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和阿贝尔面临困难的状况。
「阿贝尔,那是什么呢……」
尽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某种巨大的生物躺在前方的河岸上。
「巨大的……河马?」
「的确是巨大的河马……我是第一次看见,不过那恐怕是贝西摩斯。」
凉和阿贝尔都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当然,用常识思考,就算以普通的声音讲话,这个距离它也听不到,可是他们还是认为压低声音说话比较好。
要是发生什么万一,害它攻击过来……
「阿贝尔好像打得赢呢。」
「打得赢才怪!」
超巨大魔物全长破百公尺。
而且如果真的是贝西摩斯,即使比不上龙,至少近百年以上没有与人接触的报告。最起码奈特莉王国没有目击案例。
「身体那么庞大,就算是对付岩魔像的〈冰墙10层〉自由落体攻击,好像也能轻松接住呢。」
和冷汗直流不敢大声的阿贝尔相比,凉看起来反而有些愉快。
对凉来说,这是在地球绝对看不见的景色,也是地球上绝不存在的生物。的确,他理解自己有生命危险,在此同时他也发觉自己有些兴奋。
「应该没效吧。凉,你绝对不准试喔?」
「讨厌啦,阿贝尔。我看起来那么没常识吗?」
「对啊,没错。」
阿贝尔用力点头。
凉见状哑口无言。
但是,这时凉发现北方的天空有什么正在靠近。
「阿贝尔,对面的天上有东西飞来了。」
阿贝尔一听,望向北方天空。
即便是视力优秀的阿贝尔,就算知道有东西靠近也看不清是什么。
哪怕看不清楚,在这个距离也能清楚知道,那最起码不是鸟。
「龙……?」
「不对,它有翼手,正确来说是飞龙。」
「喔喔,龙的弱化版!」
凉说出非常失礼的话。
「六只飞龙……」
飞龙在中央诸国也有许多目击案例。它们具有蜥蜴般的头部,细长的脖子、身体和尾巴。两只后脚上有锐利的钩爪,手臂宛如翅膀。龙的前脚和翅膀各自独立,这可说是和飞龙外观最明确的不同……好像是。追根究柢,龙就一般认知中属于传说中的生物。
虽说远远不及龙,飞龙仍然不是几名冒险者或骑士团,能够应付的对手。当然,即便只有一只也是。
现在却有六只……
「那些飞龙的目标……果然是……」
「对啊,是贝西摩斯吧。」
「这样就能看到怪兽大决战了!」
「不是……对贝西摩斯也太不利了……」
阿贝尔说出自己的见解。
他过去曾参加过好几次飞龙讨伐战,亲身体会过飞龙的强大与难缠。
「我觉得贝贝不会那么容易就输!」
不知不觉间,贝西摩斯在凉心中变成贝贝了。
不过,的确。若不考量到那巨大的身躯,水汪汪的大眼和河马很像,倒也不能说是……可爱……吧?
