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里的电梯像牢笼一样的呢。
这幢公寓的价格怎么看都是在朝那些爱虚荣的暴发户漫天要价,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入住的人很少,还是只是梢的作息时间和别人不一样,基本上碰不到什么人。
在电梯里等待到达顶楼的这段时间,感觉像是一个人被关在安静的箱子里一样,梢对于这样的感觉非常讨厌。
好像有种被从世界隔绝开来的感觉 不,应该说是让梢重新认识到了,自己本来就是和世界隔绝开的。
(我在说些什么啊。)
就在梢对着自己的想法叹气的时候,叮,电梯到达了目标楼层。
打开就在眼前的门——其实整个最上层都是自己家——梢走进家中。门是开的,灯也亮着,梢郁闷地叹了口气。
从起居室传来电视嗡嗡的响声,大概是之前说的新买的扬声器吧,其中还混杂着人的笑声。梢避开这些,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梢就把书包往地上随手一扔,倒在床上。由于家政妇定期会来房间打扫卫生,所以床单一直非常干净。
书包里小猫玩偶掉出一半露在外面,那是今天放学被他带去游戏中心的时候赢到的奖品。“啊,那个好可爱啊~刻人,能帮我抓到吗?”梢对着刻人央求道,虽然也不是特别想要。
不过,从书包里露出的这张小脸还真是可爱。梢从床上伸出手去,把小猫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枕边。
(嗯,挺不错的嘛。)
嘛,难得刻人帮忙抓到的,也没必要特地扔掉不是。梢正这么想着,咚咚地传来了敲门声。
刚刚稍微高兴起来的心情,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请进。”
梢低声说道。门打开了,开门的动作有点过于客气。门缝里露出一张有点潮红的脸——反正是大白天的就在喝红酒还是什么的吧——那是梢的父亲明彦。
“什么啊,你在啊。”
梢短短地说了一句。明彦脸上立刻贴上了一副有点莫名其妙的笑容。
“在,在啊在啊。刚才在起居室看电视来着,没注意到梢已经回来了啊。”
这种事情无所谓了啊——梢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淡淡地问道:
“那么,有什么事?”
明彦没事肯定不会来找梢,只希望赶紧把事情说完然后让他从房间出去。
“啊,啊啊,好的好的。现在有这么个事啊,”
父亲脸上浮现出含混的笑容,在地上铺开各种各样的纸质资料——有的是企业名单,有的是用圆圈、柱体或者线条画出的图表,还有经济杂志上的新闻。梢低头冷冷地看着这些东西,明彦用谄媚的语气问道,
“哪个公司的股票会涨啊?”
他的视线不时像梢头上的耳机飘去。明明连我的眼睛都不看一眼,梢在心中咒骂道。她用拒绝的语气说:
“只有这些的话没办法知道的。需要这些公司的照片之类的、能引起视觉印象的东西,这个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有那些资料才更容易看的到。”
“啊,知,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准备,我好像不怎么抓的住那种感觉啦”
“行了,没事了就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梢往外赶人了,明彦慌慌张张地准备出去。不过刚打开门,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补充道:
“呐,梢,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
“什么都不想要。”
“别客气啊,想要什么都买给你哦。”
“我没在客气,说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明明根本不会给必要程度以上的现金,倒是用这种很蠢的方式想讨梢的欢心。
对于梢的这副态度,明彦故意耸了耸肩,这次终于要走了——但又停下脚步,
“今天 和你走在一起的男孩子是谁啊?”
“!”
梢突然抬起头来,用惊讶的目光瞪着明彦。
“你看到了?”
“啊,不”
“你在,监视我?”
这么逼问过去,明彦开始含混不清地嘟囔“不是那么回事”“认识的人偶然看见的”来搪塞。梢愣了一瞬,随即觉得这真是蠢透了,
“够了,赶紧出去。”
这话一放,明彦算是逃过了梢的逼问,松了口气,终于离开了房间。
“”
瞪着关上的门,确认到明彦的足音已经完全远去了,梢这才用手按住耳机。
以前必须要用大音量来集中精神,使意识面向内部才能进入的——大概算是一种恍惚状态吧——现在只要用手把耳机压在耳朵上就能办到了。
没过多久,脑海中响起了声音,像是使梢自身的声音产生回响一样。(译注:说实话这句我没看懂。另外下面的对话很可能会有人误解是“未来的景象”,不过并非如此。这些都发生在现在,梢在和另一个人在对话,这点马上就能看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比起这个,照你说的去做了,那样真的就行了?”
‘啊啊,那样就行了。只是想用两句话随便试探一下,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人而已。’
“看不出来是多了不起的一群家伙啊。那个眼神略凶的哥哥感觉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良少年,打扑克也很弱。”
‘嘛,别这么说嘛,那一家似乎很危险的样子——比起危险,可能更应该用异常来形容吧。那个男的,还有那天没有露面的他姐,一定会以某种形式和我们的未来产生关联的。’
“既然这样,我们不是自找麻烦么?反正也没多久了,就这么放着不管不就好了?也不用我们这边特地采取行动吧。”
‘反正无论采取什么行动,那种人都是一定会聚集到我们身边的。既然如此,能事先对对方有所了解岂不是最好?’
“嗯,是这么回事啊。当个被人讨厌的人也真是够呛呢。”
‘啊啊,是啊。不过,我这边有梢,很靠得住。’
“那你还不帮帮我这边的事情?”
听到这句挖苦,脑海中另一个声音似乎沉默下来。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吧,现在是非常重要的时期,不能轻举妄动。再说了,事到如今,再去做那种事情也没什么意义,结果只能是你自己受到伤害,梢。’
“不用担心,事到如今,我不会打破约定的。”
‘是啊,你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啊。我也相信梢说的话。’
“”
被如此温柔的声音一说,梢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地感到有点害羞,又对这样的自己有点生气——就故意用有点险恶的态度讥讽道:
“但是,说来说去还是不肯帮我吧?”
‘所以说那是——’
“行了,没事,反正我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就是了。”
虽然看不到,不过似乎有种那个人叹了口气、耸了耸肩的气息。
‘你打算利用那个少年吗?’
“”
梢没法回答,但沉默本身就代表了肯定。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噗地笑了出来。
‘那时候只是为了接触一下而已,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起到作用呢。不过,他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
“别以你为基准考虑事情啊,稍微强一点就足够了,又不是要跟怪物战斗。”
‘真的是这样吗?’
对于这意有所指的语气,梢来气了。
“什么啊,这说法。”
‘刚才也说过了吧,现在这个时期,我们周围会聚集一些不逞之徒。那个少年足够应付这种事态吗?说不定,会留下点可怕的回忆哦?’
