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下课铃声后,式森和树一下子就趴在了课桌上。
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功课,进入葵学园也是以低空飞过的成绩合格的。从他进入这个学校以来,要查他的成绩绝对是从下面往上面数会比较快,绝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东西。而且魔法使用次数非常的少这个情况已经成为了套在他身上的枷锁,让他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学习。
药草学的课终于结束了。和树伸了个懒腰,这门课是他最不擅长的。而且,这门课的老师住院了,所以今天站在讲台上的是那个上保育课的红尉晴明。
而且为什么研究保育的人会来给他们上药草学的课啊。他有没有这个资格都是个问题。但是那个晴明的实力很强,竟能完美地把教科书上的内容运用自如。而且传言说他平日就在那保健室里面做一些可疑的实验。和那传言一样,晴明竟用拉丁语来解释他那些丰富的知识,拜此之赐,学生们都陷入了大恐慌。而这堂课上他说明了月下美人的保存方法。
月下美人只在夏天的满月之际开花,是能治百病的珍贵药草。红尉保持着月下美人开花时候的样子,把它保存在保健室里面,防止学生们有个什么不测的时候可以用来治疗。由于那个保存的顺序非常的复杂,所以和树听到一半就放弃了。
和树君,你没事吧?
宫间夕菜担心地问他。她好像已经听懂了红尉的解说,丝毫不见疲累的样子。
嗯没事。
老师命令你做事了吧?你要怎么做?
啊,是哦。
红尉叫和树吧那个作为资料而搬过来的月下美人搬回去。和树慢慢地站了起来。
和树走出了教室,朝保健室走过去。因为葵学园的学生人数很多,所以老师的办公室都在另外一栋楼。保健室就在职工楼的一端。
和树很不耐烦地打开了门。门并没有上锁。
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面很黑,中间还挂着厚厚的窗帘。而且地板上四处都是报纸红尉是一个虽然很注重卫生,但好像并不是很会收拾东西的人。
和树把月下美人放在了桌子上。他正要赶回教室的时候?
和树回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嗯)
又听见了。小小的,呻吟似的声音。
声音是从窗帘的后面传过来的。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这个房间应该是有床的。
和树正想一口气拉开帘子,但他的脚却被地板上的报纸给绊到了。
呜哇哇!
和树压到了床上。接着他听到自己的身下传来一声尖叫。他急忙想起身,但他的脚好像被一根绳子缠住了,所以无法很快起身。而正因为这样,他和床上的那个人一起在床上滚来滚去。
喂,喂!你给我起来!
不行啊,我的脚还被缠着啊,解开了!
绳子掉下去了。和树松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然后和神城凛的眼睛对上了。
只见她穿着制服躺在了床上,正试图抬起她的上半身。她喘着气,吃惊的看着和树。
然后,她的视线慢慢地向下看
和树正压在她的身上,手放在了她的胸部。
你你这个混蛋!
她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沉沉的。
和树慌忙从她的身上离开,摆着手试图解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啦意外。
你只想说这些吗?
凛慢慢地下了床。
啊,那,那个
和树四下张望。当然,没有谁可以来帮助他。他想着要说些借口来为自己开脱,然后就这么直接把浮现在脑子里的话给说出了口:
小凛,是意外啦,我才会摸到你的胸部
我杀了你!
那是和树君不好啦。
听过为什么会弄到满身是伤的和树的话(隐瞒了摸胸部的事情)以后,夕菜说道。
他们两个人一起放学了。因为上次的事,彩云宿舍和朝霜宿舍连在了一起。所以他们的方向是相同的。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小凛会睡在那里啊。
和树哭着脸说道。被打后的伤口很痛。
为什么她会在保健室里面啊。
好像她最近很累呢。她上个礼拜好像也去保健室躺着休息了。
那么累还那么暴力
和树指着自己脸上青色的痕迹。在他的左眼周围是一圈青色的痕迹。
那是你自作自受啦。
是
他们慢慢地走着。本来他是不想让人看见他和夕菜走在一起的样子的,但现在他的伤口痛的不行,所以根本顾不上了。
啊,那不是凛同学吗?
一个矮个子的少女正走在两个人的前面。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样子。
夕菜啪地合掌。
那正好。这不正是你们和好的机会吗?
