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输了
♪如果有去死的勇气的话就去战斗吧
♪想想那些重要的人的面容
这种话都是强者的大道理,是能够活下去的人的余裕。人类也是有只能去死的时候的。
你看,遗传迪迪也声援着我们。
♪对那种话就送他一句再见吧
在下一曲开始前我关掉了音乐播放器,不想让自己的决心受到磨损。
晚上,我站在桥上,俯视着桥下的激流。附近的照明唯有桥上的电灯之类的,水面上就像是深渊般一片漆黑。我打算投身其中。
去年1月,初中三年级的我身边的一切都恶化起来。东藏开始用看死去的母亲那种带着性意味的眼神看我,火风水像小学生一样得不断找茬,二胡和三世也助纣为虐。虽然一心和涉谷对我表示同情。但是一心是个老实人,涉谷是用人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没有其他归宿的我没有可以逃的地方,所以决定去死。
我踏上栏杆。
就在这时
“请等等!”
回头一看,桥上不远处,站着一个麻花辫戴眼镜的女孩子。
外野的家伙出现了——我想。她肯定会说些像是“自杀反对”的歌词那样空虚的话。
她说:“那个,要是我搞错了那很抱歉,你不会是想要自杀吧“
话说得弯来绕去的。
“说的没错啊。是的,我是想自杀,所以呢”
“放、放弃吧。肯定很痛苦的,你看水也这么凉”
白色雾气不断从她的口中喷出来
“这跟你无关吧”
我这样说,再次爬上栏杆。
“有、有关系!”
背后飞来她的话语。我再次回头,狠狠地瞪着她。
“你说有什么关系”
“我——在我面前跳河会让我留下不好的回忆,要是造成心理创伤了怎么办啊。请考虑一下我的情况”
我无语了。这是何等任性的说法——不,说任性的话我也是一样。可是在要死的时候,任性一下也无妨吧。
“我管你怎么样啊。好啊请随便心理创伤”
“不止是我,你的家人也会悲伤的”
“我没有什么会悲伤的家人啊”
“哎,为什么啊”
这时她的表情值得一看,那真是被打了个出其不意,一脸的迷茫。她是深信任何人都和自己一样有幸福的家庭吧。我这就要让他明白也有人不是那样的。
“我可是妾的孩子哦——”
我谈起自己的境遇。
可是途中我猛得清醒过来。
我干嘛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这些事。好像跟这个少女一说话我就乱了方寸,还是趁着决心还没崩塌,赶紧跳吧。
我在踏上栏杆的手脚上使劲,把身体往上举。
“等一下!”
不等。
可是她的以下一句话带有充分的破坏力,可以让我停止行动。
“你要是不放弃跳河的话,我就替你跳下去”
你说什么——?
我不由得看向她的脸。算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向她了。她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你要跳?说什么傻话——你做那种事有什么好处?”
“要是看见我跳下去,你可能就会因为害怕放弃跳河了”
“你这人脑子不太正常啊”
“我是认真的”
她眼镜深处的瞳孔毫无动摇。我移开了视线。
不可能做得到。
我用颤抖的手脚爬上栏杆。
下个瞬间,她以令人惊叹的敏捷抓住栏杆,飞跃过去,那动作中没有一丝犹豫。她消失在黑暗中,一瞬过后,落水的声音传来。
真的跳了——我呆立当场,下面传来啪啦啪啦的拍水声,是她正在挣扎。
不救她的话——
我奔下桥根部的楼梯,来到河滩上,然后跳进了河里。
刺骨的冰水夺走了我全身的感觉。原来我刚才就是想跳进这种水里的啊。她也跳进这种水里了啊。
我游向她的方向。她也游向我这边。我们在中间合流,一起爬上河滩。
“白痴,要是死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相信只要不是以死为目的,而是为了活下去而跳的话,一定会得救的。”
她牙齿打着颤,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的眼泪停不下来。我抱住她,大哭一场。
在一片漆黑的河滩上,我们颤抖着抱作一团。
那就是我和春日部的相遇。
她虽然是高中1年级,比我高1学年,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亲友。虽然比起亲友,可能救命恩人这个称谓更为合适,但是我和她都更想要亲友这种说法。
“……做好了!”