这语气好像是家长在捉弄第一次去鬼屋前的孩子,梢更加来气了。
“好烦啊,事到如今有什么好可怕的,我不是说了会按自己的想法行动么。反正你也不会帮忙,就别管我了啊。”
‘嘛那就请自便吧,偶尔不和我一起行动也好,到时候就好好体会有我在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吧,没我你根本不行的。嘛,不行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哭求我——’
声音突然消失了,是梢自己粗暴地把耳机摘了下来,这种事情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做。
一人独处的安静房间里,梢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事到如今’,‘反正’,‘没有用的’,‘只是会受伤’。
“”
梢无言地从床上下来,打开了桌子抽屉,那里有寄给明彦的一封信。信封已经拆开,里面是空的。寄信人的地方写着“平泽惠美”这个名字和她的住所。这封信是一星期前从喝醉了的明彦身上掉下来的,梢捡了过来。
为什么事到如今,在这个时机发现了这么个东西啊。
梢的内心因为这封信激烈地动摇着。
即使去问明彦信上写了什么,也只会被糊弄过去吧,而且说不定会为了不让梢逃走而监禁她。既然这样,只有靠自己来调查信的内容了。
但是,梢的心中的“那个”也说了关于这件事不会帮忙,还说反正不会有任何用,只会让梢自己受伤。不给梢看这样的未来,说不定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清的缘故。(译注:这里就清楚了,对话的另一方是驻于梢心中的某种存在,梢预知未来的能力是由于它可以让梢看到未来的景象。)
“这种事情,我明白的”
已经十年放着这个家不管的人,是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但是,反正都这样了,既然事到如今,不如最后再赌一次——
关上放有信封的抽屉,梢来到屋外的阳台上。
微微有点冷的夜风轻拂过脸颊。外面已经暗下来了,如同繁星般闪烁的夜晚的街道在眼前铺开。与之相比,夜空却是乌云弥漫,望向天空反而有种在往下看的错觉。
真是遥远的世界啊。不过遥远的究竟是街道,还是自己呢。
从高处俯瞰遥远的街道,不知为何像是从吊在半空的鸟笼里看到的光景——梢把身子靠在了护栏上,对着自己的想法叹了口气,鸟笼什么的
“这是要有多多愁善感啊。”
自嘲似地喃喃道。
“大家 我不管~了”
这声音,干枯得简直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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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在意倒也的确挺在意就是了
从梢说出还有一周世界就要灭亡,一转眼已经五天过去了。
灭亡日期是十五号,也就是后天星期天。明明只有两天时间了,既没有什么巨大陨石接近地球,也没有谜之外星军团侵略,更别说世界三分之二的陆地沉入海底之类的天地异变,或者是新型病毒蔓延的生化危机。
世界一片和平,至少是能让我像现在这样——翘了下午的课、一个人在游戏中心打游戏——的程度。
这里是坐落在商店街的角落、又小又暗的游戏中心ゼアピース的二楼。(译注:这假名对应的是什么真心不知道,从发音上来看可能是their peace之类的?)
下午第一节课是小酒井老师的英语 → 哎哟我去没预习 → 被点到就玩完了 → 麻烦死了 → 翘了吧,经过这么一个自然而美丽的过程,我就来到了这里,在柚岛上完课之前打发时间。
三点刚过,正想着差不多该出去的时候,旁边来了个金发耳坠的显眼男子。偶然碰到的翘课同党(还是认识的人)。
“轧人老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啊~”
“你指什么?”
这家伙坏笑着向我搭话,眼睛仍旧盯着游戏画面的我这么回应道。
“刻人君,在和那个‘神明大人’交往啊。”
我把视线从画面转向他。
“你知道了?”
“那是,最近学校里传的可开了。没想到竟然是那个‘神明大人’呢——”
“那个女生,果然很有名吗。”
“是啊,她的预言好像特别准呢,女生都找私下找她商量事情。而且她脸不是长的挺正的么,也有男生抱着想要搞到手的心态去找她商量啊。”
“哎~这样。”
也就是说,装出商量的样子,实际上是在求交往啊。(Kane:口説く,想了半天结果翻出来个这词(死。)
“不过那样肯定不行吧,她显然是攻不下来的类型啊。”
金发耳坠摇摇头感叹道。
“是那样吗?”
“那个女孩,对谁态度都挺好的不是?于是就有男的觉得说不定有戏,也可能是她让人家这么以为的,但是根本不可能发展到更加深入的感觉。什么人都能一定程度上缩短和她的距离,但那些人也都停在那个距离没法前进了,这事儿我明白的很。
语气莫名地肯定。说起来这家伙也算是挺受欢迎的,嘛,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吧。
“所以说我这次感觉刻人君超屌的啊,竟然把那个‘神明大人’追到手了 哎,从轧人老兄眼里,那两个人看起来是个什么感觉啊?”
原来是想问这个。“嗯” 就在我准备回答的时候,
“不好意思——”
拖长了的语调的、开朗明亮的声音,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响起。
“星弓轧人同学在吗?”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楼梯的地方站着声音的主人——梢。她无视店里超她射去的目光,一看到我的身影就笑了起来,
“啊,哥哥发~现” (译注:由于梢和轧人算是透过刻人这层关系认识的,所以梢用哥哥称呼轧人,实际上是“刻人的哥哥”的省略,下文的姐姐也是同样道理。)
喂喂你也是翘课狂啊,刚这么想才发现,初中部好像已经放学了。
那么你和刻人一起放学回家呗赶紧的,和梢这么一说才知道,刻人因为英语小测验失手被老师留了下来,梢在商店街约好的地方等他那边结束。她在等待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我在游戏中心的景象,就抱着说不定能碰到的想法,就当是散步、一路晃悠过来了。
“刻人君最近说啊,‘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到处乱晃,接近什么奇怪的地方,很危险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啊。哎,就明了跟我说不想让我离开他身边嘛~”
“啊啊,这样”
两人在商店街上这么走,我很快就疲惫不堪了。听别人说和恋人之间的蠢事什么的,这简直是地狱啊。
“不过你啊,真是有胆子到那种地方呢。”
“那种地方?”
“刚才的游戏中心啦。”
我刚才呆的游戏中心,不是车站前那家店铺很大的,而是摆满了游戏机的昏暗场所,有种不良聚集场所感觉的地方。初中女生一个人第一次进那种地方,应该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不知道有没有理解我想说的意思,梢点点头说,
“恐怖什么的,我不太感觉的到耶。”
“是这样?”
“是的。真要是恐怖的地方的话,‘看了’以后再去不就行了嘛。”
被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还能这么做。
“就是说可以事先判断是否存在危险是吧。”
“嘛,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不是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到。”
那要是被卷入事先没有看到的危险中要怎么办啊——正准备这么问的时候,
“说起来,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啊?”
梢反倒是先提问了。
“那件事是哪件啊。”
“不~要~装~蒜~啦~ 就是不久之前我说的那件事嘛。”
啊啊,是说时限就快到了的世界末日啊。
“就算你这么说哪 你那边倒是发生什么了吗?之后看到新的预知之类的。”
我这么一说,梢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调,调查这件事不是哥哥你们的工作嘛。”
还工作嘞 刻人到底跟这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啊。
“我又不是专门解决事件的,只是每次都被卷进去而已。会针对这种事积极行动的那是我老姐,这次姑且也让她在帮忙调查。”
“姐姐是很厉害的人吧?”
“嗯?啊啊,算是吧。”
“现在她人在哪儿?”
“遥远的宇宙的弊端 她说如果是很突然的世界末日的话,源头大概是宇宙方面的吧。”
“就是说,现在不在是吧。”
难道是瞄准了这一点吗 梢一个人小声嘟囔着什么。
“不吃惊呢。”
“哎?”
“那什么,突然说是宇宙什么的,本来以为你不会一下子接受的。”
最近的年轻人真是想象力强适应力高啊。听了我的话,梢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
“啊,啊——因,因为我自己不是有特殊能力吗?而且,也从刻人那里听说过不少了 啊,对了。说起能力,听说哥哥也有特殊能力啊?而且还是很强的能力什么的。”
“没这回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就算是刻人,也果然没有把我的能力说出去。
“真是让人在意啊~ 到底是什么能力呢?”
“都说了,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
一方面说明起来太麻烦,另一方面我自己也不是太喜欢这个能力。
“哎~ 别藏着掖着了,告诉我嘛。”
“噢”
梢把身体靠过来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
“到了哦,是这里吧。”
我止足的地方是商店街的一家家庭餐馆的门前,他们俩约好见面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啊啦”
梢一副遗憾的表情。
“那我就先闪人了啊。”
“那,那个,难得都来了,哥哥也在这里一起坐一——”
“那家伙虽然太傻太直,不过是个不错的家伙。好好相处吧你俩。”
说完,我挥挥手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梢的视线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的后背,可能是我错觉了吧。
“就算说是世界要毁灭了,实际上到底该做些什么还真是不知道啊。”
世界果然还是一片和平,至少是能让我像现在这样——对之前翘课的事情闭口不谈,像往常那样和柚岛悠哉悠哉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的程度。
“这样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是束手无策了啊,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嘛。”
“是啊 如果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发生——虽然那样也会困扰——就至少可以有针对性地采取对策了。”
对于所谓的“具体的事情”唯一有可能握有线索的梢,就像刚才看到的那样,也不太靠得住。“神明大人”的预言当真会实现?
