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又扭曲的世界中,一名少女正在嗤笑。
被锁链束缚的双手滴着血,在黯淡的银发留下一抹赤红。
环绕少女四周的空间扭曲着,扭曲空间的隙缝间就像是投影机般,映出姿态美丽的少女们。
如天使般秀丽姣好的白发少女。
表情欠缺灵动,澄澈水蓝发丝的少女。
一心钟爱杀戮,烈焰般的红发在左右两侧束起的少女。
面露纯真笑容,一撮呆毛朝天跳起的桃红头发的少女……
映于此处的少女们,都为了各自追求的事物而展开行动。
她们将来肯定同样不会停下步伐吧。迳自涉足『他』所决定的道路,为了改变其结局而有所行动。
「啊啊……你还真的很受人喜爱呢。」
真教人羡慕啊。银发少女接着说道。
她的身躯瘫软无力,脸庞则被长长的银发遮盖而无法窥见。但是,稍微露出的嘴巴咧开为半月状,正愉快地嗤笑。
「不过,那并非你心之所向。世上有这么滑稽的事吗?我都忍不住笑了。」
在阴暗的世界中,被束缚的少女愉快地哼声嗤笑。
嘲笑声渐渐地愈来愈响亮。像是疯狂,也像是崩溃。
霎那间,少女歛起刚才的笑脸,阴影覆盖脸庞。
「不过,这下我很伤脑筋啊。虽然你没有记忆……居然会与你敌对……哎,没有预料到《暴食(Gula)》居然那么强力,是我的失算吧。不过就结果上来说成功继承了,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了……但对你还是不好意思啊。」
银发少女轻声叹息后,抬起脸。
她的视线前方──直指向映于扭曲空间之中,被少女们追赶的黑发青年的身影。
「我一直、一直在等待你啊。已经过了几年了呢?几十年?不,是几百年吗?因为你一直不肯醒来,我都忍不住想要一拳敲醒你了。就像这样……一拳砸下去。就像以前每一次做的那样。」
少女再度缅怀过去般吃吃讥笑。
「不过──那很快也要结束了。就在当代,由你,亲手了结。」
少女挪动被锁链束缚的双手,发出相碰的窸窣声响,她仰望着上方,接二连三地吐露言语。
「你决定的故事是那样艰难、险峻、遥远、又不切实际。无从成真的妄想产物。受人嘲笑与讥讽的狂言妄语。」
「但是,你已经决定要自行其道。」
「不管是不切实际还是狂言妄语……」
「为实现你的愿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那对你是最佳的结果,但对她们而言糟糕透顶。」
「……啊啊,无法理解。一个人逃走不就得了,却自己走上艰辛的道路,真是无法理解。」
少女踩着舞步般,在嗤笑中不停说着。
「你的故事结束,而又起始。」
「因此现在还在半途。就故事来说还仅在序章。」
「距离你期望的结果仍遥远无比,放眼望去不见尽头。」
「故事中参杂了杂质,想必不会以你期望的结果收场。」
「然而,你将勇往直前。」
「一无所知。」
「只管向前。」
「滑稽。」
「而又勇敢……」
「我已经只能当旁观者,无法给予任何协助。」
「能办到的只有事先播种的少许建言,以及单纯观看罢了。在结局到来之前,只能等候。」
「不过我不担心。你比谁都强。因为你就是为此而变强的吧?」
「况且……你已经与将成为关键的那孩子接触了呢。」
少女挪动脸庞,将视线转向映于其他歪曲的人物──『桃红头发』的少女。
「我已经无法动弹。所以至少谱写个精彩结局吧。」
「你的故事一切都结束而又起始──」
少女伸出被锁链缠绕的手臂,祈祷般向两侧展开,说道:
「──『吉雷•拉洛的故事』。」
「呼啊~……睡得好饱……」
早晨,我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饱足,从我投宿旅店的床铺上起身,一面打呵欠一面伸懒腰。
睡得真舒服……最近一直四处逃跑,就连睡觉的空档都没有,好久没有像这样深深熟睡了。也没有梦到最近每晚都作的被人追着跑的梦。真是一场恶梦。
我思考今天要做的事,走向洗脸台。
蕾蒂她们很有可能还在这座城镇,还是早点移动省得麻烦。很好,搭上一大早的马车,先逃到邻镇然后再──
「…………嗯?」
我用冷水哗啦啦地洗脸时,突然觉得不大对劲。
「嗯,我真帅。」
我对自己的脸自卖自夸一番。脸还是一如往常地帅气有型。这还没问题……不过──
我撩起浏海,露出额头。
「!?」
见到那玩意儿,刚睡醒的脑袋顿时清醒,我睁圆眼睛凝视。
我好几次打量着映于镜中的额头右侧的部分。
为了确定这并非梦境,我使劲拍打脸颊,但只徒增一阵刺痛,也没有因此清醒。
「呼……很好。」
这回我用力深呼吸,让精神镇定后,再度看向镜子。
但是映在镜中的情景无异于几秒钟前……
我直盯着刻印在自己右额上──形似『圣印』的黑色印记。
吐露一句发自内心的疑问。
「这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