在和树阻止她之前,她朝凛叫了一声。从凛的侧脸看来,她的心情好像并不是太好。
凛同学,我们一起回去吧?
虽然凛没有回答,但还是和和树他们走到了一起。
有一段时间,三个人之间弥漫着沉默。和树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地看着四周。而凛则是直直看着前面。
那个小凛。
和树战战兢兢地开口。
什么事?
今天的社团活动怎么样?
今天我没去。
凛回答,她仍旧没有看他。
是,是这样啊。是不是最近很累,所以才休息
算是吧。最近累得有点受不了。
这样啊。是因为剑道大会快到来了吗
什么剑道?我参加的是生物部。
啊?原来是这样啊。
和树感到很意外。对于凛在剑道上出色的造诣他也是略有耳闻的,所以他一直认为她肯定是剑道部的。
总是看到你拿着一把日本刀,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参加的是运动方面的社团呢。
不是我喜欢带着这个走路的。
凛说道。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枯草色的放竹刀的袋子和一只黑色的包。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一个角落,走在了一条散步道上。大路的两旁种植着一棵棵的银杏树。他们踏着一片片的落叶前行。
但为什么你明明参加的是生物部,却要拿着一把刀呢?
不行吗?
当然不是不行啦,只是我对小凛拿着一把日本刀这种形象比较习惯啦。
这是有原因的。
哦?你看起来就像是学武的,难道你是在家里练的?
我家里是卖豆腐的。
咦?
我也比较喜欢把大豆磨碎的感觉。
这还真是意外呢。我还以为你家是玩剑道的呢。
凛连笑也没有笑就直接回答道:
在本家那里有剑道的道场。我是在那里学了剑术的。
啊,什么呀。那你还是有师傅什么的喽
别说了!
凛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地激昂。和树和夕菜都被她的态度给吓了一跳。
那种那种家伙不配被叫做师傅。那个虐待狂,在我小时候就开始对我进行非人的训练,昨天也
说到这里,凛突然啊的一声用右手捂住了嘴。接着,她别过了脸,一言不发地继续朝前面走去。
和树和夕菜慌忙追在后面。
小,小凛,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那么不高兴。
对,对不起。我不但惹你生气了,还在保健室里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我想做点什么来表示我的歉意
歉意?
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
当,当然。
好,那你帮我吧。
说完,凛把黑色的包丢给了和树,然后开始解那个装着刀的袋子的纽扣。
那家伙快要来袭击我了。对方是靠优秀的瞬间爆发力来攻击的,但我只要躲过最初的那一击,就有获胜的机会。式森,你帮我注意我的后面。只要一发现那个家伙飞奔过来了,不管是用那黑色书包还是别的什么也好,用力砸那个家伙就行了。
啊,什么?你说的那个家伙是谁啊?
凛没有回答,只是从袋子里拿出了那把黑色刀鞘的日本刀。她的右手搭在刀柄上,稍稍伏低身体,谨慎地注意着周围。
来了!
银杏树一晃。
和树只看见一个影子从他的头上袭击过来的东西落地后,又再次跳了起来,朝凛冲了过去,只留下一个残影给和树。
凛的拔刀式非常准确地迎上了那朝她袭过来的残影。只见那刀在异常准确的时机像疾风闪光般朝那影子横切过去。
可是,凛的招式仅在空气中挥出了一道线对方移动得比她更快。令人吃惊的是,那个影子在毫无借力之处的空中凌空一踢,竟跳得更高了一些。
凛连收回刀势的时间也没有。她被再次从空中扑过来的对手扣住了右手,并被踢了一脚。她跌倒在了落叶堆里胜负已分。
和树拿着凛的书包,一脸茫然地从头看到尾。
他本以为只是个影子的东西,原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有着一张纤细的脸蛋,身材高挑,茶色的长头发被简单地束在后面,随意地穿着一件黑衬衣。
男子一脸冷笑地说道:
你还差得远呢,凛。
唔
我还以为你经过每天的修行后会有点长进呢。
开什么玩笑。
凛好不容易撑起了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每天都这样,你想杀了我吗!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已经练到什么程度了而已。
不要你多管闲事!我还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凛的语气里明显地含着怒气。
这样下去会影响到我的社团活动的!
但你还是要修行的。
算了吧。我不想继承道场!
但家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才不管本家那边的决定是什么!