“要是有个显而易见的大坏蛋的话,你冲上去搞定他也就完了啊”
说到这里,柚岛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止住了话头。我脸上浮现出交杂着温柔和怜悯的笑容,柚岛看着我的脸说道,
“什,什么啊?”
对着因为吃惊而缩起身子的柚岛,我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Kane:少年你要做什么)
“哎呀,你也慢慢被毒害了嘛”
“哎?”
“显而易见的大坏蛋什么的 嗯嗯,你也赶紧加入我们这边吧。”
我一边泪目一边向柚岛温柔地招手。欢迎来到常识是什么能吃吗的世界,这里整天都有麻烦事,活活把人累到死。
“讨,讨厌啊!”
“已经迟了,来来来和我一起做牛做马吧——” (Kane:这种时候就该放声大叫:痴~汉~啊~~~~~~!)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头去,对上背后射来的视线。
“啊,不,讨厌什么的,不是指讨厌和你一起做什么事情” (Kane:小姐您这角色形象是哪位)
“看来,显而易见的大坏蛋这事儿还真有着落了啊。”
“稍微帮一下忙的程度的话倒也可——哎?”
把还在一个人喃喃自语的柚岛放一边,我脚一蹬,转过身来冲了出去。
前方是我们刚刚转过的一个拐弯处,一个人影慌慌忙忙地缩了回去。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别追了你!”
伴随着像是抗议的声音,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划开空气以绝赞的势头朝我挥了下来。
“呜噢?!”
我侧身一闪将将躲过。本以为对方还在逃跑,没想到竟然埋伏在这里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子。挥下的棒子“绑”地落在地上,砸出青色的火花。这是电棍还是啥啊。
“混蛋!”
连从怀里掏出刀子的功夫都不需要,我就用左肘对袭击过来的男子放出一击肘击,然后连上了一记右直拳。
这样一来就搞定了这家伙,不过他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体格大的恐怖的家伙,简直就像一堵墙戴着墨镜穿着西服一样。
一瞬间我畏缩了一下,不过先动手的是对面,找上门的架那就得三倍奉还。
我抱着先发制人的念头对着大个男的头就是一记高踢,却啪地被他粗大的手腕挡住了,脚上传来像是踢到木头的感觉。
“切!”
我立刻收回脚,重新调整好姿势。空手对付这家伙有点吃力,就在我准备拔出怀里的刀的时候,
“等等。”
面前这个大个男伸出了锅盖大小的手,我不禁停下了动作。
“刚才我的部下实在是失礼了,不过我们没有敌意。”
“啊?”
对于没有想到的展开,我的力量松懈了下来。
“我们是你姐姐七美的熟人。”
我的身体又开始涌起力量。
“为什么要露出杀气。”
“小七姐的熟人!”
这话真是太不吉利了。和这样的家伙比起来,就连自称“我是世界第一杀手,来取你的小命了哼哼哼哼”的人都要好太多了。
这个男人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听,我在脑子里拼命想着,
“喂,突然一下子怎么了啊”
气喘吁吁的柚岛从后面跑了上来。
“你那遇到点事就咋咋呼呼的性格 哎,这,这谁啊?”
柚岛对着面前这个铁壁一样的男人瞪圆了眼。
“据说是姐姐 小七姐的熟人”
我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七美姐的熟人”
“能不能当作没看到啊?”
我用一副哀求的表情这么提议道。
“撒,大概不能吧?”
就这么被驳回了。
“怎么净是些自称小七姐熟人的可疑家伙啊”
“你说了什么吗?”
“哪里,什~么都没说~”
今天的客人比上次遇见的体格小了很多。
一边是初中女生,另一边是整体不明的巨大男子。端出茶来招待客人的妈妈看起来也有点失望,不过她可是带着小七姐熟人这个光环的。为什么到我房间的都是这样的家伙啊。
那天后来,大个男缩起身体跟我鞠躬道歉,表示总而言之先找个能静下来说话的地方把事情说清楚怎么样。因为当时离家比较近,我就把他们带到了我房间里。
虽然也想过把身份不明的男人带回家有点不合适,不过我们家的话,由于住的全是有战斗能力的人,所以某种意义上相当安全。简单地说,真要出了什么事,老妈可以立刻赶人。
“几位是什么人啊?”
说是几位,是因为面前的大个男把刚才被我打倒的那个兄弟一起带了过来。
本来是想让柚岛帮他治疗一下的,大个男却和什么人联系了一下,然后表示“没事儿,让部下来回收他了,这也是他自己太得意忘形的结果”,然后请我赶快带路。想着也不能把人就在路上这么放着,不得已就一起带过来了。
说是部下,那大概是还有另外的同伴吧,这家伙是大将还是什么
“我们是做这个的。”
这么说着,大个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
是台MP3——才怪啦。
就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大个男把它举起来给我们看。画面上浮现出类似于纹章的图案,不过我是完全没有见过就是了。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x△□■”
大个男说了一个很难听清发音的单词。
“哈?你说什么?”
我皱紧眉头问道,结果大个男眉头皱的比我还紧。他把映着纹章的手机收回怀里,耸了耸肩。
“果然在这个未开发行星不行吗”
大个男一脸无奈地感叹,我有点来气。与此同时我也理解了,小七姐的熟人拿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道具的话
“你这家伙,莫非是宇宙方面的人?”
“宇宙方面这说法可能有点不太合适,不过大体上就是你想的那样。顺便一提,你就想成是那里进行治安维持的警察机构之类的东西好了。”
警察机构 宇宙的?这是要闹哪样,你还是银河警察不成?
“哎,这跟形象不太一致啊”
旁边的柚岛喃喃自语道。我一望向她,她就慌慌张张地闭上嘴移开视线,脸上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
这家伙大概偷偷在心里地对于对方的身份有过什么YY吧 说不定是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片子里穿着金属服装的角色也说不定,不过面前的这个黑色西装男可就差了远了去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哟。
“那大叔,你的名字是?”
这家伙肯定当不了系列主角——我一边想着这么失礼的事情一边问道。大个男一副“就算说了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的沉思表情,突然把目光落在了我旁边的东西上。
“那是 扑克牌?”
大个男指的正是扑克牌。之前败给梢之后,美智乃吵着说“哥哥陪我练习!” 就一直放在那里了。
“你知道扑克牌啊?”
啊啊,大个男简短地点了点头,看着牌堆最上方的丁钩, (译注:这里是写作J读作Jack,就翻成了我所熟悉的一种对扑克牌里J的叫法,可能有的地方不太用这个词。)
“反正说了本名你们也没法正确发音吧,你们就叫我J吧。” (译注:这里读作英文字母J。)
“J?”
大叔你耍毛帅啊——正想这么说他一句,大个男——也就是J——一脸坏笑地说:
“丁钩可是能把老K追着跑的哦?”
“哈?”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话的意思。J把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会儿,又拿出了那个手机一样的东西。
“实际上——”
就在这时,楼下的电话突然响了,那是古董年代的优雅振铃声。这不是我们平时用的那部电话,而是摆在玄关直通宇宙的黑电话。 (Kane:你们家)
“轧人——七美打来的电话——”
妈妈喊道。由于我有微微地感到是不是该打来了,所以立刻站起身,准备出门的时候,
“柚岛,如果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的话,大声喊出来哟。一定会有人过来救你的。”
就这么把话放在这边了,当然这是在告诫J不要轻举妄动、对于他的一种牵制。话里说的有点强横,流露出讨厌对方的气息。
我来到玄关拿起电话,听到了预想中的台词。
‘喂喂,这里是宇宙。’ (译注:这里的喂喂是もしもし,电话的开头问候语,下面轧人的喂是おい。另外引号区分的方式和之前一样。)
“喂小七姐,这边来了几个怪人啊。”
‘你好歹也问候我一声喂喂啊——哎,已经去你那儿了?’