她说。穿衣镜中映出一个让人难以相信是我的女性身影。
那是发生在我去她家玩的时候的事。我2岁的时候母亲就亡故,没有人教我做发型的方法。所以我对春日部的麻花辫抱有憧憬,想让她教给我。
“麻花辫也行,不过要做三编系的话感觉别的更合适啊,小埼是美人嘛”
“哎——才不是什么美人呢,我觉得春日部比我漂亮多了”
“才没有啊——你该更自信点“
春日部这样说着,为我做了一个将编入的头发立体的盘起来的发型。我那一头乱糟糟放养的头发被漂亮的打理一番,看起来甚至有些优雅。
哦哦,我还挺行的嘛!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容姿感到骄傲。
我顶着那个发型开心的回家了
我走在二楼大厅里准备回自己房间,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我的头发。我楞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火风水。
“什么意思,这发型”
大意了。以前我不过化了个妆她就火冒三丈,不可能会看过我这个发型的。应该注意不要让她注意到才对。
火风水拽了两三下我后面的头发说
“小孩子不要装什么色气啊”
这种局面如果是平时一般我都会忍让过去,但是那天不同,那是春日部为我做的发型。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傻逼老太婆”
“什么!吃白饭的还真敢说啊”
事情变成了两个人的扭打。这时二胡出现了,他当然站在自己母亲那一边。
“喂,京,别对母亲动粗!”
二胡把我从火风水边上拉开,推到在地上。我往上看去,两双如同在看虫豸一般的眼正俯视着我。
双拳难敌四手,违抗他们也只会让自己受伤。
于是在家里面,和化妆一样,这个发型我也封印了。
苦难的日子仍在继续,但是有春日部在我挺过来了。
但是进入当年七月,她变得无精打采。邮件回得很慢,见了面也没什么精神。然后最终联系断绝了。
或许我被讨厌了——最开始我很失落。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让她讨厌的举动,不过本来我就是自杀未遂者。可能是已经厌倦应付我这种心里有病的人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不是那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断绝联系的人。
即使被讨厌也就是这样了,我下定决心,去和她见面。
暑假前,周五晚上,我在第一次见面的那座桥上等她。
她是母女家庭,经济上有困难,得到学校许可以后每天晚上都在超市打工做收银员。所以在夜深时会通过这座桥回家。在我要跳河时她会路过的原因也在这里。
她的父亲似乎是因为职场暴力而陷入忧郁,最终自杀。她会拼命阻止我,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过去。那时候我轻蔑的对她说“深信任何人都像自己一样有幸福的家庭”,然而她也有自己的故事,只是没有把那些摆在明面上而已。我为只有自己是不幸的那种想法感到羞耻。
等了一会以后,一个少女从夜路上走来,是她。
我向她打招呼
“春日部君”
她的身体一震。发现是我以后稍微有些放松,但是离笑颜依然差得很远。
“小埼,你怎么在”
我和果然自己被讨厌了的不安奋斗着说
“恩,最近不是那什么吗。所以想和你谈谈”
我感觉无论用什么表达方式都像是在责备对方,所以只能说“那什么”。
她一直紧紧盯着我,瞳中摇曳。
一线泪痕划过她的脸颊。
“小埼,我、我……”
“怎么了”
她哭着扑进我的怀中。和初次见面的时候正相反啊——我想。
她呜咽着吐露出的那些事,可怕到即使只是回忆起来就让我想吐。
她被强奸了。
两周前,在打工回来的夜路上,被两个男人袭击了。虽然想要抵抗但是中了电击枪。对方还拍下了录像。结束后,二人组这么说
“你已经是我们的性奴隶了。要是对别人说了这事,或者不听我们的话,就把这录像发到网上去。还有,你不是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吗,我们会上她”
