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惠意外分裂的第二天。
「各位,现在要介绍转学生喔。」
班会一开始,我们的可爱班导露出亲切笑容,使用公告般的语气平静地宣布。
从早上开始我就很在意了,教室后面多了两副空桌椅。
「你们进来吧。」
教室的门打开,金发的女孩和银发的女孩走了进来。
「我是小野金惠。」
「……小野……银花。」
她们各自在黑板写下自己的名字,向全班敬礼。
怎么回事,不是才过了一天吗?
教室突然起了骚动,就像班上来了外国留学生。
「小野?」
「小野的话……」
「该不会……」
「对吧?」
同学们一起看向黑惠,我也不自觉地跟着转头。
「…………」
黑惠看起来非常不爽,同学们见状纷纷把头转了回去。
注意到我在看她的黑惠,挥手做出像是赶小狗的动作。
我赶紧别过头,要是惹她生气就糟了。
「这两位是小野黑惠的姊妹喔。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住在一起,现在回来了,请各位同学和她们好好相处唷。」
『好——』
经过老师简单的介绍,大家都很干脆地接受了。
我们班对事情总是不多加考虑、不深究也不过问这点,此时反倒是帮了大忙。
「哎呀,两个人都好可爱喔。」
坐在后面的佐藤对我这么说。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连讨论喜欢的偶像时都没有露出这么闪亮的眼神。而且他的人中好像拉长了,宛如失去弹性的橡皮筋。
「黑惠突然冒出姊妹,你好像不觉得惊讶嘛。」
「嗯?因为是家庭因素嘛。而且,这附近突然冒出几个人也是家常便饭了。」
「还不到家常便饭的程度吧。」
「你不是也听过吗?那个在雪山小屋过夜的故事。」
「啊啊,那个啊……」
那是很有名的鬼故事。
有四名大学生在登山途中,突然遇到了强烈的暴风雪。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死在山上的时候,总算找到了能躲避暴风雪的小木屋。可是,小木屋之中并没有能取暖的设备和道具,寒冷就这么一点一滴夺走他们的体力。
如果睡着的话一定会死,于是领队说出了一个提议。
那就是四个人分别站在房间的四个角,他会沿着墙壁跑到下一个角落,碰触站在那里的人。被碰到的人再跑向下一个角落,交棒给下一个人。就这么不断重复的跑下去,借由少量的活动来温暖身体。
他们随即开始行动,在黑暗中绕着房间慢跑。但是在绕圈途中,他们突然警觉到要完成这个行动必须要有五个人。要让这个行动不间断,除了四个角落都要有人以外,还要有一个人在移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五个人。
这第五个人到底是谁?
——这里是让故事变成怪谈或神秘体验的关键,不过……。
「在我们镇上,那第五个人不是个超级开朗活泼,还和那四个大学生很聊得来的家伙吗?而且那个人还莫名其妙地带着暖暖包和酒,他们就靠着那些东西取暖,最后平安下山了。如果是其他地方,第五个人应该会被说成幽灵吧。」
听说那位没有记忆也没有户籍的第五个人,在四人全力协助下取得了户籍,现在也和他们一起登山。
「唉,真像我们小镇会有的故事。」
「镇上也有人和裂嘴女谈恋爱、跟玛莉小姐结婚呢。一点小事吓不了我的啦。」
「那也是都市传说吧……」
这也算是地区特性的一种吧,当地人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佐藤再次转向金惠和银花,好像看到什么养眼画面一样死盯着不放。
「不过她们姊妹还真不像耶。」
「咦,是吗?除了发色和身材,其他都一模一样吧?」
虽然瞳色也不同,但眉型和脸颊的线条……都一样。
「嗯……我还是觉得不像耶……气质也不大一样。」
「气质也很像吧。」
她们三人的个性确实相差很多,但是身上散发的气息,或者该说存在感很相似。这个部分就算到了学校也一样。
「我怎么不觉得……」
「那么接下来是发问时间。反正也没有其他事,班会时间可以通通拿去用喔~~」
就在我们的对话告一段落时,就看到同学在老师的催促下纷纷举起手。
一名长发飘逸的女同学自动自发地走到前面,她是我们严肃的班长。
「那么,第一个由男生五号发问。」
为什么班长要用座号叫人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人说她前世是监狱的守门人。
「你们的兴趣是什么?」
男生五号的猪之头同学开口问。
「运动!」金惠这么回答。
「读书……」银花则这么说。
真像她们会有的兴趣。
感觉也参杂了一点黑惠的兴趣,黑惠国中时常常到运动社团帮忙,也看了不少书。
「下一个问题。」
班长一说完,大家又把手举了起来。
「女生九号。」
「你们之前住在哪里?」
『泉。』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让大家头上同时冒出问号。
「那、那个,她们指的是哪里的泉市吧?」
「啊啊,原来如此。」
「是这个意思啊。」
「我还想说她们在讲什么呢。」
大家好像都接受我的说法,太好了……毕竟从泉……不,池塘之中出生也太扯了。
「这边、这边!」「换我啦。」「我——!」
「下一个,男生十三号。」
「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社!」
「社。」
她们两个同时朝我看来。
班上同学也顺着她们的视线转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视线这种抽象的概念会对内脏——主要是胃造成影响。
发问时间结束,紧接着就是我的羞耻时间。
在我受尽班上同学的嘲弄时,黑惠的心情也一直没好过。
如今班会已经结束,朝金惠和银花发问的攻势却没有停止迹象。
「过来一下。」
我正远远看着她们和同学的互动,黑惠突然抓着我的手把我拉出教室,来到楼梯间的平台。
「那两个该怎么办啊?」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才隔一天是怎么转入我们学校的?要上学必须要有户籍吧?制服是从哪里弄来的?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既然是我们学校也不意外就是了。
我没见过董事长本人,倒听说过不少他是怪人的传闻。比如说他做事相当随兴,曾配合世界杯突然在校内举办足球大会,或者临时把伦理课改成桌上游戏大会等等。
不只如此,据说我们学校还有妖怪、天狗、雪女等非人类的学生就读。不知道到底哪些是真的……。
「先别问我,黑惠你想怎么做?」
「把她们消灭或赶走,越快越好。」
「只听这句话,会觉得你是危险人物喔。」
「烦耶!」
她弹了我的额头一下,发出「啪!」的一声。
我下意识地伸手按住额头,以我来说还真是清脆的声音啊,虽然很痛……。
「我说啊,既然那两个家伙说自己从我身体里分裂出来,那应该也有办法恢复原状吧?」
「应该吧……」
「社,你不是神社的儿子吗?应该对这种超自然现象很熟悉吧。没办法驱除她们吗?」
「那个……她们和驱除灾厄应该是不同次元的现象……」
「那么,这个镇上不是很多奇怪的都市传说吗?是跟那些同一类的奇异现象吗?」
「不过,有泉之女神的传闻吗?」
我们镇上的娱乐很少,喜欢传闻、道听途说的人很多。镇上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亲身体验过都市传说的人根本数都数不完。
刚才提到,在雪山出现的第五个人也是如此。
其他还有会跟在卡车旁边并行奔跑的老婆婆、寄宿在树木中的神明,以及三只猴子在空中跳舞等等。
光是最近听到的传闻数量就相当可观。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传闻提到加害他人的内容,每个结局都是幸福快乐。但是我从来没听过和泉之女神有关的传闻。
如今将要诞生新的都市传说……该不会是这么一回事吧?
「啊~~真是的,要怎么办才好啊……」
黑惠看起来很焦躁地用力挠着头,这是她心情不好时的习惯动作。
当我正在思考要怎么让她心情好转的时候,突然有人用清澈可爱的声音大喊:「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那些都市传说可是真人真事!」
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戴着单眼眼镜、身穿白衣的马尾女孩正双手抱胸站在楼梯上。
「呃,莳野莲……。」
「喔,是莲啊。」
「嗨嗨,小黑和小社。嘿嘿!」
那女孩一口气跳到楼梯平台上,身上的白衣夸张的飞起,马尾也很有朝气的晃动。
她一站到我身边,便能看出我们的身高相当。她的身材修长匀称,还有一对不含半点恶意的天真眼眸和友善脸型。
她是我和黑惠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也是都市传说社的负责人。
「小社、小社,差不多该让我看御神木了啦!可以吧?」
「不、不行啦!按规定只有我们家族的人可以靠近!」
从我们认识以来,她每次看到我都会抓住我的手步步逼近,要求要看我家神社的御神木。
原因我并不清楚,但爸妈曾仔细告诫过我,不能让家族以外的人靠近御神木。
「呿。御神木可以实现当家的一个愿望对吧?我还想让小社实现我的愿望呢。」
「咦?我……都还不知道那是真的还假的……」
「嗯~~我觉得那是真的唷。」
莲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体贴过来。就算旁边没有其他人还是很害羞。
「社很久以前就说不行了吧?话说,莲你不要趁机乱摸社啊!」
「喔喔~~『不要碰人家的东西』吗?真纯情啊。」
「你很烦耶!」
「好痛!」
就算对方是女孩子,黑惠也会毫不留情的赏她的额头一记。那声音真是响亮。
「你、你没事吧,莲?」
「啊,没事、没事。小社好体贴喔,爱死你了。」
「啊哈哈……」
她还是老样子把「爱死你了」当口头禅,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被这句口头禅骗倒了。
不过她对女孩子也会这么说的缘故,所以大家都发现那只是口头禅,最近被骗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好了,你来干什么的?」
「啊啊,因为我听说有转学生来了。」
「咦……你怎么知道?你们E班的教室不是离这里最远吗?」
「这个学校一有转学生的消息马上就传开了啦。你们班上的女孩子用手机传WIRE给我,说有转学生来了。」
「还专程跑过来看,你也太闲了吧。」
黑惠很不高兴地看着莲,表情有些讶异。
「既然觉得很有趣,不就只能过来看了吗?不看的话,就太对不起这个可能会变得更有趣的世界了!」
「喂,拜托你说得再简单一点好嘛。然后呢?为什么会跑到这边来?」
「因为我确认完金银两人之后,发现你们不在教室啊。所以才特别过来找你们。话说,那两人不是你的姊妹吧?」
「啊?那个、就是……怎么说……」
突然被看破手脚,害我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我从教室外面看过金银两人了。说真的,看就知道她们和你像过头了。而且我也没听过你其实是三胞胎。」
「嗯,你说得没错。真亏你看得出来。」
黑惠倒是非常干脆的公布答案,根本没打算隐瞒。
「哎呀,这么干脆就告诉我啦。没关系吗?」
「我知道你不会把这种事到处乱说,而且这方面你比较清楚吧?」
「如果是被卷进都市传说的话,可是我的最爱喔。发生什么事了?」
「你能解决吗?我可不期待其他的结果。」
「这就要看内容才知道啰。料理都还没端上桌,不可能知道好不好吃吧?至少也得告诉我食材是什么。」
在莲不断逼迫下,黑惠才不情愿地开口。
「嗯、嗯、嗯——掉进那个池塘里之后,就有个疑似女神的人物出现,还把你分裂成三个人啊。这什么?《伊索寓言》的『金斧头银斧头』?」
「嗯……只能这么想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的小野、银的小野!这是什么搞笑吗?一开场就来这招啊!」
「不准笑!我很伤脑筋耶!」
「然后咧?小野掉进去之后金跟银的就冒出来,社跟女神说了不是这个、是更脏一点的,女神为了奖励社的诚实,就把三人都送给他的这种流程吗?」
「更脏一点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是更黑一点。」
「腹黑吗?」
「你们两个,想挨揍吗!?」
我的意思是头发是黑色的……因为金惠和银花分别是金发和银发。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女神和莲都希望黑惠是腹黑啊。虽然她弹我额头从来不犹豫这点让我很困扰,却一点也不腹黑啊。
「原来如此,金和银是漂亮的那一边啊。」
黑惠好像放弃和莲争辩了,直接跳到下一个问题。
「你知道和那个池塘有关的传说吗?」
「那个泉比较有名的传说是『能实现愿望』和『斩断缘分』。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效果,这数十年来都没有相关纪录。」
「啊~~能实现愿望?」
「对。听说掉进泉里的人,不管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不想分裂成三个人。」
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黑惠,很干脆的否定了这个传闻。
「斩断缘分也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反正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吧?先不管这个,我需要再整理一下思绪。」
话一说完,莲就用手抵着下巴开始思考。
1、2、3、4、5、6、7、8、9、10。
「我明白了!」莲突然大叫。
这是她理出头绪时的口头禅。
「干、干嘛啊?突然这么大声。不过你也常常这样突然大叫。」
「分裂的理由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我大概知道分裂的方式了。」
「真的还假的啊?」
「让我和金银两人见面吧。我想验证我的猜测。」
黑惠怀疑的眯起眼,最后还是决定让她们见面。或许她把莲当成救命稻草吧。
「嗨,你们好啊。」
看到被我们叫来的金惠和银花,莲一点也不怕生的和她们打招呼,态度亲昵得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啊,你是……我记得是莲吧?」
「喔唷,你认识我啊?」
听到这句话,金惠脸上浮现困窘的表情,脸上写着「搞砸了」。也就是说,金惠认识莲啰?