“已经来了啊。那是什么玩意儿啊,说是宇宙警察什么的。”
‘啊,嗯,对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大概昨天的时候吧,好像是要跟我提出协助搜查的请求的,因为太过突然跟他们错过了的样子。而且他们还说,需要当地人协助什么的。’
“于是就把我介绍给他们了?”
‘对对。’
“我可是差点被他们揍了一顿啊。”
‘你见到他们的时候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啊?’
的确突然冲向他们的是我,但是就这样一下子揍过来怎么想也很奇怪吧,简直好像一直在对我高度警惕的样子。
‘那边的家伙简直暴力的一塌糊涂啊,看到有嫌疑的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再说。虽然号称是在维持治安,不过说实在的,我挺讨厌他们的。虽然算是认识的人,不过绝对不是什么朋友。”
“你就把这种人推给我处理?”
‘嗯!’
“我揍你哦。”
‘你要是能揍到土星来的话就试试看吧笨~蛋笨~蛋。哎呀别生气嘛,我也是很忙的说。那啥,之前不是说过世界可能会毁灭之类的话。我挺在意这件事的,现在在到处消灭有可能引发这种结果的苗头,所以忙到连话都没时间好好听人说啦。对了,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是我们马上要谈的内容。”
‘跨星球的交涉哦,轧人!姐姐会给你打气的!’
“狠狠揍你一顿哦。”
‘你要是能揍到天王星来的话就试试看吧笨~蛋笨~蛋。嘛随便对付一下吧,听说是找人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那拜啦~’
(挂)断了。
哎呀~ 断的是电话哦电话,绝对不是吊儿郎当的老姐让我的神经崩断了什么的。
嘛总而言之对方的底细多少有点了解了,在搜查什么东西的自称宇宙警察。既然把人家的母星说成是边疆,那需要当地人协助也就可以理解了。如果找人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要我协助外星人退治的话那得果断拒绝——这么在心里盘算好,我回到了屋子里。
“”
是J把这个手机一样的东西交给柚岛的吗,总之柚岛捧着那玩意儿,一直盯着画面看。
“怎么了?”
我问道。柚岛把画面向我递来,呆呆地说,
“这个”
“喂不会吧”
“我们正在找这个女的。”
我的脸抽搐了几下,J对我们这么说道。
柚岛给我看的画面里,映着头戴巨大耳机的梢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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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帮你离家出走?”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这么问道。与轧人告别之后,梢等到了刻人,两人现在正坐在家庭餐厅里。
“嗯”
梢垂下眼睑点头道。
“你是认真的?”
他吃惊地眨着眼睛。梢扭扭捏捏地玩着手指,
“我小的时候 父母离婚的事情,之前说过了吧?”
“嗯,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之后再被知道的话对方可能会产生奇怪的顾虑,因为不愿意这样所以梢把这种事情都先说清楚了。
“然后,无论如何也想见以前分别了的妈妈一面 但是,我家里的规矩很严,爸爸跟我说,老早就把你丢了不管的女人,有什么好见的”
这里必须表现出一副悲戚的感觉,当然,都是演技。这么说来,从爸爸口中听到妈妈这个词语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之前曾经想见妈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过,不过被父亲雇佣的人强行带回去了”
平常,稍微离开家的话,也不会让人特地强行带回家什么的。不过班里不少同学都知道梢的家里很有钱,梢再扮出一副“格调很高、思维方式也古板严谨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应该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果然,不知道怀疑别人的他对此一点疑问都没有。
“所以是让我 陪你一起去,路上保护你不被你父亲雇佣的那帮人抓回去?”
而且理解的还很快。就是这么回事——梢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是忍住了。她没有回答刻人的问题,只是一副抱歉的表情低下了头。
“对不起,突然一下子拜托你这种事情。”
“啊不,嘛,嗯”
“能拜托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刻人君了 真的抱歉。”
“没事,该说我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呢,还是其实也没什么呢 嗯”
果然梢没有看错人。经过最近的交往,对于他那极端老好人的性格,梢还是有所把握的。放在别人,对于这种请求肯定都会觉得麻烦找理由拒绝掉,但是刻人却在认真地为她思考。
就差一步了。梢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睛向刻人看去,
“不行 吗?”
“嗯”
有点意外,竟然迟迟不肯答应下来。
“是啊 突然拜托这种事情,给你添麻烦吧。”
看到梢露出抱歉的表情垂下了肩,刻人慌忙摆了摆手,
“啊,不,所以说,完全没有添麻烦啦”
没添麻烦你还不答应,是要闹哪样啊。
“那个,和之前说的那件事情有关系吗?”
“哎?之前?”
“那个啦,看不见未来什么的。”
“啊,啊——不,和那个完全没有关系。那个的话,感觉也是我过于担心了,或者是错觉之类的”
而且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呢,梢这么补充道。意外地,他点点头,很干脆地被说服了。他大概也认为,那是梢的能力出了点问题之类的吧。比起说世界要灭亡,这样的解释要现实的多。
不过刚才真是危险。本来以为他不会关心那方面的事情的,突然提起不禁乱了手脚。
“那个,你妈妈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啊,嗯,还是有点距离的 倒不如说是很远,坐上新干线要花半天才能到。我打算这周末动身。”
实际上,这也是梢想拉他一起的理由。
梢从来没有一个人走出这个城市过,不如说,一直想这么做但做不到,因为明彦不允许。虽然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会买来,但他绝对不会给梢能出远门的现金。
即使这样,梢还是想法设法避开明彦的耳目,存了一些钱下来。单程的旅费应该是差不多了,之后只要找到能合理使用这笔钱的人就行。面前的刻人别看这样,大家还都评价他挺可靠的。最关键的是好哄,作为旅伴来说是个不坏的选择。
“那么正好”
“哎,什么?”
难得梢都这么指望着他了,刻人却一个人喃喃自语里考虑着些什么。别犹豫不决了啊,梢有点坐不住了,问道,
“怎么了?”
“没”,刻人答道。不经意间,镜片后面的双眼锐利地眯了起来。
“我只是在想,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译注:只看这句应该翻成“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没有指定主语似乎别有内涵)
“什么?”
“嗯?”
就在这时,他突然向梢背后的店门口望去。
怎么了?梢刚问出口,他们所坐的桌子旁就出现了两个高大的人影,是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你就是神野梢吗?”
其中一人一脸威容,用浑厚的声音问道。梢皱起眉头,
“是我没错。”
这时怎么回事?要是明彦派来的人,再怎么说也太快了。更何况,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根本没有派人来的理由。
说是害怕梢和刻人关系太好也很牵强,明彦也没有这样的独占欲。随便梢和谁关系好,只要梢没有要离开自己身边的迹象,他应该不会冒然做出让梢不高兴的事情
就在梢陷入沉思的时候,桌子被轻轻敲了两下。抬起头来一看,刻人用眼神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梢反射性地想否定,但经过一瞬间的思考,反而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男人的手向梢伸去。
“跟我们走一趟吧。”
“哎?喂,别这”
手被用力拉起来的瞬间,男人突然被冰和水泼了一脸。
“噗啊——!”
男人反射性地一仰头。就在他抬起手擦脸的时候,泼水的人行动了起来。
“别恨我哦!”
站起身来的刻人立刻抓住男人的衣襟,并不是像柔道那样华丽地先用脚绊倒对方,而是只用手的力量,把比自己体格大的多的对手直接拉倒在地。
“什,你这——”
然后,由于从没有预想到的人身上吃到意料之外的反击,另一个男人也惊慌失措了。
“嗨!”
