。
东西的周围,飞溅很少的黑色液体汇聚成平整的块,在脚的旁边有一个空的黑色油漆罐,盖子打开了放在一边。
于是我明白了,这是被倾倒了黑色油漆的人形的物体。
它的真面目是?人体模型?不对……
这个圆圆的肥胖体型,似乎在哪见过。
“饭盛君?”
最上用嘶哑的声音嘟囔着。
对了,这个体型是饭盛!
饭盛为什么弄的满身黑色油漆?是被油漆罐绊倒后撞到头晕过去了吗?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可能会弄的全身黑漆漆的,周围的油漆也不会呈现出现在这样飞溅很少聚在一起的样子,同时油漆罐也不可能是直立的。
这是一个由别人用罐子把黑油漆慢慢地倒在倒下的饭盛身上,并小心翼翼地染遍他的全身的现场。并不是事故,而是人为的——更加暴力的——对,就像眼睛里被嵌入金桔的刚龙寺一样……
锤子。敲打钉子的平整部分染着红色液体的锤子,掉落在黑油漆罐的阴影下。
另外仓库中似乎还有轻微的打斗痕迹,东西从货架上掉下来,倒在地上。
是那个猎奇杀人鬼干的好事吗?那家伙把饭盛殴杀了?
饭盛大他……死了?
混蛋,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饭盛!”
我冲向黑色的人体,抓过他的右手腕给他把脉。虽然他的手上也沾着油漆,但我不在意。
脉搏——没有。
不可能,应该只是由于表面涂着油漆,或者是我的把脉水平太低劣吧。
我不死心地摇晃着黑色的人体。
“饭盛,快起来,我叫你快起来!你死了要怎么办!你死了的话——”
“网走君!”
背后传来最上的声音,我没有理会继续摇晃着眼前的物体。
“——谁来接受棒球呢?马田君和鹿野君为了明天过生日的饭盛前辈,好不容易才把球找了回来!你不要死啊!”
但饭盛并没有复苏。
事实上我早就发现了。刚才手碰到的肉体上感觉不到生命的温度,并且在这样的现场状况下,很难还活着吧。
我也差不多该承认了吧。
饭盛大他,死了。
我绝望地开始哽咽。
“网走君,网走君!”
有谁在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
这个声音是——最上。
最上?
这个瞬间,好几个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交织。
——明明就是个卖剩下没人要的!
——如果最上是凶手,门的开关成为了重要的线索怎么办?或许他会在饭盛想起更加详细的东西之前封他的口。
——进来的是牛仔裤上溅着泥的最上。本应该在孤儿院里搜索的他会什么会从外面回来呢?
“……是你吗?”
“诶?”
我转过身一把抓着最上的胸口。
“是你杀了饭盛吗!因为被人叫卖剩下没人要的!因为被看见开门关门!还有你刚才是从孤儿院的外面回去的吧!”
“稍、稍微冷静一点。我——我没有。我不是凶手啊。”
我清醒过来,放开了最上。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脑袋变得有点混乱……”
屁股着地的最上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我,然后站起来说到:
“可、可以理解,毕竟看到了这种东西。”
然后从口袋中拿出纸巾递给我。
“纸巾要吗?你手上沾了油漆吧。”
“谢谢——非常感谢!”
我避过目光收下了纸巾。
可无论怎么擦,手也没有变得完全干净。最上也擦着被我抓过的胸前,似乎也完全擦不掉。
“对不起。”
“不,没事。”
不知道怎么处理变黑的纸巾,就直接将其扔在了仓库的地上。
我无意间看向尸体,发现有好几个我的手掌形附了上去,看起来就像妖怪故事里附着在窗户玻璃上无数的手形,有点恐怖。
“果然和杀刚龙寺的是同一个凶手吧!”
“这是当然的吧。我可不想想象这座岛上有两个杀人者的存在。”
我扶着货架起身后回答:
“金桔之后是黑色油漆吗。凶手在想什么呢?”