春日部君觉得他们指的可能就是我。都是虚张声势,我说。但是真的能如此断言吗,一想到被强奸魔盯上了我就不寒而栗。
那段时间,春日部君守护了我。二人组之后也把她叫出来了好几次。她为了我,一直接受他们的要求。
在这里面今天的情况也是最恶劣的。被招到废工厂以后,她被一个名叫户田的同学偷窥了。而是那个户田别说来帮她了,甚至看着她被侵犯自慰了起来。而且在被她发现后,立即逃走了。
“……最低”
我很憎恨强奸魔,但是也无法原谅那个叫户田的男人。
“这件事你告诉你妈妈了吗”
“还没。我不想让她担心。因为同样的理由,我也不想告诉小埼,但是刚才一见到你的脸揪忍不住了”
她在我的怀中又一次哭泣起来。我轻抚她的头,胸中燃烧着激烈的怒火。
可是我却无法好好的用言语将其表达出来。结果,也只能说些《自杀反对》所揶揄的那些陈词滥调而已。
我至今仍为此而后悔。
“春日部小姐已经过世”
两天后的星期天,刑警这样对我说的时候,一瞬间我没能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打工回家路边的一栋老旧杂居公寓的一侧,全身都受了很重的打扑伤。死亡推定时间是昨天晚上。杂居公寓入口处没有可以上锁的门也没有监视摄像头,任何人都可以出入。她的鞋子整齐的摆放在顶层7楼。也就是说,警察认为这可能是她在打工回家路上,突发性的跳楼自杀了。
“听说你和她关系不错。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想要回答,可是只是张张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以后,我说出了强奸的事,希望他们进行调查。但是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因为强奸罪是亲告罪——是受害者自身不提出申请就无法立案的犯罪。如果问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定,那就是因为强奸被公开以后有很高可能会对被害人的名誉造成损伤,所以就规定只有被害人自身的意志才能对其起诉。也就是说在她已经死去的如今,已经不可能逮捕强奸犯了。
因为我提供了强奸的线索,刑警似乎对自杀这个结论更确信了。
刑警回去以后,我一时间无法动弹。
——相信只要不是以死为目的,而是为了活下去而跳的话,一定会得救的。
我想起了她这番话。这次是为死而跳的吗。果然无法忍受强奸吗。
我也是曾经想要寻死的人,对那种想要去死的心情很明白。但是我被春日部拯救了。所以这次我必须去救她。但是我只能说些那些陈词滥调。那些话听在她耳朵里肯定只有空虚吧。
是我的错。
我杀死了她。
所以我必须受到惩罚……
我取出隐藏起来的化妆品化好妆,梳成春日部教给我的那个发型。然后穿上东藏在生日的时候给我买的衣服和包,来到了夜晚的繁华街。
漫步在街上,一个男人来勾搭我。那人相当合我的意,所以我拒绝了他。
之后也有各种男人前来搭讪。无论哪个都是不错的男人。春日部曾说我是美人,那可能还真不是恭维。
我带着自嘲这么想着,又有人上来搭讪。这次这个男人长着一张猴子脸,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正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才有意义,我跟着这个男人走了。
在卡拉OK唱了一番遗传迪迪之后,我们去了旅馆。
“侵犯我,强奸我”我说
男人兴奋起来疯狂的在我身体里左冲右突。很痛,很屈辱。那是我的第一次。但是这还不够,春日部应该比我这要痛苦数十倍。必须受到更多惩罚……
于是在周末晚上到繁华街去,让那些让我泛起嫌恶感的男人侵犯成了我的习惯。
我总是梳着春日部教给我的那个发型。可是这也成了问题。编织头发让发质受损,解开的时候头发就变得乱蓬蓬分叉丛生了。春日部的头发并没有这种情况,应该是知道什么完善的头发护理方法吧。让她把那些也教我我就好了。这方面火风水是专家,但是那家伙不可能教我。
本来我一旦恢复以前的发型,那些分叉也就没那么显眼了。
今天我也彷徨在繁华街上,物色着男人。
就在那时,我与一个红发的少女擦身而过。