「算了吧。对象是莲,用不着假装你们初次见面。」
「咦?黑惠,那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都认识班上同学啦。不过对外是宣称我的姊妹回来了,认识他们会很奇怪吧?所以我才叫她们假装和同学是初次见面。」
原来如此。
既然不能说自己分裂,也只能这么做了吧。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还是重新和你打个招呼吧。请多指教,莲。」
「请、请多指教……」
金惠和银花都对莲低头行礼。
不过银花她是躲在金惠身后说的……她果然很怕生啊。明明对我就不会这样。
我突然想到,黑惠以前面对我以外的人也是这种态度。
不过现在的她,身上完全找不出以前的影子。
「好喔,请多指教!那么两位,我们就马上进入正题吧。你们还记得国二的运动会上,小社做了什么好事吗?」
「等等,莲,那件事!」
「喂,你居然把那件事!」
运动会……我做过的好事……两者合起来代表的只有一个意思!那可不是我的,而是黑惠的黑历史啊!
「当然记得啰。是社和我一起参加两人三脚比赛,结果跌倒看到我的内裤的那件事吧?」
金惠流畅地说出这句话,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那语气简直像是描述自己的亲身经历。
「小金有这段记忆……银花你呢?」
「银花也一样……社跌倒的时候不小心扯掉了银花的短裤,脸还埋在银花的屁……」
「STOP!STOP!」
用不着说得那么详细吧……!
我开始回想那次运动会。
其实我本来是要参加倒杆比赛(5)。(5:两队各自竖起一木桩,先弄倒敌方木桩的队伍获胜,是日本运动会常见的比赛。)
『你放弃吧,那太危险了。像你那么迟钝,不管参加攻击组还是防御组都绝对会受重伤,还是去参加两人三脚吧。』
却在黑惠的一声令下,改成参加两人三脚。当然,我的搭档是黑惠。
问题就从这里开始——。
「小社在比赛中跌倒和小黑撞在一起……倒下的时候不小心拉掉小黑的短裤,还把脸埋进她的屁股之间对吧!」
「为什么连细节都要说出来啊!」
「莲!你干嘛说得那么详细啊!」
那里真的很软呢——不对啦!我真的很笨手笨脚……我不禁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中。
我记得黑惠立刻赏了我一巴掌,比赛结束又弹了我两下额头。
「OK、OK。」
莲边说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接着又转着笔继续提问。
「再来,你们和社做过最快乐的事是什么?」
「嗯……一起在河里游泳吧?国中举办露营活动的时候,我们在河里尽情游泳,水流冲在身上很舒服喔。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玩得很开心。」
「去社家过夜,和社一起……看绘本。虽然中间有一段很恐怖的剧情……但是社握着银花的手,跟银花说不要怕……社的手好温暖……故事的结局非常感人……有一起看真是太好了……」
咦?一起在河里游泳是国中的时候吧?记得是学校的活动还是什么的。
在我家过夜还一起看绘本则是小学的时候。那时黑惠还没有那么好动,平常都在看书。
「小黑呢?」
「才没有那种事呢。」
「真的?」
「烦耶!你快点调查她们两个啦!」
黑惠摆出宛如金刚力士的严厉表情,尖锐的视线狠狠刺向金惠和银花。
「好啦、好啦。不过调查就到此为止,我大致掌握状况了。」
「是真的吗?」
「这只是我的假设喔。」
莲一脸得意地看向我,接着竖起食指开始说明。
「小金和银字的发色容易让人误会,实际上她们和黑惠是同一个人喔。」
「啥?」
黑惠错愕的大叫。
「她们认识我和班上同学,这才让我有了灵感。代表你们三人全都有着一样的记忆,是分裂之后才各自有了不同的记忆。你们晚点把只有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对照看看,另外两人绝对也知道。」
「嗯……是这样吗?」
金惠蛮不在乎地偏头说道。
「不一样的只有兴趣、喜好和思考模式。啊,身材也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的瞥向她们三人。
金惠确实比黑惠稍微高一点,而且身材丰满充满魅力;银花却比黑惠矮上一截,体型纤细、肤色白皙。
「喂。你在看哪里啊?」
「啊,没有……!」
黑惠生气了!听说女孩子拥有特殊的感官,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
「好了、好了,身材的事先放到一边。根据我手上的情报,小金喜欢运动而银字喜欢读书对吧?」
莲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被点到的两人纷纷点头。
「对啊。运动不是很舒服吗?尽情活动身体流了满身汗,再洗个澡轻爽一下之后喝下一瓶咖啡牛奶,会觉得特别好喝喔!」
「书是很好的东西。引起银花共鸣的书……银花会觉得自己成为书中的主角。奇幻故事也让人很兴奋。看书……银花觉得很幸福……」
虽然遣词用字不一样,却很像国中和小学的黑惠会说的话。
虽然从黑惠现在的样子很难想像,但这些毫无疑问是黑惠才说得出来的话。
「那么,她们两人就是性格不一样的黑惠啰?」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不过,我想得还要更深一层。」
莲把中指和无名指也竖了起来,更加详细地说明。
「根据我的判断,小金和银字八成是小黑理想的——不对,应该说是持有的其中一种人格吧。」
听莲这么一说,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居然说是黑惠持有的不同人格……。
「可、可是,黑惠又没有多重人格……」
「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小社你应该也有吧?理想的自己。」
当然有啊。
我常常希望自己成为更能干、更可靠而且更开朗的男人……不过再怎么希望,自己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改变。
更何况也不一定能顺利达成,突然改变的话,朋友也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人都是在牛活中找到自己的定位。
领导者、随波逐流的人、欺负别人的人、被欺负的人、运动员、天才……各式各样的齿轮之中,如果有随环境改变形状的齿轮,也会有坚持维持原状继续转动的齿轮。
人际关系就像时钟的结构,是由彼此交错而成。
把领导者类型的人全部集合起来,团体里就会出现新的领导者;把欺负别人的人集合起来,群众中就会出现新的受害者。
为了让人际关系平安无事地运转,就必须让齿轮顺利转动。若是其中有人改变了齿轮的形状或是停止运转,人际关系就会轻易崩溃。
「小金和银字就是小黑理想中的自己,具体形象化的结果。」
「什么!黑惠的?」
金惠明显不高兴地发出抗议。
「还轮不到你抱怨吧,我才觉得头痛呢。首先,这个霍斯坦乳牛女会是我理想中的自己?别笑死人了。」
黑惠回了一句充满挑衅气息的话。
「我才不想被屁股膨胀的女人这样说呢。」
金惠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她们的关系真的很糟糕。光是看她们随时会吵起来的态势,我的胃就隐隐作痛。
「这只是我的假设,也可能有不对的地方。不过,这样就能解释小金和银字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不、不要随便下结论啊!什么理想的自己!这两个人的性格,是那个女神还是什么东西的家伙,觉得好玩随便加上去的吧!」
黑惠满脸通红地叫道。
的确,黑惠小学的时候很爱看书,国中的时候也常常在运动。那时她还有「第一名以外根本没有意义!」的口头禅。
越想越觉得莲的假设没错。
金惠是黑惠国中时理想中的自己。
银花是黑惠小学时理想中的自己。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
「身材和发色也不一样嘛!全都是那个女神随便加的吧!」
不过我也觉得黑惠说得没错,她们的个性八成是女神觉得好玩随便加上去的。因为不管是金惠还是银花,都毫不掩饰地表达对我的好感。
如果说她们是黑惠理想中的自己,就代表黑惠想对我示好。可是就只有黑惠例外,她不可能喜欢我。
「就算那是事实好了,我想知道的是怎么回复原状!」
「咦?不变回去也没关系吧。反正很有趣。」
「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开什么玩笑啊!你这家伙,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吧!」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少一块肉。」
「这不是增加了吗?」
「哎呀,你这话是想被人按赞说好吗?」
「才不是咧!」
「哎呀哎呀,小黑还真是任性啊。」
「谁任性啊——!」
黑惠和莲就这么开始斗嘴。
最后虽然稍微厘清了她们的真实身分,但是谜团反而增加了。
黑惠继续缠着莲想问出解决的办法。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哪知道啊。」
「那你到底来干嘛的。」
「嗯~~确认状况?」
「真是没用。」
「哈啊?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喔。」
毕竟以黑惠的立场来看,她想尽快结束的状况根本没有变化。
「真想要解决的话,拜托罪魁祸首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罪魁祸首是谁啊?」
「当然是那位女神大人啰。」
「她会现身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本来就是能实现愿望的池塘,向女神许愿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莲厌烦的说。
也许她大致掌握了现状,所以没兴趣了吧。看来直到发现新的事实为止,她不会再问什么了。
大家经过讨论后,决定放学后再次来到了公园,这次金惠和银花也跟着我们一起。
「管你是女神还是什么束西,还不快负起责任出来!」来到池塘边黑惠突然这么大喊。
周围的人默默远离我们,似乎不想跟奇怪的人扯上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
「等等,你这是干什么……」
「人都被你吓跑了。」
黑惠完全听不进两人的好心劝告,继续大喊。
「出来——!给我负起责任——!你这个没用的女神!」
她的叫法真像在发泄压力。
因为黑惠怪异的行径,导致附近的路人越来越少,突然——池塘发出光芒。
和那时一样,仿佛要把周遭尽数笼罩的白光,接着有什么东西从闪着白光的池塘中浮了出来。
那是女神大人看似朦胧的身影。我会觉得是女神,是因为那副身躯有着女性的曲线。
「打扰我沉睡的是谁——啊,是你们啊。那之后怎么样了?最近觉得如何?」
真的出现了,而且还一副参加叙旧酒会的口吻。
「感觉很奇怪,不过还不坏。」
「有被解放的感觉。」
「嗯嗯,对吧、对吧。喔呵呵呵呵呵。」
金惠跟银花与女神和乐融融、相处愉快。
反倒是黑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思绪等了一阵子才转动,接着立刻转身面对女神。
「什么感想不感想的,不就是昨天的事吗?」
「啊——是这样啊。抱歉,我有点……不对,相当缺少时间概念,感觉已经好几年没看过你们了。」
我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周围一片空白。
宛如自己的视野被涂满了白色。
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这个状况,这里仿佛脱离了现实。我真佩服面对这种状况和女神也不害怕的黑惠。
「好了,快点把我们变回去!现在!马上!」
「啊——很麻烦耶……」
「谁·管·你!快给我负起责任!」
「就算你要我负起责任,这个池塘可不是让人分裂的机器喔。只是遇上有趣的愿望,我会帮忙实现而已呀。」
「啥!这不是完全没有实现吗?」
「当~~然~~啰~~我只是提供机会,可不是像恶魔那样直接帮人实现愿望。我们帮忙实现愿望的方式,是『我借你力量,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喔。」
某种意义上,真是给别人添麻烦的神明。不过人也老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向神明许愿,算是半斤八两吧。
「我根本没说过请帮我实现愿望吧!」
「嗯?真的吗?你能发誓吗?」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敢把心底深处的愿望在这里说出来吗?」
「少、少开玩笑了!很、很丢脸耶……」
「喔呵呵呵呵呵呵。真是不错的反应。」
「姆咕咕咕咕咕咕咕……」
黑惠懊悔地咬着牙。
「其实用不着那么着急,再过一阵子自然就会解决。不过,若真的想快点回复成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真的吗!?」
「嗯,只要和那边的少年长相厮守就可以了。」
「咦……」
意想不到的发言吓得黑惠哑口无言。
也就是说要……咦!和我?长相厮守?