“脑袋有问题吧!从猎奇的杀人方式中获得快感。”
“的确……如果是一般的凶手,做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好处啊!总之就是异常的案件……异常的凶手。”
短暂沉默后,最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到:
“对了,现在得赶紧去救探泽君!”
“啊啊,还有这事。”
一时间我完全忘了探泽的事情,饭盛的死对我来说太具有冲击性了。
“绳子,绳子呢?”
“那有!”
最上从入口附近的货架上取走扎成束的长绳子。
“太好了,幸好在入口附近,要是在里面的话……”
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仓库的里面。前后细长的地板的里侧半边,几乎塞满了饭盛肥胖的躯体。
最上似乎也明白我想说什么。
“啊啊,连一点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会变得很难办啊!”
“这个现场……要怎么办?要有谁留下来看着吗?”
“还、还是不要比较好吧。已经有两个人被杀了。就像探泽君所说的,不要一个人行动。确实是我错了。虽然这样对饭盛君不太好,但目前还是先不要管这里了,我们两个一起回孤儿院去吧!”
“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
以防万一我关掉了仓库的灯,并关上了门,尸体就像再次被封印在黑暗中一样。
走出仓库的时候我注意到,仓库的周围因为铺设了道路,所以并没有留下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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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最上急忙赶回孤儿院。
从玄关处的玻璃门看见三个女孩站在里面说话。是足原、妃和镜宫。
最上打开玻璃门后说到:
“咒罗桑,你们没事吧?”
咒罗回过头,露出了讥讽般的笑容。
“我呀。”
“我呀……是什么意思?”
“找遍了负责的东侧范围后,也往北边的悬崖去找了找。然后在悬崖下面的岩石堆上找到了哦。御坊的尸体。”
“诶?”
旁边最上大声地叫了出来。因为我就是杀害御坊的罪魁祸首,所以并没有那么吃惊。只是想着“果然被发现了吗”而已。
“御坊君是被杀了吗?还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呢……”
“要我这个活了几百年,见过无数尸体的人来说,是他杀吧。他在悬崖下面脸朝地的倒着,后脑部分却损伤非常严重。应该是凶手把他推下去以后,又用石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反复殴打,给他造成了致命伤吧!”
咒罗的嘴在此停住了——但和她一样的声音却在继续。是她拿着的化妆盒中的美罗。
“我也通过镜子看到了,后脑被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哟!”
咒罗的嘴又动了起来:
“所以我才回到了这里,向妃桑和足原桑报告这件事情。”
妃铁青着脸,身体不停微微颤抖。相对的,足原以冷静的语气说到:
“这样一来就有两个人被杀了。”
“不,不是的,实际上是……三个人。”
最上订正后,足原扬起了眉:
“三人?什么意思?难道?”
最上把饭盛的死,以及现场的状况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呵”的一声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我看向声音传来处,刚好看见妃的身体缓缓的向后面倒去,旁边的足原迅速将她抱住。
足原叫唤妃,但是没有回应。
“晕过去了。”
“应该是精神上到了极限了吧,太可怜了。”
我违心的说着。
咒罗无视妃:
“但你们说的那个真的是饭盛的尸体吗?尸体涂满了黑色油漆应该看不清脸吧。”
最上回答到:
“我们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不过既然体型像饭盛君的话,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儿童中,都没有这么胖的人吧。”
“这倒也是。说起来那个绳子是什么?像是很珍惜似的抱着。”
“啊啊,这个啊。刚才我们和足原桑说过了,探泽君从陡坡上掉下去了需要人去救,你们能来帮忙的话就太感谢了。”
“哈?为什么本魔非得去做这种事情啊!我可不想再卷入你们人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了。我要和美罗交换了,所以你们请去找她吧!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是我……没有比我更可怜的孩子了……”
明明都已经是这种状况了,还能在这里胡闹,我对这种迟钝感到有些生气。最上也把她忽略了开始说起别的事情。
“那、那么,就先请足原桑帮忙把妃桑搬到她房间去吧……呃,不过要去救探泽君似乎足原桑的力量是必须的,所以应该把妃桑交给镜宫桑更好吗……不,但是如果镜宫桑是凶手的话妃桑就危险了……啊,不过就算换成足原桑状况不也是一样的吗?”