我不由得回头看去。
那个少女和春日部一般无二。
当然那个赤红的大波浪长发就明显不一样,而且也没有戴眼镜,妆也很浓。
但是面容上真的是非常相似。
春日部应该没有姐妹。莫非就是非常相似的陌生人,不是有都市传说这世上有三个人跟你长的一般无二吗。
我像是被什么引导着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她和一个中年男人汇合了,看起来不像是父女。
据偷偷她和那个男人对话的结果,我得到了少女名叫KAMIKIRAICHI,是一个高中生,在做援助交际,一晚五万元这些讯息。
两人进入了一个名叫彩虹树的高级公寓里。我若无其事的跟在她后面,少女查看了707号室的邮箱,看起来她就住在这里。
两人消失在自动门的另一侧。
我呆立在入口处,过了一会,察觉到再这么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新信息了,就走出了公寓。
看见了让人讨厌的东西。酷似春日部的少女竟然在进行援交什么的,真正的春日部可就是因为强奸而死去了啊。那个红发少女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
可憎,带着一张春日部的脸去寻欢作乐的少女好可憎,和sex相关的一切都好可憎。
然后,我继续用那可憎的性爱惩罚自己。
这种如同裸体跳入荆棘丛中一般的生活,终于迎来了结末。
那天我也在爱情旅馆和男人拥作一团,突然门打开了,我想着发生了什么往门外看去,不知所措的欧巴桑营业员背后,站着东藏和涉谷。
“为什么能找到——”
还没说完,途中我又把话咽了回去。因为被他们的威严压倒了。不是被东藏那愤怒的形象,而是被涉谷那只是一瞪就好像可以杀死人一样的眼光压倒了。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东藏带着重重的脚步声走过来。
“发现你从家里跑出来,用手机的gps找到这里的”他向我说明,接着就向那个男人怒吼起来“你这混蛋,我女儿可是还未满18岁啊。你不知道和未满18岁少女的淫行是被条例禁止的吗!”
呆住的男人尴尬的笑了起来
“我这人比较笨不知道条例啊……”
“那我就说的让你也能听懂。也就是说,你这混蛋现在就要被我叫来的京哈逮捕了”
东藏按下手机按键,将手机放在耳边,他的手在愤怒下发抖。接通警察以后,东藏盛气凌人的开始述说情况。
趁这个机会,那男人迅速穿好衣服,向门那边奔去。
涉谷挡在他的面前。
“滚开————————哎?”
男人的身体在一个旋转之后摔在了地上。涉谷用冰冷的眼神将男人钉在地上,我初次知道他原来这么强。
过了一会警察赶来,将男人逮捕了。虽然我模模糊糊知道有这么个条例存在,不过没想到真的会导致逮捕。我心中对那个男人略有点同情,不过并没有要为他辩护的意思。后来听说那男人被处以罚款。
回家之后,我遭到了东藏的好一通雷鸣。
他会这样生气,并不是作为父亲而在担心我。只是因为无法容忍和死去情人长得一样的我和别的男人交合而已。明白这点以后我心中只有嫌恶。
从那天以后,我身上被加上了两个限制。一个是平日放学后必须立即回家,另一个是假日外出必须有涉谷陪同。
我变成了笼中之鸟。
接着,命运之日来临。
决定我遍布鲜血的人生之日。
我决意成为杀人者之日。
我走在一楼的大厅里,不知从哪传来了“春日部”这个名字。可是她的名字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馆中。渐渐的开始产生幻听了吗。
话虽如此,确实有人在说话。
我在大厅里四处张望。书斋的门开了一条缝,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漏出来的。我悄悄靠近门边,从门缝往里面看去。
室内有两个人。写字桌边上坐着东藏,他前面站在三世。正在说话的就是东藏。
“……你差不多也该着落下来了吧。我不可能总是庇护你”
这天,三世因为和别校的不良少年打架而遭到了警察的严重警告。如果没有东藏的人脉,他早就被送进少年院了。东藏在说的好像就是这件事。
果然是幻想吗,我打算离开。但是就在这时,下一句话飞进我的耳中。
“刚才说的那个叫春日部的女的那时候也很危险啊”
哎?