他们叫我来把你带回去!
听到男子的话,凛的脸涨成了红色。她再次拿起了日本刀。
我不要。我绝对不会回去的。
那你想怎么办?
男子一脸淡然地承受着凛那充满怒气的视线。
喂,那个
和树战战兢兢地开口了。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说话,请问你是谁啊?
嗯?啊,不好意思。
男子笑笑,说道:
我是神城骏司。是凛的嗯保护者。
什么保护者啊!
凛小声地说道。
从很久以前我就伸手神城家的照顾。从她出生那天起,我就被任命为她的守护者和教她剑术的师傅。
那个你说得很久以前是什么意思啊?
嗯!大约有一百年了吧。
和树和夕菜吃惊地不禁一起睁大了眼睛。随后,凛说道:
他们家族的寿命是很长的。就算在人狼族里面也是。
人,人狼!?
在和树眼前的男子并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兼具狼的敏捷和力量的亚人类。
就算是在这个魔法的世界里,亚人类也是很稀有的。以前本来有很多的,但由于战争和与人类的通婚,能生存下来的很少。在现代,就只剩下在东欧那边的吸血鬼,在德国的人狼族,在印度和南美那边的虎族而已。
和树仔细地看着站在他眼前的男子。本来听说人狼族在明治时代就已经绝迹了,但没想到还有幸存者。说起来,刚才他在天空中的方向转换也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本来我不是姓神城的。而且由于我的寿命很长,所以不能够变身为狼了。你就是式森君?
是的。
你是凛的未婚夫吧?
嗯
他不是!
凛连忙遮掩道。
这种软弱的男人怎么配成为我的未婚夫!
哦?那你就只有回去本家那里了。
凛猛地一震。
你应该是要拿到式森君的遗传因子的不是吗?所以才让你在这里进行你的修行。而刚刚你否认了,那样的话还是回本家的道场修行会比较好呢。
等,等一下。那是
大家都在等你。
我不介意去见见爷爷但是我不要回去。
凛抓住了和树的衣袖。
我有我要留下的理由。他虽然很软弱但是,他的剑术很不错。所以作为我的未婚夫的话也许还是很适合的。
啊,咦!?
听到凛那出人意料的话,和树很惊讶。不管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是她的未婚夫吧。
和树正准备否定,但却被凛抓住了袖子。凛看他的眼神空恐怖。
和树一震,感到一股杀意向他袭来。如果他否定了的话,他会没命的。所以他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啊是,是的。我是她的未婚夫。剑道也,当然也是会的。
哦?
骏司的眼神很怀疑他当然会感到怀疑。
要我相信也是可以的,虽然我怎么看你都觉得不像。
相,相信我!
凛的声音盖过了和树的声音。
他,他的剑术很不错学习也啊,先不说这个,总之,我很需要他。我们两个人还都是学生,不可能一起转学,而且,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合
也就是说,不能分开你们两个人?
不,不错。
那你们就两人一起去修行咯。
啊,没有那个必要。绝对不需要。式森的剑术会暴露不对,是已经很好了。已经尽得真传了。我也,够了吧。
哦?那我倒很想看看他的剑术了呢。
啊
骏司先是指了指凛,接着指着和树说道:
这样吧。让我来测试一下你们是不是一对合格的未婚夫妻吧。
咦?
和树不解。
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你们再训练一下自己吧。一周后你们和我决斗吧。
和树顿时觉得天翻地覆。他说和他、决斗!
为什么!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是一个测试。如果你胜了我的话,那你就是凛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了。那我就一个人回去本家哪里帮你们汇报。如果输了的话,不管是式森君还是凛都有回本家去修行。
我坚决不要!
那就再给你们一个有利条件吧。你可以和凛组合起来。我不介意二对一。
你
你给我也有点分寸吧!
一直在旁边吃惊地听着的夕菜终于发怒了。
现在这算是什么啊!请你不要随便地就决定别人的事情!和树君已经和我有婚约了!
啊!?
所以他和凛同学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随便就吧别人给带回去!如果你一定要带走谁的话,只把凛同学带走
等,等一下。
这次,凛紧紧地抱住了和树,说道:
骏司,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我会一直呆在东京的。这,这个是我的未婚夫,真的。
啊这算什么呀!你们竟然还拥抱!