「搞、搞搞搞、搞不懂你的意思!」
「一、跨越困难如愿成为夫妇。二、白头偕老。长相厮守就是这个意思唷。最近的孩子真是没文学素养。」
「我没问你字典上的解释!我要问的是为什么我、我、我要跟社……!」
我也搞不懂。
这时金惠面向女神,挺直腰杆把手举高。
「女神大人,难道我也有机会留下来吗?」
「当然。先抢先赢唷。」
接着银花也拘谨地举起手。
「那……银花也是?」
「嗯,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加什么油啊!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黑惠不满地发牢骚,因为对象是我的关系吧。
「真是的,你还真任性耶!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只是有点麻烦。」
「什么办法?赶快告诉我!」
「只要所有人的心情同步,就能变回一个人了……大概吧?」
「心情同步?话说『大概吧』是什么意思啊!」
「因为我很久没帮人实现愿望了,搞不好会出一点差错。如果有的话就抱歉啰。」
「太不负责任了吧!」
「会负起责任的话算什么神啊!……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这台词挺帅的吧。不过啊,根本没有负责任的神喔。因为太麻烦了嘛。」
这么说来,我几乎没听过会对人类负责的神。
基本上神明都属于戏弄人类的一方,完全没有考虑过人类的处境。大多数的神话和轶闻也都这么记载。
「你们『彼此』都坦率一点吧。那么我回去啰。」
女神对着黑惠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池塘之中。
「等一了喂!话还没说完耶!」
尽管黑惠再怎么不满,周遭的纯白还是一点点地浮现公园的样貌。
转眼间公园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真搞不懂……」
黑惠感概地低语。她双手插腰,很不能释怀的重重叹了口气。
「我倒觉得是个好机会喔,只要和社永远在一起就好了吧?」
「银花也很高兴。」
「喂,你们以为我会同意吗?」
「那黑惠也跟社长相厮守不就好了吗?」
「别闹了,我才不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不过,好歹有了一种能回复原状的方法。
虽然不保证成功……毕竟女神的说辞太暧昧了。
「至少我们知道女神完全派不上用场了。我看沙丁鱼头都比这种没用的女神值得祭拜。」
就在黑惠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池塘像要向她抗议一般「爆发」了。
涌上天空的大量池水全落到黑惠身上。
「………………」
只见水从她的头发和制服不断滴落。
接着就听到她握紧拳头的声音。我不敢看她的脸。
「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惠的怒吼直上云霄。
「看我把你从池里拖出来!」
「慢、慢着黑惠!你等一下!」
我连忙抱住全身湿透的黑惠,制止她冲向池塘。
「放、放开我!不揍她一拳我消不了气!」
「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池里!还有……不快点换衣服的话会感冒!」
我使出全力足足拉住黑惠数秒,她才终于打消冲进池里的念头。
她踩着沉重的脚步转身往回走,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水痕,宛如怪谈中的濡女(6)。(6:日本传说的妖怪之一。上半身为女子下半身为蛇尾,全身濡湿。)
「你、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去了。得换件衣服,而且又很冷……好啦,霍斯坦乳牛、银,我们回去吧。」
她看起来十分疲累。
「我也跟你们去。」
「随便你,反正你的衣服也没湿。」
于是我们几个就前往黑惠的家。
黑惠换好衣服之后把金惠和银花叫到客厅。
「明天一起出去玩吧。」
黑惠突然这么宣布,她的目的绝对是女神说的那个。
『只要所有人的心情同步,就能变回一个人了……大概吧?』
一样的心情,以及同步。
这是一起出去玩,让大家同时拥有「快乐的心情」的作战……吧?
瞄准正中央的超高速直球,真有黑惠的风格。
「还真突然,目的太明显了喔?」
「要去哪里?要玩什么?」
金惠和银花都用非常怀疑的眼神看着黑惠。
虽然黑惠笑着用「没这回事」蒙混过去,但这可是要消除那两人的作战。金惠说的没错,她的目的实在太明显了。
「也好,我就接受你的挑战。社当然也会去吧?社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社去的话,人家才去。」
这两个人的目标则是和我长相厮守——话虽这么说,不过……你们两个,这样真的好吗?
「两、两位,要不要再考虑一……」
「不用了。我完全不考虑其他的方法。」
「银花也是。」
两人都是这种态度。
黑惠虽有些为难,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她们的要求。
「算了,社来不来都无所谓。社,你会来吧?」
「嗯、好,我知道了。我去。」
我一答应,金惠和银花的脸上立刻浮现笑容。
「太好了。我很期待唷。」
「要玩得开心喔?」
看到她们的笑脸,我也觉得很开心。
不过三个女生加上我一个男生,就像是抱着双手无法环抱的花束,令人坐立难安。
「那个,要不要顺便邀请其他男生……」
「免谈。」「驳回。」「不要。」
三人立即对我发动抗议攻势。她们口径一致,摆明了非常讨厌这个提议。
「其实只有我们两人独处更好喔?」
「只要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金惠和银花会那么喜欢我啊?
我完全摸不着头绪。虽然对两人有些抱歉,但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喂!那边的,我可没允许你们和我的社对望。总之,明天早上十一点在车站前集合。迟到的家伙就给我吞下一千根针!」
「知、知道了。」
「已经没你的事了,还不快点回去!」
说着黑惠便从背后推着我,把我从她家赶了出去。
「黑惠,你别对社那么粗暴嘛——」
「粗鲁,不好。」
背后传来了金惠和银花向黑惠抗议的声音。
「吵死了!要怎么对待我的东西是我的自由吧!而且只是从背后推就算粗暴,你们到底要过度保护到什么程度啊?」
「过度保护的是谁啊。」
「黑惠才是过度保护。」
「吵死了、吵死了!」
在我要回家为明天做准备的路上,依稀听到这样的对话。
◇ ◇ ◇
我们遇难了。
在山中遇难了。
我们沿着山崖下的小径前进。四周干枯的树木就像一道墙,散发着随时会逼近的压迫感,也让我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在我身旁的是幼稚园时期的黑惠。同样年幼的我拉着黑惠的手,也不知道该前往何方,只是驳开高大的枯草前进。
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不管是风声还是自己的脚步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但是,我还很清楚地记得这个时期——冬天那刺骨的寒风。
「和社一起……黑惠就不怕……」
以及黑惠对我说的这句话。
就在我们前进的途中,落石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一颗拳头大的石头以惊人之势掉落,正巧打中我的头,我昏厥过去。
黑惠在一旁拼命叫喊但我听不到声音,她脸上焦急的表情让我明白她有多着急。她甚至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然后,她感受到某种气息往后一看,有某种东西在她的身后。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感受到不明的压力,身体仿佛被什么捆绑住。
那东西正在和黑惠交谈。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到内容。
然后,世界变得一片空白。
我突然醒了过来。
一睁开双眼,就看见阳光自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我和平常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并不是在山上。
刚才那个……是梦吧?
「呼……」
身上出了一点虚汗。
我模糊的从记忆的抽屉里,找出那时的回忆。
那是以前幼稚园的户外教学去爬山的时候,途中黑惠和大家走散了,我便过去找她。就在我们匆匆忙忙想赶回大家身边的时候,落石夺走了我的意识。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所以说,在昏厥的我身旁拼死呼喊的黑惠,八成只是我的妄想或想像。实际上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没亲眼看到的我不得而知。
「话说回来居然能看到自己,真是不可思议的梦。」
我伸了个懒腰让僵硬的身体放松时,无意间瞥了时钟一眼。
时针正指向早上十点。
「啊,差不多该换衣服了。不然会赶不上集合时间。」
我连忙换下睡衣。
集合时间是十一点。
「呼……呼……」
时间有点来不及所以用跑的,总算赶在集合时间三十分钟前抵达。
黑惠很讨厌等人,因此我必须提早三十分钟出发。
就算还没到集合时间,只要比黑惠晚到我就死定了。
偶尔黑惠比较早来的时候,我就得接受弹额头三连发的惩罚。
我看看四周。
位于站前广场中央,那只借由调节降水量来显示文字的水时钟,今天也正常运作着。上头定期显示的时间写着10:32。
在广场上来来去去的行人比平常还多,站在水时钟附近一边等人一边滑手机的人也不少。
轻轨电车里也坐了许多乘客。
今天虽然冷却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或许是因为这样外出的人才这么多吧。
大约等了五分钟后。
「社——!」
附近突然有人高声叫唤我的名字。
回头一看,只见金惠正挥着手朝这边靠近。
她踩着轻快的脚步跑了过来,金发像尾巴一样晃动,在阳光的反射下,就像撒了金箔似的闪闪发亮耀眼动人。
那副模样吸引了周遭男性的目光,众人的视线明显都集中在她身上。
「你在看哪里啊!?」一旁的女性这么说着,捏了身边男性的脸颊一下。
她今天穿着黑色的夹克配上米色牛仔裤,看起来十分帅气。那好像是黑惠的衣服,应该是跟她借的吧。
「久等了!等很久了吗?等很久了吗?」
「没有喔,我才刚到。」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我想说每次都让你等,今天一定要提早出门才这么早过来,没想到你已经到了。脚酸不酸?要不要帮你揉揉?」
「我的脚一点都不酸啦!而且集合时间也还没到,没关系的……咦?你知道每次都是我在等黑惠啊?」
「那当然,因为有记忆嘛。脑中有不像自己的记忆感觉好不舒服。我才不会让社空等呢,总觉得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黑惠的确每次都让我等,看来她确实有黑惠的记忆。
开口问的话,她会告诉我黑惠的秘密吗?不过,要是被黑惠知道了下场会很惨,还是算了吧。
「好啦,我们走吧!」
金惠挽住我的右手把我拉近她身边。
「咦?她们两个还没……」
对了,为什么金惠会自己一个人过来?