我回过头来。
春日部,刚才东藏清楚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春日部的女的那时候也很危险?什么意思?
我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东藏继续说
“你跟你哥哥哭着跑来跟我说被人目击到强奸现场了的时候,我真的想过这次就要把你们送到警察那里去了啊。但是考虑到公司的情况还是不能那么做。到了这个岁数我终于明白了,孩子这玩意不能养啊。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干出点什么来,最后结果那责任全都得你自己去担。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要是目击者折腾起来把事情闹大,情况可能就会导致春日部报警。所以我才雇佣黑道上的人灭了她的口。虽然从结果上来说还算顺利,但是这可真是走钢丝啊。我不想再走一次这么危险的路了。你记住,不会有第二次了。”
刚才听到的那些话飞旋在我一片空白的大脑中。
三世和三世的哥哥强奸了春日部?
为了不让她报警——因为强奸是亲告罪——东藏灭了春日部的口?
春日部原来不是自杀的吗?
谈话好像就此结束了。三世开始往这边走,我急忙离开门边,逃进边上的接待室中。
我按着狂跳不止的胸口,整理着自己的思考。
没错,春日部是被杀害的。被我的异母兄弟凌辱后,被我的父亲杀害。
我没有把春日部带进这座馆中过,所以三世会盯上她应该只是偶然。这是何等可怕的偶然。可是在如假包换的不良和打工下班后需要走夜路的女子高中生居住在同一地域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这种不幸的发生或许就已经成为必然了。
三世应该也不知道我和她是朋友吧。如果他知道这个情况却依然会发出“侵犯你的朋友”这种威胁的话,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正常了。
不,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正常该发生的事。
这不是人类的作为。
恶魔。
绝对不能饶恕。
我要杀了他。
然后那个叫户田的也是一样。如果没有那家伙肮脏的偷窥的话,春日部也不会死。虽然我觉得他罪不至死,但是也要给他什么惩罚。
复仇对象有4个。三世,三世的哥哥,东藏,然后是户田。
我碰上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三世的哥哥”指的是一心还是二胡。
我不觉得老实的一心会伙同三世进行强奸。但是二胡又怎么说呢,他也有把三世看做脑子不灵光的人这一面存在。他会和那样的人一起行动吗。
我心中对二胡的怀疑大概是7:3,但是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凭着七成的怀疑就执行杀人。
当初我并没有刨根揭底的询问春日部,所以不知道强奸魔的容貌。当然这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当事人。我试着不经意的套他们的话,但是谁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这要怎么办。
深思熟虑之后,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就是利用那个名为KAMIKIRAICHI,和春日部极为相似的女人。
想个什么办法,让打扮成黑色麻花辫假发、戴眼镜的她和一心及二胡见面。那就像是自己致其死亡的人复生了一样,所以做出强奸的人应该会受到极大的震撼,那份震撼也会表现在表情和言行上才对。这样就能明白哪个才是犯人了。
那么要如何做出这种状况呢。
对了,发一封想要雇佣她做女仆的信好了。会做什么援交的反正就是见钱眼开的人,应该会被“报酬丰厚”钓上钩。写上“然而像您这样容姿端丽的女性到访,可能会产生些流言蜚语。为表明您是应聘女仆,请换装为与本信件共同发送的套装。”,然后把假发和眼镜一起送过去的话,她就会都穿戴整齐过来。如果她的眼色不错的话,应该也会只化淡妆吧。这样的话就越发接近春日部了。
为了防止KAMIKIRAICHI进不了门,我在信上按上了东藏的印章。东藏为了调查谁把印章拿出来的,应该会暂且让她进入馆内询问情况。不过那之后会怎么样就真的是没法预测了。