夕菜想强行把凛和和树分开。
快点放开他!
如果放开和树的话,她就会被带回去了。所以凛拼命地抱着和树。夕菜变得越来越激动,眼睛都竖起来了。
骏司不禁苦笑。
等一下等一下。如果式森君胜了我的话,他就可以留在这里。那个时候我会回去的,你们到那个时候再谈也是可以的。现在的凛可能也快没有力气了,所以你们也不必要这样一副要互相厮杀的样子吧
凛一脸嫌恶。另一方面,夕菜好像也在考虑着什么的样子。
原来如此。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呢。
她用拳敲了一下手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和树君,请你一定要胜利哦。
为什么!
和树都快晕倒了。骏司装作没有听到地继续说道:
总之时间定在一周以后。地点呢,嗯从这里一直走的话会有一块空地的吧。
那里是原本的女生宿舍的地址。本应该是玖里子的叔父在管理的那块地方,现在却完全没有要开始动工的兆头。
我就在那里等你们。你们在晚上九点左右来吧。啊,我会张开结界的,所以你们不要担心周围的事情。
说完,他就很快地离开了。
被剩下的,是怔住了的和树,没有跟得上事情进展的凛,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情绪高涨的夕菜。
那个小凛啊,怎么办哪?
不管怎样,和树还是开口向那个子娇小的女孩问道。
只有照做了。
凛孤零零地回答。和树反射性地回道:
什么?
做特训吧。我们可是正能胜不许败的。
什,什么!!
从那天起,为了提高和树的战斗能力的特训就正式开始了。话虽如此,但要让一个剑术和格斗术的修养是零的身体来记住那些格斗术的可能性和零差不了多少。
凛想出来的训练单是以跑步为主的。不管怎样都要用跑步来提高和树的基础体力。先是晨跑,吃过早餐后在上学。而且,就算是在上课的时候,也毫不浪费时间的要和树使用那些锻炼肌肉的道具。只要有空,还要锻炼腹部的肌肉,还要做俯卧撑。
我清楚地告诉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做吧。
凛向和树宣告道。
一下课,除了跑步,还是跑步。要进行很多次的中距离跑步。而为了解除和树的疲劳,中途一定要加入休息时间。最后还要进行身体营养的补给。
本来是要集中一段时间来训练的,但途中总会发生一些事情来妨碍到练习,所以即使一天到晚地做训练不好,凛也没有介意。
但这对于和树那运动不足的身体来说是一项过去残酷的练习。而那一天,他也是整天不停的跑步,而最后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最后他只能一个人回去。
和树蹒跚地走在河滩边的堤防上。他一直被迫在这里来回地跑步。而为什么他的肌肉没有酸痛得厉害,那是因为夕菜用魔法强行帮他进行恢复的缘故。更夸张的是,由于恢复的次数也太多,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反抗了。
虽然河堤边已经暗下来,但还没有到看不见,走不了的地步。月亮和星星的光辉照亮了四周。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一轮满月挂在天际。而和树却突然想起满月的时候是狼人力量最强的视乎,顿时他觉得更泄气了。
河滩边上,有几个人在钓鱼。河堤上也坐着一对一对的情侣。和树绕过他们,继续往前面走着。
和树君。
听到有人在叫他,和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骏司正坐在那些情侣的中间,朝和树挥着手。由于他的周围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所以和树才没有注意到他。他是一个人坐着的。
到我这里来吧。骏司招手。
什么事啊?
和树有点害怕地在骏司身旁坐下。
嗯我也没有什么事啦。
骏司一边微笑着,一边继续说道:
你是怎么看凛的?