最上似乎是想发挥领导能力而在假设着,我给出了建议:
“让妃前辈先躺在食堂,镜宫前辈在旁边照顾就行了。这样的话他们互相无法对对方下手,同时还能看着孩子们。在此期间,我和最上前辈、足原前辈去把探泽君救出来。”
“对、对啊。就这么办!”
我们把妃搬到食堂后,让她躺在并放在一起的椅子上。当然,以姬岛桐亚为首的孩子们跑过来不停地问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用贫血做借口敷衍了过去。把镜宫留在食堂后,我和最上、足原从玄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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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前头,将最上和足原带往探泽的掉落现场。
途中,我一直在思考着今后的计划要怎么开展。
就在这过程中,到达了掉落现场。
“探泽君,我来救你了!”
我朝斜坡下面喊叫,过了一会传来了回应:
“太慢了吧!”
因为饭盛被杀本就暴躁的心情,进一步被触怒了。本来就是你失足滑下去的错吧!
虽说因为你滑下去,我才能够去杀御坊就是了。
我安抚情绪后叫喊着回答:
“对不起,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总之我现在先把绳子放下去。”
我将绳子绑在粗壮的树干上后,往陡坡下面扔去。
“你把绳子绑在身上后,好好地抓紧。”
“好,我弄好了。快把我拉上去!”
我和最上、足原三个人开始将绳子拉上来。绝对不能让他死了,所以我小心谨慎地拉着。
虽说我们力气不大,但两个男的和一个肌肉少女合力也是不容小觑,同时探泽也身材娇小,所以也并不是拉得那么辛苦。终于,伴随着拨开树木的声音,我们将探泽拉了上来。他全身都是泥,还到处沾着树叶。
“不好意思。得救了。”
“你不是说扭到脚了吗,给我看下!”
“啊啊。”
探泽拉起裤子的下摆,右脚踝肿成了刺眼的紫红色。
“哇啊,这真是很严重呢!”
“要我背你回去吗?”
提出建议的是足原。但是是因为被女孩子帮忙所以自尊心不允许吗,探泽拒绝了。
“不用,把肩膀借我一下就能走了。网走,不好意思能帮个忙吗?”
“知道了。”
我把肩膀借给探泽,但他却意外的重,这样的状态下我一步也走不动。
“果然还是我来吧!”
足原不愧是力气大,很轻松地就架着探泽走了。我有些难为情。
探泽也心情不好似的说到:
“说起来马田和鹿野找到了吗?”
“被足原桑找到了。不过……”
最上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探泽皱起了眉。
“不过?两人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两人都没事。不过,发、发现了饭盛君和御坊君的尸体。从状况来看,恐怕是他杀。”
“你说什么!状况,什么样的状况,快给我详细说来!”
我们一边走着,一边对探泽说明两起事件的状况。
“因为我的冒失又有两个人被……我没资格当侦探……”
探泽悔恨地挤出了声音。一看,他的两颊流着大股的眼泪。
虽然其中一人是我杀的,但我也大概能够体会探泽的懊悔。我连忙真心地鼓励他:
“没资格当侦探什么的太过轻易了吧!这只不过是在逃避自己使命罢了。如果你真的感到责任的话,就应该把凶手找出来给大家报仇!”
但是杀掉御坊的凶手不用找出来也行。
“太过轻易……是啊……确实我是在逃避。如你所说,将职责履行到最后就是侦探负责任的方法。好!”
因为耳边突然传来了大声响,足原吓了一跳。
“现在快带我去现场!”
