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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你冷静听我说。」
那是通知他父母死讯的电话。
凉从刚升上二年级的大学休学,回到故乡继承家业。
话虽如此,他对经营公司毫无概念,于是由专务茂叔担任社长,凉则是副社长。
员工全都是小时候常陪凉玩耍的人。
……虽说是副社长,他只领最基本的薪资……没有招来周遭的反感,慢慢学习工作的事情。
过了十一个月,时间来到三月。
「凉,我来帮忙吧。」
想必是看不下在电脑前工作到晚上的凉,社长茂叔对他说。
「没关系……这是青年部的工作……」
商工会议所的青年部,是专属于年轻经营者的组织,对凉来说有点困难。
这个组织在各地方都有,也有不少中小企业参加……当然,就算不加入也没有问题,对凉来说加入也几乎没有好处。
只是前任社长,也就是凉的父亲受到百般拜托加入,因此即使茂叔继任之后也没有退出。
坦白说,凉不觉得公司的事情累人,却因此被公司外的事情瓜分时间。
「茂叔,这样看起来,我们公司的文件真的很少呢。」
正在制作青年部相关文件、简报、活动文宣的凉比较之后发现,自己公司内的文件确实比较少。
「就是说啊,前代社长说不需要文件报告。写报告太浪费时间了,就算写了也赚不了钱、提高不了收入。写报告的时间越多,生产力就越低。那种时间占一天八小时劳动时间中好几个小时,不是正常公司该有的状况。他希望我们把那段时间用在开拓新的客户、磨练自己的技术、提出创新的主意上,所以我们公司几乎都用口头报告。长官想知道什么就去问现场的人。毕竟这才是基本啊。」
当然,若是庞大的组织想必无法这么做。远距离工作的公司更没有办法采取口头报告。不过凉的公司是制造业,因此远距工作并不实际。不仅如此,员工数量包含管理阶层只有九十七人。
「现场的工作,现场的人最清楚。所以才会给现场的人那么多权限呢。」
「实际上没那么简单。发生问题的时候不只现场的人要负责,上司也有连带责任……当然,我们管理阶层也是。」
茂叔苦笑说。
「管理阶层需要的是觉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设置人事部,由管理阶层专职负责。配置人手代表那个人失败的时候,要一起负连带责任。」
茂叔笑著说:
「那么,现在我有句前任社长的话要送给凉。」
「别太辛苦工作。」
凉和茂叔异口同声地说。
然后两人都笑了。
这当然不是偷懒、怯懦或宠溺员工的话。
纯粹是从管理阶层的立场出发。
失败、错误、重来……不论多么细心都难免发生问题,但是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通常有共通原因。
即是疲劳与心无余力。
若是得从头来过……过去耗费的时间、劳力、材料全都会浪费,更别说恢复原状是浪费时间与劳力。如果可以省去这一切白费……对公司来说十分有益。
当然,这也有从失败中学习、帮助员工成长的面向,有时候得看个别情况。
凉的父亲身为经营者,大大方方地对员工说「别太辛苦工作」……同样身为经营者,凉再次感到佩服。但在那之上,现在他反倒认为,能在不让员工感到疲惫的状况下,让公司运作比较厉害。
「呼……」
凉叹了口气,对茂叔说:
「说得也对,要是太辛苦工作,我可是会挨爸的骂呢。」
「就是说啊,凉。」
茂叔莞尔一笑。
努力很重要,但是疲惫和努力截然不同。
「我要回家睡觉了。」
凉说完就离开了公司。
疲劳或许让他的脚步有些不稳。
即便如此,他还是确实地看见交通号志是绿灯。
过马路时他也走在斑马线上。
确认左右……他没有这么做的记忆。
如果好好看过左右,可能就会发现疲劳驾驶的大卡车了。
凉被辗过,激烈地撞上柏油地。
