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士介绍
◎清泷钢介九段
棋士编号 175
出生年月日 1966年11月1日
出生地 大阪府
师傅 (故)坂井十三九段
龙王战 2组(1组—5期)
排名战 B级2组(A级—8期)
头衔纪录
登场次数总计 2次 名人:2次
获得次数总计 0期
○今天的四之二
「九豆龙老师的样子很奇怪?」
「嗯……」
这里是位于大阪福岛区的北福岛小学。
这所学校就位于小爱和师傅一起生活的商店街中。
而在这间学校的四年二班教室里,小爱正满面愁容地与同班同学·小澪商量某件事。
「哪里奇怪?」
「……最近他有了新的教课地点……但总觉得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爱宛如溃堤般将不安全盘托出。
「师傅说那个教课的地方只有大叔。可是啊,前阵子我洗师傅的衣服时……衣服上有女人的味道。他出门时穿的服装,也不是西装,是便服。而且比起和爱一起出门时穿的衣服,感觉更时尚。回家的时间也愈来愈晚。我质问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紧张的样子也很明显…………小瀑,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是女人吧。」
自信满满地如此断言的人并非小澪,而是班上最早熟的小美羽。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漫画,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别的女人了。劈腿,绝对是劈腿!」
小美羽是女生们的精神领袖,她的意见拥有绝对的影响力。小美羽的女跟班听到她的意见,也都点头附和「对啊对啊」。
「不、不会有这种事的!九豆龙老师绝对不可能交女朋友!」
小澪对小美羽的意见提出了反驳。
她瞥向心情跌落谷底的小爱,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他又不是什么大帅哥!衣服也很邋遢!除了将棋以外根本一无是处!!」
「……」
「啊!不、不是的小爱!澪、澪可没有觉得九豆龙老师又逊又丑喔!?可是以一般情况来说——」
「没错没错,对女人没有免疫力的男人,更容易和奇怪的女人纠缠不清!」
「…………」
「不、不可以啦小爱!你刚刚散发出一点杀气了喔!?」
「啊!?」
一回过神来,小爱散发出来的气场让班上一大半女生都哭了出来。
四年二班的教室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对、对不起……有那么恐怖吗?」
「你的眼神简直就像职业杀手……」
和成年男性不断在棋盘上战斗到你死我活的小爱,光凭眼神就能让普通的小学生放声大哭。
近距离感受职业棋士认真一较高下的气息,使她的杀气也变得非比寻常。即便已经四年级,但从正面承受那股杀气的小美羽等人依然尿裤子了。
「……各位对不起。爱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小爱,你真的没事了?」
「嗯!话说回来,小澪。」
「什么?」
「小澪的爸爸在研究药物吧?」
「嗯。我爸爸在制药公司上班。」
「怎么样才买得到自白剂呢?」
「……咦?」
「用零用钱买得到吗?」
「咦……咦咦?那个…………小爱……?」
小爱是认真的,她的眼神万分认真。
小澪战栗不已。
这样下去,小爱很可能会在九头龙老师的食物里下药。现役龙王的男女纠纷导致小学生对他下药——要是演变成那种事态,将棋界就完了。肯定会被加油添醋写在※周刊●潮上。联盟的大危机啊。(编注:周刊新潮。)
(得、得想想办法!要想办法让小爱转换心情才行……)
拼命思考过后,小澪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对了!今天别去联盟道场,到街头的道场去看看吧?」
「街头的……?」
「嗯!偶尔转换心情下一局吧!小爱有去过那种地方吗?」
「我有去过师傅的师傅……师公经营的野田将棋中心,但还没去过其他地方。」
「大阪有很多道场喔!澪带你到澪一开始去的道场吧!也邀绫乃和小夏,大家一起尽情下棋吧~!」
「嗯……嗯。」
受到兴高采烈的小澪影响,小爱也不由得点头答应。
(师傅说过,由于大阪很危险……所以要在联盟或师公道场以外的地方下棋时,要好好地向师傅确认过后再去……)
虽然小爱一瞬间有些不安,却立刻改变了想法,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做那种事。
因为——
(谁叫师傅也瞒着爱到某个地方去了嘛!)