「一大群围殴一个,真是有失龙的面子。」
「龙的面子……不是,就算你这么说,能从空中攻击还是具有压倒性的优势。飞龙会用风属性魔法,尤其是隐形攻击魔法空气斩的强化版,真空斩更是不好对付。」
「真空斩!分身成三个人发射真空斩,同时冲锋攻击!」
这是凉的坚持,名叫溃灭冲锋的浪漫战术。
「分身实在没有办法……和真空斩同时冲锋也没有听过啊?」
阿贝尔认真回答凉的幻想,真是个好人。
躺在地上的贝西摩斯爬了起来,开始对付逼近的威胁。具体来说,起身只有用四脚站立而已。
地上的贝西摩斯与在空中盘旋的六只飞龙,双方相距约四十公尺。
飞龙率先进攻。
它们拍打翅膀,疑似射出空气斩。会说疑似,是因为从凉两人所在的距离,只看得见空气斩移动时引发的些微空气扭曲。距离太远了也听不到声音……
然而,贝西摩斯看穿了所有空气斩的轨道,瞬间生成六个人头大小的石块,在生成同时发射,精准地抵销所有空气斩。
「喔喔!」
「不愧是贝贝!」
「下一招恐怕是大范围攻击的真空斩。」
基于过去与飞龙的战斗经验,阿贝尔预测飞龙的下一招。
「真空斩最麻烦的是,发射后会分裂成好几个。」
「是用数量暴力的饱和攻击吗。风属性魔法好诈喔!」
命中前分裂的魔法,就迎击方来看麻烦无比。
不出阿贝尔所料,六只飞龙分别射出六发真空斩。真空斩和空气斩不同,是看得见的风属性攻击魔法。朝贝西摩斯飞去的六把风刃,在距离剩下一半的时候分裂为好几十把小型利刃。
可是这或许也在贝西摩斯的预料之中。
它并没有用石块迎击,而是从大地在自己面前生成巨大的石壁,挡下所有的真空斩。
「我听说贝西摩斯是大地的魔物,它的确很擅长土属性魔法。」
「原本以为是近距离决战,没想到居然是魔法战。」
「就算是这样,还是缺乏决定性攻击。」
集中于一处的飞龙移动位置,将贝西摩斯团团包围。
「全方位攻击,就没办法用刚才的石壁防守了吗?」
「唔……加油啊,贝贝!」
包围网完成,即将发射真空斩的剎那,凉感到一股异样感。
贝西摩斯周围传来一股违和感。
当然,他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
只是他以前也感受过这种异样感。
贝西摩斯周围的异样感急速扩张,将飞龙纳入范围之内。那一瞬间,即将发射的真空斩消失无踪,飞龙顿时坠落地面。
看起来就像是在盘旋中眨眼间失去浮力。
「是麻痹吗?而且还是全方位?」
「不对……应该不是。」
阿贝尔看了凉一眼,见到他脸色微微发白。
「那恐怕是魔法无效化。」
没错,凉以前感受过的违和感,就是刺客鹰进化之后,学会的魔法无效化。
飞龙恐怕是使用魔法的力量在空中飞行。想让那么庞大的身躯在空中飘浮根本是天方夜谭。姑且不论滑翔,在空中静止飘浮根本不可能。
而飘浮空中的魔法被贝西摩斯封印,因而坠落。
魔法遭到封印,无法飞行也不能用风魔法攻击,但既然不是麻痹就还能够行动。
凉这么想继续看下去,坠落的飞龙中的确有几只起身,展现继续战斗的态势。
「魔法无效化?是没办法用魔法的意思吗?这种事情有可能吗?别说人类魔法师,我根本没听过魔物会用那种招式。不可能吧?」
「你看,掉下来的飞龙起来了。如果是麻痹,掉下来之后应该也没办法起身吧?」
「原来如此,的确。不过,魔法无效化吗……居然有这种东西存在……地下城的陷阱或许会有……」
「地下城!」
奇幻世界的必备要素!
