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是晴朗的一天。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在这样的天气下,马尔斯扛著大麻袋走过后宫的庭院。麻袋里面是私人书籍与几件衣服。在他前进的方向上,是通往王都的城门。
马尔斯即将从后宫来到皇宫庭园时——
「你打算怎么办?」
附近传来男子的说话声,马尔斯停下脚步。
「好久不见,马尔斯。」
「是啊,摄政阁下。」
马尔斯面向克洛德,轻轻地低头行礼。
「……你打算离开这里吗?」
「对。我想爱伦已经达成眼下的目的。我再继续留在这里,似乎只会妨碍她。」
「……但皇女或许并不这么想。」
「您难道是要挽留我吗?在我的认知,摄政阁下一直很排斥我吧?」
「……我的行动不管有没有你在都不会改变,但皇女的行动似乎会有所不同。就算是假的,还是有未婚夫在比较好吧。」
克洛德不改表情地说了。
「你至今待在这里,是因为有什么目的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望著马尔斯的克洛德,眼神彷佛看穿了一切。
「总之先回『贤者学院』的宿舍。接下来的事,之后再想。」
「……这不像是一切按照计划行动的你啊。」
「是阁下太抬举我了。」
马尔斯耸耸肩,克洛德突然告诉他:
「……加勒福在狱中遭人杀害了。」
「!?」
「死因是额头大量出血。凶手不明。恐怕是魔术师涉案。」
「……」
「今后皇女将会遭遇更多危险。需要有人随时待在皇女身边,保护皇女安全。这件事我办不到,但你就有可能吧?」
「……」
短暂停顿过后,马尔斯摇摇头。
「……我大概不适合。啊,倒是我想问您一件事。」
「?」
「皇女在定期晚餐会那天晚上遭人绑架的阴谋,您是不是事前就已经掌握情资了呢?您本来打算放任歹徒绑架皇女再立刻救出,反过来当作威胁幕后黑手的材料。搞不好,为了让绑架成功,在皇女房间水壶下药的人或许也是您……我说错了吗?」
「……目的是什么?」
「为了削弱贵族课税的反对势力。」
马尔斯观察克洛德的表情。克洛德闭上眼睛。
「虽然是为了达成重要的目的,但天底下没有摄政会害皇女陷入危险。假使真的有,也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吧?」
「……原来如此。能听到这句话我就很满足了。」
马尔斯重新面向前方,继续朝城门走去。
穿过皇宫内庭园,看得见城门拱顶时,马尔斯再度停下脚步。
在拱顶下,埃莉诺其势汹汹地站在那里。她板著脸,双手环胸。马尔斯叹了口气,脸上写著「惨了」的表情走近埃莉诺。
「……卿要离开吗?」
埃莉诺凶神恶煞般说道。就在马尔斯停下脚步不发一语时——
「根据约定,不是说好在我的目的达成以前都会协助我吗!」
「目的已经达成了吧?至少开辟了一条改善国家之路吧?」
「并没有!」
埃莉诺摇摇头。
「皇国财政健全化好不容易才有点眉目而已啊。但是,皇国不会光是这样就好转。还有很多民众处境困难。在解决所有问题以前,我的目的都不算达成!」
「是吗……可是,抱歉。把我排除在外吧。」
「为什么!?」
「对于爱伦今后要进行的事,我大概会成为你的妨碍!」
马尔斯表情严肃地看著埃莉诺。
「怎么可能……」
「不,就是这样没错。我没有自信能够自制……」
「……」
埃莉诺似乎察觉马尔斯话中的意图,陷入沉默。
「抱歉……」
马尔斯留下这句话,穿过埃莉诺旁边。
我也很无奈啊——马尔斯在内心低语。
埃莉诺想要达成的目标,的确或许才进行到一半。但是,虽然期间短暂,自己也已经做得够多了吧。所以,请原谅自己中途离开。和埃莉诺一起待在这个地方太温暖幸福了,不适合报仇——
马尔斯这么心想,前进了一段路时——
「马尔斯!」
埃莉诺厉声叫住他。马尔斯不停下脚步。
「卿、卿夺走我的第一次,却要不负责任地逃走吗?」
「……」
「我听瓦洛说过。这种行为有个名词……叫始乱终弃。」
马尔斯顿时停下脚步转身。埃莉诺瞪著他。
「这句话我不能当作没听到……」
「但事实就是这样吧。夺走我的宝贵贞洁,却不负责任地逃走。马尔斯是轻薄的男子。始乱终弃的大烂人!」
「就、就说了我——」
没做啦!