「没关系、没关系,今天就我们两人单独去玩吧?」
「咦?那个,可、可是……」
明明就约好四个人一起出去玩。
「金惠,不可以偷跑……」
突然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小到不仔细听就会听漏,却清楚地传到我耳中。接着我感觉自己左边的袖子被人拉住,往左边一看银花就站在那里。
身上那套缀有荷叶边的可爱服装非常适合她。我记得这是黑惠的妈妈买给她,却因为太丢脸而马上就脱掉的衣服。我惊讶的是她居然还留着。
她的银发依旧亮丽,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闪耀着光辉,反射的光芒在头部四周形成一个圆,宛如天使的光环。
「社,早安。」
「早啊,银花。」
互相道过早安之后,她拉住袖子的力道稍微增强了点。真是愉快的触感。
「那……走吧?」
银花说完更加用力地拉着我的袖子。
「没办法,那就我们三人去玩吧。」
金惠挽着我的右手,银花拉着我左手的袖子,我的双手都失去了自由。
「等、等等!等一下啦!黑、黑惠呢?」
「没关系啦,不用等她。」
「让人等的人……不好。」
「不、不可以啦!也还没超过集合时间啊!」
我强烈感受到她们两人的好意,因为太直接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啊?
「什么嘛,又没关系。要是粗暴的黑惠跟着,你又会挨打的唷。」
「可、可是……」
「不用害怕黑惠会乱来,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金惠……」
「银花也会加油的。」
「连银花都……」
我的确常觉得黑惠的行为很讨厌。我讨厌疼痛,也不想看到黑惠对我施暴的模样。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打从一开始-脑中就没有丢下黑惠不管的选项呢?
因为害怕吗?可是金惠和银花都说了会保护我。
那……把黑惠丢下也可以吧?但我却完全没想过要这么做。
「你——们——几——个——!」
突然间,仿佛来自地底、足以让人血液冻结的可怕声音响起。
用不着回头也知道出声的是谁。
「居然敢丢下我先走!」
一脸愤怒的黑惠插进我们三人之间,瞬间就把我们分开。
「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
「你干什么啊,黑惠。我们只是不想让社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而已,一个人孤伶伶的不是很寂寞吗?」
「那丢下我一个人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黑惠真不坦率……明明出门前还在镜子前确认了装扮好多……」
「说什么鬼话?扁死你喔!」
「还兴奋得坐立不安,简直像第一次约会的少女。」
「少在那边乱说话,你们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情!」
三人吵吵闹闹的开始斗嘴,火花四射。
仔细一看,黑惠今天穿的是我从来没看过的服装。明明是冬天她却穿着短裤,好在长及大腿的白色厚长统袜看起来很温暖。上半身则是驼色的粗呢大衣,扣子还是可爱的针织毛球。
「什么啊,难道你每次都让社等上三十分钟有什么理由吗?」
「才、才没那种事!只是我讨厌等而已!」
「黑惠真是差劲了……」
「有什么关系,这家伙是我的所有物耶!」
「这个借口根本改不了你很差劲的事实喔?」
她们的纷争没有半点要平息的迹象,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视线也慢慢聚集过来。
「那、那个……」
我一插嘴,三人的视线便一起转向我,脸上全写着「我们在说重要的话,别来捣乱」。但我不得不说。
「好了啦,用不着为了我的事吵架……」
听我这么一说,金惠就哀伤的皱起眉头,银花也微微垂下她的脸。
「我说,社。你不讨厌被黑惠这么对待吗?我很担心……你应该没有什么把柄落在黑惠的手上吧?」
「是、是没有……」
看到金惠担心我,就像黑惠在担心我一样,总觉得有点心痒难耐。
「难道,社是被虐狂?」
「才、才不是呢!」
我不想从银花口中听到这个词!
「你看,社不也说了没关系吗?好了,我们快走吧。」
黑惠在背后推着,我们才开始向前走。
说真的,为什么我会听从黑惠的话呢?
我思考了好一阵子,结果还是得不出答案。
「喂喂!要不要一起吃午餐?我们请客喔。」
我们四人走在路上,突然有四个男人过来搭讪。
这种人都会莫名其妙的在脖子、手指跟手腕等地方戴上银饰,这四个人也不例外。他们的头发全都染成金色或茶色,给人的感觉与其说轻浮,不如说是小混混。
听说这种人在首都圈已经濒临绝种,但在我们这种乡下小镇还是很常见。
话又说回来,我和黑惠走在路上的时候偶尔会遇到这种人,我总想着他们还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
「你们『四个」都好可爱喔~~」
真想问他们为什么会把我当成女的,虽然我经常被当女孩子看待没错!
「啊?快从我眼前消失,我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你们鬼混。」
黑惠一如往常,用锐利如刀的眼神吓阻他们。
这种时候她总会露出如同夜叉般的恐怖表情,连看惯的我都觉得可怕。
男人们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
「还有一件事。抱歉,我是男的。」
不知道是对我的声音还是话语有反应,他们如石像般僵硬在原地。
「男、男、男、男的!?」「真的假的,也太像女的了吧……」「明明是我的菜……」
说我像女的我还有一点自觉,但请不要说我是你的菜啊!我的背脊像是碰到冰块一样阵阵发寒!
「我本来想说你们要请客的话,吃个午餐也没关系。还是算了吧,从你们说社像女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完全不想让你们请了。」
金惠默默地发怒了。本来只有黑惠板起一张脸就够有魄力了。严厉的大姊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滚……你们这群小混混。」
银花也用听不清楚的声音,吐出和她的脸蛋完全不搭轧的话,我都吓到了。
该不会她生气的时候用词就会变得很粗鲁?
明明声音完全不一样,我却觉得她和黑惠的用词很相似。
「喂喂,我们真的被讨厌了耶。」「太轻浮了吗?」「我可不想让这么漂亮的三个人跑掉。」「就算是男的我也可以啦。」
来搭讪的男人在那边窃窃私语。不过啊,我们这边也听得到说话内容喔……还有那边那个,不要那么热情地看着我好吗?算我求你啦。
「喂!」
「噫!?」
咚——沉重声响起,那是黑惠可能会踩坏地面的跺脚声。
四个男人完全被她的气势压倒。
「我说啊,我们现在的心情不太好,光是你们进入视线范围内,就让我们累积了不少的压力啊。」
她再次威吓对方,脸上的表情恐怖到连哭闹的孩子也会噤声。
『对、对不起——————!』
和平常一样,小混混们立刻逃跑了。
「真是……」
黑惠不愉快地叹了口气。
「你一直都用这种态度应付吗?虽然在我的记忆里是这样没错。」
金惠一脸讶异,稍微佩服的问。
「对啦,不行吗?」
「没什么,反正是你的自由……」
「那种家伙,不一开始就狠狠教训他们的话只会得寸进尺。」
「原来如此。算了,这次也因此得救了。要是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事情可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呢。」
「银花不能接受,黑惠居然是银花的原型……」银花悄声说道。
幸好黑惠没有听到这句话。
话虽如此……。
「我、我说……不用顾虑我也没关系喔?你们可以跟他们四个去吃饭……」
「啊?」「什么?」「喔?」
三人都露出傻愣的表情,我说的话有那么奇怪吗?
「因、因为……」
这次出门的目的,是黑惠为了让三人的心情同步……我闭上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这本来就是她们三个的问题,我根本没必要跟来,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没用。
「不要。你不在的话就没意义了。」
「社,和银花在一起……很无聊吗?」
金惠和银花都浮现不安的神情。
「不不,一点也不无聊喔……应该是你们会觉得无聊吧……」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你不在身边的话,去哪里都很无聊。」
冷不防听到这种话,害我瞬间满脸通红。
面对这么直接的好意,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害羞的吧。
「喂,社!你害羞什么啊。」
「啊,好痛!」
额头被弹了一下,真亏我的额头能发出那么清脆的声音。
「黑惠!你对社做什么啊!?如果他的头盖骨凹下去该怎么办!」
「你很烦耶,不过是弹个额头而已!头骨怎么可能会凹下去啊!你当我的指头是铁锤还什么东西啊!?」
金惠和黑惠互不相让,纷争再度白热化。
就在我找寻制止她们的时机时,发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
「别管她们。社,我们走吧。」
拉住我袖子的是银花。
「所以说,不准两个人自己走掉!」
「银花!不是说好不能偷跑吗?」
「银花才没听过那种话……社是银花的。」
说着说着,银花双手抱住我的手臂。小巧的胸部在我的手臂上默默强调自己的存在。好软。
「社的所有权在我手上!离他远一点!」
「黑惠真是的,你太粗暴了啦。社——」
趁着银花和黑惠争吵的空档,金惠一把抱住我空着的手,还把那对巨乳靠了上来。
那沉甸甸的分量真是惊人,内衣的触感更是紧贴在我的手臂上
「啊——这样轻松多了,胸部太重可是很辛苦的。」
「我是听过胸部大很辛苦,但你搞错减轻负担的方式了吧!不准把胸部靠上去!」
「金惠,好狡猾。」
「你们都给我差不多一点——!」
个性迥异的三人之间的争吵,完全看不见停止的迹象。
不过……是我的错觉吗?她们三人看起来都生气勃勃。
过了一阵子三人终于吵够了,决定暂时停战。现在我们由黑惠带头,朝目的地前进。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金惠和银花都乖乖地跟在黑惠后面。
「还真有点怀念呢。」
「啊?你在说什么?」
「搭讪啊。以前不是也被搭讪过吗?」
「我的确有被搭讪过……但你不可能有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你分裂出来的喔?当然也有这段记忆。」
「好难接受的理由。」
「你就接受事实吧。」
这时,银花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那是不是在国三……毕业后春假发生的?」
这么说来,上一次有人过来搭讪好像就是那个时候。
「你记得还真清楚,我早就忘光了。」
「我也不记得确切时间了。」
「这样啊。」
银花似乎不大能接受似的将脸微微垂下。
「唔……好像没关系……」
听她这么说,又好像不怎么介意。
她到底怎么了?
「不过,为什么每次都要吓跑来搭讪的家伙啊?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谁知道啊。不然你要怎么赶跑他们?」
「当然是——」
金惠说着一边将整个人压到我身上,害我不得不弯腰。
「跟他们说『抱歉,我有男朋友了』。对吧,社?」
「金、金惠……」
「嗯?怎么了?」
「你、你的胸部……在我的头……」
「我靠在上面啊。舒服吗?很软吗?」
她居然答的那么天真!