「奈特莉王国有地下城吗?」
「啊啊,有啊。不过那是中央诸国唯一的地下城。」
凉听了兴奋起来。
「太棒了!那个地下城里,有魔法无效化的陷阱呢。」
「不是,王国的地下城里没有听过。西方诸国的地下城里好像有那种陷阱,叫做魔法无效化的房间。」
「喔喔!地下城里有的话,魔物就算会也不意外了呢。」
「不是,我觉得很意外的说……」
阿贝尔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凉对地下城有兴趣吗?」
「当然有,真想找个机会攻略看看。」
「那么刚刚好。中央诸国唯一的地下城,就在我们的目的地卢恩。」
这个情报对凉来说十分震惊。
「你说什么……阿贝尔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不是,就算你这么说……我又不知道你对地下城那么有兴趣……」
两人交谈的同时,战场上继续战斗。可是与其说是战斗,比较接近单方面蹂躏。
失去空中的压倒性有利位置,飞龙无法使用攻击魔法也无法飞行。
另一方面,贝西摩斯光是巨大身躯,就十分具有威胁性。
飞龙不论使出何种物理攻击,贝西摩斯都毫发无伤。不仅如此,飞龙无法使用魔法,贝西摩斯却不受限制。它踩扁一只飞龙,朝后方发射石块阻止另一只逃跑。
虐杀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地上只剩下六具飞龙的尸体。
「我们看到好可怕的战斗呢。」
「是啊,贝西摩斯真恐怖。」
战斗前阿贝尔原以为飞龙具有压倒性优势,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一面倒的进展。
他在心中坚定地宣示,绝对不想对付那种敌人。
「那么,第二回合就决定是阿贝尔对决贝贝了呢。」
「才怪!」
两人大大绕过专心吃著飞龙尸体的贝西摩斯,继续移动。
两人大幅往东迂回,绕过贝西摩斯对决飞龙的战场,继续向北走。
走了一阵子之后,阿贝尔对凉说:
「我说,凉。我如果没有看错,前方好像有一座很高的山脉。」
「好巧喔,我也看到一群很高的山。」
距离还很遥远,可是看得见山顶直窜云霄、白雪笼罩的山脉。就地球单位来说,恐怕有六、七千公尺高。
「那就是盖住这里的山脉……对不对?」
「应该是吧。」
凉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高。
「在爬山之前……先在山脚下准备肉乾好像比较好。途中可能还好,超过半山腰恐怕会没办法打猎作为当天的食物。」
「是啊……既然有雪就有可能。」
「受不了……那种山,风属性魔法师一下就能飞过去的说!」
听见凉的话,阿贝尔想像队友风属性魔法师琳一下飞过去的模样,脑中浮现绝对飞不过去的景象。
「不是,办不到。」
阿贝尔否定凉的幻想。
两人继续向北,在森林中前进。
「话说回来,阿贝尔。你打倒过飞龙吗?」
「嗯?我参加过几次讨伐,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我只是想出现在贝贝那边的飞龙,会不会是从北方山脉飞来的。」
听见这句话,阿贝尔发出生锈金属的摩擦声慢慢转头,看著一旁的凉。
「难道说,前方有飞龙……?」
「是啊,不用怀疑一定有吧。」
和阿贝尔错愕的表情截然相反,凉可说十分开朗。
其实凉想靠近一点看飞龙。它们和贝西摩斯战斗的时候两人太远了。
「飞龙可不是两个人对付得了的敌人。实际上,讨伐飞龙的时候最起码会派出二十个C级以上的冒险者。而且就算有那种战力,冒险者方也会出现牺牲者。」
对于在飞龙讨伐战中,看见好几次冒险者身受重伤,甚至丧命的阿贝尔来说,飞龙是必须尽可能避免的对手。
「讨伐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战斗的?如果在空中,你的斗技应该打不到吧?」
「对付飞龙这种敌人的时候,我们这些剑士负责担任诱饵,还有它掉到地上后的最后一击。话是这么说,箭矢对飞龙级别的敌人也不起效用,所以攻击的主力是魔法师。」