说话的内容也是麻烦至极。
“诶?现在?得赶紧回到孤儿院吧!”
“是啊!”最上也表示赞同。“已经有三个人被杀了,无论是凶手是内部人员还是外部人员,我们都应该回到食堂和大家坚守在一起。还有,又增加了死者这件事也必须要打电话告诉工作人员。”
“但是……”
探泽闭上了嘴。无论怎么看我和最上都是正确的,自己才像是不听话的小孩,所以也没办法采取强硬的主张了吧。
我不知道探泽的推理能力是什么水平,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给他推理的机会。并且,我还有不得不杀的人,没有时间去看现场。要一口气干到底!
但是探泽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帮忙,足原这样说到:
“我倒是觉得去的话不要紧。我也想亲眼看看两人的尸体。”
“啊,足原桑,你在说什么?”
最上正想责备,但:
“因为我谁的尸体都没有看过啊。并且就算你们都说他俩死了,要我只回答‘哦,是这样吗’什么的我接受不了。毕竟他们都是孤儿院的同伴啊!一个人去看的话或许会比较危险,但你看,现在有四个人吧。”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确认一下御坊君的尸体了。毕竟只有镜宫桑一个人看过啊。”
结果反而连最上也被说服了。
此时如果我再强行反对的话会被怀疑。
嘛,只是去现场看看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吧。御坊被杀的现场应该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而且我反而希望探泽能够抓到杀害饭盛的凶手。
不论杀人鬼在不在我们之中,四人一起行动的话他应该不至于会愚蠢地行动。
“那么,走吧?”
我看向最上的脸,他似乎显得有些内疚地回答:
“好,那就稍微去看一下。”
“不好意思。谢谢大家!”
探泽深深低下头后接着说到:
“那么,就先去御坊那边吧。北边的话,离这里应该更近。”
“但是没有问具体的地方哦。”
我虽然知道,但当然不能带路。
“比起现在回孤儿院去问镜宫,直接去北边的悬崖找更快吧。”
我们沿着小路往回走,穿过了森林。
因为现场是出了森林很近的悬崖下,所以找到它并没有花很多时间。
“在那里!”
我们一起一边护着探泽,一边下到了刮着大风的岩石堆上。
现场似乎和刚才没有什么变化,探泽四脚着地,戴上白色的手套后,対尸体的手腕进行把脉。
“嗯,毫无疑问是死了。”
然后,用一直放在上衣口袋中的数码相机开始对现场进行拍照。
“和五味桑跳下来的地方一样。这有什么深意吗?还是说只是偶然呢?”
自言自语般嘟囔着的足原的头发在风中飘舞。我想起了五味那乱糟糟的头发。
探泽照完相后,开始调查尸体。
“虽然是俯卧倒下,后脑部却有好几处殴打痕迹。是他杀。和咒罗的见解一致吗。”
“咒罗……她说自己活了好几百年,见过无数尸体,她到底是什么人?”
最上时不时地盯着闪着雷光的海上。咒罗的事情无论怎样都无所谓,我现在只在意探泽会不会发现与我相关的线索。
但是最终似乎并没有发现。
“好像没有更多的发现了。去下一个现场吧!”
我从鼻子中呼出了一口放心的气息。
与其说探泽技艺不精,其实什么都发现不了是当然的事情。因为我只做了杀人后逃走这些最少的、必要的动作而已。
相对的,杀人鬼那家伙还加上了在饭盛的尸体上涂黑色油漆这种多余的动作。因此,留下线索的可能性也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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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朝发现饭盛尸体的预制仓库移动。这边现场的状况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探泽首先将目光停留在了我和最上用后扔在地上的手纸。
“怎么回事,这个手纸是?”
“对不起,这是我用来擦手上沾着的油漆用的。尸体上附上的手掌印也是我的。”
“你直接光着手去碰尸体吗?”
看着探泽责备似的目光,我连忙辩解。
“这不是没办法吗!必须要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还活着啊!”