啊!?那,那个,她虽然有点凶,但是还是很可爱的,也很认真。作为一个未婚妻的话那真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骏司笑了。
我想听的是她平时在生活上的事情,或者是在学校里的事情什么的。
啊,你是说这个啊。
和树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说道:
嗯因为小凛是一年级,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在班里的事情,但她好像是很有人气的哦。没有什么关于她不好的流言。当然,因为她性格的缘故,对她敬而远之的人也是有的。
这样啊
骏司吐出一口烟,呢喃道。
她过来这里以后,应该很快乐吧。
那有一点吧。
听到和树的回答,骏司沉默了。他看着河面,一言不发。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车通过铁桥时的声音。
和树下定决心似的问道:
小凛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嗯。我们的本家是九州的。她是在静冈县的本家分支出生的,但由于一些原因不被寄养在本家。
哦
她一直是我照顾的,她很可爱哦。因为没有别的玩伴,我和她的关系应该算很好吧。就像是兄妹一样。
骏司抽着烟。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然后凛就被决定喂本家的继承人。而且还是我来教她剑术。所以,我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她那么温柔了。
他继续说道。从那个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就不得不从兄妹变成师傅和弟子的关系了。而修行是没有丝毫能妥协放送的余地的。所以不知不觉的,他就变得很严厉了。
经过昼夜不停地魔鬼般地训练她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因为她很有天份。但是,她的心理变得怎么样了呢。
凛再也没有和骏司在一起玩过。而当她开始上学以后,因为要修行的缘故,她也没有交朋友。她拥有的,只是每天在学校和道场之间的往返。
虽然交朋友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家里的环境是不允许的。因为她是继承人。她必须摒除七情六欲,只能想着家族的事情。但是,曾经有一次,凛透过窗户一直看着在窗外玩耍的小孩子们。以一副很羡慕,却又说不清的表情看着。我当然还是把她带到了道场继续修行。我当时没有在意。我以为,她是想要继承道场的。然后到了她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她突然提出要读葵学园。
那她家里的人说什么了吗?
大家都反对。但是她还是办好了入学手续,然后就去东京了。从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联络过家里。
骏司面无表情地淡淡陈述着。时不时地,他的语气里也会混着一种苦涩。
从那个时候起,我终于明白了。凛想要的,不是修行,而是别的东西朋友,玩耍,学习知识,尽情地挥洒她的青春。那些东西不是老旧的习惯能够产生的出来的。而且拜那些旧习惯所赐,她变成了一个很顽固的人。她一直都在逞强吧瞒着家里偷偷地参加了高中入学考试,到这里以后不参加剑道部。她来东京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去送行。我给她那把日本刀。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上了火车呢。
说道这里,骏司顿住了。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大约半年前,我也来过这里一次。给她带来本家那边的信。信上面写着式森君你的事情。凛读过那个以后就把它撕得粉碎,扔掉了。
骏司又顿住了。
她恐怕是想着我才不会听本家那边的话呢吧。而且我已经不是她小时候的那个感情很好的哥哥了,而是本家的爪牙了呢。
骏司虽然没有叹气,但他一直以一种嘶哑的声音在陈述着。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才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周围的人都走了。
骏司抬起了头。
真是个漂亮的满月啊。
是啊。
银白色的月亮在空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在满月的时候,狼人可以发挥自己力量。对此,是有很多说法的。
大多数都是在月亮的神秘性上做文章的。在那些理由里面,有一个是狼人是来自月亮上面的说法。所以狼人死了以后也会变成灰尘,回到月亮上面。
由于是夜里,所以看不清楚骏司脸上的表情。但是和树感到他在笑。
我被神城家捡到的那个夜晚,好像也是这样的月亮呢。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同伴。因为神城家养大了我,所以我一直以报恩的心态尽心尽力。虽然我没有质疑过自己这样的生活方式
烟头闪了一下。烟袅袅上升。
我死了以后,可能会回去呢,那个时候,月亮上的同伴们会对我说什么呢是呆住了吧,还是生气呢不管是哪一种,反正不会称赞我的吧。
和树不知道,骏司的心里有些什么在来来去去。他只是一直,看着骏司的侧脸。
式森君。
嗯?
我应该怎么做呢?
有那么一瞬,时间停止了。骏司的脸上染上些苦涩。
我不知道但是,骏司先生你想怎么做呢?虽然你说你是为了把她带回去而来到这里的,但为什么你又想要开始小凛的修行呢?
是啊,我也许应该向凛道歉呢。我不知道。我真是差劲呢。白白的活了这么多年,活得越久越无法诚实地面对自我呢。
骏司站了起来他没有站稳,晃了晃,手中的烟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和树急忙扶住了他。
没事我没事。
他捡起地上的香烟。他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也不是很好。
你生病了吗?
不是哦。不是的。
这样的话,我们会赢这次的决斗哦。这样也好吗?
