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平————————!」
沙月大大挥手,笑容满面地奔向我。
她气喘吁吁,却仍像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般跑过来。没错,为了想快点见到我。
然而,这份爱是假的。
我叹息一声,走下玉芽神社的廊子。
「抱歉让你久等了,光平!」
沙月突然扑进我的胸膛。我也不可能躲开,便一把抱住她。
啊,好好闻的味道。
沙月的乌黑长发散发着洗发精的香味。
「因为三矢那笨蛋太啰嗦,你才约在这里约会,对不对?」
沙月笑咪咪地从臂弯中仰望我。
那眼神完全是恋爱中的少女。
今天我还没起过色心,因此她并未发情。但毫无疑问地,那双眼眸正闪耀着恋爱的光辉。
该怎么说呢,我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我说沙月。」
「什么事?光平~~只要是你的请求,任何事我都会答应喔?要我明天帮你做便当吗?我想想,配菜要搭什么才好呢?我厨艺相当好喔?包在我身上,什么菜色都做给你吃。」
沙月宛如感情满溢而出般滔滔不绝地说着,令我很难插嘴。
「啊,抱歉,一直都是我在讲话。明明想听你的要求,我讲个不停会害你没法开口啊。」
她害羞地笑笑。
天气如此炎热,她却丝毫不肯离开我。
老实说,我没有在这种状况下始终保持平常心的自信。
「沙月,先坐下来再说。」
「嗯!」
回答真是响亮。
当我坐在廊子上,她也理所当然似的紧贴着我坐下。
「呐呐呐,光平想要我做什么菜?就算是没听过的菜色,我也会努力尝试喔?」
「等一下。我想谈的不是便当。」
「这样吗?」
沙月微歪着头,等待我开口。
然而,此事十分难以启齿。
我在她赴约之前苦思不已,最后决定仰赖网路上的性癖好测验。不,虽然不知道测验准不准,起码能起个话头?
「……那、那个,孝司说这很有趣,要不要做做看?」
我擅自把责任推到孝司头上。
「孝司?啊,你是说汤浅同学。」
沙月如此回答,声调不带侮蔑之色。看来她对人称萝莉控眼镜的孝司没有偏见。
我满喜欢沙月这方面的精神本质。
「嗯……性、性癖好测验!?」
她果然很惊讶。
「光平~~难道你想跟我做……各种事?」
沙月面红耳赤地问。
不如说,昨天单方面追着我跑的人是你吧。
「嗯,好呀。我也想跟光平做,难得有机会,当然想积极地享受各种玩法♥️」
「果然沙月是闷骚型。」我昨天也这么想过。
照这状况来看,不知道她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性癖好。我应付得了那么激烈的玩法吗?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沙月则在我身旁做起测验。
「我看看,肉跟鱼你爱吃哪一种?嗯~~肉?」
问题本身不算太过难为情。是关于日常生活的问题。例如:冰箱里放了什么?吃烧肉时会夹其他人放的肉来吃吗?
不,虽然非看不可,但我总觉得挺难为情的。
「当然啰。光平你以为我对你有所隐瞒吗?」
沙月微微噘起嘴唇。
「不过,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你要问什么?」
「光平你也做过这个测验吧,那个,你有施……施虐还是受虐倾向?」
「喔,硬要说的话,我是受虐倾向吧。」
听到我的回答,沙月脸上迸出喜悦的光彩。
「那么,我跟你根本是绝配嘛,太好了~~」
「你有施虐倾向?」
「嗯,测验结果是鬼畜系超级虐待狂。」
「鬼……畜系?超级虐待狂?」
「我想想,结果写着『你属于:不对意中人身上烙印自己的痕迹就难以忍受的类型。不要客气,立刻在对方身上落下你的印记吧。这样肯定会让他更加惹人怜爱』。」
「印、印记是指写上名字吗?」
沙月微笑着摇摇头否定我的话。
「还有更像情侣的标记方式吧?」
我一头雾水。
「呵呵♥️」
她一边微笑,一边扭身抓住我的双肩。
「喂、喂,沙月?」
无视于我的困惑,沙月将体重压了过来。
在这里推倒我留下记号,代表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喂,你想干什么?」
「光平~~别反抗,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她究竟想干什么?难道说,沙月打算在这里做到最后?虽然一生只限一回的第一次,的确是种强烈的印记……。
啊,不行!如果在「恶瞳」状态中上床,我会被她恨上一辈子。我绝不想被青梅竹马,还是如此标致的美少女恨上一辈子。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夺走沙月的第一次。虽然我很想要。
「住手,沙月!那种诊断测验不可靠!」
「没关系!我本来就想和你接吻!」
「呜、呜喔喔喔喔!」
我抓住沙月的双臂,她的力气却出乎意料地大到推不回去。说归这么说,我又不能对她动粗。
被我抓住手臂的沙月只将脸庞凑到前面。
「呵呵呵,我还要留下任何人看了都能清楚发现的吻痕♥️」
居然要做到那种地步!话说,万一沙月做出这种事……三矢会杀了我!