「喔喔,魔法师万岁!」
凉说,举起双手万岁。
「不是,就算这么说,那也不是一两个魔法师能应付的对手喔?只要还活著,飞龙就会用风魔法保护体表,即使用火属性魔法攻击也几乎造成不了伤害。」
阿贝尔回想讨伐当时的记忆,想起注意点对凉说。
「看来火属性的魔法师也不怎么样呢。」
身为水属性的魔法师,凉展现对抗心,不知道为什么歧视火属性。
自从来到「法伊」后,他明明没见过火属性的魔法师。更别说他打从出生以来,就连自己以外的魔法师都没有遇过。
「就算是这样,就攻击力这点上火属性魔法依旧最强。再说,飞龙会用风属性魔法,所以风属性魔法师的魔法对它不管用。」
「是这样吗?」
「是啊,就算发射空气斩也打不中。」
凉脑中浮现在海里遭遇的饵球跟库拉肯。
(大概是魔法控制权被剥夺了吧。同系统的魔法控制权,果然有可能会被抢走……)
「所以火属性的魔法师,会不停发射火球术或是火枪术,消耗飞龙的持久力。」
「该怎么说……给人一种非常土法炼钢的印象呢……」
「没有办法,因为还没有确立对付飞龙的办法。用火魔法攻击削减持久力,在风魔法防御降低时运气好打中一发,就能把它打下来。可是被火魔法攻击的飞龙会发狂似地冲撞,常常会造成牺牲者。」
阿贝尔耸肩回答。
「嗯,人类还是别对飞龙出手比较好。」
「就算这么说,它们还是会出现在商队的行进路线上。为了避免造成贸易延迟,领主和国王会委托冒险者公会讨伐。」
说到这里,阿贝尔突然摆出架式。
(不太对劲。)
凉也跟阿贝尔一样感受到异状。
「植物……好像怪怪的。」
凉对阿贝尔低声说。
违和感的来源并非动物系的魔物,而是周围的植物。
但是他们没有遭受攻击。没有植物发动攻击……至少在眼界之中是这样。
忽然,阿贝尔跪倒在地。
「阿贝尔!」
「不要紧,我好像中毒了,可是马上就会恢复。」
阿贝尔说,彷佛毒马上解除了一般起身,举剑摆出架式。
凉想像自己捉住半径二十公尺以内,空气中所有水蒸气的水分子,接著咏唱。
(〈动态声纳〉。)
霎时间,庞大无比的资讯涌入脑中,害他头昏脑胀,不过现在没有办法。
由他发出的「刺激」如波纹一般,扩散到周围的水分子,彷佛一颗小石头落入镜子般的水面中。
途中,他掌握到飘浮在空气中的异物。
(这个感觉,是麻痹毒。)
以异物反射的「刺激」为基础,从过往经验锁定异物的特性。
(浓度最浓的方向是……右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不对,在慢慢晃动。)
「〈骤雨〉。」
暴力的雨水,把空气中的麻痹毒成分冲到地上。
「〈冰棺〉。」
麻痹毒的来源,直接被冻成冰块。
以前水魔法的控制范围,最近距离是生物体表十公分外,经过一番努力,他已经能将目标周围的空气全部凝结了。
「那个冰块是……」
「那个植物在散布麻痹毒素,只要整个冰起来,毒就不会到处乱飞了。」
「可是……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阿贝尔对第一次见到的魔物吃惊。
也许是被冰起来使得折射率改变,能够看见外表像是霸王花的植物魔物。
「它应该具有跟镜子一样反射光线,融入周遭景色的能力吧。」
「所以才没看到吗……」
阿贝尔虽然感应到周围的异样感,却没办法锁定原因。如果是看不见的魔物,倒也能说是理所当然。
「所以说,这个冰块要怎么办?」
「就先这样不管,等我们离得够远再解除吧。植物只要解冻就能继续活下去,希望它能在与我们无关的地方,幸福快乐地生活。」
「不是植物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会死掉吧。我试过在冰里面让心脏和血液继续循环,或是反过来瞬间完全冷冻让对方进入假死状态……但是都没有成功。得更努力才行。」
「这、这样啊……」
阿贝尔乾咽一口口水。
没错,他刚才想像了自己被冰起来的可能性。
凉当然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然而思考「做不做得到」,结果是他做得到……会这么想可说是无可奈何。