刻人又凭蛮力两首一推,打飞了对方。咚!沉重的撞击声传来,男人先是撞到放有餐具的小推车,紧接着餐具落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这边!”
事发突然,店里一片尖叫。刻人与其说漂亮地干掉了对手,不如说简单粗暴地放倒了两人。他拉起还愣在那里的梢的手,
“刻,刻人君!”
梢对着他奔向出口的背影喊道。刻人回头道,
“没问题了。”
一边露出强而有力的笑容,
“现在我答应你,我来帮你离家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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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这么跟你们说吧,那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我看着梢的照片,吃惊地问“这个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J给了我以上的回答。
“危险的存在?”
那大概是和讨人喜欢的梢最难以联系上的词语。稍微能到点未来、有点运气,怎么可能有多危险。要是梢危险,那小七姐岂不是应该立刻被逮捕了。说起来,真希望你们稍微拘留她一下啊。
“正确地说,危险的是那个女孩身体里面的东西。”
“身体 里面?”
“可以说是凭依在她身上吧,就像是人体里筑巢而食的寄生虫或者病毒一样的东西,我们一直在秘密地追寻着那玩意儿。”
“说什么筑巢而食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身体里面的东西。”
“具体情况我们也没能掌握,只能说是正体不明的超高能量体吧。知道的只是说,它从一个星球跑到另一个星球,不断地凭依在人的身上,等待‘觉醒’的时刻。”
“觉醒?”
“接下来说的内容有部分是推测出来的了。那家伙虽然体内的能量大的惊人,但自身只是没有实体的能量块。虽然花的时间会比较长,但只要放在那边不管,总有一天能量会散去,就像是没有装在器皿里的水会流逝一样。正因如此,它需要一个能承受这份能量的身体作为‘容器’。所谓等待觉醒的时刻,是指被它凭依的‘容器’和它这个高能量体通过长时间的磨合,最终两者完全同化,那家伙得到能够使用力量的身体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 为了不让自己消失而占据别人的身体吗?”
柚岛这么问,J点点头作出肯定。
“那,那家伙,如果‘觉醒’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么?”
谜之超高能量体的觉醒,一听就有股危险的味道,不要跟我说要和那玩意儿战斗吧
“一两个星球的话,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吧。”
“哈?”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呆住了。J淡淡地继续道,
“以前,在某个边境的星球突然测量到了意想不到的能量数值,我们抽调精锐派出了调查队 就变成了这个结果。”
“变成这个结果 那,那算什么啊?!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最后传回来的通讯是‘判断有危险,进行歼灭’。五分钟以后,一切就都化为飞灰了。最后留下来的,只有‘那家伙’脱出那片宙域的能量残迹。”
我惊呆了,这话题的规模也太大了一点,不是小七姐哪hold的住啊。魂淡,就因为小七姐跟他们错过了那么一下下,就变成我来应付这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哎,总,总之先整理一下情报:有那么个能量庞大的家伙,它会凭依在人的身上,花费长时间来侵占人的身体,一旦完成侵占就会变成非常棘手的家伙 这么回事?
“就,就算你这么说,那家伙一旦觉醒也不一定就等于这个星球要毁灭吧?说不定它只是会对袭击它的人进行反击而已”
抱着一丝希望,我这么说道。
“只是反击一下而已就能干掉一两个星球的家伙,难道说可以放着它不管?真是豪气万丈的话呢 记住,持有过度力量的家伙只是存在就是一种危险。想想你姐姐平时在这个星球一直在抑制着自己的力量,就能理解了吧。有抑制自己的意思先不说,‘那家伙’可是为了让自己的力量充分施展才不断地在星球间寻找‘容器’的。这不叫危险叫什么?”
J像是说教般这么告诫我们。
“但,但是,这种东西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在,嗯,这个星球?有那么庞大的力量的话,不是应该能更早发现吗”
虽然说最近开始习惯于各种奇怪的事情了,不过柚岛果然还是有点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那家伙老奸巨猾的地方啊。只要不觉醒,从它身上能感知到的能量和它本来的能量相比少的可怜。钻进这种边境星球的住民身体内的话,虽然不是完全侦测不到,不过很难。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它是‘潜伏’在这里的,拜此所赐很少有人认识到它的危险性,那些只知道在旁边看的上层的老头子们也不透露必要的情报,我们根本没法展开行动。”
J这么吐着苦水,看来对上级有不少不满呢,感觉他会在顺利抓到那家伙的早上把战果送到上级面前,让他们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什么的。上级的那些大人物倒似乎是一副“不犯神明不受天谴”的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译注:这句谚语在空色感染爆发3中也出现过,这里参考了那边的译法。)
“那么说你 是根据自己的独断在行动?”
“几乎可以这么说。我可是特地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边境行星来了,不说要你们感谢我,协助解决事件总是应该的吧?”
J嘴一歪,笑着说道。虽然说法不太顺耳,他的通知让我们理解了情况的危急性也是事实。嘛 听到我暧昧的回答声,他大概擅自理解成了我的许诺,立刻推进了话题。
“什么,别担心,在那个‘觉醒’完成之前抓到它就行了,虽然放出可观测到的能量是觉醒临近的前兆就是了。”
“那,如,如果觉醒了的话”
“就是为了避免那万一的情况才想要拜托七美的啊。嘛不管怎么说,那家伙要是觉醒了,这个星球绝对没有好下场就是了。”
又毫无顾虑地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
“为什么啊,这种事情拜托我姐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
就算是错过了,只要等小七姐回来,就算那个能量体再怎么逆天,小七姐也肯定有办法搞定。不就是瞅准这一点J才和我们联络的吗。
但是,J一副你们真蠢的样子哼了一声,
“你觉得这个星球能耐得住七美和那家伙的战斗?”
“哎”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的具体把自己的力量抑制了多少,事情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应该说早就超过了你能想象的范围。”
也就是说 如果小七姐和梢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战上的话,就一切都玩完了。
“所以才必须在觉醒之前逮住它。”
J这么断言道。但是,我从话中感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说是要逮到,但如果是面前这个长的如此暴力的男人的话,比起逮捕更像是会直接干掉对方的样子,不会对夺去作为“容器”的人的性命产生一丝犹豫。问他为什么不这么做,J又哼了一声,
“对于不知道爆炸强度有多大的炸弹,你有胆子破坏它?”
呃,我的话被噎住了。J指着映出梢的形象的手机,继续说道,
“这个女的就是个存积了正体不明的海量火药的炸弹啊。”
这么说着,手机突然一闪一闪起来,还伴随着微微的震动。果然像是电话一样的东西啊 这么想着,J真的把它贴在了耳边。
“△x▽o●”
一串莫名其妙的发音从J嘴里冒了出来。
好像经过了几句对话,J的眉头不经意间皱紧了。切,他咂了一下舌头,粗鲁地挂了电话,然后转过头来瞪着我。
“刚刚部下发来的报告,说是发现了目标,但被她逃掉了,好像是在什么人的帮助下进行逃亡的。”
什么人的帮助,听到这个我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现在,说到梢身边的人
“不会吧”
我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接触我了,还有刚才他的部下突然袭击过来的理由。
是在调查梢的时候了解了她的交友关系吧,我作为小姐介绍的协力者同时,也有站在目标人物那一侧的嫌疑。杂七杂八说了这么多,大概是通过观察我们的反应,推测我们到底知道多少、有什么牵连吧。总而言之,经过刚才的对话我的嫌疑应该减轻了才对
“和你弟弟联络不上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哦,只是把那个女孩当作普通女生在交往而已。”
“和你弟弟联络不上吗。”
J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又重复了一边,一副不会听你说话、你只管回答这边的提问的态度。告诉他刻人没有手机,事到如今根本没法联系后,J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哼了一声站起身来。
“总而言之,你也要一起跟着过来。”
“晓得了啦。”
了不起的态度很让人火大,但我也需要尽快找到刻人向他说明清楚情况。
“说起来,被凭依的容器会对这件事情有自觉吗?”