不是,那个,嗯,是很柔软没错,我也觉得头顶很幸福,可是……。
「为什么你老爱把胸部靠到我身上啊?」
「因为这样比较轻松啊,真想一直靠着。」
她又回了很天真的答案!
突然,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朝我袭来。
我抬头一看,黑惠正带着随时会爆发的表情愣在那里。
「你、你、你、你、你这家伙————!胸部比我大了不起吗!?给我离社远一点,你这霍斯坦乳牛!」
「哎呀,80B的不甘心吗?」
「金惠好卑鄙。怎么可能赢得过那种尺寸……」
「话说,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胸部大小啊!」
原来黑惠的胸围是80B啊。好像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事。
「当然是因为我有你的记忆啊。反倒是我不清楚自己正确的胸围,应该是88或89左右吧?不过是E。」
E罩杯的胸部,如今正靠在我头上。
另一方面,银花她正用绝望的表情,上上下下摸着自己的胸部。
「没有……」
接着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
「社……觉得胸部小的比较好对吧?」
「啊?大一点比较好啦,对不对?」
「能一手掌握的大小才好啦!」
继银花之后,金惠和黑惠也接二连三的发问。
「我、我才不会用胸部的大小来判断人呢!」
「啊,不然是用触感?」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答案!?」
「敏感度……?」
「就说不是了!」
「还不快点回答,不是看大小的话是看什么!」
「怎么连黑惠也这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平常的黑惠绝对不会问我这种问题!
「总、总之!胸部的话题就到此为止!」
「那要讨论屁股吗?我的臀围是八十六,黑惠有九十喔。」
「你个混蛋!不准讲出来!」
「黑惠的屁股,比金惠的胸部还大……」
「闭嘴!我才不想被幼儿体型的家伙说嘴!」
「好了啦,不要再讨论身材了……」
「不然,我们去买胸罩吧?」
我一开口大声拜托,金惠就以「那我们去买牛奶吧」的轻松语气,突然说出恐怖的提案。
「我只有一开始穿在身上的那件,下雨天就没办法替换了,平常也得在晚上洗好晾干才能穿。内裤倒是可以在便利商店买。」
黑惠听了也思考了一阵子,然后——
「嗯,说得也是……那我们就去买胸罩吧。我也想买件新的。」
「银花也想要替换的内衣……」
「你根本不需要吧。反正你戴不戴胸罩都没什么差别,穿运动内衣就够了吧?」
「呜……被原型说了很过分的话……」
她们似乎慢慢得出结论了,那就是……。
「我、我也得去内衣店吗?」
有没有搞错啊?
「嗯,你会去吧?」
看金惠的反应,她压根儿都没想过我不会去。
「不、不管怎么想都会很尴尬,拜托放过我吧!」
「可是你不来的话,就不能让你看了啊。」
「叹?让我……看……什么意思……?」
「因为我想请你帮我选啊?」
「做~~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
要我挑选女孩子的内衣!?
为什么我会陷入这种惨况啊?
「也要帮银花选喔?」
「连银花也要!?」
「难道贫乳连胸罩都没有挑选的价值?好过分……」
「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自虐的话?我完全没这么想啊!」
这时黑惠很干脆地迈开脚步。
「别玩了,快走吧。没有替换的内衣很不舒服吧。」
这就是决定下一个目的地为内衣卖场的瞬间。原来黑惠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啊。
真是典雅。
我第一次踏进这种店,光看那些可爱又华丽的商品我就觉得害羞。
「喂!别一直盯着看。」
「咦——————————?」
不是黑惠你带我来的吗?
我们现在位于镇上最大的购物中心,最上层的五楼某间女性内衣专卖店里。
基本上五楼是专属于女性的楼层,而且黑惠要买衣服都会到楼下的女装卖场,因此我从来没有上来过。
至今我陪她买过无数次衣服,却一次也没有和她来买过内衣。
「我想在外面等……」
「谁叫那两个家伙想要跟你一起来呢。不过她们也真是的,马上就跑进试衣间了。」
「那我该怎么办……」
「你就看天花板吧。」
太不讲理了啦。
「算了,看个内衣也不会怎么样。不过,可不准做奇怪的事喔。」
「什么奇怪的事……」
「例、例如……把内裤套在头上之类的……」
「才不会呢!你以为我会做那种事吗?」
「国、国三的运动会玩骑马打仗的时候,你不是把手伸进我的短裤里抓住我的内裤……」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是不可抗力!」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旁边传来窃笑声。
「哎呀,好清纯喔。」「男朋友也很辛苦吧。」「一起来买内衣吗?」
带着鼓励气息的声音传入耳中,害我的身体越来越烫。
我们好像相当引人注目,附近的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偷看我们这边。
「笨蛋!你太大声了啦!」
黑惠小声地骂了我一句。
「可、可是,是你先说了奇怪的话……」
「你想说是我的错吗!?」
「哇啊!黑惠,你太大声了……!」
我又听到四周传来窃笑声。超丢脸的啦。
「我也要去试穿……不准偷窥喔。」
「不会啦!」
说完黑惠便快步走开,结果我还是得待在这里啊。只剩下我一个人,好像更引人注目了。
可是,如果从这里逃跑又会挨揍……说穿了我根本走投无路嘛。
「唉……」
就在我边叹气边等待的时候,金惠走出试衣间来到我身边。
「社,社!」
「怎么了?」
「好啦,过来啦。」
她边说边拉着我前进,看起来不像要离开店里——
「等一下!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试衣间啊!?」
「当然是想让你看我的内衣啊。」
「不不不不不不不行啦——!」
就算我试图抵抗,还是轻易被拉进试衣间了!我真为自己的腕力感到悲哀。
里面有好几件内衣挂在衣架上,应该是金惠拿进来的。真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只是内衣的话让你看也没关系,而且你也会很开心的嘛。」
「我、我以后又不是没有看到的机会……」
「比如说什么时候?」
金惠微微弯腰,抬头看着我说。
她这个举动和平常的样子落差很大,非常可爱。
「能、能看到的机会,不就是……」
不管怎么想,都是要登上本垒的时候……。
「不过是内衣,只要你开口随时都可以给你看的啊,但是要看内衣底下的部分……就有点害羞了。」
「你要有被看到内衣也会不好意思的羞耻心啊!」
「好啦、好啦。」
金惠随口安抚我,把我推进试衣间深处。
要逃离试衣间就得避开金惠,但是非常困难。只能想办法忍耐到金惠满意为止了!
「我、我不会偷看的!」
我闭上眼,转头不去看金惠。
她却毫不介意的开始换衣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衣物摩擦的声音化为背景音乐流入我耳中。这对心脏的刺激太强了!
「社,看这边、看这边。」
金惠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身体转向她。然后我的脸上传来被什么抱住的触感。
「不看的话就闷死你唷☆」
「呜————————!」虽然她的语气很可爱,但这可是杀人未遂啊!
还有脸颊上那被柔软物体夹在其中的触感,该不会是金惠的……啊,我呼吸困难了!
「噗哈!」
好不容易挣脱之后我睁开双眼,随即看到一对巨大的双峰,上头套着荷叶边的胸罩。
不论是她上半身的裸体还是细致的肌肤,都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不但没有情色的感觉,甚至像是艺术品。
「你觉得怎么样?」她不安地问。
「我、我觉得……非常可爱。」
我不知道称赞别人内衣的方法,只好如实叙述自己的感想。
听到这句话,金惠瞬间绽放了笑容。我的心也变得暖呼呼的。
「太好了!谢谢!」
「姆咕!」
我的脸又被埋进双峰之间了!
真、真的很,怎么说,明明亲身体验了男人梦寐以求的福利,却有非常重的罪恶感!
「好了啦,金惠,好难过!」
「啊,抱歉、抱歉。为了向你赔罪,要不要摸!?」
「我才不会摸呢!」
「啊哈哈哈哈,你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
「真是的……」
对金惠发不了脾气啊。
她纯真可爱、天真烂漫又有点粗神经。
还有她非常通情达理、思想也很成熟,非常有姐姐的感觉。
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动摇,也会明确指出黑惠的缺点。
若要用言语表达这种心情,我或许是很尊敬她吧。
可是,我没办法再陪她胡搞下去了。
「总、总之我不会偷看的!接下来你就自己试穿吧!」
我抓紧一瞬间的空隙冲出试衣间,就算是金惠也不会只穿内衣就追出来吧。
「谢谢你喔,社。再来我会以这件内衣当范本挑选的,你放心吧!」
金惠隔着试衣间的窗帘对我这么说。
「那个,你慢慢选出自己喜欢的就好……」
「我只想买社喜欢的内衣嘛。」
如果又被拖进去的话就麻烦了,于是我从金惠待的试衣间慢慢往旁边移动。
「呼……」
就在我喘口气的瞬间,一时疏忽的我又被人拉了过去。被拉进去的地方……当然还是试衣间。
裸着上半身的银花就站在里面,原来她在隔壁啊。
她用单手遮住胸前,却隐隐约约能看——慢着,现在可不是看的时候吧!我连忙转过身。
「你、你想做什么!?」
「希望社帮我选内衣。」
还来啊!?
「可、可是……」
「可以帮金惠选,银花就不行吗?」
这、这种问法太狡猾了!被你这么一说,我不就不能拒绝了吗?
「银花的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社一定不会有欲望的。」
就算你这么说,刚才我不小心看见的身体也已经够美的了。
「社,看嘛。」
我放弃挣扎,转身和银花正面相对。
银花见状便取下挂在一旁的内衣靠在胸前,看来她没打算真的试穿。
「怎么样?」
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不安地问道。
「可、可是我不大清楚内衣的好坏……」
「最直接的感想就好……」
「就算你这么说……」
银花手上拿的内衣,是特别强调妖艳的紫色。
「你好像不大适合紫色……」
「怎么会……」
说完她又慢吞吞地拿起另一件内衣。
这次是如玫瑰般鲜艳的红色。
「红色也有点……」
「银花想选有大人味道的……」
她垂下双肩,沮丧得什么话也不说。
「我、我说银花……」
「?」
「不用勉强自己穿成熟的内衣也没关系吧?我想还有其他更适合你的内衣。」
自己说了都觉得肉麻。
不过,我想给沮丧的银花打气。
银花给人的感觉就像个妹妹,会让人想保护她,也不想看她受伤害。
「而、而且那两件的尺寸都有点太大,从上面看可能会走光……」
「呜……」
听我这么说,她有点不满地拿粉红色的内衣放到胸前。
「怎么样?」
这件非常适合银花。
樱色的浅粉红色内衣,把银花衬托得更楚楚可怜。
「我觉得很适合你。」
「太好了……」
她脸上浮现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是突然放松的关系吗?她手里的胸罩滑了下来。
「银花!?」
我连忙伸手防止胸罩掉落,却变成手压在银花胸上的姿势。
「啊,嗯~~」
她随即发出娇艳的声音。
虽、虽然隔着内衣,可是我碰到了……女孩子的胸部……!
「社,好大胆。」
「不、不是这样的!你、你快点把胸罩抓好!要掉下去了!」
「社焦急的样子,好可爱……」
「现在不是玩味的时候!」
明明被摸到胸部,为什么还很高兴的样子啊!