●弟子
「这里是怎么回事啊,好冷清喔。」
「嘘!」
我连忙训诫四处张望道场内部、口出恶言的天衣。
虽然是真的……都没有人啦。
「这里是商业区,客层也以上班族为主,大概是工作还没结束,人才会这么少。」
「嗯哼……」
我一边小心不和老板四目相交,一边迅速地办完手续。
或许是我有变装的关系,这次也没有被发现真实身分,我不愿去想是因为自己没有人气才会如此。
由于新世界的道场临时休馆,我们今天选了位于东梅田的其他道场,当作上课的地点。然而——
「听说这里是程度足以参加全国大赛的业余强豪聚集的道场,但看来如果在平日不等时间晚一点,就不会有人来啊……」
这里和平时去的道场不同,室内明亮整洁,令人感到舒适……话虽如此,没人的话就没有来道场的意义。
「要怎么办?」
「算了,没办法。和我下吧。」
「啊?根本没有来道场的意义嘛!」
「气氛啦,气氛。」
我催促不情不愿的天衣在位子上坐下,接着将塑胶棋排列于经常使用而表面磨损的棋盘上。
「让我看看你成长了多少。用平手下也行喔。」
「!……请多多指教。」
持先手的天衣,将我诱导至角交换系的将棋,不断下出不像小学生的古朴棋步。
我花时间仔细玩味她的每一手棋,然后加以反击、将之击溃。
「唔……!无、无路可走……」
「好,辛苦了。」
我向弃子投降的天衣说出慰劳的话语,再次感叹她的棋才。
「嗯……你变强了呢。虽然我本来就认为你会变强,却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进步这么多。」
「……啊?以极大差距把我打得体无完肤后,亏你还敢这么说。是在挖苦我吗?」
「不是的。」
我苦笑着说:
「之所以看起来差距很大,是因为我们的判读互相吻合。和职业棋士有同样思路的小学生可没几个,更何况还是防御很强的小学生——」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劲。
没错,防御很强的孩子相当特殊。
大多数情况下,孩子都会想进攻,爱也是如此。小孩自发性地……而且还是几乎不曾和他人对局过的孩子,竟然会倾向防御,令人难以想像。
才能——这名少女拥有的谜团,庞大到难以用这个词来概括。
「天衣,你……是向父母学将棋的吗?」
「……是啊。」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该不会是本领很高强的棋士?」
「……」
「我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你的棋路。防御很强……却不是稳固坚守玉的类型。在居飞车中,使用这种下法的业余棋士十分罕见……说到底,就算在研修会中,也几乎找不到下角交换的JS(小学女生)。简直就像职业——」
话说到这里,我察觉天衣低垂着头,像是在隐忍什么。
「啊!抱、抱歉,如果你不想回想,不说也没关系……抱歉。」
「…………也不是……这样……」
垂下头的天衣,语气显得很沉重。
糟了……我神经太大条了。
我刚才的问题等于在深掘天衣的心灵创伤。
竟然向还是小学的女孩子,询问过世双亲的事……
「…………我妈妈并没有那么强……」
天衣用低喃般的声音说道。
「但爸爸是业余名人。」
「这、这样啊,他真的很强呢……」
我由于自己的失误而心生动摇,光是回答这句话就费尽了心力。
……若是业余名人,应该有在哪里留下记录。
到联盟去时,就顺便调查看看棋谱和将棋杂志的记录吧。如此一来,或许能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夜叉神……业余名人……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但又想不起来。我无法继续和天衣谈下去,只能默默不语地进行方才那场对局的感想战。我们两人移动着棋子。即便没有话语,只要有将棋就能互通心意。
啪嚓。
啪嚓。
只有我们的道场里,棋音显得特别响亮。
我们持续默默地移动棋子。一会儿后,已经没有该检讨的棋路。
这时天衣呢喃道:
「……晶真慢。」
「是不是找不到停车位?毕竟是很拥挤的地点……」
「也许吧……」
天衣如此低喃后,突然用明亮的声音说:
「喂,能教我下棋的方法吗?」
「嗯?现在不就在教你吗?」
「不是啦!我是在问你怎么样才能发出那么漂亮的下棋声。垃圾。」
「喂,乖乖叫老师。」
「是是,垃圾老师。」
虽然天衣狂妄地这么说,但我明白她是在顾虑我的心情。真不坦率……却是个温柔的孩子。
「像这样啦,这样。像这样拿着棋子,然后这样。」
啪嚓!令人舒畅的声音响起。即便是表面磨损的塑胶制棋子,由职业棋士来下,发出的声音依然和业余不同。
「这样?」
啪咚。有些可爱的声响传出。
「认真点啦。」
「我很认真啊!」
天衣面红耳赤地怒骂。
「尽管很认真……但为了小心不要撞到其他棋子,就没办法一鼓作气……」
「放在后面的棋子上就行了。」
「咦!?可以这么做吗……?」
「职业棋士也是这么做的。看对局的转播时,有时不是会有『啪嚓啪嚓!』的连续声响吗?」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一开始先将手上的棋子放在后方的棋子上,再滑动棋子,敲在棋盘上,所以才会有两次声音。」
「嗯~这样?」
碰碰咚。
不知为何,声音比刚刚还可爱了。
「你这家伙……意外地很不灵巧呢。」
「别叫我这家伙!」
「那要怎么叫?大小姐?」
「……」
天衣倏地把头撇向一边,用蚊子拍翅般的声音说:
「……叫我天衣就行了。」
「啊,那种叫法NG。」
「啊啊!?本、本小姐特别准许你叫我的名字耶!?竟然给我拒绝,你算哪根葱啊!这个垃圾!!垃圾垃圾垃圾!!」
「和我家弟子重复了啦!名字、年龄和性别全都重复了!!」
「……唔!」
天衣抿住小巧的嘴唇,突然陷入沉默。
接着刺探般地问道:
「龙王的弟子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委,让你想收她为弟子?」
「与其说是原委,应该说完全是缘分。我们一开始在头衔战相遇,我却彻底忘了这件事。结果对方甚至闯进我家,就这样一起生活——」
「等一下!?一、一起生活!?对方是女孩子吧!?」
「就算是女孩子,也只是小学生啊?这时代收内弟子的确很少见啦……」