这时凉的声音刺进耳中。
「阿贝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喔!」
「什、什么……」
阿贝尔难掩动摇。
「你在想,夏天冰棺一定很凉很舒服对不对?受不了……真伤脑筋。」
「唉……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尽管浑身失去力气,阿贝尔不晓得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开心。
◆
吃完晚餐的休息时间。
虽说是旅行,时时神经紧绷会撑不住。该放松的时候放松,该认真的时候认真非常重要。
「喷出麻痹毒的植物魔物……而且还看不见……我第一次听说有这种家伙。」
白天出现的类霸王花,即便是具有相当冒险者资历的阿贝尔,也没有听过。
「话说在我居住的地方附近,也没有植物魔物呢。」
「植物魔物不会跟动物魔物一样移动,栖息地非常限定,可能非常少见。不过,听说冒险者中有人专门狩猎植物魔物。」
「喔喔!会掉落什么好素材吗?」
「是啊,炼金术的材料,还有炼金术道具的材料。」
「炼金术吗?我很有兴趣!」
凉双眼闪闪发亮,说出对尚未见过之炼金术的向往。
「听说想在炼金术独当一面很不容易喔。」
「正如我愿!有志者事竟成!」
阿贝尔听不太懂有志者事竟成的意思,决定假装没听到。
「话说回来,凉是怎么挡下那只魔物的麻痹毒的?」
没错,他对此百思不解。阿贝尔其实能靠身上的道具恢复异常状态,只要是普通的毒马上就能解除。
这次的麻痹毒虽然轻微,对身体的影响还是强大到足以让他单膝跪地,可是凉似乎没有受到毒的影响。
「没有,我什么也没做喔。」
没错,凉什么也没做。
话虽如此,他过去也没有做过提升抗毒性的修行,更别说凉的家附近本来就找不到解毒草。
(就是说,为什么我没事呢?难道是水之妖精王的庇护之类的……不对,这个世界不像是有那种东西……说不定……)
「是这件长袍的效果吧?」
他说出浮现脑中的原因。反正没有办法验证,现在只能感谢送他的人。
(师父,谢谢您。)
「啊啊,还有这个可能。那件长袍绝对不是普通长袍。」
「阿贝尔,想要也不给你喔。」
「我又不想要。」
「我刚才在心中感谢,送我这件长袍的师父。」
「啊啊,那样很好,感谢的心情非常重要。」
凉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表情充满错愕。
「阿贝尔居然说了有常识的话……」
「喂!你这家伙,我说的话都很有常识好吗!」
「有时候只有本人会这么想呢。」
「你才没资格说我!」
隔天,两人开始准备翻过高山的肉乾。
「阿贝尔,我们去猎魔猪吧。魔兔系的肉比较好吃,但还是狩猎魔猪吧。最理想的是最大的高等魔猪。」
阿贝尔问要用什么肉做肉乾,凉就马上回答。
「魔猪是没有关系……但是高等魔猪很难打耶?而且也太大了吧?」
「大兼小用,总比大量狩猎小魔物还简单吧?再说,你说自己很有可能杀得了飞龙,比飞龙弱一点的高等魔猪,不是手到擒来吗?」
「不是……我知道自己打不赢飞龙,不代表我接受你说我。可是,高等魔猪也不是能轻易打倒的对手……」
「还没动手居然就这么懦弱!真是有辱阿贝尔之名!」
「阿贝尔究竟是什么样的名字啊……」
凉和阿贝尔激烈争论,最后决定杀五只魔兔跟五只魔猪……其中最后一只是高等魔猪。
顺带一提,争论最后阿贝尔得到的结论是「凉绝对不会妥协」……
◆
两人顺利打到五只低等魔兔、四只低等魔猪,切下它们的肉,先由凉冷冻保存起来。
接著,最后一只。
用凉的〈被动声纳〉,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高等魔猪。
「凉,依照原定计画,麻烦你用冰墙和冰枪阻止它的行动。」
「出现吧,〈冰墙5层〉。贯穿吧,〈冰枪术4〉。」
凉非常随便地咏唱。
阿贝尔已经懒得吐槽了……他早就知道凉的咏唱是随便喊喊,就算说不说都没有差别。
他只有微微摇头。
话虽如此,即使是随便说说的咏唱,凉的魔法仍依照想像形成冰墙。
喀锵!