就在这个时候,窗帘突然被拉开一条缝,两张脸凑了进来。
「社……我还想说怎么听到你的声音,你在里面干什么!还有,谁叫你直接用手碰的!」
「呜呜呜,银花好狡猾!」
黑惠的表情非常恐怖。她的眼角上吊,一眼就能明白她的怒气值已经升到最高点。金惠则用力鼓起脸颊,宛如在颊囊塞满食物的松鼠。
「这、这是有很多原因的……」
「哦——喔——哼嗯——」
黑惠完全不听我的解释,完蛋了!
「好了,详细经过就到外面说吧!」
我就这样被黑惠抓着手拖出试衣间。
离开女性内衣店,我跪坐在远离购物中心要道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我说啊,你好歹也该知道胸部对女孩子来说很重要吧?那为什么要去看?我的确说过可以看内衣,可是没说过可以看穿着内衣的女生啊!」
黑惠滔滔不绝对我灌输胸部的重要性。
这个嘛,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不过刚才那算是不可抗力吧。
不过,就算我没看到女孩子重要的地方,却真的有看到内衣装扮。不只这样,还隔着内衣摸到银花的……。
当时的情景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脑内硬碟中,暂时忘不掉了,而且那温度也还残留在手中。不小心就想像了一堆不该想的事。
「真是,黑惠你还真难缠耶。你也想让社看的话,老实说出来就好啦。」
「说、说什么蠢话?为什么我非得让社看不可!」
「莲不是说,我是你理想的人格吗?所以我想让社看的话,代表你其实也很想让社看,难道不对吗?」
「不、不、不、不对!首先,莲说的话能信吗?」
「哎呀?我认为她的着眼点很不错喔。虽然我很难接受就是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可能!」
「你要那么想是你的自由。社,你不用再听她说教了。是我想让你看的,你没必要因此挨骂。」
「金、金惠……」
听她这么说,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有点不满的皱起眉头。接着她拿起我的手压到自己胸前。
「呜啊哇呜啊啊啊呜啊呜啊呜哇呜啊啊啊啊啊啊!!」
「你只摸了银花,实在太不公平了。」
「这、这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
「你在干什么?快把手拿开!」
黑惠用力扳开我的手。
好夸张的尺寸。手中感受到的触感,和金惠把胸部靠在我头上或手臂时截然不同,明明隔着衣服,却觉得她的胸部快要漫出掌心……。
「你是花痴吗?给人看内衣,还让人揉胸部!」
「真没礼貌,我才不是花痴呢。我只是想让喜欢的人看、让喜欢的人摸而已!」
「那不就是花痴吗!?还有,给我搞清楚这里是哪里!」
「我只对特定男生做这种事所以没问题。附近没有人所以也没问题。」
「我不是人吗?」
「啊,你可以先回去了。」
「开什么玩笑!让你和社两人独处,都不知道他会上到几垒!」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久等了……」
是银花。她手上还抱着一个纸袋。
「真是,太慢了吧。」
黑惠随即停止和金惠互骂,念了银花一句。
「对不起……」
「好啦、好啦。她只是选得比较慢而已。银花,你不要放在心上。」
「社好温柔。谢礼就让你看看银花的内衣吧。」
「就说不要来这招啊!」
「你也是花痴啊!」
「银花才不是花痴,银花只是想让社知道银花的全部。」
「唉,像你这种平坦的飞机场,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吧。」
「要吵架……没问题。批评别人的身体特征,就算是原型也不可饶恕。」
「居然为了胸部的话题认真,你们真幼稚耶。」
「你那什么高高在上的眼神?小心我把你的胸部扭下来!」
「银花有个提议。对那胸部……动抽脂手术……」
「再怎么嫉妒你们的胸部也不会变大啦。对吧?社——」
金惠从后方抱住我。她又借机把胸部靠到我肩膀上了。
「啊~~轻松多了。」
我好像也快习惯了,真可怕。她把我抱得紧紧的,就算我想逃也逃不掉。
黑惠和银花见状,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
「很好,要吵架我奉陪!」
「让你后悔自己有大胸部的事件将要发生,做好觉悟吧……」
三人的休战协议撤销。
这下该怎么收场啊……。
她们三人缔结第二次休战协议之后,我们便准备去吃午餐。
虽然购物中心地下一楼有美食街,但是因为价格太高,全员一致同意去其他地方吃饭。于是我们先离开了购物中心。
「我饿了,我们去上帝汉堡吧。」
「要吃什么好呢?」
「嗯……菜色太多了好烦恼……」
金惠和银花都没有反对黑惠的提议,甚至已经在考虑要点什么了。
我们的目标是车站前一间名叫上帝汉堡的速食店,这间速食店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在这里营业了,在这一带很受欢迎。今天店里也挤满了客人,生意相当好。
于是我们走进店里排队,三人趁机看着菜单思考要点些什么。
「我要皇家上帝堡——」
「上帝堡也不错,但是今天想吃胡麻猪排堡……」
「我就点牛肉烩酱堡吧。」
没多久,三人都决定好了。
我吃不了太多东西,平常都只点普通的汉堡……偶尔也会点起司堡。
黑惠肚子饿的时候,两三下就能解决两个汉堡呢。
话说回来……。
「黑惠,你们不点一样的东西吗?」
我用只有黑惠听得到的音量问。
本来今天出门的目的,就是要让她们三人的心情同步。
黑惠听了瞪大双眼,好像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她果然忘记了。
在女性内衣店的时候也是,我本来以为她为了达成目的,会要求大家买一样的内衣,结果完全没有……。
「大家要不要一起吃牛肉烩酱堡?」
黑惠这才连忙提议。
「牛肉烩酱堡是不错,但我今天想吃皇家上帝堡。」
「银花要胡麻猪排堡。」
「那就、那就吃皇家上帝堡吧。银花,一起吃上帝堡好不好?」
「不要。」
黑惠的额上出现了疑似青筋的东西。我是不是说了多余的话。
「别、别这么说嘛。皇家上帝堡很好吃的喔。」
「银花知道皇家上帝堡很好吃。可是,今天不想吃那个……银花要胡麻猪排堡。」
黑惠随即把视线投向金惠。
「那就——」
「我要吃皇家上帝堡喔。胡麻也不错,但还是皇家最好吃。」
「咕呜……这些任性的家伙……」
金惠在黑惠发问前就抢先回答,堵得黑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完全不在乎,自己根本没资格说别人任性。
「算了啦,不用勉强吃同样的食物也——」
我试图打圆场,却吃了黑惠一记锁头攻击。
「你·这·家·伙!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她还拿拳头抵在我头上转动,好痛!
「还不快住手!社的脑袋要坏掉了!」
「暴力不好。」
在金惠和银花的调停下,我才得以从锁头状态中解放。
本来一脸不满的黑惠,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露出狰狞的微笑。那真不像是女孩子会有的笑容。
「不然,大家都和社吃一样的东西好不好?」
黑惠收回狰狞的微笑这么提议。
这次换成金惠和银花沉默了。
「可、可是我只会点汉堡或起司汉堡……」
「有什么关系。」
「和社一样的话,那我就无所谓。」
「我也和社点一样的就好,反正不够的话还可以加点。」
「啥?你以为你花的是谁的钱啊!」
「至少不会是你的,我的零用钱可是从爸妈那里拿到的喔。」
「爸爸和妈妈,对女儿一律平等。」
「呜嗯嗯嗯嗯……」
「啊哈哈哈……」
被对方得了一分又取回一分,真是令人目不暇给的战局。
话说回来,金惠和银花都被黑惠的父母接纳了啊。
或许伯父伯母在本能上察觉到,这两人是黑惠的分身吧。
「还不都是你们害我零用钱减少了!突然增加成三个人,怎么可能维持原本的金额!」
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啊。
「我也觉得零用钱有减少,所以在忍耐啊!啊啊,我有想买的衣服耶。」
「就是啊、就是啊。银花也不能买想看的书……」
「吵死了!轮不到分裂出来的家伙说!」
最后还是吵起来了……。
点完餐之后,我们先把写有号码牌的托盘放到座位上。
这间店有个奇特的地方,就是没有附饮料的套餐,想喝饮料就得自己到店内的自动贩卖机购买。我买了乌龙茶,黑惠买了冰咖啡,金惠选了可乐,银花则是柳橙汁。连这种地方也有微妙的个性差异。
大概是不想给其他人造成困扰,今天的座位很快就安排好了。银花坐在我旁边、金惠坐在我对面,黑惠则坐在金惠隔壁。
等了一阵子,裹着包装纸的汉堡送上来了,我们各自拿了一个汉堡开始用餐。
「啊——好久没吃汉堡了,普通的也不错呢。」
「那个,金惠。不用帮我说话也没关系啦……」
「没这回事,这真的很好吃喔。」
「谢、谢谢……」
黑惠的吃法很平常,银花则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地咬着。
「来,啊~~」
坐在我对面的金惠,突然把自己咬过的汉堡递到我面前。
「咦!为什么?」
我们点的是一样的东西吧?
「间接接吻♪」
「说、说什么蠢话!你这霍斯坦乳牛!」
「唉唷,又没什么关系。这点小事你就别管嘛。」
「不可以!考虑一下善良风俗和道德秩序好不好!」
果然又要吵起来了!虽然感觉是黑惠单方面在找碴,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她们第二次休战协议告吹!
「好、好了啦。至少要我们点不同的东西再说……」
「嗯,好可惜……你不用害羞啊。」
「社。如果我们点不同的东西,你就会吃吗?」
「呃。」
那个,可是……就算真要我这样做,我也办不到啊。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口让人喂的难度实在太高了。
「那我去买别种口味的汉堡,两个人一起吃好不好?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问题可大了!」
「金惠,钱够吗……?」
银花的吐槽让起身想去点餐的金惠停下脚步。
「本来就因为买内衣花了不少钱,现在勉强加点的话,下场会很难看喔……」
我刚才有稍微瞥见内衣的价格,还挺贵的。
金惠这才打消加点的念头,坐回位子上。
「今天就忍耐吧……」
「说得也是。那要不要直接口对口喂食?」
「噗!」
金惠说了好猛的话!
「你也差不多一点……我差不多要没力气发火了……」
「因为,和社接吻——」
这么说来,我幼稚园的时候和黑惠游戏似地接过吻。
记得是黑惠先开口的。
她说:「要不要试试看?」
她的嘴唇非常柔软呢……不过没有柠檬味。
「我记得好像和社接过吻。可是为什么呢?好像记不大清楚……」
「银花也不记得了。」
然而金惠和银花的记忆都有点暧昧,不大记得这件事。但是光听她们说就觉得很丢脸了……。
「哼,无所谓啦。那种事忘了比较好。」黑惠别开了视线。
她的脸微微泛红,莫名其妙地露出安心的表情。别开视线是她想敷衍事情时的习惯动作,看来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事。那么,为什么拥有黑惠记忆的金惠和银花会不记得呢?
她们两人都偏着头努力回想,热闹的店里,只有我们这桌没发出半点声音。
我顿时觉得口渴,便喝了一口刚刚买来的饮料。
「好甜!?」
奇、奇怪?我买的明明是乌龙茶!为什么是柳橙汁的味道!?