“大概是有的。虽然远不及‘那家伙’原本的程度,但被凭依的人还是能操纵一部分力量。那个小姑娘难道不是利用这份力量,一直自以为是女王、为所欲为地活过来的嘛。”
我想起梢那张讨人喜欢的笑脸。那张笑脸底下隐藏着这样的想法吗?
“弟弟会去些什么地方,你有没有头绪?”
“就算你问我头绪哪”
外面已经暗了下来。被不知来历的家伙袭击,一边逃跑一边整理情况,要找个能隐蔽自己的歇脚点的话
“旅馆之类的?”
我小声说道,旁边的柚岛啪地一下,以惊人的气势向我回过头来。(Kane:少女你又开始Y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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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了一下开关,昏暗的屋子被灯光点亮了。自己的身姿在不习惯的场所被清楚地照亮,梢的心中感到愈发的不安。
“那个 太亮了的话”
“没关系的。”
“但是,不是会看见吗”
“看不见的话会困扰吧?”
这么说着,他脱掉制服上衣挂在衣架上,将视线转向梢。
“神野呢?”
“我不是那么热”
“是吗?啊,难道说冷吗?”
这么说着,他熟稔地操作起墙上的空调面板。
“刻人君,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还好啦。”
“哎,意外。”
“自己不怎么主动过来,只有被别人约的时候才会。”
“刻人君的话,也不会缺这样的对象呢。”
“嗯,大家都经常约我呢。”
“”
“怎么了?”
“嗯,没什么 刻人对这种事情,喜欢吗?”
“嗯,喜欢哦。但是说起来,神野不也经常被人约吗?朋友看起来很多的样子。”
朋友。一直称梢为“神明大人”,总是围着她找她商量事情的,他指的是那些人吗。
“我,不太擅长的,唱歌这种事情。” (Kane:少年们没有想歪的请举手)
“啊,是这样啊,但是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二次开始就没有人约我了呢。”
这么说着他哈哈地笑了一下。
这里是离车站前的繁华街有一点距离的卡拉OK。借用进来的时候他说的话,虽然这家店被最近车站附近的刚开的大连锁店抢去了不少生意,但好歹靠着之前在常客里建立的会员制度(可以打折)和美味的料理保住了店面。
“如果去网吧的话,虽说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一有人进来就能立刻发现,但我们就算脱掉制服也有可能被看出年龄进不去呢。但是这里的话——”
正这么说着,吡啰吡啰吡啰,屋里的内线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
“你好。”
‘啊,刻人哥?刚刚,进来了一拨五个人的团,看起来是大学生的样子,没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人干劲十足的样子,声音连梢都听到了。
‘一直讲电话有点那什么,待会儿发现有可疑的家伙我再跟你汇报好吧。’
“谢谢。还有,如果有什么人说想调查点事情,在店里不自然地乱晃的话,也一并告诉我。”
‘好嘞。那么,这事儿就交给我,刻人哥请加油好♂好地干吧!’ (译注:这里出现的是ヨロシク,即请多关照的那个yoroshiku的片假形式,也可作一般副词表示好好地、适当地。)
“哎?啊,嗯,我这边才是请多关 照?”
是没听懂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吗,他脸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总之先把电话挂上,朝梢投来温柔的笑脸,大概是没问题了的意思吧。
在家庭餐厅甩掉追的人后,他牵着梢的手来到了这里,说是有可靠的熟人就这儿吧。
的确,虽然梢有想要去的目的地,但现在已经八点太晚了,强行军的计划只能放弃。这么一来,必须找个地方呆一晚上。
找地方住的话是有这个钱,但初中生突然说要住店过于引人注目,一会儿就会被那群人打听到。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建议的这个地方非常合适。
“点些什么喝的吧?啊,肚子饿了的话吃的东西也能马上点到哦。这边的料理相当好吃的,最让人意外的是拉面什么的竟然——”
“刻人君。”
“嗯?”
梢一喊他的名字,正看着桌子上摊开的菜单的他抬起了头。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他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说实话,我对这种事情挺习惯的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帮别人离家出走什么的?”
对于特地用“这种事情”来支吾过去的刻人,梢清楚地点出了离家出走这个词,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刻人有点难以启齿地说,
“嗯,嘛,那个,我周围的人,该怎么说呢,你看,和父母或者周围的人处的不太好的人很多,但是这种事情其实在时间和距离上隔开一段,两边是不是就能互相谅解了呢——这么在意的情况挺多的。啊,不,也不是说一定要搞好关系——”
是考虑到梢的事情在慎重地选择话语吧。对着嘟囔着的刻人,梢微微一笑。
“真温柔呢,刻人君。”
“不,不是这么回事啦”
稍微戏弄了他一下,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梢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要有多好人——
虽然不觉得是坏事,但梢认为这很愚蠢。他肯定因为不推辞别人的各种请求,吃过很多亏吧。
嘛现在就让自己利用一下这点吧。刚才在家庭餐厅帮忙脱困,现在又安排藏身之处,利用他能获得很多方便这点是不会变的。 (Kane:少女我已经看到你被彻底攻略的结局了)
不过,那些男的到底是什么人呢。不像是明彦雇的帮手,果然是“那个”所说的不逞之辈吗。那群来历不明的家伙,是打算抓住梢吧。接下来也会出现另外的“敌人”吗。
现在看不到未来,这是至今为止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梢的心中有股不安的感觉不断逼近。
平时的话,把“那个”喊出来就完事了,但它说了对这次的事情不会帮一点忙。被说到这个份上,梢也没有再依靠它的打算。不如说,咱也是有志气的,谁要依靠你啊。
“怎么了吗?”
是自己一直在沉思的关系吧,他有点担心地向梢搭话。
“啊,嗯,没事 啊对了,那个,难得到这里了,不唱几首吗?”
“哎?唱歌?”
“嗯。有什么事的话刚才的店员会通知我们吧?就这么坐着也有点那什么,不如我们唱歌吧。”
梢只是把一瞬间想到的事情说出了口,令人意外的是他露出了稍稍思索的表情。本以为他会说不是干这个的时候,没想到他的视线不断地向麦克瞟去。
“啊,但是你看,现在这个情况”
“刻人君唱的歌,好想听啊~”
本来只是想稍微卖个萌,结果这似乎成为了决定性因素。很明显,他心里的天平正在往唱的选项大幅倾斜。真好对付啊,梢在心里笑了。
终于,他的手伸向了麦克和点歌器。
“嘛,嘛啊,难得到这里来呢。”
像是在找借口似的刻人,连查歌本都不看就开始操作点歌器,一瞬间就点好了曲子。看来已经事先计划好要唱歌了啊,他行云流水的点歌动作把梢看愣了。
(难道说 其实他想唱的不得了,一直在忍耐?)