高等魔猪连石块都不发射,直接冲撞过来,伴随剧烈的声响撞上冰墙停了下来。
四把冰枪迅雷不及掩耳地刺穿它的四只脚。
「叽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等魔猪的惨叫四处回荡。
然而,它的悲鸣并不长。
发出惨叫的瞬间,阿贝尔手持利剑出现在高等魔猪的头部左侧。
「斗技:完全贯穿。」
淡淡发出红光的魔剑,刺进高等魔猪的耳朵。
高等魔猪发抖短短一瞬间。
接著失去力气,卧倒在地。
「呼……」
阿贝尔呼出一口气。
他只有绕到高等魔猪左侧,用斗技把剑刺进耳朵里,果然还是会紧张。
高等魔猪的爪子一击就能把人撕成碎片。
即使早就被冰枪固定,进入它的攻击范围内,还是难免让人绷紧神经。
「嗯,阿贝尔做得很棒。」
凉老实地夸奖。
他认为一击打倒是真的很厉害。
而且受伤的部位只有四肢末梢跟耳朵而已。
为了之后的目的,这可说是精彩无比的成果!
「好了,阿贝尔,请你小心地剥下这只高等魔猪的皮吧。」
「什么?」
「我要用它的皮做装肉乾的皮包、我的上衣跟阿贝尔的披风。只要好好鞣制,高等魔猪的皮就比低等魔猪还要强韧,触感也比较好。」
「喔喔……所以你才说比低等魔猪还好吗?下次早说啊。」
阿贝尔轻轻摇头说。
的确,光是一只高等魔猪的大小,确实可以凑齐两个包包、上衣和披风的材料。
肉当然要做成肉乾,皮如果也能使用,可说是一举两得。
「先告诉你的话,你不知道会做什么。还是别说比较好。」
「我是会做什么……」
「你可能会为了整我,故意用剑把皮戳满洞!」
「为什么!在凉心中,我到底是多没良心的家伙啊!」
「阿贝尔一定会这么说:『为了帮凉把鞣制技术锻炼到更高的次元,就故意把皮戳满洞吧。』」
凉说,把嘴巴抿成一直线频频摇头。
「那已经不是整人……根本是人格有问题了吧?」
「没错!阿贝尔就是人格有问题的人!」
凉彷佛就在等这句话,伸手指著阿贝尔说。
「……」
阿贝尔被他这么一指。
默默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接著说:
「先放血吧。」
凉使尽全力的指责被无视了……
「唔……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认输!」
凉如此喃喃自语,阿贝尔却没有听到。
◆
充分放血之后。
「我来剥皮。」
阿贝尔说。
身为冒险者,魔猪系的解体他做过无数次。
也有相当的自信。
「那、那是因为你有信心比我还会解体吗!」
「不是,刚才不是凉要我小心把皮剥下来的吗……」
「……我好像没有说过。」
「你绝对说过。」
阿贝尔轻轻地叹了口气回答。
凉把嘴噘成ㄑ字形,故作不满地说:
「我有时候会觉得,阿贝尔是个很坏心眼的人。」
「为什么啦!」
「我说错了。我常常觉得阿贝尔是个很坏心眼的人。」
「就说了,为什么啦!」
「我再订正一次。我总是觉得阿贝尔是个很坏心眼的人。」
「我觉得凉比较坏心眼的说……」
说到第三次,就连阿贝尔也懒得否定了。
「我剥皮剥得很认真啊。」
「是啊……这点我认为很厉害。没错,阿贝尔认真的地方真的很棒。这里我就老实称赞你吧。」
「喔、喔喔。」
突然被凉夸奖,阿贝尔略显难为情地回答。
「看阿贝尔的剑就知道,你没有过度依赖自己的天赋,每天脚踏实地地努力,抵达了遥不可及的顶点。」
「是、是吗?」
阿贝尔又害羞地红了脸颊。
「我不认为努力不懈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如果知道一定会有回报,或是绝对会成功就另当别论,但剑道就不是这样呢。持续努力是理所当然,可是不保证会成功。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能继续努力……我就是这个意思。阿贝尔在这种状况下努力到现在,所以很了不起喔。」