这下没辙了!
我转动肩膀,将她压过来的力道往正殿方向卸去。
「呀!?」
沙月轻声惊呼,身体失去平衡。尽管不如丽华的合气道,我也对武术略有涉猎。
沙月就这么失去重心,软软地趴倒在廊子上。
我即刻跨骑在她身上,将她的双臂折到背后一起抓住,完全束缚住她。
——世界一瞬间切换成白色。
从我身上延伸出的锁链,消失在一丝不挂、毫无遮掩、宛如刚出生时模样的早乙女沙月体内。
沙月紧抱身躯往后仰。
同时,我的意识也融入她体内——
♥️ ♥️ ♥️
现在,我被光平束缚着!?
啊啊!不行!我无法逃离光平!光平抓住我了!
不是别人,是光平抓住了我!
啊!啊啊啊!像这么被捆绑着、被抓住,多么令人高兴!
来了!我好高兴!啊!啊啊啊啊啊!好高兴!不行!我要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我的意识刹那间回到自己身上。
眼前被我束缚着的沙月低着头。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十分诱人的娇喘声,阵阵颤抖着。
不过,依照我从玉芽身上得来的经验,沙月的「恶瞳刺魂系咒」应该已无效化。
「那个~~沙月同学?」
我战战兢兢地试着呼唤。
没得到任何回应。
「沙月?你还好吗,喂?」
「……………………………………………………闪开。」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以低沉……堪称重低音的声调小声地说。
「咦?闪开?」
「我叫你从我身上闪开!别抓住我!」
在沙月的怒斥之下,我慌忙从她身上闪开。
接着,沙月立刻站起来瞪视着我。
「你又做了吧。」
不必思考,我也明白她指的是「恶瞳刺魂系咒」,我点点头。
「这是你第二次玩弄我纯情的心。而且!还害我在学校里丢那么大的脸!」
沙月没有怒吼,只是淡淡地开口。这反应远比怒吼更可怕。
「基本上,我……有努力设法压抑你的行动。」
「尽管如此,我在学校里的名声仍然一落千丈。再说,三矢究竟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唉,我全成了他的眼中钉。尽管有由奈做中间人,也只是将那个场面应付过去,他绝对认为我是纠缠你的坏男人。」
「不是这个!」
沙月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
「沙、沙月?」
「我是说我。三矢会怎么看待我早乙女沙月!他会讨厌我,他会讨厌我的……」
她的声调逐渐变成哭腔。
沙月是真心喜欢……三矢,喜欢那个烂透的混蛋?