哈哈哈。你还真会说话呢。你一定要胜利和凛一起。再见了。
骏司轻轻地一笑,接着猛地一跳。渐渐地,他的身影没入了夜空中,很快地消失了。
决斗的日子终于来临了。地点在原女生宿舍。风椿房地产公司的结界被破坏掉了,然后在里面再次张开了一个新的结界。这样,从外面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了。
和树和凛站在一起,和骏司对峙着。夕菜是这场战斗的见证人,也是啦啦队员。
骏司的眼神不断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哦?使用武器啊?不知道那修行的成果会不会显现出来呢。
当然。呆会你就会惊讶于式森的成长了。而且他也能把剑术运用自如了。
啊!这把不是真的日本刀吗?
和树吧从剑鞘里拔出来的日本刀架好后叫道。他手里的刀是凛从附近的古董店里再三央求借来的。而且,他从来没有做过有关于剑术的练习。
如果要较真的话,就要用真的东西。
凛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骏司,两手紧握着她惯用的二尺二寸的日本刀。
你给我听好了,就算呆会儿他受伤了,你也不能给我大意。狼人的恢复力可不是普通的强哦。何况,今夜是满月。
你们准备好了吗?
当然!
真相无期延后啊
凛无视和树的叹息,猛地发起进攻。
觉悟吧!
娇小的身体在夜空中飞舞起来。
但是,凛的凌空一刀只砍到了空气。骏司并不在原地。就在她认为得手了的那一瞬间,骏司就已经转到了她的身后。
好慢。
凛急速避过了骏司砍过来的手刀并转过身,借着这一转之力,向骏司横扫一刀。
又被避开了。骏司在千钧一刻险险闪过了凛的刀尖。
凛是认真的。骏司也没有手下留情。都是最大限度的进攻和防守。
骏司以半身之势抓住了凛的手腕。然后,借势把她扔了出去。
凛在空中一个回转,以脚尖落地。站稳后,又一剑朝骏司刺了过去。但全部被躲开。
看现在的形势,胜利似乎是站在骏司那一方的。即使这样,凛还是没有放弃,继续挥动着她的刀。
式森,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说的也是,他还是进行攻击会比较好呢。
不用你来说!
但是和树只是看着两人的战斗,看着事态的发展。因为,如果他胡乱加入的话,甚至可能会误砍到凛也说不定。
而且,事态开始变化了。
和树君
夕菜喊和树。她大概也看了出来了吧。
嗯。
凛开始压过骏司了。凛的剑尖,时不时地会擦过骏司的身体。这并不是凛的攻击变快了,而是对手慢慢被消耗后变弱了。
骏司的动作突然出了差错。他并没有受到凛的攻击,但是他的脚却滑了一下。
你输了!
凛的刀劈了过来。
等一下!
和树叫道。凛不由得停止了她的攻击动作,和树跑过去,抓住了她的右手腕。
你干什么!
她对和树阻扰了她绝好的攻击时刻而感到愤怒。
难得的好机会
不行。
和树的声音很认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认真给吓着了,凛松了手。
几乎是同时,骏司倒下了。
和树急忙扶起骏司的身体。夕菜和凛都靠了过来。
骏司先生,请你振作一点。
骏司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而且那脸色已经不仅仅是苍白了,而是雪白雪白。而且他的皮肤也开始干枯。他的唇颤抖着,喘着气。把了把脉搏,已经不大感觉得到跳动了。
从和树背后探出身子看着骏司的夕菜不禁吞了吞口水,问道:
是生病了吗?
不知道。在这以前,他好像就已经很痛苦了。
他并不是故意给凛压制住的。就像是那天在河堤上滑了一下一样,他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可以战斗了。
骏司痛苦地喘着气。显而易见地,他正在不断衰弱下去。
夕菜,用你的魔法能不能治疗?
如果不知道他为什么生病的话,我是没有办法的。而且,我认为用药或者是别的什么治疗法会比较有效。
什么样的药?
那个嗯一定要是那种可以治百病的药。因为不知道他是哪里不好
哪有那样的药啊!
三个人同时想到了一样东西。三个人的声音顿时重叠在了一起。
月下美人!
夕菜利用空间转移术去拿月下美人去了。在这期间,和树和凛担任看护的工作。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只能让他直接躺在地上,然后握住他的手。
夕菜还没有回来。本来是一瞬之间就可以到达的,也许是她在保健室里寻找那东西吧。
式森。
什么?