从那神一般的点歌速度和干劲十足的态度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他是因为梢的一句恭维而忘乎所以,才拿起麦克的——梢刚才为此还有些得意。现在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只是因为梢同意他唱歌才高兴的。他那边才是一直顾虑梢是不是会说,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之类的话吧。
“”
怎么感觉,很无趣啊。
可以说有点伤到自尊了吧,梢不禁拉下脸来,结果旁边的刻人已经开始用脚打着前奏的拍子了。他的侧脸十分耀眼,闪的让人无法直视。已经够了啊,梢在心中叹了口气。
该说是很认真吗,还是说太孩子气呢,实在是难以判断。
从结论而言,他的歌唱的很烂。
刚开始的时候梢还试图炒热气氛,一边“哇——”地叫着,一边啪啪啪地拍手,慢慢地拍手的节奏就变成了啪 啪 啪 最后由于刻人唱的实在太烂,连给他拍手都反而觉得不合适了。
声音是有好好发出来,无奈音准和节奏太成问题。
为什么明明特地从前奏开始用脚打拍子(而且这时候拍子还是对上的),唱起来以后能错位成那样。几次差点都想喊“就不能唱的稍微像点样吗?!” 梢也是一旦扯上音乐就会变的有点罗嗦的体质。
而且本人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音痴程度吗,脸上一副爽歪了的表情,热血沸腾地使劲在唱。一曲终了彻底燃尽的时候,“我唱到最后了呢爽!” 又是一本满足的表情。
就这样,刻人唱歌的热情和唱歌的水平相差实在甚远,听完一曲梢整个人都虚了。感觉就像是对着明明很好打的球,使尽全力挥出个三振的人一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不会邀请他第二次了)
算是发现了意外的弱点吗,虽然能这么说,但这个弱点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下次再来的话明确给他指出来吧。他的声线不错,只要有人给他指正应该是会唱的挺好吧
想到这里,梢才突然注意到。下次?已经没有下次了。
梢叹了一声气,望向横躺在沙发上的刻人。盖着制服上衣的胸口有缓缓地上下起伏着。
刚才一时间还在担心他是不是要一整晚都要这么唱下去,结果唱了一小时到了九点的时候,刻人一脸恋恋不舍地放下麦克,“我睡两个小时,有什么事就喊醒我。无论怎么都喊不醒的话,就用烟灰缸砸我好了。” 这么认真地交待后,像现在这样睡着了。总之目前还没有用烟灰缸砸他的意思。
看来他是准备现在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梢睡觉的时候尽可能保持清醒吧。尽早除去疲劳,保持无论何时都能采取行动的状态,是这个打算吧。
将视线从睡着的他身上移开,梢在旁边发现了毛毯。那是他问店员要来的,还对梢说什么时候想睡了就可以盖上毛毯睡,明明自己只盖了制服上衣。
他还说,要洗澡的话附近有超市,想去的时候也用烟灰缸叫醒自己好了。“啊,不要用角啊。” 还这么超级认真地补充道。
“”
原来如此,学校的女生们都夸奖他温柔老实,这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就像这里的店员一样,他周围的人都因仰慕他而聚集到他的身边,这也说得通了。总而言之就是个大好人。一直在为他人着想,不知不觉地就让人依赖上他了吧。
不过,待会儿梢睡着之后,他是打算如何度过一个人醒着的时间呢。难道说会看着没有防备的梢的睡脸,按耐不住终于伸出魔爪——
(这是不可能的吧,肯定。)
不如说,像石像一样呆在那里,始终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保持警惕,这样的光景更容易浮现在眼前。或者是想着只是旋律的话不会吵醒梢吧,这么一边哼着自己想唱的曲子,一边用脚打着拍子什么的。
(这个还真有可能——)
作为想要相安无事共处一夜的对象,没有比这样更安全了,但是 该怎么说呢,他也是个男孩子,对这边稍微产生一点欲望也可以嘛。
明明有这么可爱的女生在身边却毫无反应,这简直像是在说因为梢没有魅力,所以他对梢完全没有兴趣一样。
“”
回过神来,梢已经在沙发上滑向了刻人。虽然有点担心影子罩在他头上是不是会弄醒他,不过还好没事,就这么望他脸上看去。这么说来这还是第一次正经地看他摘去眼镜的脸庞呢。
“刻~人~君~”
小声地喊他没有反应。不如说,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再对他说几句话。
“这么大好人是要怎么办啊”
因为实在是没有反应,觉得大概没问题吧,梢戳了戳他的脸。啊,意外地很柔软。
“被坏女孩骗了我也不管哦”
看来要喊醒他真得靠烟灰缸。就在梢想是不是弄点恶作剧什么的时候,
吡啰吡啰吡啰!
“呀!”
心脏猛地一跳。
突然响起的内线电话。仔细想想房间内的光景是能从监视器上看到的,忘记这个真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情。那个店员是不是看到刚才的事情了啊——刚担心没多久,
“!”
就在刚才还睡的死死的刻人,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
他没有在意梢紧靠在他身边的事情,而是直奔墙上的电话而去。
“怎么了?!”
‘刻人哥,来了,来了啊!穿着黑衣服的——啊,你这混蛋,干什么啊放手啊喂!刻,刻人哥,他们往你那边——’
还没听完他就把电话挂了,传到梢耳里的声音非常急切,看来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态。
“走吧,刚才那群人好像找过来了。”
这么说着,刻人胡乱地把手塞进制服袖子。梢慌忙站起身来,
“啊!”
装有玻璃的门上突然映出一个人影,锐利的眼神捕捉到梢的存在,手已经放到了门锁上时——
“嗨!”
像是要把门吹飞一样,刻人猛地推开了门。从内侧打开的门所带来的冲击,毫不留情地把门外的人压扁在墙上。
“跟我来!”
看着男人们从墙上瘫坐下来,刻人对着梢叫道。梢一边发着愣,一边照着他的话做了。他微微点点头,在昏暗的走廊上率先跑了出去。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发现了!”
这点梢也有同感。若是明彦雇的人,行动也太快了。身上散发出的氛围也过于犀利,不像是一般的小混混。
果然还是什么别的人——说不定是梢的想象无法企及的一群家伙。她重新想起“那个”提到的不逞之辈这个说法。
跑在被昏暗的电灯照亮的走廊上,前方的拐角处突然窜出来四个男人。
这回不只是黑西服男,还有穿着工作服和便装的人。眼神的犀利程度倒是和刚才的男人不相上下,一直线地向这边冲来。
梢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想转身,跑在前面的刻人却反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不想受伤的话,就闪一边去啊——!”
从平时温厚的样子难以想象的怒吼。刻人把两手架在身前,准备正面突破。他用和那副纤细身躯极不相称的巨大力量,像卡车碾过一样撞飞了面前的两人,又顺带撞倒站在后方的两人,几个人一起滚倒在地。
“注意脚下!”
对于一瞬间放倒了四个人毫不在意,刻人一边回头一边这么交待道。是说不要被倒下的男人绊住了脚吧。说完,他继续向前跑去。
这样啊,梢突然明白为什么他选择了这家卡拉OK了。
无论对方有多少人,这么狭窄的走廊上,一次能扑过来的人数最多也就两个。后面的人不仅因为前面的人挡着路上不来,按照他刚才的战斗方法,还会连着前面的人一起被打倒。
而且,只要像他现在这样不断地踢飞敌人,就不会被包围,那群人也没法对梢出手——
“说了闪一边去吧!我警告过了啊!”
他拽起前方T字路口处的男人的前襟,像是扔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斜眼看着男人被甩到墙上,两人转过拐角。刚跑没多久,看到一堵黑色的墙。这是条死路——梢刚想这么说,
“给我停下!”
不对,大错特错,这不是什么墙,而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巨大男人,比之前碰到的那些要高两个头。纯粹看身高的话,比刻人高了三个头的样子。
“刻人君——”
梢不禁用不安的声音这么呼喊道,但是他坚决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动摇。
“没关系,怎么可能输给那样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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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追着刻人和梢,来到了邻镇的卡拉OK。
之前因为刻人的熟人在这里工作,所以来过好几次。托了人家帮忙才拿到的薄薄的一张会员卡至今还放在我的钱包里。
不过把一帮人带到这儿来的可不是我,是旁边那位J的沉默寡言的部下查出来的。在不熟悉的土地上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调查到了需要的信息,看来J手下也聚集了不少优秀的人才。
“什”
一进入店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柜台,以及柜台后面一个眼熟的金发男人,眼睛打着转倒在那里。
应该不是刻人干的,至于究竟是谁干的看来很明显了。
“喂你们这群混蛋,不觉得做的有点过了么?”
我怒吼道,J哼了声鼻子,
“人还活着吧,再说现在也不是为了这点小事纠缠的时候。”
“你丫的说啥——?”