马尔斯想要这么回嘴。
自己至今都刻意保持著误会。感觉现在正是说出真相的时候。
但马尔斯说不出口。
因为他看到了埃莉诺的表情。他看到假未婚妻眼眶含泪、满脸通红的表情。那个高贵的皇女,露出了看起来十分不安、十分寂寞、彷佛弃猫的表情。
那表情让马尔斯觉得似曾相识。
现在的父母收养自己时,自己在新家照镜子时,脸上的确就是这种表情。
「——好啦!我留下来就是了啦!」
马尔斯一粗暴地说完便向后转,朝埃莉诺走去。
「只要待在这里就好了吧!?」
「卿愿意留下来吗!?」
「对。我可不想被贴上『对皇女始乱终弃的大烂人』的标签。但是,到什么时候为止?我要扮演爱伦的未婚夫到什么时候为止?」
「永远!就算我当上女王以后,你还是要永远永远当我的未婚夫!」
埃莉诺一边用手擦著眼泪,一边指著马尔斯。
「等等,比之前听到的说法更久了耶!?」
「玩弄我神圣不可侵犯的身体就得这样负起责任!我说错了吗?」
这么说完,埃莉诺浮现满面的笑容。
「就那么一次鬼迷心窍,代价还真高啊——」
马尔斯感叹地仰望天空。广阔蓝天万里无云。
「……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和马尔斯约定过……」
埃莉诺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只见她表情羞涩,忸忸怩怩。
「?我们有过什么约定吗?」
「有、有啊!之前,在、在办公室!」
「办公室?」
「……那、那时候,马尔斯说日子不巧……」
「?咦,啊啊,那个吗——!?」
「卿说过一定会补偿的!」
埃莉诺嘟著嘴小声咕哝。
「是、是啊。我是说过……」
「马、马尔斯今天是没问题的日子吗?发、发情了吗?」
她一脸担心地看著马尔斯。
「咦?怎么说,那个,嗯……我想没问题。」
「是、是吗?那么!!」
埃莉诺满脸通红,娇滴滴地抬眼看著马尔斯。
「可、可以现、现在就补偿吗?」
「现、现在吗?」
马尔斯尴尬地抽动太阳穴。
再怎么说很难连续两次藉故逃走。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埃莉诺稍微湿润的蓝色眼眸注视下,根本无法拒绝。
「唔、嗯。那么就继续之前未完的事情吧……」
「真的吗?」
埃莉诺开心地眼神发亮。马尔斯见状,紧张地吞口水。
顺著埃莉诺带领下,马尔斯前往她在后宫的房间。
埃莉诺一进房间就关上所有窗帘。马尔斯神色紧张地看著她。
等所有窗帘关上,房间变得昏暗后,埃莉诺坐到床上。
「随、随时都可以喔。」
她表情紧张地看向杵著不动的马尔斯。
「唔、喔。」
马尔斯也表情紧张地坐在埃莉诺旁边。
「……请、请卿像夺走第一次时那样。」
埃莉诺闭上眼睛。脸红得像石榴一样,身体微微发抖。那张脸非常可爱,近距离看著那张脸的马尔斯心跳加速。
「那、那我开始啰。」
马尔斯吞下口水,搂住肩膀推倒埃莉诺。
他像之前那样,解开埃莉诺礼服的马甲式绑带。因为是第二次了,解开的速度比之前还快。上次马尔斯就在这时停住,但这次他毫不迟疑地掀开她的衣襟。
丰满的胸部弹晃现形。看到饱满双峰上的樱花色蓓蕾,马尔斯吞了吞口水。
(第、第一次看到……)
马尔斯在学院虽然人称百年一见的天才,但毕竟是正值青春期的健康男生。看到年纪相仿的半裸女生当然会兴奋。
「我、我要摸了喔。」
说完这句话,他抖个不停的手就战战兢兢地从下方触摸埃莉诺的胸部。
指尖感受到至今不曾体验过的弹性。
「嗯……」
埃莉诺不禁出声。
她紧紧闭上双唇,似乎忍著不发出大声呻吟。
马尔斯就像故意和她作对一样,一下抚摸埃莉诺宛如积雪山丘的雪白乳房,一下用手指夹住粉红色的花蕾。
「……嗯……嗯。」埃莉诺忍不住小声娇喘。眼神迷蒙地看著马尔斯。
马尔斯一边亲吻埃莉诺裸露的上半身,一边往下半身挪动身体。他一打算撩起埃莉诺在覆盖下半身的裙子,浮现羞涩表情的埃莉诺就作势要按住裙襬,但马尔斯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将之挪开。然后掀起正红色的裙子。
埃莉诺的双腿修长白皙。而上溯源流,最后出现的是遮住诱人的三角地带、同样是正红色的内裤。内裤只靠三角形的布块勉强遮住敏感的部位,大半由绳子构成。
马尔斯再吞了一次口水,伸手抓住绑绳内裤。他本来想要脱下来,但绳子绑得很紧,甚至陷进肉里,实在脱不动。他不得已只好著手解开绳结,然而那个结是他不曾看过的打法。马尔斯看过好几种水手使用的特殊绳结,眼前这个结却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这是怎样啊……)
马尔斯内心感到烦躁,想要解开绳结。但是,不仅不知道打法,还绑得非常紧,实在解不开。加上现在可是差一点就能看到埃莉诺的全部,这种焦躁感导致他的手指发抖,加深了作业难度。