「呃、呃……我是无所谓啦,真的无所谓喔!」
天衣特别强调「无所谓」后,撩起乌黑的秀发。
「所以呢?她强吗?」
「很强。」
「唔……!」
「但你拥有序盘的知识,所以你稍微好一些。」
目前——我将这个补充咽了下去。
我一直看着天衣的将棋……她的才能绝对不输给爱。
爱的棋风是攻击将棋。
运用暴虐的『判读』之力,一瞬间逼近对手王将的敏锐才能。
此外她惊人的记忆力,能将看过一次的局面全部背下来。
由于其记忆力能够缩短『判读』的工作,因此经验累积愈多,她就能愈快、愈深刻地判读局面。
另一方面,天衣的棋风是防御型。
基于千锤百炼的序盘战术与精密的大局观,她能够自然地层层布局,借此稳当地累积分数。
而且借由在街头道场的修行,她的胜负直觉获得磨练。面对骗步和狡诈的棋路,也能沉着应对。
不仅如此,她甚至逐渐学会反过来利用对手的棋步,将那股力量反弹回去,也就是反击。这很有威力。
若将爱比喻为最强的矛,天衣便是最强的盾。
假使棋风与个性皆截然不同的两人针锋相对,会变得如何?我拭目以待。
尽管如此……
「…………该怎么说明才好……」
「啊?」
看到我突然抱着头,俯首在棋盘前,天衣发出诧异的声音。
为什么一开始要撒那种谎啊……但只要我说出女孩子的名字,爱就会突然变得很冷淡……也不做咖哩给我吃……
「是这样吗?(啪恰)嗯嗯~……(碰咚)咦?真奇怪……(啪当)」
「啊~真是的!我在想事情,给我安静点!!」
「在将棋道场下将棋有什么不对!?」
我火大地对天衣大吼,天衣也火大地喊回来。因为只有我们两个客人,老板于是沉默以对。
「老是发出『啪恰啪恰啪恰啪恰』这种软趴趴的声音!是这样啦!!」
我从位子上站起,绕到天衣的身后——
「手指要这样,像这样夹着棋子。」
「唔!?」
我站在天衣身后,包覆住她的右手。她小巧的双肩弹了一下。
我赫然惊觉。
手……好小。
口气人小鬼大、下将棋又很强势,才让我不小心忘记天衣只是小学生。
还是双亲在事故中身亡,家人只剩祖父,相当可怜的女孩子……
「手……要怎么样……?」
「嗯。呃,所以说……这样啊?这种感觉……」
啪嚓!
仿佛某种果实弹开的声音响起。
「……明白了吗?」
「嗯、嗯……」
由于我绕到天衣身后,因此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见被黑长发遮住的耳朵和颈子……不过她与我相叠的手有些发烫。
「我明白了……但谨慎起见,再来一次——」
「你好——!!」
就在这时——
小孩子活泼的声音划破寂静,响彻道场。
「叔叔,我今天带学校的朋友来啰!有两桌空着吗!?」
「别说空两桌,只有一桌有人啊……」
「太好了!那岂不是被我们包下了!来吧大家,进来进来♪」
「打扰了。」
「你、你好……」
「哦~」
在那相当活泼的声音后,紧接着传来同样高亢的声音。
是女孩子。
年纪应该很小——没错,是小学左右的女孩子们。
随着那阵声音,几个人涌入道场的声响从身后传进耳里,我的背也宛如瀑布一样冷汗直流。
「从外面看来好像很狭窄,但里面比想像中还宽敞呢。」
「是啊,而且又很干净……」
「要下很多局将棋棋喔!」
不管哪个都是我曾在某处听过的声音,应该说我一瞬间就认出是谁。虽说认出来……可我不想承认。
身体的反应却很敏感,冷汗狂流不止,膝盖开始疯狂颤抖。
「等等,你怎么了?手全是汗喔?」
天衣诧异地回头望向我。
我大概摆着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吧。天衣一与我四目相交,便吓呆了。之后……
「咦?那个人是——」
其中一名女孩子,看到我的背影后,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我的背感受到了强烈的视线。
我就像未上油的机械,发出叽叽叽的奇怪声响,转动颈关节回过头——
「……师傅?」
弟子正看着我。
○修罗场
「这是误会。」
率先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
紧盯着我的弟子,全身无力地呆立在道场入口,双眸失去了所有光芒。
她的瞳孔睁大到极限。这是怎样,好可怕。
「这、这是……工作!是会长委托我的工作,我不得不陪这孩子上课,因为是工作,所以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才握着手吗?」
「不、不是的!!」
我连忙放开和天衣交叠的手。
并以高举双手的姿势与弟子面面相觑。由于太过慌张,我没办法思考任何事,只能先开口再说。
在我的记忆中,就连被读秒逼迫、下出不符棋路的棋步时,都不曾如此慌张。
「刚、刚刚刚,刚刚那是误会!这孩子希望我教她下棋的方法,才被逼得非得要……没错,是课程!只是基于课程的一环才握住她的手!!」
「课程?」
爱用睁到极限的瞳孔盯着我,连一次也没眨过眼,并用平淡到不自然的口吻滔滔不绝地说:
「师傅……您说过上课的对象是秃头的叔叔对吧?她哪里秃头了?应该说那孩子根本不是叔叔吧?是女孩子吧?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吧?而且还很可爱对吧?师傅的课程就是和可爱的女孩子握手吗?这就是龙王的工作吗?」
「不,嗯,这是……」
「你为什么要说谎呢?之所以说谎,是因为你感到内疚吧?正是因为对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有所自觉,才会说谎吧?我不会生气的所以请老实告诉我您和那孩子究竟在做些什么可是师傅已经说过谎了所以还会再说谎吧您会对爱说谎然后和女孩子要好地卿卿我我还握着手吧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我、我们真的只有下将棋!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我要拷问您。」
弟子的构想飞跃到了中世纪。
「因为师傅已经不再说实话,因此我要用痛楚和恐怖让您坦承。虽然我不想这么做,但谁叫师傅是个骗子,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即使不情愿,但也让那个阿姨来帮忙——」
她打算向师姊告密吗!?别开玩笑了!!