你听说了我和他的事情吗?
嗯。
这样啊
凛握紧了骏司的手。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来找我?
那是因为
夕菜突然出现在空中。她上气不接下气,手中拿着那瓶月下美人。
我来晚了!
给我!
和树一把把月下美人抢了过来。他正要撕下那朵花的花瓣因为要把那花碾碎才行。
和树的手被按住了。
骏司孱弱地举起了他的手。
不用了
骏司微微睁开眼。
不用了我这不是病。是寿命到头了啊。我活得太久了我强迫自己活到现在我已经了累了
他一下子变得衰老。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没有力气。
凛哽住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决斗,做那么无聊的事!
我想在最后看看凛啊看看健康精神的凛。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不长了所以,我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教给凛但是那却是个错误。
咳,咳。骏司开始咳嗽。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我不应该强迫你,而应该让你去做你真正喜欢的事情。我应该让你去和同龄的朋友玩的应该很自然的教你的应该教会你什么是真正的快乐也许这也是种强加于人吧哈哈。
我不在意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把你带回本家让你做更多的修行想证明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所以才在这里和你
他话已经接续不起来了。凛摇摇晃晃,一脸的慌张。
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长生不老的狼人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凛你不原谅我也好,恨我也好,但是我很想向你道歉,真的很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骏司的视线转向天空。
他轻轻地笑起来。
啊月亮真是美丽。在满月的日子里死去也不错呢
他闭上了眼睛。并且,再也不会睁开了。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狼人的遗骸。
只有时间,在三人之间流逝。
式森。
凛淡淡地说道。
骏司他我哥哥他向我道歉了呢。
嗯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哥哥他在做什么
凛缓缓抚上骏司那已经变得冰冷的脸。
一直在抗拒着的是我。因为那无聊的固执,而拒绝了他。原谅不是的,我也应该向他道歉,我一直在逞强我要道歉
凛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源源不绝地,流过了脸颊,滴在了地上。
为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我都没能够向他道歉呢
凛拿着那棵月下美人,伏在了遗骸上呜咽着。
和树轻声安慰道:
小凛我不能够让死人复活。但是,如果是别的事的话
凛抬起了脸。和树抱起了骏司的遗体。然后让凛抓住自己。
我去去就来。
察觉到他想做什么的夕菜笑了。
走好。
和树深吸了一口气。
凛突然感到她的脚浮在了地面上,她不禁紧紧抓住了和树。
呜哇,这里是!?
冷静一点,小凛。你看!
和树指着前面。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灰色而干燥的大地。没有绿树,没有水。地面静静地向前延伸。
月球?
他们两个人正浮在空中,看着脚下的月球表面。和树的魔法让地球和月亮之间那遥远的距离,变成了一瞬之遥。
骏司先生,他已经没有同伴了吧。所以我们把他葬在这里吧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满月呢。
我想他会很高兴的。你就为了这个用了魔法?
嗯。
凛转过头说道:
你又减少了你魔法的使用次数,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那个啊比起那个,我们要是不快点下去的话,过了十分钟,我们就会自动返回到地球上的。
我知道了。但是,我们怎么下去?
用小凛的魔法下去。看,我们还在呼吸的吧?那是你无意识中在使用着魔法的后果。
要靠我啊。还真是败给你了。
尽管这样说,她还是顺利地使用了魔法,把他们和骏司的遗体移到了月球表面。
他们慢慢地在那细细的沙子上面降落了。虽然他们是在火山口里面,但阳关还是照了进来。
火山口里面积聚了大量的沙子。而且一把那沙子分开,那细小的沙粒就会浮在空中,挡住他们的视线。
两人合力挖了一个一人大小的墓穴,把骏司的遗体放了进去。随后,他们闭上了眼睛祈祷了一会儿后,开始在他的遗体上堆放沙子。
最后,凛把那朵月下美人插在了上面。
然后,就一直看着。
小凛,我们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
两人慢慢地飘浮到了空中,渐渐离开月球的表面。
刚才!
和树的衣服下摆被抓住了。凛求证般地看着他。
刚才,那朵花闪了一下。闪了一下!那个人一定
和树看下他们的下方。
嗯。闪了一下呢。
和树轻轻搭上凛的肩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空中。他们回到了地球。
月球表面的月下美人,静静地绽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