让她在周六晚饭前过来应该比较合适。在这个时间点上,东藏会把四个孩子集中在一楼书斋里进行那什么无聊的帝王学讲义。此时这个谜之女仆来访,大家应该会到大厅里看个新鲜吧。如果大家没有这个意思,那我从中诱导一下就好了。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动摇的犯人们(特别是三世)会不会加害KAMIKIRAICHI。但是说真的我对这个并没有那么在意。会轻易被金钱钓上钩的她也有错。就算是援交的报应到了她头上吧。
这样一来判断一心和二胡谁是犯人的办法也差不多心中有数了。
但是还有另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杀掉三个家人以后,无疑剩下的家人就会遭到怀疑。特别是我作为妾生子,而且平时又受到迫害,肯定嫌疑最重。
我不想被捕。那帮凌辱了春日部之后致她死亡的家伙都若无其事的或者,为什么对他们施以正义的我一定要被捕呢。被春日部救下的这条命,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做些摆脱嫌疑的手脚是必须的。
比如说不在场诡计……在死亡推定时间中,一直和某个家人在一起怎么样呢。可是我听说家人的证词是不会被采用的,而且涉谷可能也会被看做与家人同等。总体上来说,真的和别人在一起就没法执行杀人了,所以需要有人在实际没有在一起的情况下做出“在一起”的证词。我想不到谁会为我撒谎。
果然不被捕是想的太好了吗。唯有带着特攻队的觉悟去杀掉那三个人了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特攻队这个词成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关于某个人的回忆,以及他所说的话的思绪之门。
——可能知道这些事也没什么用啊。
这座馆原本归大空爷爷所有。在我8岁的时候,我们搬到这边来住。名义上是不能放生病的爷爷一个人住在这里,但是是人都能看出来实际上是东藏为了讨爷爷欢心,以在遗产分配的时候占据有利位置。
大空爷爷对我的立场非常同情,爷爷还活着的时候,针对我的欺负有相当程度的弱化。
爷爷在我10岁的时候,急速衰弱了下去。
某天,爷爷把我一个人叫到枕边
“我可能已经长不了了。这个馆有个秘密,死前我想把它就告诉你一个人。一般来说应该是东藏继承这个的,但是那家伙已经没救了,脑子里除了钱了名誉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在这方面,你很温柔,脑子也很好使”
这样说着,爷爷把馆的秘密教给了我。爷爷以前曾想要制造的战斗机、模拟其逆转双螺旋桨技术的可旋转的馆以及隐藏金库。最后将操纵杆形的遥控器托付给了我。
“可能知道这些事也没什么用啊。但是知道些什么只有自己知道的事,那种感觉很不错的哦”
爷爷虚弱的微笑着说。
“埼,坚强的活下去”
三天后,爷爷去世了。
这段记忆和不在场证明以及户田的事产生了爆发性的化学反应,生出了异样的化合物。
利用馆的旋转,将户田叫到三世的房间中。在和户田做爱的时候,绞杀床下睡着的三世。之后故意让固定在每天早上5点上厕所的东藏发现。他肯定会一如既往的暴怒,然后把户田交给警察。
户田会因为违反淫行条例被逮捕。他的证词会成为我不在场的保证。警察也不会想到抽中下下签、只有自己被逮捕的户田会是我的共犯吧。如果是共犯的话,应该会准备一个不会导致户田被逮捕的不在场证明才对。假如他们怀疑户田是共犯也无妨,不管怎么问,户田也说不出什么的。
这个诡计并非只是为了做出不在场证明,而是可以给侮辱了春日部的户田烙上性犯罪者烙印的一石二鸟作战。我本意来说还会想给他加上强奸罪,但是要完成那种状况太难了。就给他一个青少年淫行罪饶了他算了。心存感激吧,户田。
我第一次从隐藏金库里取出遥控器,紧紧握住那个操纵杆一样的东西。
爷爷,这东西发挥作用的时刻来到了,给我力量吧
我梦想到了自己和爷爷一起,坐在最强的逆转双螺旋桨飞机上的光景。
既然这样决定了,那么就必须要接近户田。可是我是笼中之鸟。工作日放学以后就要立即回家,假日外出的时候涉谷也会跟来。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想和户田增进关系是比较难的。