「喂、喂,天衣!你也帮我说句话啊!告诉她这只是单纯的将棋课程,你并不打算成为我的弟子——」
「哼~?这个俗气、缺牙,还一脸傻样的人,就是老师的弟子吗?」
「呃!?」
天衣装模作样地靠近我怀里,露出小恶魔般的神情煽动爱。
「初次见面,我名叫夜叉神天衣。八一老师就像刚才那样,如字面上的意思手把手教导了我很多事情喔。对吧?老师❤」
「夜叉神……『AI』……?」
「没错。你的名字也念作『AI』吧。这是偶然吗?还是……对一开始的爱感到腻了呢?老师真过分呀!」
唔喂喂喂喂喂喂!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啊!?
「才、才没有腻呢!师傅对爱可是兴致勃勃!!」
「哼~?」
天衣用小巧的手抚摸我的下巴。
「不过他现在可是对我心醉神迷喔?刚刚还说我比你更好呢。」
「喂!?那是——」
「才没有那种事!今天师傅也说了爱做的菜很好吃,还说爱很可爱!」
「那是客套话吧。只是夸你几句,好让你帮忙做家事。」
「昨天洗完澡以后师傅还帮爱挖耳朵!躺在膝盖上!!」
「因为让小孩子来弄太危险了呀。你根本被当成小鬼看待嘛。」
「唔唔唔唔~~~~!!」
「那~个、那~个……澪、澪在联盟道场和老师握过手喔!」
「你为什么要一起争呢?」
「哎呀,我只是想缓和一下紧张感……」
谢谢,小澪,我很高兴你那么体贴,但现在完全是反效果。爱正用很不得了的眼神瞪着我……
「爱还全裸被师傅推倒过!!」
「「咦?」」
这句冲击性的发言,让其他人都哑口无言,连天衣的身体都僵住了。
「夏夏呀,也变成斯斯的希娘子了唷~」
在听到天使纯真无瑕的发言后,天衣大小姐用狐疑的眼神看向我。
「……等等,你该不会真的是萝……」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肃静!请~安~静~下~来!!还有老板!待在那不准动!!」
在我背后、正将手伸向电话的大叔老板惊讶地停下了动作。真是一刻也不能疏忽大意!
「呃……刚才爱说的话,其实是这样的——爱第一次来我家时,因为浴室里没有毛巾,出来拿的时候和我撞在一起跌倒了……」
正确地说,是为了将全裸的JS藏起来不让师姊发现,才会变成那样。听完我的说明,天衣一脸扫兴地说:
「什么嘛,只是场意外嘛。」
「没错没错没错!意外!纯粹是意外!我可没有对爱(的身体)兴致勃勃,根本不可能有那种——」
话说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气。
看着我的爱落下斗大泪珠。
无论是将棋还是其他事都一样,下了坏棋时总是后知后觉。
「啊……不是,刚刚那是……我、我只是说我对小学生没有奇怪的兴趣,并不是对爱没有兴趣的意思倒不如说我就是对你有兴趣才会答应替天衣上课那个……」
「师——」
师?
「师傅是大笨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爱发出尖叫。
接着转过身,边叫边飞奔离开了道场。
「啊!等等,小爱!?边哭边跑很危险!」
「我、我们失陪了!」
小泽慌慌张张地追上爱,小绫乃礼貌地敬礼致意后,抱起发愣的小夏,追在小澪后头。小夏「哦~?」了一声,似乎到最后都搞不清状况。
「哼,吵吵闹闹的。只是个小鬼头嘛。」
天衣离开我的身体后,潇洒地撩起黑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棋子。
「……刚刚有一群小学生用惊人的气势冲出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无所知的晶小姐走进道场的同时这么说,而我只能愕然地聆听。
●弟子的培育方法
这种状态下根本不可能进行课程。我向晶小姐说明完原委,便赶忙回家。
「爱!」
我呼喊着弟子的名字回到家中,只见和室的茶几上摆着一张便条纸。
『我要离家出走。』
「真的假的!?」
看到写在影印纸背面的那行字,我不自觉地颤抖。
离家出走!?她是认真要离开吗!?我确认爱的私人物品后,发现书包和课本都不见了。
「那、那家伙……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我看向窗外,太阳已逐渐西落。一想像小学女生漫无目的地走在夜晚的大阪,我的胃仿佛沉入铅块般沉重。
必须尽早将她带回来才行,可是她去哪里了?去哪里找才好?应该要联络谁?联盟吗?还是警察……?