「倒、倒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阿贝尔继续剥皮,脸却已经红通通了。
「不过,就算努力又认真,恶劣的个性还是无药可救呢。」
「就说了,为什么结论是这个啊!」
两人即使拌嘴,手也没有停下来。
阿贝尔不断剥皮,削下肉块。
凉就把切下来的皮和肉,放在冰制的桌子上。
切下所有的皮跟肉后,终于开始进入鞣制皮革的作业。
首先,将剥下来的皮仔细清洗乾净。
「好了,阿贝尔,不要顾著玩耍好好洗。」
水属性魔法师用水装满巨大的冰制水桶,下令在里面清洗皮革。
「为什么是我……」
「从以前开始,肉体劳动就是前锋的工作啊!」
「不是,是这样才怪……」
剑士一面抱怨,一面挽起袖子在桶子里拚命清洗皮革。
阿贝尔基本上是个好人。
(插图011)
下一步是剥下真皮。
「来,阿贝尔。用手啪啪啪地把皮撕下来吧。」
水属性魔法师指著巨大冰桌上的皮,下令剥下真皮。
「怎么又是我……」
「我觉得阿贝尔办得到,才交给你的!」
「不是,不用特地交给我……」
剑士嘴上抱怨,还是从切割成一定大小的皮上剥下真皮。
阿贝尔果然是个好人。
然后是燃烧草跟叶子烟熏,进行所谓的烟熏鞣制。
「来,阿贝尔,多收集一点草和叶子。」
水属性魔法师背对用冰制成的晒衣杆,下令拿燃料过来。
「果然是我吗……」
「我认为只有阿贝尔做得到,才交给你的。」
「不是,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凉不是也办得到吗?」
剑士嘴上抱怨,还是乖乖收集枯枝与叶子点火。
阿贝尔是个非常善良的好人。
熏了半天的时间,用水清洗,最后再用〈冰滚轮〉平均压薄。
「〈冰滚轮〉没有办法由我来用。你看,我不是只顾著玩耍喔?」
「喔、喔喔。」
是累到没力气反驳了吗?
阿贝尔没说什么。
但是,他马上抬起头说:
「凉。」
「嗯,魔物靠近了呢。是普通魔猪跟风筝蛇。普通魔物马上就到了,风筝蛇还要一分钟左右才会出现。」
「风筝蛇不好对付。移动速度快,尾巴攻击也很危险。最麻烦的是毒雾。」
「我在隆德森林打过一只,很难缠呢。」
凉回想和风筝蛇第一场战斗的苦战回忆。
〈冰墙〉不晓得被破坏了几次。
可是……!
「就让它见识见识,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你、你很有干劲嘛。」
「皮已经很够了,可以随意打倒喔。毕竟这次本来就不需要蛇皮!」
「……结果还是我打嘛。」
阿贝尔说,轻轻摇头。
「如你所见,我忙著用滚轮压皮,会用〈冰墙〉帮你调整。」
「调整?」
「我会逮住其中一边,让你能一对一战斗。」
「喔?那还真感激啊。那么,我就先……」
「是,请你先对付普通魔猪吧。」
「知道了。」
阿贝尔说完,便走向普通魔猪的方向。
◆
风筝蛇尚未进入凉的视野之中。
〈被动声纳〉仍正确地掌握了,它的位置与动作。
「它要是靠近就麻烦了,必须想办法避免难得的皮制品,被弄得乱七八糟才行。」
凉喃喃自语,咏唱:
「〈冰墙包装〉。」
风筝蛇被上方罩下来的冰盒子封锁行动,孰料……
「动作好快!」
凉的〈冰墙包装〉不到一秒就生成完毕,却逮不到对方。
蛇或许能用与人类视觉不同的感觉,掌握周遭的变化。
一般的蛇具有所谓的颊窝,用来感应红外线的器官……这么想来,风筝蛇也有可能对冰这种低温物体,感觉敏锐也说不定……
话虽如此,既然凉约好了要逮住风筝蛇,就必须抓到它不可!