唯一的拯救就是以前我为了“能不能做点什么来复仇”而调查过户田,对他已经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了解。
春日部死了不久的时候,她母亲对我说“有什么喜欢的你可以拿走哦”,所以我曾经到她的房间去过。那时候我接触到了一份名叫“二年五班愉快的朋友们”的册子。那是她刚上高二的时候制作的,是用来让班上同学互相自我介绍的册子。
其中也有户田的名字。全名户田公平,生日4月4日。兴趣那一栏填的是“音乐鉴赏”,后面的括号里列举了5个艺人的名字。我最喜欢的遗传迪迪也列在其中让我很是生气,反正这些人就只有些肤浅的理解罢了。
在这个情报化社会里,只要知道全名,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户田公平,结果搜道了他的SNS页面。在个人资料里认真的填着“埼玉县S高中”所以肯定是他本人没错。这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现在还有在网上公开个人情报的傻瓜啊。
随便看看他的日记,一篇标题为“‘自杀反对’考察”的日记映入我的眼帘。是遗传迪迪的“自杀反对”吗?我想着他反正肯定不能汲取到这首歌的真意,打开了那篇日记。
“哎?”
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和我一样找到了真相。第一次碰到能互相理解的人,这让我心理很复杂。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或许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
我找了找照片,但是他主页上看起来并没有上传照片。看来还没傻到在上面放自拍吗。
于是我就开始在SNS上标为他的“朋友”那些人的主页里寻找。
接着我就在一个名为熊谷的“朋友”那里找到了映有他和户田两个人的照片。
“一脸没出息”我说。
我埋伏在s高中门口等待户田出来。他出现以后,我跟在他后面。本想骂他些什么,但是又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词,就在这期间他到家了。
……嘛,也因此得到了他自宅的地址。
这些情报是我成为笼中之鸟之前得到的。
在确立了明确的复仇计划的如今,我再次开展对他的调查。
首先是再次拜访他的SNS主页,学习了他除遗传迪迪以外其他所喜欢的音乐和漫画。当然这也是为了能和他搭上话。
下一步,我利用放学后的那些些微的时间以及假日带着涉谷散步的时间在户田家附近晃悠,试图把我他的行动模式。于是就掌握了他在假日中午总会在P公园发呆这一事实。
那是今年4月上旬的事。
按青少年淫行条例,如果双方均未满18岁则均不予处罚。他的生日4月4日已过,所以他已经18岁了,我的计划任何时候都可以实施。
剩下的就是怎么接触他了。
我绞尽脑汁,想到了反过来利用涉谷的监视,送出SOS便条,然后在公共厕所约会这样一个计划。然后就将其付诸实行。托了在繁华街所学会的那些技巧的福,要“攻下”他还是很简单的。
同时,我全力活用放学后的时间和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钱,购齐了凶器和整套女仆装。我将信和整套女仆装寄给KAMIKIRAICHI,完成了将其招入馆中的手续。
然后,5月1日终于到了,开战。
如果此时KAMIKIRAICHI没有来,就唯有延期与户田的幽会,不过她一无所知的跑来了。
一心和二胡见到她时,那反应差别清晰可见。单这点就差不多可以认定二胡是强奸魔了,之后,我又听到二胡和三世在密谈些什么“那货是春日部的家人吗”之类的,这下就确定了。
事虽如此,没想到二胡也是这种人。他很明显对三世是看低一头。虽然我不清楚那和看低的人一起犯下强奸罪行的心里,不过二胡自己可能是认为三世就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可是实际上他们是同等级的人渣。
和三世密谈的时候,二胡面容憔悴但是清楚的吐出这样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怎么可能让女人什么的左右我的人生。女人什么的……”
他就是在这种意识下犯下强奸的吧。
你等着,很快我这个女人就不止会左右你的人生了,我会终结它。