罪恶感,以及超越罪恶感的焦虑窜流而升。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是桂香姊打来的。我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按下通话键——
『啊,八一?小爱刚刚来我们这里了……』
「啊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接她!」
『不来也没关系。』
「咦?」
『他叫我这么传话,我才会打电话给你。』
「爱、爱是这么说的……?」
『不是。是我爸爸。』
「师傅!?」
『是呀。他迷上小爱,似乎想暂时把她留在身边。八一和银子一起离开后,他好像很寂寞。事情就是这样,爸爸说一个月左右不来接她也没关系——』
「我现在就过去!!」
我才不管老头子的玩笑话。我挂断电话,出了浪速筋线后叫了辆计程车。
花不到十分钟,便抵达距离福岛只隔一站的野田,我冲进车子无法进入的窄道,位于深处的古老日本房屋。
「我回来了!」
这里是直到一年半左右前,我和师姊以内弟子身分修行的家。由于人生有一半以上都在此度过,感觉就像老家一样。
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吗?那位师姊为了头衔战,前往山形县的天童市了。虽然今天就是对局日,但这次似乎还没回来。如果那种距离下还赶得回来,我真的要怀疑她是否为人类了。
「爱!你在吗!?我来接你了!!」
我穿过走廊往深处前进,打开和室的纸门后,一个矮胖的人影现身,手上拿着茶壶。
是师傅。
「你果然来啦。」
「当然会来啊!爱在哪里!?」
「过来这里。」
师傅把我叫进和室中。
我进入房间,却没有看到弟子的身影。只见师傅「嘿咻」一声,迳自在上座坐了下来。
「……爱呢?」
「小爱说不想和你见面,所以我不打算让你见她。」
「师傅!」
「冷静点,八一。在那坐下。」
「……」
我压抑焦虑,遵从师傅威严十足的话。对我而言,师傅的命令是绝对的。
师傅将茶从茶壶倒进茶杯里,并将那杯茶推向跪坐于下座的我。
「来,喝吧。」
「……爱呢?」
「别担心,她就在这家里。她正在二楼的儿童房里和桂香下棋。」
那是我和师姊以前住的房间。
好想早点看到爱的脸……但知道她姑且没事,我便放心了。
得知这件事后,这回我的心情又突然沉重了起来。
因为就算见到了爱,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解开误会。
不,说到底那是误会吗?我瞒着爱,答应替天衣上课是事实,说天衣比爱好的发言也是事实。
即便现在见到爱……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什么也弄不明白,师傅则静静地对我说:
「我想……我大致了解来龙去脉。小爱有跟我说,我也事先从月光先生那里听说了。」
「从会长那里?」
「月光先生要交代工作给你时,一定会问我的意见。」
「原来是这样啊……」
真不愧是会长,事前交涉的手段也是名人等级。
不论哪位将棋棋士都是个人企业主,且互为劲敌。说到底,以将棋谋生的人协调性根本是零。要统整这群人,这种顾虑也是必要的吧。
然而,理由不仅止于此。
师傅在胡子深处的嘴支支吾吾,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下定决心似地阐述:
「我本来想在你成为A级之前先瞒着你……可是既然你都获得头衔,也收了弟子,说出来也无妨吧。我——」
师傅咕嘟一声喝了口茶,说出我意想不到的事。
「我本来想让你成为月光先生的弟子。」
……咦?
「让我……成为会长的弟子?什么意思……?」
「我认为我无力培育你。」
「……是因为有师姊在吗?」
意思是在这时代,一次收两个别人的孩子为内弟子很勉强吗?
我瞬间涌现这个想法,师傅却摇了摇头。
「是因为你拥有我没有的东西,也就是才能,还是超凡的才能。」
「……?」
「初次和你下棋时我就知道了——这孩子最晚到国中时就会成为职业棋士。」
「可、可是那时,就算有才能,我也只是业余二段吧?能不能成为职业棋士,那个时间点根本——」
「能知道。」
师傅斩钉截铁地说。
「反倒是初学者的才能更突出。技术可以靠毅力取得,不过即便有毅力也无法获得才能。那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才能……」
「你也感觉到了吧?从小爱身上。」
「…………是的。」
爱拿起棋子不过三个月。
就算只晓得让飞车前方的步前进的序盘……几乎没有半点技巧可言,连经验也没有,宛如一张白纸的存在。
爱下的将棋却惊为天人。
相挂的竭力奋战型——一旦序盘早早形成飞车与角交换的罕见形式,持有二枚飞车的爱便能承受住职业棋士的攻击。就连职业棋士都难以驾驭的相挂、在过去的棋谱中也几乎不曾出现过的二枚飞车,爱都能出色地驾驭。
一看破我的攻击以些微差距无法触及她后,她便以出乎意料的棋步加以反击。那并非自暴自弃的反击。而是布下即诘的陷阱、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击。
为什么几乎不曾碰过棋子的少女,可以做到那种事?