我胸中一阵刺痛。
「那个,我会向三矢道歉,告诉他是我单方面想引诱你。」
我说出与心痛毫无关系的台词。
「……别插手。」
沙月的回应是……拒绝。
「咦?」
「别再跟我和三矢扯上关系了。」
「沙月……」
「听着,无论在学校或任何地方,都别再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别找我说话、别看我的脸!可以吧?你绝对、绝对要做到!」
拉高嗓门说完想说的话后,沙月像逃走似地奔跑离开。不,她真的是在逃离我吧。
沙月逃离了我这个重蹈错误覆辙,还对如今有意中人的女孩下了「恶瞳刺魂系咒」的人渣败类。
………………………………打击好大。
我坐下来,重重地靠在神殿墙边。咚地一声,神殿嘎吱作响。
「呣,看来诅咒顺利无效化了。」
小孩外形的玉芽从神殿里翩然现身。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仍沉浸在沙月造成的打击里不悦地问,玉芽呵呵大笑。
「哈哈哈哈,汝真的是个笨蛋。」
「你喔,我现在心情很差!」
「不过笨蛋就是笨蛋。此处可是祭祀妾身的神社,说来是妾身的家。妾身待在这里可没有容汝挑毛病的道理。」
原来如此,十分有理。但是,正确的话语未必能治愈烦躁紧绷的心灵。不,这番话反倒令我感觉更被瞧不起,变得更加烦躁。
玉芽不可能了解我的心境。
她悠哉地继续说道。
「但是,没想到那个叫沙月的女孩,是喜欢被捆绑与束缚的受虐狂。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这么说来,一方面倒也可以接受。」
「……什么可以接受?」
我以带刺的语气反问。
「呣,要不是喜欢受束缚,哪有理由忍受像三矢彻那种没用的未婚夫,活像个独占欲很强的小鬼?」
「你懂什么?即使如此,沙月……那家伙还是说她想选三矢。没啥可抱怨的吧。」
「呼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笨蛋。」
「什么!」
我不禁站起来,一把抓住玉芽的衣襟往上提。
这时——她突然变身成大人。
然后,用合起的扇子前端戳戳我的额头。
「好痛……干、干嘛?」
「汝为何不像三矢那样去做?不必忍耐,只要发挥金钱与权力的力量,沙月就会属于汝吧?」
「别看扁我!我希望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上我,而非因为家世、权力或金钱才跟我在一起,更不是诅咒。你懂吗?我希望喜欢的女孩子看上我本人!」
这次,玉芽以扇子遮住嘴角笑出声。
「呼……呼呼呼,不像光基,汝这个后代真的很纯情。妾身对汝有些改观了。」
「啊?」
「没什么。更重要的是,咱们回去吧。由奈说今天的晚餐是来自大陆的菜肴『炸肉饼』。妾身、妾身期待那道炸肉饼可是期待得不得了呢!」
玉芽变回小孩外形,轻轻跳下廊子落在地上。
「听说!」
她回过头啪地打开扇子。
「吃起来口感酥脆又透着肉汁,汝也很期待吧!」
难不成这家伙是在鼓励我?
「呼呼呼,妾身下面的嘴巴很紧,上面的嘴却已经垂涎欲滴啰。」
「你为~~什么这么下流啊!」
我忍不住吐槽,自然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由奈做的炸肉排可是极品。」
「喔喔,是吗?」
「真是的,那就回家吧。我还得向由奈道谢。」
「呣呣,回去了。炸肉排!炸肉排!比起咖哩,哪一道更好吃呢~~炸肉排♪」
玉芽哼着奇异的歌迈开步伐。
这时,她突然不安地仰望并肩而行的我。
「呐,光平。」
「干嘛?」
「炸肉排应该不辣吧?」
「嗯,虽然有人会在拍肉的时候加一堆辣椒做成超辣口味,但一般来说应该不辣。」
「喔喔,是吗是吗?咖哩虽然非常可口,唯独那股辣味实在让妾身吃不惯,第二天在厕所可是拉的惨兮兮。」