“哼,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吧。”
探泽和刚才一样,进行死亡确认和照相后,捡起了沾着血的锤子。
“这个锤子是从孤儿院带来的,还是本来就在这个仓库中的呢……是后者啊。”
“你怎么知道?”
“看这里!”
探泽指着右手边货架的中间。
“货架上积攒了很多灰尘,但是只有这个地方有个锤子的形状上没有灰尘,并且没有其他相同形状的东西掉在货架下。所以认为凶器的锤子本来是放在这里的比较自然。”
“原来如此。”
“凶手在这个狭窄的仓库中和饭盛扭打了起来,用货架上的锤子把他杀了。虽然涂上黑色油漆后很难看出,不过仔细看可以发现尸体的后脑部有凹陷。”
“从没有事先准备凶器来看,是突发性的行凶吗?”
“不能由此断定。因为一开始我们是追着马田和鹿野从孤儿院跑出来的,没有时间把凶器带出来,所以才在现场现找,这也是有可能的。”
我杀御坊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但是如果凶手在我们之中的话,谁的衣服都没有被黑油漆弄脏,不奇怪吗?还有回溅的血也是。”
最上似乎还没有放弃外部人员行凶说,探泽反驳到:
“从现场的状况来看,如果小心一点的话衣服不会弄脏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是殴杀的话,出血不多的情况也很常见。”
“这样啊……”
最上沮丧地回答。
“足原,不好意思过来帮我一下!”
“知道了。”
借着足原的肩,探泽开始调查现场。
过程中,他从左手边的货架上拿起双筒望远镜探看。
“双筒望远镜?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不,只是想看看里面的货架。如果强行从尸体旁边走过去的话,会把地上积攒的油漆踩乱。”
全部调查了一遍后,探泽再次开始对所有人进行询问。
“这个案件的关键当然是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涂上黑色的油漆。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就算被这么问,我们也不可能知道猎奇杀人鬼在想什么。最上和足原也一脸困惑。我战战兢兢地说到:
“这果然还是,凶手的脑袋有问题吧。和刚龙寺眼睛里的金桔一样,觉得给尸体进行猎奇的装饰有快感。”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御坊的尸体上没有装饰?”
“那是……”
只有御坊是被我杀的,当然不能说出去。
糟了,刚才的发言似乎会被察觉只有御坊被杀是另外的案件,我失言了吗?
但是探泽似乎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说到:
“并且还有另一个疑点。”
“疑点?”
我就像是说着幸好似的,连忙把话题接过来。
“你和最上发现尸体的时候,这个仓库里没有开灯吧。”
“确实是没有开灯,所以我把灯打开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对于猎奇杀人者来说,除了那种悄悄地搞收藏品的,通常都会想要炫耀自己努力装饰出来的尸体。如此一来不是应该让灯一直开着吗?”
“啊!”
是从没想到的观点进行切入,或许的确如探泽所说。
“所以我十分怀疑凶手给尸体涂上黑色的油漆有着别的理由——不是以快乐而目的而是什么实质性的理由。”
“比如说尸体上不凑巧留下了什么证据,凶手为了掩盖它什么的?”
足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探泽却如此说到:
“确实这也是一种可能性,不过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用这个黑油漆罐?”
“什么意思?”
“我用望远镜看到尽头处的货架上,在白油漆罐边上有一个没有沾着灰尘的圆形部分。和刚才的锤子相同的道理,案件中使用的黑油漆罐本来应该是放在那里的。”
探泽将望远镜递给我们,让我们确认圆形的痕迹。
“但是如你们所见,仓库的里面半边被饭盛肥胖的身体所占据,伸手够不着尽头的货架,如果想用这个黑油漆罐的话就必须要费劲的通过尸体的旁边。”
“不过也并不是通不过去的地方吧,在洒上黑油漆之前地上当然也是没有积攒黑油漆的。”
“这点确实是如此,不过就算不那么麻烦,离身边更近的地方不就有黑油漆罐吗?看,就在这里。”
探泽指着右手边的货架。在留下锤子痕迹的旁边,放着另一个黑油漆罐。不用通过尸体的旁边也能够拿到的位置。
“两个罐子都是同一家生产的水性油漆,并且都已经开封了。对于凶手来说应该无论使用哪个都行,却为什么要特意使用里面那个更难拿到的呢?”