——就只能说是才能。
「第一次和你在棋盘前面对面时,我也感受到了你的才能,甚至让我产生这孩子说不定会让将棋终结的想法。」
——让将棋终结。
即是把将棋的一切全数解开、发现必胜棋路的意思。对棋士而言,与其说是至高无上的赞美,甚至让人觉得是崇拜神明的话语。
我咕嘟一声咽下口水后问道:
「那、那么……师姊也……?」
「若是女流棋士,我认为她能到达不得了的高度。既狂妄,又有毅力。」
师傅露出一抹微笑,又喝了一口茶。
「我认为自己可以将你培育成职业棋士,但我能做的也仅止于此。我没办法教你在那之后的事。」
「在那……之后?」
「头衔保持者的应有之道。」
「……!」
「番胜负时的心理建设、※封手的技巧、二日制对局的应对方式、以将棋界门面的身分应对粉丝与赞助者的方法、应对采访的方法、活动中的举止仪态、应对赢愈多局数增加愈多的对局方法,以及在百忙之中维持状态的方法……单纯的职业棋士与超顶尖职业棋士之间,战斗的境界截然不同。不只是将棋的内容,日常生活本身也会变成另一种境界。」(编注:在棋类比赛中的一种规则,指当比赛时间超过一天时,在前一天对局时间到时,轮到的一方要将想要下的棋步写在纸上,等到第二天开始时才公布封手的棋步再继续棋局。)
我能理解……我能够深切地理解这番话。
从最底层的新人职业棋士,一口气成为棋界最高位龙王的我,对环境的激烈变化无所适从……说得夸张一点,甚至让我觉得整个人生都改变了。那个变化在对局外的部分更加明显,但也对将棋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事实上,我也因此大失方寸,完全赢不了……
「然而,我没办法教你如何面对那种场合。我的力量不足以将立于顶点时的应有之道,从小灌输给你。不仅如此,我很担心将自己的将棋展现给你看之后,或许会破坏你的才能……」
师傅双手抱胸,仰望空中。
「是要研磨?还是让其生长?又或是应该加以锻炼呢……我甚至不晓得应该如何对待才能这样东西,因为我根本没有才能。」
他落寞地说道。
「因此趁你进入奖励会的时机,我找月光先生商量了此事。我认为如果是和你拥有相同东西的人,应该就能培育你。」
「然、然后……怎么样了?」
「被拒绝了。」
「……」
我有点受到打击。
「我话先说在前头,月光先生也认同你的才能。他并非拒绝收你为徒,而是希望让你继续当我弟子才拒绝。他说……」
「他说什么……?」
「『这可是一个小孩子在考虑过后,说想成为你的弟子,请珍惜他那份心情。』」
铿!我同时感受到头部被揍一拳般的冲击,以及在胸口逐渐扩散的热度。
弟子的……心情……
「那时我才恍然大悟。我以为自己是为弟子着想,结果或许只是我想逃跑罢了。不,不仅如此……也许我是忌妒这孩子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进而想疏远他。」
我一面聆听师傅的话,一面回顾自己的作为。
我是为了爱着想而行动,这份心情没有任何虚假。
不过,我曾考虑过爱的心情吗?
「之后月光先生还这么说……『名人的弟子也不见得会成为下一个名人喔』。」
师傅怀念般地持续仰望空中。
「我心想原来是这样啊,整个人茅塞顿开……」
手把手将所有事情教给对方,并不是指导的一切。
只要坐在棋盘前就是一个人。
无论是谁的弟子,都只能独自战斗,只能靠自己变强。
既然如此,师傅能做的事是——
「之后我拼命努力,总算得以挑战名人两次……虽然没能获得头衔。」
让弟子看到自己战斗的身影,看到自己逐渐变强的身影。
或许那样才是最棒的指导。至少对我和师姊而言,那便是最棒的指导。
挑战名人的师傅。
身穿和服的师傅。
潇洒地迈向对局场的身影,无论是我还是师姊,都深信是世界上最帅气的身影。
师姊还因为太过兴奋,紧握我的手,不断重复说着:「我们也要穿上和服。绝对要穿!」她兴致高昂到难以入眠,拿着画纸和色铅笔钻进我的被窝,两人一起躺着画出未来穿着和服的图,在梦中也是。
在那之后,师姊在十一岁穿上和服。
我则在十六岁时得以穿上,还借了那天师傅穿的、我憧憬的和服……
「我打算从弟子面前逃走。」
师傅自嘲地低喃。
「弟子或许从你身边逃开,但你是为了弟子着想而行动,所以我认为你没有做错。」
「师傅……」
「你是想替小爱树立劲敌对吧?树立可以一起变强的对手。就像银子之于你。」
「……!」
眼眸深处涌升一股炽热的暖流。
我很高兴师傅能理解我,还有自己和师傅踏上同一条道路这件事……我并没有做错——这也一样令我感到高兴,并鼓舞了我。
「我和桂香会好好照顾小爱的,用不着担心。放手去做吧!」
我将手伸向变温的茶,滋润喉咙,为了接下来开口说话时不至于沙哑。
我端正姿势,低下头说:
「……非常谢谢您!」
如此回答的声音依然带着一丝沙哑。
○天岩户
「哎呀,八一,你果然来了。」
和师傅谈完之后,我还是很在意爱的状况,于是在楼梯下徘徊,这时桂香姊从二楼叫住了我。
她向我招招手,我为了不发出脚步声,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
「刚才她和我一起洗澡。我帮她吹干头发、铺了棉被,做好明天上学的准备之后,确认她进被窝了才出来。有点让人怀念呢。」
桂香姊也是这样照顾我和师姊。
……话说回来,爱那家伙竟然和桂香姊一起洗澡……
好羡慕……明明我只在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和她洗过一次……当时桂香姊虽然还是高中生,但身体已经成熟……呃!这种时候我在回想些什么啊!?