但是还是要从三世开始,因为他那笨蛋感觉会简单的喝下安眠药。
我让三世睡着,准备完毕诡计。然后就把户田招入馆中,让馆旋转,带他到了三世的房间。
户田随随便便就勃起了。这种看着强奸自慰的家伙,只要工口的话什么都行吧。
我带着最大限度的侮辱侵犯了他。这是第一次,不是为了受到惩罚,而是为了给予惩罚而做爱,还真是相当痛快。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途中绞杀三世。正如上木所指出的,是在69的时候。
天亮之后,我边走在大厅里边让馆旋转,又故意让东藏发现。他正如计划中的那样勃然大怒,报了警。
户田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回头了看了看我。看着他那副从天堂出来就体验了地狱的没出息表情,我神清气爽。这样你一辈子都是性犯罪者了。活该,变态偷窥混账。
东藏不止雇佣了上木,而且在事件发生后仍然把她留在馆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最初是为了得知和春日部极端相似的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而故意让她在馆内活动吧。之后可能觉得是立即辞退她的话会让警察的视线转向她,从而导致春日部事件的败露。不管是什么理由,嫌疑人增加嫌疑被分散,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二胡的击杀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在这起事件中我用了他们曾经用在春日部身上的电击枪。
事故发生在杀死东藏的时候。
我来到前厅,通过让上旋翼旋转,让东藏的房间来到我的面前。
为了成功杀人,让电击枪能够准确命中对手就是你应该最优先保证的事。我用带着双重手套的右手拿着电击枪,左手拿着手电。蝴蝶刀和馆的遥控器放在口袋里。然后推开门,潜入了一片漆黑的寝室中。
关上门的瞬间,肩部传来一阵剧痛,电击枪也掉在了地上。东藏藏在门的背后。东藏踢飞电击枪,用什么钝器向我袭来,完全是要杀死我。看样子是打算将我灭口,然后主张自己是正当防卫,将春日部事件埋葬在黑暗中啊。不会让你得逞,我和东藏拧作一团,扭打起来。虽然他已经60岁,但毕竟是男性。我敌不过他,腰部撞在放有鱼缸的长桌上,露出口袋的遥控器掉进了鱼缸里。我心说不妙,但是现在顾不上那许多。我抓住东藏的睾丸,在东藏吃痛的时候,用手电照向地面,找到电击枪,刚拾起来,从疼痛中复活的东藏就冲了过来,我回头用电击枪击中他,胜负就此决定。
用手电一照,东藏拿着的钝器是一个鱼形的钓鱼大赛奖杯。我把它推到一边,从床上扯来被子盖在东藏身上。
电击枪并不会让人晕过去,所以他能听见。
“春日部是我的亲友”
说完,他的眼中露出了惊愕之色。因为诡计和杀人方法的关系,没能传达给户田、三世和二胡的思念——终于可以传达出去,我搬开了压在胸口的大石。我带着畅快的心情挥下蝴蝶刀,东藏死了。
我将奖杯放回架子上,从鱼缸里捞起遥控器。
可是这是何等的倒霉,遥控器发生了故障。
我试着换电池和用暖气烘干,但是没能修好。
我有一种被天国的爷爷抛弃了的感觉。
到此为止了吗……
不,这条被春日部救下来的生命,我不是发誓要好好珍惜的吗!
绝对要逃脱。
我必死的思考。
对了,我房间的窗户开着!用手电照了下庭院,发现上旋翼是逆时针转动了两格。这样的话那棵树就在我房间前了,爬树可以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虽然只要这条路线败露就全部完蛋,但还是比就这么留在这房间内要好上百倍。
我钻出窗外,用钓鱼线关上半月锁,然后俯视着庭院,虽然只不过是二楼,但是庭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给我一种仿佛站在奈落边缘的错觉。我双腿发抖。
这是,那天晚上的情景在我脑中苏醒。我站在桥栏杆上,俯视着如同深渊一般的激流。
耳边响起春日部的声音。
——我相信只要不是以死为目的,而是为了活下去而跳的话,一定会得救的。
那番话给了我最后的勇气。
恩,绝对不会被抓,绝对要活下来给你看。
我跃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