“的确,听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
但是我注意到了别的东西。
“不好意思,可能和主题无关,但为什么会有两个开封的黑油漆罐呢?一般情况下都是用完一罐再开第二罐的吧。”
意外地,回答我的是最上。
“这、这是我的错。最近我帮工作人员重新粉刷孤儿院的外墙时,不知道第一罐尚且没有用完,所以才开了第二罐。那时候足原桑也在场,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足原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有两罐开封的黑油漆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为什么凶手在两罐一样的黑油漆中使用了更难拿到的那个呢?”
探泽重新提出了疑问。
足原提出了第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单纯只是没有注意到右手边货架上的油漆罐呢?”
“右手边货架上的油漆罐就放在凶器的锤子边上吧,很难认为会看漏。”
最上提出了第二种可能性。
“会不会是刚刚行完凶和现在,饭盛君身体的位置发生变化了呢?比如说饭盛君痛苦着爬行,或者说凶手基于某种理由移动了尸体什么的。一定是凶手去里面拿油漆时,饭盛君的身体还没有把通路堵上吧。”
“你看地板!和货架一样积着灰尘。虽然有着无法判断是谁的无数的脚印,但并没有像是饭盛爬行或者说是拖拽尸体之类的痕迹。这么胖的身体不拖着想要移动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吧。”
我提出了第三种可能性。
“货架上的东西有好几个都掉到了地上吧。会不会和那些一样,在饭盛和凶手扭打之时,里面的黑油漆罐也掉下来了呢?然后就这样哐啷哐啷地滚到了容易拿到的位置。当然盖子应该是盖着的。”
油漆的盖子是,开的时候需要用一字螺丝刀一类的东西撬开,关的时候要从上方咚咚的敲击使其密闭,这样原始的东西。这样的话只要盖紧了以后,就算从货架上掉下来滚动,盖子应该也不会打开。
但是这种说法也被否定了。
“犯案的时候使用的油漆罐开口的周围已经有油漆凝固了,所以是很难关上的状态。”
探泽把掉落在一旁的盖子放在空罐子上,演示了很难关上的事实。
“因为我不认为油漆在短时间内能够凝固,所以应该不是凶手而是以前使用的家伙没有好好的把边缘擦干净吧。”
“啊——可能是我,对不起。”
上次使用的最上道了歉。探泽继续说到:
“以这种状态从货架上掉下来,毫无疑问当时油漆就会洒得到处都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会呈现现在这种,像是从尸体的上方缓缓地倒下来,地上的油漆汇聚成平整的样子了。”
似乎没人能想到第四种可能性了。
探泽挠了挠头,又马上停下了。是在意会把毛发或者头皮屑掉落在现场吧。
“如果只是想把尸体染成黑色的话,应该无论使用哪罐油漆都行。即使是这样,为什么要特意使用更难拿到的里面那罐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实质性的理由。不是快乐的目的,而是合理的理由。”
“如、如果不是猎奇杀人,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呢?为什么要杀掉三个人呢?”
对于最上的疑问,探泽点了点头。
“啊啊,这也是个谜。我也考虑过是替五味报仇,但三人中的一人又和霸凌没关系。”
“会不会是有什么别的仇怨呢?”
足原嘟囔了一句。
啊啊,杀人鬼。不管你是以快乐为目的也好,有什么仇怨也好,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所谓,现在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你再继续杀下去的话,会给我的计划造成麻烦啊。拜托了!
我朝着不知在哪的杀人鬼,在心中如此呼喊到。
(本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