「怎么了,八一?看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咦!?没、没有……只是觉得没脸见人……」
「没脸见小爱?」
不,是没脸见桂香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吧。桂香姊才刚出浴,肌肤显得有些红润。因为穿着单薄,危险的部分也若隐若现,还散发令人惊讶的香气。尽管我是龙王,却依旧正值青春期啊。会心跳加速也是没办法的吧……
「虽然已经关灯,但小爱或许还醒着。要见她吗?」
「……不。现在先不用。」
我感受到一天的疲惫,瘫坐在阶梯上。
桂香姊也蹲在走廊上,从后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
我能感受到将凝固的疲惫融去的温暖……
住在这个家的期间,我因输给师姊而哭泣时,桂香姊也会和我并肩坐在阶梯上,像这样安慰我。
现在我长大了,已经没办法与她并肩坐在阶梯上,不过心情和那时并无二致。
只要有桂香姊安慰我,好像无论多艰辛都能重新振作……
「……爱说了什么?」
「『师傅是大骗子!』她坚持这点。」
「这样啊……」
「你收了新的弟子?」
「是我在不收对方为弟子的条件下接受的工作。她大概会成为会长的弟子,我只是替她做好进入研修会的准备。」
「是怎么样的孩子?」
「小学女生,和爱同年。」
「……看来这件事最好别和银子说,毕竟还在进行头衔战……」
「啊,说起来师姊状况如何?」
「好像在刚刚结束了。」
「刚刚?哦,月夜见坂小姐真缠人呢。」
我们两人都没有说出是谁获胜,因为赢的人肯定是师姊。
「与其说她缠人……应该说是她被逼得没办法投降……」
「?」
桂香姊默默地将手机递给我。我接下后,看向画面。
是头衔战转播的棋谱。从初手开始排之后——
「月夜见坂小姐祭出了穴熊……!?」
这意外的发展使我不经意喊出声来。
『穴熊围』是将玉固守于棋盘角落的战术。与擅长舍弃防御速攻的《强攻的大天使》月夜见坂燎女流玉将,是最不相衬的战术。反倒是她的挚友兼劲敌,拥有山城樱花女流头衔的供御饭万智小姐(俗称《虐杀的万智》)擅长的战法。
两人曾在公式战碰头,也经常下练习棋,因此月夜见坂小姐总是处于攻略穴熊的立场。
反过来下出这种将棋战略并非不可能。这恐怕是月夜见坂小姐为了在此取得一胜,特意保存起来的秘策吧。
她将这策略拿来对付师姊——但是……
「组成了穴熊是很好,不过银子无视那阵型,将月夜见坂小姐的攻击棋斩草除根。」
「哇啊……」
这状况俗称『烤穴熊全餐』,反倒是自己被虐杀。
「即便是穴熊的既有输棋模式,却没想到会在头衔战被这样击败……对吧?」
「因为是准备万全才使出的作战计划,没办法说认输就认输啊……」
棋谱往下进展,月夜见坂小姐的攻击棋陆续被取走,只见师姊棋台上的棋子已经满到放不下,被晾在一旁的穴熊阵型显得相当悲惨。
最后是弃子认输的局面。
据棋谱评论所说,取下最后一颗攻击棋的师姊说『棋台已经放不下,所以放在这』,将棋子放置于榻榻米上。看到这幅光景的月夜见坂小姐宣告弃子认输。
只有一句话可形容——悲惨。
终局刚结束的影像被上传到转播部落格。月夜见坂小姐穿着和服、埋头抱膝坐在棋盘前的悲惨照片被贴在上面。她的心灵完全受到了打击,第三局是否能举办令人忧心啊……
「但是这……真惨啊。实在有够惨啊……」
「该说是将盘外的烦躁感发泄在对局上吗……做到这种程度,让人不由得认为是因为某个将棋以外的理由呢。毕竟银子会很坦率地将感情表达在棋盘上啊。」
「明明不会表现在脸上!」
「和小爱对战时不也是这种感觉吗?」
「啊~……那时她也很露骨地要击溃爱呢……」
桂香姊刺探般地说:
「八一……你有没有做什么让银子火大的事?」
「我哪可能做那种事!何况对局前的师姊就像从冬眠中醒来的熊一样凶恶,我根本怕得不敢靠近她。」
「这倒也是……」
「而且我也有好好顾虑师姊啊!头衔战期间为了让她尽可能心平气和,我不会和她联络。就算有什么话要说,也会简短地说完。不觉得我是个很了不起的师弟吗?桂香姊,请多夸奖我几句吧?」
「是是你好棒你好棒。」
「好敷衍!?」
「你为什么不会认为,正是在这种时候才更应该陪着她呢~?」桂香姊歪着头说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话。为什么?待在结束冬眠的熊旁边会被吃掉吧?所以逃走才是正确选择吧?不如说只有一个选项吧?