在我因为大个男的一句话而火冒三丈的瞬间,里面传来了玻璃碎裂般强烈的破碎音。J立刻抛下我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啊!可恶,柚岛,照看一下这家伙的伤势。”
“我知道了。”
柚岛点了点头。把她留在这里后,我向大个男追去。应该是能立刻追上的,奈何他的背大的碍事。正准备为了刚才的事说他两句的时候,
“说了闪一边去吧!我警告过了啊!”
耳熟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前方的拐角处,和白天被我打倒的黑衣男长的差不多的家伙被打飞了。看着他撞到墙上然后滑下来跌坐在地的样子,我的嘴角翘了起来。刻人那家伙还是那么粗暴哪!
我预想着接下来该出现的应该就是刻人了吧,
“喂刻”
“给我停下!”
我喊人的声音被J的吼声盖住了。他举起双手,像一堵墙那样挡在那里。从手臂的缝隙中间,我看见了朝着这边过来的刻人的身影。
“喂大叔,给我稍微让开一下啊!”
明明就是我去说一声就能搞定的事情!
但J不仅是挡在那里,还试图抓住刻人,大概是想把刻人按到在地制服住他吧,
“啊,白痴,别从正面——”
抓,刚说出口,已经迟了。
“哦噢?”
J的口中漏出惊讶的声音。我警告的不是刻人,而是体格几倍于刻人的J。
是因为大意了吗,J就要抓到刻人的手,被以意料之外的力气拨开,转眼间J的衣服反而被刻人抓住,就这么靠着蛮力硬是破坏了J的身体平衡,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J发出惊愕的绝叫也在所难免了,被人举起来身体悬在半空的感觉,大概从孩提时代以来的第一次吧。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刻人抓好J的身体,
“嗨!”
像是往前推出一样,朝我这边扔了过来。
“哦哇!”
当然,这么一来J就朝站在他身后的我掉了过来。
“咕哎?!”
根本没有闪避的时间,我就成了J的垫背。
是倒下的时候撞到头了吗,我身上的J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仅如此,完全不理会J身下的我,刻人从旁边穿了过去。
“喂”
我呆住了。就算是倒在地上,我的脸也是露在外面的。刻人应该不会没注意到——
“喂刻人!”
应该不会没注意到我。
虽然我跟这群突然对你袭击过去的家伙在一起但,是我哦?你老哥哦?没被人操纵哦?总而言之给我停下,听我说两句,我们谈谈好吗。
我是一边这么想一边喊的,但是
“”
一瞥。
刻人的眼神确实捕捉到了我的存在,我肯定映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什!”
为什么——?
为什么刻人不停下来?
哑口无言的我的身旁,又有什么人过去了。
是她!
梢似乎没有注意到被J压在身下的我,正准备径直走我身边穿过。是注意到J巨大的身躯下压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就是我)吗,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向我——
“快点!”
——投来视线以前,被刻人尖锐的声音制止了。
“啊,嗯,嗯!”
梢终于是没有看我,立刻朝着刻人追去。
就在这时。
突然,似乎是J的部下的黑衣男和作业服男,一大堆人像雪崩一样朝店内涌了进来。
“呃!”
出口被堵住了,正好封住了接待大厅中央的刻人他们的去路。
“可恶 喂,赶紧把那俩人给抓住!”
一下子感觉到背上轻松了很多,原来是J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瞪着刻人他们发出愤怒的叫喊声。
“打断一两根骨头也无所谓!只要活着就行!”
听到J的怒号,部下们一齐向两人冲去,仿佛一群被饵食所吸引的野兽般敏捷凶猛。
“混蛋!”
刻人把梢挡在背后,把冲过来的三四个男人一起抓住,靠着蛮力把他们扔飞的扔飞、击倒在地的击倒在地,没过一会儿就放到了一批人,无奈敌众我寡,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
而且地点上刻人也占尽劣势。和刚才狭窄的通道不同,这里是宽敞的大厅,一下子就会从四面八方被包围。不断冲上来的男人们缩小着包围网,刻人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终于,J的一名部下的手穿过了刻人厚厚的防御,抓到了他身后的梢的右手腕。
“呀!”
“给我放手!”
至今为止没有听过刻人这么激动地叫喊过。那名部下就这么抓着梢的手,试图把她拽过来。就在梢的脸因为恐惧而僵住的时候,
“——!”
我确实看到了。
梢用自由的左手迅速地贴在了一直戴着的耳机上。
像是彻底放弃了什么,又像是向谁在祈祷一样,她猛地闭上了暗藏觉悟的双眼。
那个瞬间,
轰!
火柱,升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能穿透天井的猛烈势头,青白色的火焰喷发出来。
抓住梢的手腕的那个男人的身体,突然这么燃烧了起来。但这火焰却没有伤及就在旁边的梢一分一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随便便就碰我亲爱的御子的是谁啊’
被青白色的火焰包裹的男人发出惨叫,在那之中,一个声音以异样的程度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形式显现啊 你应该做好相应的觉悟了吧’
简直像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发出这个声音的,是梢。
不,什么发出不发出的。从梢的嘴里听到梢的声音虽说是理所当然的,但要是说面前的这某种东西,和刚才的梢是同一存在的话,在场的谁都不会这么想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悠然地站着的梢——有着梢外形的东西身边,那个男人在燃烧中拼命挣扎,火粉如同篝火一般飞舞,散发出一种可以称的上神圣的氛围。
向这边落下的睥睨般的眼神,其眼瞳如宝石般通透。眯起的眼睛与被微微的笑容点缀的嘴角,带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艳丽。
没有人能做出任何动作。在这之中,被火焰包围的男人扑通地倒在了地上。
‘愚蠢’
瞟着这一幕,那个有着梢外形的东西露出了嘲讽般的笑容,让人背上汗毛直竖。
火已经灭了,大家都在想象着那里倒下的男人的悲惨情况。然而实际上,男人虽然身上遍布着火伤,但竟没有大碍。和那个火焰的威力比起来,虽然伤势惊人的轻,但从梢的笑容明显可以看出,这只不过是警告罢了,没法保证下次不被烧成灰烬。
“呃,呃!”
谁都不能动的状况之中,是感到了职务的使命感吗,还是只是因为愤怒吗,J第一个重新取回了行动能力。他咬着嘴唇,嘴里漏出低吼,对着那个有着梢的外形的东西踏出一步的时候,
“不要靠近!”
尖锐的声音贯穿当场。
“随意靠近的话,可不是重蹈刚才那人的覆辙就完了!”
指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刻人这么叫道。
“你”
没有在意我喊他的声音,刻人像是牵制一样用视线扫了一圈包围住自己的男人们,然后转向旁边的梢——有着梢外形的东西,伸出了手。
“走吧。”
对于刻人的反应,有着梢外形的东西似乎有点意外,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盯着刻人伸出的手看。
不过,那家伙立刻浅笑了一下,用公主对待从者一般的优雅态度搭上刻人的手。刻人没有一丝犹豫,握住了那只手。
“让我们过去。”
接着刻人就这么牵着梢的手,像是开海一般在包围着的人群中向前走去。虽然这些人从职务上不能放过他们,但本能上感到的危险还是使他们让开了道路。
“等,等等!这小鬼是——”
看着光明正大地向店门口走去的两个人,J露出愤怒的神情向他们背后追去,
“行了!”
我大喝一声制止了他。对着吃惊地回过头来的J,我低声对他说,
“你想死吗,白痴!”
“呃!”
J会很低咬着牙。
“现在只能放他们走了”
我和J的心情一样,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得。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弟弟牵着正体不明的女人的身影。
“刻人哟”
我呼唤着那个背影,但刻人果然还是没有回头,两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之中。
在呆然的我的身边,咚!咚!响起了J使劲跺脚的声音。
“混账,你那个弟弟是个罪犯!大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