我连忙抬头,只见银花的托盘上正放着我的乌龙茶。
对了,银花她买的是柳橙汁!
「大成功。」
银花比出小小的胜利手势,脸上的表情宛如淘气的小猫。
被设计了!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们的饮料交换了!
我、我在无意识下和银花间接接吻了……!
「喂,社……」
「不、不对!我、我没注意到啊!」
我根本没想过饮料会被掉包!
「唉,被银花摆了一道。社,要不要也·喝·我·的?」
「啊?可、可是……!」
「我不是要你别随便做这种事吗?拜托你的举止稍微像个女高中生好不好!你是发情期的母狗吗?」
「啊?你才像只杜宾犬吧?」
「谁是杜宾犬啊!你这霍斯坦乳牛!」
「谁是乳牛啊。我才不想被土佐犬女人这么讲!」
啊啊啊啊啊,休战协议一如往常地……。
在她们吵架的时候,银花很宝贵的拿着我的乌龙茶,咕噜咕噜地喝着。
我该拿银花的柳橙汁怎么办才好呢?
离开速食店之后,我们来到车站另一侧的游戏中心。
「我们去游戏中心吧。」
提案的人是金惠。
这是附近最大的游戏中心,周末热闹的时候,每台游戏机都会有人玩。因为附近只有这一家,我偶尔会在这里碰到学校同学。
一楼主要是夹娃娃机和推落奖品的推币机,二楼放置机体较大的电子游戏,地下一楼则是对战游戏区。
基本上黑惠对电子游戏没兴趣,来游戏中心时总是待在一楼。一踏进游戏中心,黑惠和银花立刻跑去玩推落糖果的游戏机,玩得十分专心。
我和金惠则在夹娃娃机区闲晃。
「啊,有新的娃娃。」
金惠紧盯着某台娃娃机里的狐狸娃娃,那只玩偶看起来只比手掌大一些。
她脸上露出「好想要」的表情。
「我帮你夹吧?」
「对了,社很擅长夹娃娃嘛!那就拜托你了!」
我投了一百元硬币,开始移动夹子。
这台娃娃机的夹子有一点毛病,不过只要掌握诀窍,就能轻松夹出里面的东西。
那只狐狸离洞口很近,应该能一次拿到手。
「嘿,唷……」
我放开纵向移动的按钮,夹子稍微摇晃过后便停了下来。很好,停的位置不错。
接着我按下横向移动的按钮,让夹子水平滑动。
我一放开按钮,夹子随即停止移动,一边张开一边往下降。
降到最底端后,夹子又阖起的同时往上升。夹子并没有抓起娃娃,而是让它大幅度地往旁边洞口移动。娃娃就这么掉进洞中,轻轻松松。
「来。」
我掀开盖子,从洞口拿出娃娃。
「耶——!社,谢谢你!最喜欢你了!」
金惠一把抱住我,往我身上蹭。软绵绵的狐狸在我和金惠之间被挤压着。
「大、大家都看耶!」
「就让他们看啊。」
「我、我会害羞啦!」
我连忙离开她,她却不满地噘起嘴,像松鼠一样鼓起脸颊。可是……会害羞就是会害羞啊。
「只有金惠,好狡猾……」
银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很不满地盯着我们看。
「啊哈哈……银花如果有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帮你夹喔。」
「要一样的……」
她指着和金惠手中一样的狐狸娃娃。
看那只娃娃倾斜的角度和位置,有一点困难呢。
「不知道能不能在两次以内夹到……」
我投了一百元,移动夹子到娃娃上方。
夹子顺利抓住娃娃,却在上升时把娃娃弄掉了。
「啊,好可惜……」
银花怨恨地瞪着夹子。
「没关系,和我计划中一样。」
我又投了一百元,开始移动爪子。
爪子穿过倒在地上的娃娃的标签,好不容易把娃娃运到洞门。
我从取物口拿出来交给银花。
「来,给你。」
「谢谢……银花好开心……」
银花很宝贵地抱着娃娃,亲了它一下。
「从今天开始这孩子就叫社。」
「咦咦!?」
「啾。」
命名之后,她又亲了娃娃一下。
为什么感觉像自己被亲了一样酥酥麻麻的!
「等一下。我的娃娃也是叫社,你不要偷学我啦!」
「社有几个都没关系。」
「说得也是。」
居然同意了!?
银花先以柔和的笑容凝视着娃娃,却渐渐变成看见奇怪东西的表情。
「怪了……?」
「银花,你怎么了?」
「银花以前,好像收过这种娃娃……」
「咦?」
我的确送了黑惠不少娃娃,但我不记得有送过狐狸的啊。
「真是,你们居然擅自叫社帮你们夹娃娃。」
这时黑惠回来了,两手还拿着满满的糖果。
「是社自己说可以帮我夹的嘛。」
金惠从后方搭上我的肩,得意地说。
「真是的。」
「也让社帮你夹一个吧?」
「笨蛋,我又不需要。」
「也、也对呢,每次都是你的表妹要的。」
我之所以会那么擅长玩夹娃娃机,是因为黑惠从小就老缠着我帮忙。不过,那些娃娃并不是她自己想要。
『去帮我夹那个娃娃。我表妹说想要,钱我出。』
我总是因为这个理由帮她夹娃娃。
就算出钱的是黑惠,技术太差的话可是会让她损失惨重,所以我上网查了很多资料,研究怎么用少量金钱就抓到娃娃的方法。也因为这样,我玩夹娃娃机的技术相当好。
不过,我几乎没在里面看过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技能。
「啊?表妹?那些娃娃不全都在你的房——」
「呀啊————————————————————————————!!」
金惠正想说什么,就看到黑惠匆忙捂住她的嘴巴。
黑惠手中的糖果因此全掉到地上。
「唔喔——————————————!唔——————————————!」
「咦?什么?怎么回事?」
「给我忘掉!」
我好奇地问,黑惠却皱起脸大叫。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继续追问。虽然还有点介意,但一想到继续追究一定会惹她生气,我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你真的很不坦率耶……」
嘴巴获得解放的金惠,面向黑惠讶异地说。
「好浪费。」
在她们争执的期间,银花只顾着捡拾地上的糖果。
「好多。」
两手拿满糖果的银花,双眼闪闪发亮。
「我也去拿糖果好了。」
「金惠也很擅长玩推币机吧?」
「当然啰,因为黑惠很擅长啊。」
黑惠很不会玩夹娃娃却很擅长玩推币机,也就是推动机内物品使其掉落的游戏机。
金惠是黑惠的分身,当然也很擅长。
「银花,大概做不到。」
相对于金惠说的这番话,银花有点神秘地说道。
「咦?」
「什么?」
金惠和黑惠一起发出惊叹声。
「银花,没有玩过推币机的记忆……」
银花不只说她不擅长,还说没有玩过推币机的记忆……。
「就算同样是黑惠的分身,擅长的领域也各不相同吗?」
「我和黑惠倒是像到恶心的程度……」
「恶心两字是多余的!而且那是我要说的!」
突然,银花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
「咦……嗯?」
「怎、怎么了?你还好吧?」
「果然是这样……」
银花好像想通了什么,我却还搞不清楚状况。总感觉她和平常不同,看起来莫名的浮躁。
「银花,和金惠不一样……」
「咦?咦?怎么说?」
金惠听了发出微妙的声音。
「金惠和银花是黑惠理想的自己……莲是这么说的吧?」
「对、对啊。」
「银花认为……银花并不是黑惠理想的自己……」
「咦?」
「黑惠和金惠共通的记忆很多,银花却有很多地方和她们不一样……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
「那你……」
银花一时咬紧双唇,然后犹豫不安地开口。
「银花要说的话,可能非常奇怪……」
「你别吊人胃口,快说吧。还有,莲说的话不相信也没差。」
听到黑惠催促,银花才战战竞竞地开口。
「银花是……黑惠原本有机会成为的自己……」
「有机会成为的自己?」
金惠是黑惠理想中的自己。
银花是黑惠有机会成为的自己。
看似雷同却有很大的差异。
「银花,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而且……」
银花困惑地继续说。
「银花有忘记的事……幼稚园时的记忆……」
「忘记?」
「不是没有记忆,是银花忘记了。幼稚园时的事……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却想不起来。有时会浮现在脑中的记忆,好像是社倒在……」
每当银花出声说话,她的呼吸就越来越紊乱,好像很痛苦。
「银花?你不要勉强……」
「嗯、嗯。」
「该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了,不用那么着急。」
「社……谢谢……」
她小声地呼唤我的名字,向我道谢。
「可是,感觉只有银花被排除在外……」
嗯……不过银花也和黑惠有同样的气质啊。
不论是理想中的自己还是有机会成为的自己,她们是黑惠的分身这点准没错。
撇开身高和发色的差异,银花和以前的黑惠一模一样。
「三个人完全一样也不好吧?而且,这不也是银花的特质吗?」
「是这样吗?」
「嗯。」
「嘿嘿……」
银花抱住我,在我的胸前磨蹭。
感觉真痒喔。
「真是的,还想说你突然讲什么诡异的话……给我离社远一点!」
「啊……社的体温……」
「黑惠你也太暴力了吧。不过银花也抱得太久了。」
「才不想被金惠这么说……」
「说实在的,你不也很凶暴吗?」
「还不是你惹我生气!?」
「哈!惹别人生气的是谁啊!?你们的存在本身就让我的怒气值经常爆满啊!」
结果又开始吵架了。我不自觉地想,这大概是她们感情好的证据吧。
不管金惠和银花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改变。
「啊,现在可不是因为这种事吵架的时候。喂,社。快一点帮我夹那只狐狸娃娃出来。」
「什么?」
「我表妹应该会想要。」
「你真的很不老实耶。」
站在一旁的金惠,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浮现窃笑。
「烦耶!因为表妹想要也没办法啊!?」
「好、好。是表妹、是表妹。」
银花也用无奈的语气说。
要夹到是没什么问题啦。
先调整娃娃的位置,再修正它的角度,最后再抓起来,差不多需要三百元。
这种程度的话……。
「好……」
跟预想的一样,花了三百元就夹到了。
我从洞口拿出娃娃递给黑惠。
「给你。」
「谢、谢啦……」
「不客气。」
如果是这种要求,我完全不介意。毕竟这和提行李与被弹额头相比,根本是天壤之别。
「这样一来,我的娃娃就是最有价值的了。」
「啊?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银花要求你订正。」
「我的娃娃可是花了三百元喔。银花的花了两百元,金惠的只花了一百元吧?这就代表社辛苦的程度。所以说,我的娃娃是最有价值的。」
黑惠指着娃娃得意地说明。
有这么回事吗?我觉得娃娃就只是娃娃……。
「价值都是一样的。」
「不能用消耗的金钱来决定娃娃的价值……社他交给银花的时候是最温柔的……因此这个娃娃,无价……」
金惠、银花,你们不要回应黑惠的挑衅啊!