「这么一来,能想到的就只剩一件事。」
「什么事?」
「八一,你是不是偷偷见过月夜见坂小姐?银子可能是对这件事心生不满吧。」
「偷偷……只有在月夜见坂小姐为了找供御饭小姐,到联盟的棋士室时,三个人碰过面而已啊?」
「原来如此,万智也一起啊……那可是两倍火大呢!毕竟万智也为了担任大盘解说的助讲员而到现场去了。」
「???」
师姊讨厌月夜见坂小姐和供御饭小姐的理由……啊,是因为在女流棋士粉丝俱乐部的活动上,她们想让师姊穿上兔女郎装的缘故吗!?
然而,当时她应该是穿了水手服才对啊。她们判断比起兔女郎装,水手服更能讨粉丝欢心。『别让白雪姬做那种下流的打扮!』『兔女郎装随时都能穿,但水手服就只有现在能穿啊!』『不,熟女的水手服装扮反而比较……』等等,粉丝们似乎发出了诸如此类的呼声。粉丝的声音是最重要的!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呢……在万智的面前,虐杀使用万智擅长的战法的月夜见坂小姐,借此向两人呼吁『让我告诉你们,对我重要的东西出手会有什么下场』。说来很有银子的作风……」
师姊重要的东西?
啊,是指头衔吗?像这样击溃挑战者的心,将难以抗敌的意识深植对方心中,确实有利于今后的战役。彻底痛宰对方到这种地步,对对局者以外的人应该也有一定效果,也就是所谓的杀鸡儆猴。
「可是她竟然只能用这种像是盘外战术的形式传达思念……可怜的孩子……!」
桂香姊边说奇怪的话,边拭去眼角的泪水。
「总而言之,八一你最好稍微克制一下,减少偷偷和那两人碰面的行为。再这样下去,银子的精神会一直很不稳定的。」
「啊?为什么我和月夜见坂小姐或供御饭小姐见面,师姊就会火大?完全搞不懂。我们是同行,见面是理所当然的吧?」
「…………唉~~~~……」
桂香姊叹了很长的一口气后,用指尖戳向我的脸颊。
「你啊,差不多该改改这种态度了,否则真的会引起大事故喔?小爱的事也是,都是因为你对异性关系这么散漫,更直接地说,是对谁都可以出手的无节操性格引起的。」
「那、那件事和这件事没有——」
「有·关·系。」
桂香姊用指尖戳我的脸颊说道。说到底,我最喜欢的人明明是桂香姊……快将这份心情传达给她啊!!
「八一,如果我和八一不认识的男人去喝茶聊天,却瞒着你,你会怎么想?」
「总之先把那男的痛揍一顿!」
「就是这么回事。」
啊,原来如此。
说到这份上,连我也懂了。
对爱而言,我就像是她憧憬的哥哥吧,就像桂香姊之于我是那样的存在。
无论真相为何,我能理解自己瞒着爱,教其他女孩子下将棋让她很受伤。
与道理无关,是她的心受到了伤害。
所谓的人心,是无法单凭道理来阐明的……
「和将棋一样啊~」
「和将棋一样呢。」
明知那是永远无法解释清楚的事,却会不自觉地为了明白它而伸出手。人心和将棋很相似……不过我们无论什么都会比喻为将棋就是了,因为我们只知道将棋。「呵呵呵。」桂香姊温柔地笑了,接着将两手放在我肩上并站了起来。
「今天要住下来吗?」
「不,我要回去。」
我也站了起来。
伫立于爱就寝的儿童房纸门前。
「爱。」
我隔着纸门呼唤。
「或许你现在不肯相信我,可是……我最重视的人是爱。」
我将心中浮现的话语说出了口。
她没有回应。我甚至不知道爱有没有听到,还是已经睡着了。
但我的心情已经传达到了。
我如此深信,离开了师傅的家。
回家途中。
『绝对要在今天内打电话给她。不能用LINE或是简讯,绝对要打电话!就算银子没接,只是在语音信箱留言,意义也不一样。拜托你一定要打!?一定一定喔!?』
桂香姊如此耳提面命,我便在出车站时试着打给师姊。
「……我想她不会接就是了。」
尽管对局本身在数小时前就结束,但对局者要在大盘解说场登台,和粉丝互动,还要应付采访等等,相当忙碌,而且还有庆祝会。
「虽然看那样子,应该没有感想战………哦!?」
意外地,按下通话键后马上就接通了。
简直就像她一直在等我打电话过去,是刚好在用手机吗?
『什么事?』
「师姊吗?那个,我听说你赢了,所以……」
『所以?』
「那个…………我想第一个和你说恭喜。」
我说出桂香姊耳提面命「你要这么说!」的话。
『唔……!!』
我听到像是倒抽一口气般的声音。然后——
『……谢…………谢谢……』
她用宛如蚊子拍翅的声音回应,似乎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话说回来,师姊,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在电话中顺便和她商量——最近我在帮一个孩子上课,总觉得那孩子的将棋和某人很相似,却想不起来是谁。
「是防御将棋,却不固守玉,而是维持单薄的※玉形并取得平衡。战斗方式相当缠人,擅长角交换系的将棋。你对这样的职业棋士有头绪吗?」(编注:玉将或王将与周边棋子的位置。)
『有。』
「咦!?」
『但是我不告诉你。』
「咦?」
『…………八一是笨蛋。』
喀嚓。通话在这时被切断。
才以为她心情突然转好,结果又突然变差了。难以理解。「……和将棋一样啊。」我深切地如此低喃后,仰望夜空,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