就在马尔斯与绑绳内裤苦战半晌的同时,埃莉诺本来迷蒙的眼神,就像是从醉意醒来般恢复正常。
「……马尔斯。」
埃莉诺发出低沉的嗓音。
马尔斯吓得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看向埃莉诺。
只见埃莉诺用双手撑著坐起上半身,用沉重如铅的眼神看著马尔斯。
「怎、怎样?」
「……卿是真的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吧?」
埃莉诺凶恶地看著马尔斯。马尔斯抽动著嘴角。
「为、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第一次的时候,卿是怎么脱掉我的内、内裤的?」
「这、这个嘛……」
「我穿内裤一向用剑术师父传授的特殊打法打结。恐怕只有我或师父解得开。」
「是、是哦。原来是这样。但、但是,实际上之前内裤不就脱掉了吗?」
「是啊,但是我有个坏毛病,有时候早上一起床就发现内裤脱掉了。似乎是晚上天气热的时候,在半梦半醒间自己把内裤给脱了。但是,脱掉的时间一向是在凌晨。虽然卿也有可能是刚好在那时候夺走我的第一次……但卿之前说是靠几分醉意,因此说法矛盾。」
「的、的确……」
「马尔斯,说实话。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埃莉诺露出非常恐怖的表情这么说道。肩膀激动地颤抖。
「呃,就是……」
马尔斯低头看下面。
「……其实。」
「其实?」
「那个。」
「那个?」
「什么事都没发生……」
「……什么事都没发生,是指?」
「那天晚上,我根本没碰爱伦……因为酒和药的关系,就只是在这张床上睡著了而已。」
「……」
埃莉诺不发一语地抽动嘴角。
呼吸一口气以后——
「只是在旁边睡著了吗————!?」
——埃莉诺大声吼道。
「那么、那么、那么!夺走我的第一次是怎么回事!?」
「……是假的。」
「那算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埃莉诺爬过床上,一路摇晃著裸露的胸部靠近马尔斯,彷佛随时会扑过去抓住般地瞪著他。
「但是等一下。我一开始否认过吧!是爱伦擅自误会的……」
「意思是要怪我吗!」
埃莉诺挑起眼睛,形成锐角。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爱伦也有一部分责任……」
「那种事无关紧要!也就是说,既然我被马尔斯夺走第一次这件事是假的,就表示我神圣不可侵犯的身体依然还是不可侵犯吗?」
「理论上是。」
「那么、那么……」
埃莉诺念念有词,但突然惊觉上半身赤裸,再度满脸通红。然后用双手遮住胸部。
「卿、卿看到了对吧!看到我神圣不可侵犯的裸体!!」
「现、现在才在意吗!?」
「不仅看到我神圣的裸体,还摸过、揉过、玩弄过!!」
「搞清楚,是你要我夺走第二次,引诱我到床上的吧!」
「住口!我没说那种话!」
「咦——你不是问我『发情了吗?』!」
「少啰唆、少啰唆、少啰唆!」
埃莉诺跳下床,拿起桌上的圣剑,左手遮住胸部,右手拿剑抵著床上的马尔斯。
「害我蒙羞可是罪该万死!」
「等一下!我是爱伦的未婚夫吧!?罪该万死是怎样……」
「少啰唆,你才不是我的未婚夫!婚约取消!卿害我蒙羞,我要卿当场以死负责!」
埃莉诺毫不留情地挥下圣剑。
「呜哇!」
马尔斯立刻往旁边躲开。剑狠狠地刺进马尔斯先前所在的位置,羽毛因此从床上飘了出来。
「刚、刚才那剑是认真的吧!」
「呿,躲开了吗!」
「居然咂舌——!!」
马尔斯跳下床,作势逃走。
「休想逃!」
埃莉诺以宛如神速的速度,绕到马尔斯的行进方向。
「要追我是无所谓,但是看得一清二楚喔,爱伦?」
马尔斯指著埃莉诺。
「咦?」
埃莉诺仓皇地确认,自己的手确实地遮住胸部了。
「骗你的。倒是爱伦的胸部真的很大。不靠马甲就十分足够了。」
「……我绝对要杀了你!」
「杀未婚夫是不行的吧!」
马尔斯大叫的同时再度逃走。
「站住!」
埃莉诺涨红了脸,挥剑追过去。马尔斯在房间绕圈子跑,躲避埃莉诺的剑。
(总觉得,这样不就回到第一次见到埃莉诺时的状况了吗!?)
马尔斯心里这么想。
只不过,埃莉诺愤怒的理由完全相反。当时埃莉诺是气自己失身,这次则是气自己没失身。
「为什么要逃!乖乖受死就对了!」
「不要强人所难——————!!」
两人的叫喊声甚至传到后宫外面,直上蔚蓝无际的天空。
就这样,马尔斯暂时还要继续扮演埃莉诺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