「之前打倒的时候……是用〈骤雨〉淋湿,再用热水……这样会死掉啊。」
凉只想把它抓起来,让阿贝尔解决。
阿贝尔听见绝对会说:「不是,凉你打倒就好了啊!」
「好,那就反过来试试看吧。」
凉喃喃自语,咏唱:
「〈冰墙5层 全周 包装〉。」
他以风筝蛇为中心,生成半径二十公尺左右的〈冰墙5层〉,将它团团包围。不仅如此,凉还生成冰做的屋顶,避免它翻墙逃生。
以前风筝蛇曾经跳起来,飞过〈冰墙〉仍记忆犹新。
「〈冰墙收缩〉。」
〈冰墙5层〉以同心圆状逐渐缩小。
半径二十公尺缩减倒十五公尺,接著是十公尺,最后五公尺。
喀锵!喀锵!
风筝蛇发现自己被抓,用尾巴攻击墙壁企图破墙而出。
「追加〈冰墙5层〉。」
为了以防万一,凉再包围一层〈冰墙5层〉。
「好了,然后是〈骤雨〉。」
凉用水冲湿被冰墙包围的风筝蛇全身。
「〈冰棺〉。」
附著在风筝蛇身上的水,包含周围荡漾的水蒸气一并结冰……
风筝蛇在冰墙之中完全结冻。
「好,成功!」
打倒普通魔猪后回来的阿贝尔,看见冻成冰棒的风筝蛇说:
「根本不需要我了嘛。」
◆
五只低等魔兔、四只低等魔猪以及一只高等魔猪做的肉乾,对两人来说还稍嫌太多。
制作肉乾不可或缺的盐,还剩下不少。
原本想用酱油腌渍……只可惜手边没有。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用盐巴和胡椒撒满切好的肉片,乾燥约三天左右。
结束。
「还挺简单的呢。」
「是啊,毕竟这是冒险者能在野外制作的简单肉乾。严峻时期用盐就能做,光是能加上黑胡椒就很幸运了。」
「幸好隆德森林有胡椒。」
凉点头表达同意。
凉用冰做的竿子刺穿肉片风乾,两人继续往北,山脉的方向前进。
顺带一提,除了切片的肉乾之外,猪皮也跨越袭击而来的障碍鞣制成功,依照预定做成阿贝尔的披风、凉的上衣,跟两人份的背包。
光是穿著披风就提升不少防寒效果。
凉的衣服外观看起来像是贯头衣──在切成长形的高等魔猪皮上开一个探头用的小洞,直接套在身上。
凉本来就穿著杜拉汉送的长袍,因此不需要披风。取而代之,他做了穿在长袍里的贯头衣,使保暖效果倍增。
这样两人的防寒能力就飞跃性地提升。
「我说,凉。那是跟披风一起做的皮包吧……」
「对,我们要把肉乾装在里面带著走。」
就单肩背包来说大小十分标准。
「要是做得更大,阿贝尔战斗的时候不会很碍事吗?」
「是啊,这么说没错……可是就算两个人的包包合起来,也装不下这么多肉乾吧?」
「是,这也没有办法。装不下的部分……」
「对啊,没有办法。」
虽然丢掉很可惜,但也没有办法。阿贝尔想。
「装不下的部分就用手拿吧。」
「……什么?」
「每天都要吃,所以越走会越少吧?手上拿的部分迟早会吃完。」
阿贝尔目瞪口呆。
「不是,用手拿的话,我又不能战斗……」
「这段时间内由我来战斗吧。」
凉散发出怀抱悲壮觉悟的氛围,沉重地点头。
实际上,把做好的肉乾装进背包里,剩下的份一天就吃完了。
这点程度就解决,无需多说阿贝尔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