「哈!尽管叫吧。你们再怎么叫,也无法改变我的娃娃价值最高的事实。」
「哼,社给你的娃娃都放在你的——」
「我不是叫你闭嘴了吗——————————————!?」
黑惠又开始努力堵住金惠的嘴巴了。这两个人,真的吵不腻耶。
「那你就不要随便决定娃娃的价值啊,黑惠。」
「吵死了!我的娃娃是最棒的!」
「银花的娃娃是最软的……」
不过,果然她们三个看起来都很开心……总觉得松了一口气。
「啊~~玩得好开心喔!」
「嗯,很开心……」
等我们玩够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走在前面的金惠和银花很满足地说道。
听她们这么说,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结果她们还是没有消失啊。」
黑惠用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说。
「对啊……」
要所有人的心情同步,其实是非常模糊的条件。
她们三人今天一整天都一起行动,在某个时候有同样的心情也不奇怪。但是黑惠并没有变回一个人,这就证明了行动失败,但我们却连失败的原因也不清楚。搞不好有规定要在某段期间一直维持同步,或是连心灵深处也要完全一致。
不管怎么说,现在搞不清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而且——
就算她们本来是同一个人好了,现在已经是三个不同个体的人,真的有办法抱持相同的心情吗?我觉得这是最难理解的地方,或者该说我对此抱有疑问。
「喂,你希望她们两个留下来吗?」
黑惠的口气和平常一样粗鲁,表情却和平常不大一样。
不过问我是哪里不同,我也很难用言语表达。
我不知道黑惠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但我知道她很认真。
「对,我希望她们留下来。」
这是我的真心话。
虽然可以用暧昧的说法蒙混过去……但我没办法说谎。
有她们两人在我很开心。
金惠就像姊姊一样,一直对我很温柔。
银花就像妹妹一样,让我想要保护她。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黑惠也很开心。
「原来我对你而言,只是这种程度的存在啊。」
可是黑惠的回覆却十分冷漠,令我体温骤降。
她脸上一瞬间浮现寂寞的神情,随即又染上愤怒的朱红色。
「当然是她们两个比较好啰……我只会让你不幸,根本没办法让你得到幸福……」
「啊?黑惠,我没说那种——」
「吵死了……你想要她们留下来,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我、我觉得你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难道不是吗?」
「啥!?开心?你的眼睛长在哪里啊!」
她大概是气昏头了,完全听不进我说的话。
「等一下、等一下,到底怎么了?」
「吵架……不好……」
金惠和银花一起转身面对我们。
「没事啦!我先回去了!」
话一说完,黑惠就转身跑掉了。
「等、等一下啊!黑惠!」
我连忙想追上去,但以我们两人运动能力的差距,我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她逃跑时我一瞬间瞥见的表情,很像很久以前看过的哭泣表情。原因不明的焦躁感就像污泥,在我的心底逐渐淤积。
我只知道,好像踩到她的地雷了。
我在金惠和银花的带领下进到黑惠家,黑惠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黑惠,开门啊!」
金惠咚咚咚地敲着木门,里面却没有半点回应。看来她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真是的。社,就别管她了吧?」
「怎、怎么可以!」
我不知道自己踩到了什么地雷。但既然是我惹她生气,就得找出原因向她道歉。
「社太宠黑惠了。」
「才没有这回事。」
「那……你对黑惠很严厉吗?」
「也不是这样……」
我很宠黑惠吗?可是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实在不能放着不管。
「看来时间会拖很长,要不要开个作战会议?」
「赞成,那就去金惠的房间吧。」
「咦……要去我房间?去银花的房间好不好?」
「银花觉得,让社看一次比较好。」
金惠还来不及阻止,银花就快步走到隔壁房间,打开门走了进去。
「哇——!呀——!」
金惠也跟着冲进房间「啪」的一声关上门,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连门都锁起来了,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请、请进。」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金惠用刚做完什么粗活的声音招待我进去。
我紧张地走进金惠的房间(本来是黑惠大哥的房间)一看,很普通的房间啊?里面有床、书桌、书柜……就书本摆放方式是有点随便,不过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社,你觉得是很普通的房间吧?」
「什么?啊,嗯,对啊……」
「可是,这里还放了这种东西。」
银花把手伸进床板和床垫的中央,就像在变魔术一样手指之间随即出现一条浅粉红色的内裤。
「慢着,银花!不要拿那种东西给社看啊!话说,为什么会跑到床垫底下!?」
「银花!?」
「金惠是个非常懒散的人。会把内衣随便乱丢,房间也很脏……自己身边的事嫌麻烦的都不去做……」
仔细一看……房间里到处都是因为有访客要来,东西到处乱塞的痕迹。
金惠……你住进这房间还不到三天,就弄得这么乱了啊。
「只、只是今天刚好比较乱而已啦……」
金惠笑着敷衍。
我不知道黑惠现在的房间是什么模样,但她以前都把房间整理得很整齐,打扫的时候也很认真。如果金惠真的是黑惠理想的自己,代表她其实很不想打扫吗?不过她也没把打扫房间的工作丢给我……。
这个就算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们各自在地毯上挑了个位置坐下。金惠拿过遥控器按下开关,空调吹出温热的风让房间越来越暖和。
「黑惠她到底怎么了……」
「话说回来,黑惠到底为什么会生气?」
「那个……她问我希不希望你们留下来,我回答『是』之后——」
「啊——那就只是在闹别扭了。」
金惠打断我的发言,说了这句话。
「闹别扭?」
「没错,黑惠——你是在闹别扭吧!」
她的声音大到连隔壁也听得见。
墙壁那边随即传来「咚!」的一声代替回答。那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她不能接受自己不是社心目中的第一吧?」
「简单来说,她想说的是『都有我在了,为什么需要金惠和银花』吧。」
「怎么可能……」
黑惠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言语是可以从很多方面解释的喔。想要了解对方的意思可是很难的。」
金惠流畅地说出这一段话。
「不过,她那么粗暴地对待社,还想要社把她放在第一位,不会太厚脸皮了吗?」
接着又有点不高兴地对墙壁补上一句。
「只有这点我不能理解,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社。」
「银花也觉得很奇怪。但是,银花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
我也不清楚黑惠这么做的理由,她也没有告诉我。但我们上小学以前的关系还很普通。
「只能去问黑惠本人了。」
「可是本人正像天岩户的故事(7)一样把自己关起来呢。黑惠也真是的。」(7:日本的太阳神·天照大神因为弟弟须佐之男命到处惹事生非,愤而把自己关在天岩户之中,使世界无光的神话故事。)
问得出口的话我也想问啊。
「那么……」
银花小声地和金惠说了些什么,还不时往我这边偷看。
金惠听了之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副好像很好玩的表情。
「怎、怎么了?」
接着她们两人像是僵尸一样渐渐逼近我。
我不由得退往床铺的方向。
「你看,啰嗦的黑惠现在不在场对吧?」
「银花要制造既成事实。」
「也就是要裸䄇相对喔。」
「什么————————慢、慢着!」
「好啦,社快点把衣服脱掉嘛~~」
「慢、慢着金惠,不要把上衣脱掉啊!银花,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我的上衣被她们两人脱掉,她们的上半身也只剩一件衬衣。
糟糕,我感觉到自己的贞操面临大危机!?
「喂!你们想在我家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黑惠突然打开门朝我们怒吼。
「你看,来了吧。」
「跟计划一样,嘿嘿。」
金惠和银花立刻一脸得意地冲了过去,趁黑惠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夺走她行动的自由。
「你、你们几个!居然敢骗我!?」
「是被骗的人不好。居然被这么简单的演技骗过来,你还真单纯耶。」
「没来的话,就可以直接上本垒了。」
银花悄悄说了很恐怖的话,我就当作没听到吧。
话说回来,刚才那是演技吗?我怎么觉得她们是认真的……。
「可恶!放开我!」
「才不要,放开的话你又会躲回房间吧。就维持这个样子听社说话吧。」
「呜呜……」黑惠难得露出慌乱的表情。
「黑惠……」
「我绝对不会说的。」
「我什么都还没说啊!」
本来能成为根据地的小岛,正拒绝让他人登陆。
「也就是说,你对社这么粗暴……是有理由的。」
「才没有呢——!」
「这跟承认了没什么两样喔,都写在脸上了。」
「我才没说!你说我什么时候讲的啊!何年何月何日、几时几分几秒、地球转到第几圏的时候?」
黑惠说的话乱七八糟。老实说,我从来没看过她那么慌张。
「那个,黑惠。我说了那么没神经的话吗?」
我有点害怕地问。只见黑惠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了。我……一直以为你只要有我就好,其他人都不需要。十几年来,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黑惠……」
「明明是这样,却突然冒出和我很像的女人,好像要把你抢走一样黏着你不放。你说她们和我一样……那我这十年来做的到底算什么啊?」
「简单来说,你就是讨厌社被抢走在耍任性吧。既然这样,那就表现得可爱一点啊。」
「吵死了!你又懂什么?明明就没有幼稚园的记忆!」
黑惠突然提起幼稚园的记忆,金惠和银花所没有的记忆。那时果然发生过什么。
「黑惠,幼稚园的时候发生什么?说啊!?」
「…………」
不管我怎么问,黑惠的嘴唇还是闭得死紧,无言地表示她绝对不会再说半个字。
看到她这个样子,金惠和银花便放开她站了起来。
「随便你吧,不过现在已经不流行欺负喜欢的人了。」
「我不是说了不是这样吗!?啊啊,我不管了!」
黑惠也焦躁地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黑惠。」
「幼稚园的事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嗯,我不会再问了。」
「那还有什么事?」
「老是被你当作奴隶使唤还说这种话可能很奇怪……但在我心中,黑惠你重要到无法和其他人相提并论。」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是吗?」
听到我的回答她既不高兴也不生气,而是露出相当复杂的表情。
我刚才把黑惠和金惠她们相提并论,或许真的很没神经。
毕竟分裂的人并不是我。
老实说,我能那么轻易地说出「希望她们留下来」,是因为这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不便。
要是世上出现我的分身还自己任意行动,我八成说不出这种话吧。
可是,我会这么说并不是只想到自己。
「黑惠,你不觉得开心吗?」
今天出门时黑惠老是在生气,但我却觉得她非常开心。
虽然也不是没想过,她最开心的是弹我的额头的时候……即使如此,我还是在今天的黑惠身上,感觉到从前我们感情还很好的气氛。
「……笨蛋,怎么可能开心啊。」
黑惠稍微顿了一下才回答。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以后我不会再做强迫她们消失的事。」
「黑惠……」
「而且……也有些事让我很在意。」
「在意的事?」
「和你无关。总之!我的所有物偶尔也会露出不错的眼神嘛。」
「果然把我当作所有物啊。」
「没错,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东西。」
所有物。
我从以前开始就很讨厌这个字眼。可是现在这个词汇却不知为什么,漂亮的直落进我心底。感觉非常愉快。
……这是为什么呢?
「哼。」
接着黑惠就走出房门,回去自己的房间。
「她的心情变好了吗?」
「这个嘛,应该变好了吧。真是的,一点也不坦率。」
「真的,太好懂了。」
或许正因为是金惠和银花,才能如此确信吧。
「再来呢,反正黑惠又不在了。」
「要继续吗?」
「咦?要做什么?」
「嘿咻——」
我突然被她们两人推倒在床上。
「等、等等!黑惠又会生气的喔!」
「没关系、没关系。」
「放心、放心。」
接下来的发展应该不用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