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
唯有意识逐渐远去。
(啊啊,这下糟了……)
凉最初感受到的,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放心。
而是对无知的些许后悔,以及明天就满二十岁的淡淡遗憾。
◆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回过神来后,凉身在一片纯白的世界。
「你是三原凉先生吧?」
一名男子从纯白的世界中浮现。
他的外表不到三十岁。
可说是带有一股沉著气质,金色长发的欧系美男子。
男子左手拿著看似平板电脑的装置。
「是,我是。」
凉回答,男子便面露微笑。
「啊啊,太好了。你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到访的人喔。」
然后他露出略显悲伤的表情接著说:
「三原凉先生,你遭逢意外死亡了。」
(我就知道……)
凉隐约回想起来。
自己遭遇事故死去的事情。
「是,我记得。」
凉点头回答。
男子悲伤的表情浮现一抹微笑,再度开口。然而内容却含有许多凉难以理解的部分。
「这里用你那边的世界形容,是轮回转生的系统之一。在你的地球所在之七七七○七七七世界线的你过世了,不过偶尔会发生跨越世界线转生或是穿越的状况。这次三原凉先生你便是被选上的人。」
「……什么?」
「说得也是,你听不懂吧?简单来说,我在向你提案:要不要维持现在的记忆,转生到与地球不同的世界?」
这样就听得懂了吧?男子面露微笑说。
「喔喔,异世界转生……跟小说一样……」
「没错没错,就是那样。最近地球好像非常流行……这样解释就轻松多了。」
对凉来说,能获得重获新生的机会就值得感激了。
话虽如此,他脑中仍浮现某个疑问。
追根究柢,这个人(?)让他转生有什么目的?
「我有一些问题。」
「好的,请尽管问。」
男子笑盈盈地等待凉的问题。
「你是神吗?」
「不是,我不是神。以接近你们的知识回答,应该类似天使吧。」
(原来如此。天使。说到天使……就把他当成米迦勒(暂名)吧。)
凉在心中这么想,发现米迦勒(暂名)的眉毛似乎挑动了一下下,动作细微到他以为自己看错……
(嗯?他会读心吗?算了没差。)
米迦勒(暂名)不改满脸的笑容,等待凉的下一个问题。
「请问你让我转生有什么目的?」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笑容为之一变,米迦勒(暂名)一脸愧疚地回答。
「决定让你转生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凉先生你刚才说的『神』。为此,我并不知道目的。」
「可是,这么一来,我转生以后该做什么才好?」
米迦勒(暂名)再次面露微笑回答道:
「请你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没听说特别要你做什么,或给你什么使命之类的事情。」
随心所欲地生活,听起来真是太美好了!
嗯,那就来过慢生活吧。
「我知道了。我接受转生的提案。」
听见凉的回答,米迦勒(暂名)绽放出花朵般的笑容。那个笑容灿烂夺目,不晓得能掳获多少女性的芳心……
「喔喔,那真是太好了。那么,我来说明你将转生的世界吧。」
米迦勒(暂名)说,开始解释。
根据米迦勒(暂名)的说法,凉即将转生到剑与魔法的世界。
一般而言还没有火药。
转生到的星球体积大小和地球差不多,分子组成也相同。在物理现象方面可说是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那是有魔法的世界对不对?」
有魔法的存在,是否就代表物理现象和地球不同?
「是,有魔法存在。不过地球以前也有魔法。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人使用了。」
这个消息让凉大受冲击。
(地球也有魔法?什么意思?是时代错误遗物的意思吗?但是那些不用外星人和古代人也说得通……地球的传说和故事里,也有不少魔法师和魔法……)
「啊啊,不好意思。我好像害你混乱了。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三原凉先生你已经决定转生了,执著于地球的过去对精神健康似乎不太好。」
「啊啊,是。你说得没错。」
如果想也没用就别想了。
果断放弃是维持精神平衡,非常有效的方法。
「那么,关于凉先生即将转生到的魔法世界,方便上我们将这个世界称呼为『法伊』。『法伊』约有五分之一的人类能够使用魔法,你持有的性质是水属性。」
「水……」
在异世界转生与穿越题材中,解锁魔法可说是约定成俗的桥段。
(不过真要说约定成俗……果然还是攻击力高的火魔法……或是方便的土魔法……没错,我想形成泥淖阻止敌人的动作,或是眨眼间创造要塞改变战况……不对不对,追根究柢既然是转生作品,就应该适应全属性才对!我想这样应该也可以的说。)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改成火属性或是土属性……」
米迦勒(暂名)露出今天不晓得第几次的愧疚表情回答道:
「万分抱歉,没办法变更。凉先生的魔法适应性属于创造领域,也就是『神』的管辖之内,位于我们负责的管理范围之外。除此之外,『法伊』的魔法适应性属于与生俱来,没办法后天获得。」
「也就是我得永远靠水属性活下去?」
可能是凉的表情太过绝望,米迦勒(暂名)急忙补充道:
「的确如此,但是人类具有水属性适应力非常优秀喔?比如说,不论在什么地方生活水都不可或缺,不用担心水源问题。而且『法伊』的人类高达八成都无法使用魔法,就这点看来,三原凉先生可说是得天独厚。」
(的确,就人类生存来说水跟盐分不可或缺。如果是剑与魔法的世界,即便是都市也不可能有上下水道。在这种环境下不必担心水源或许很有用处。)
三原凉基本上十分乐观。
「难道说,水属性还可以兼做回复魔法,或是具有回复系的特质……」
「『法伊』的回复属于光属性。」
「啊、是……」
之后米迦勒(暂名)继续说明。「法伊」的魔法共有六种属性。火、水、风、土、光、暗,以及不属于任何一种的无属性。
「如果是不包含在六种属性中的无属性,也许有可能学会新的魔法……但顶多只是可能性不是零而已,坦白说无法期待。比起这个,推荐你发展具有适应性的水属性魔法。」
米迦勒(暂名)看著手边的平板电脑继续说:
「凉先生的体力差不多位于中间偏上。『法伊』没有等级制或技能制,脚踏实地的努力最重要。」
(平均果然是中间的中间吗。那么就是稍微比平均高一点?这样不好好努力,感觉马上就会死掉……)
「请问体力跟魔法要怎么提升呢?」
「人类本身在『法伊』跟在地球没有不同,因此强化能力的方法也一样。在地球,人类的身体不是能透过持续使用训练吗?锻炼肌肉就会强化肌肉,不停跑步就可以提升心肺功能。举另外一个例子,在非洲从小就眺望远方的部落,所有人视力都超过五点零。反过来说,双眼失明只能靠听力的人,听觉都很优秀吧?与之同理,只要不断使用就好。这样就能成长。」
此外,他又解释了不少事情。
最后来到询问凉有什么希望的阶段。
「我想在不会有人来的地方享受慢生活!」
米迦勒(暂名)听了用力点头,操作平板电脑。
「这样的话,就转生到隆德森林吧。我姑且帮你准备房屋与两个月的食物,请你在这段期间内学会用水魔法狩猎。我也会让魔物远离你的家。原理类似结界,半径约地球单位的一百公尺。除此之外,房屋南方五百公尺左右是海,等你熟悉了水属性魔法,应该就能从海水采取食盐才对。请加油。」
「我知道了。啊,最后我想问要怎么使用魔法?」
凉在最后的最后,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虽说是水属性,他好不容易带著适应性转生到魔法的世界。
得尽量问清楚才行!
「魔法的诀窍在于想像。描绘出明确的形象,并累积经验。凡事皆是如此,即使无法马上上手,一再尝试就会越来越熟练。魔法也一样。」
「我试试看。谢谢你的关照。」
说完,凉的身体就笼罩在光芒之中,消失了。
独留米迦勒(暂名)一人。
「享受慢生活吗……真不错。我以后也获得肉身,在某个世界享受慢活好了。」
最后他低头看了平板电脑一眼……发现漏看了什么。
「啊啊……忘记告诉他魔力量在『法伊』中算是不少了。算了,他应该迟早会发现吧。」
可是,还有别的。
「隐藏特性?怎么会有这种项目?隐藏特性自从我第一次负责转生的她之后……已经一万年不见了呢。究竟是什么特性?」
特性: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