「所以说,为什么你讲话这么没品啊!」
唉~~不过每次对玉芽下流的台词吐槽时,我也感到心情稍微轻松了点。
※ ※ ※
「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在我们吃过晚餐,一起洗碗收拾完毕之后。
穿着睡衣的由奈坐在沙发上敲敲玻璃茶几,意思似乎是要我到对面坐下,我乖乖听命。
顺便一提,我们家习惯在用餐前洗澡。
尽管老妈不知道几点才会到家,为了尽可能一起共进晚餐,我们习惯吃饭前先去洗澡,好在晚餐时间比较晚时,吃完也能立刻上床睡觉。
当我在沙发上坐下,由奈关掉电视。
「呀~~!?」
正在狂看古装剧专属频道的玉芽发出惊呼,但由奈置之不理。
「关于你对沙月学姊下了『恶瞳』一事。」
她有点故作成熟,或者说装模作样地说道。
不如说,那句话听起来只像「我让沙月高潮了(注:恶瞳日语发音akume与法文的acmé(高潮)相近。)」,糟糕透顶。
「什么事?」
「啊,不,没什么。」
「咳咳。老实说,哥你对欲望太诚实了。」
我哑口无言。
「为什么对沙月学姊下了『恶瞳』?」
「昨天下过一场骤雨。由奈你也知道,那时候她约我到神社见面吧?」
「嗯,是我传的话。」
「对喔。然后,我看见沙月被雨淋湿的样子。身为男人,肯定会对高中美少女穿着湿透制服的模样起色心,这也无可奈何。而且,沙月又对我满温柔的……虽然对她过意不去,但是那态度要叫男人不起色心是不可能的。」
尽管我拚命辩解,由奈仍叹了口气。
「虽然如此,哥你不是答应我可以忍下来,才转学来金毛学园?」
「呜……」
面对她正确无比的指谪,我无话可说。
「我明白了。从今天起,就由我来彻底调教哥哥。」
「啊?」
「我白天说过,妈妈也给了我调教费吧?」
「不,那是没错,但调、调教……」
「就是调教。还是彻彻底底的调教唷,呵呵呵。」
由奈两眼放光,咧嘴一笑。
「妹妹,你、你想干什么……?」
「哥,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的身体变成看到性感场面,或者撞见走光画面也完全不会兴奋而已!」
「那、那以男人来说,不就等于死了吗?」
「等你交到女朋友后,再请她重新调教一番,让你恢复男人的功能,一切就解决啰♥️」
「不负责任————!」
「不必多说!哥哥,等一下唷♥️」
由奈顶着天使般的微笑走出客厅。虽然不太清楚,不过她大概是去做调教我的事前准备。
这样吗?难道从今天起,男人身分的我就此死亡?
心情好郁闷。
「怎么,既然如此不情愿的话,逃跑不就行了?」
玉芽说出一无所知的悠哉台词。
「玉芽你听着,我只说一件事。」
「什么?」
「由奈。唯有由奈,千万别惹火她。」
「啊?有、有点恐怖。」
「才不只恐怖的程度。无论是老妈、学校老师、老家附近的萝莉控里长老爹,都只有在由奈面前抬不起头,或说都很怕她。听好了,唯有由奈,千万别惹她生气。别以为惹她生气还能全身而退。这是生存的要诀。」
「…………妾、妾身会牢记在心。」
玉芽一脸严肃地点点头。此乃十分、十分正确的判断。
此时,由奈正好打开通往走廊的门走回客厅。
她的服装奇特,将衬衫倒穿在前面。
「哥、哥,你过来。」
当我依言走到由奈身边,她转身背对我。背后的钮扣没有扣上,由奈晒黑的颈子到一部分的背部跃入眼帘。
她是我妹,而且才十三岁。
在并非萝莉控的我守备范围外。
尽管如此,我仍忍不住吞口口水。谁叫她的身段白皙又苗条,能从衣服阴影处瞄到,根本棒透了。
「不错吧?」
听到由奈的话,我险些老实地回答「好棒」,慌忙把话咽了回去。
无视于我的慌张,她手伸到背后——猛然拉开衣服。
背部完全坦露。
我两眼发直。由奈的背上有晒痕。
学校泳衣晒痕十分鲜明,而且听说国中部的泳衣背部设计挖得很深。
肩带的白色线条从肩头延伸下来,在背部画了个叉,直到腰际上方几许处的肌肤都稍微晒黑了。
令人有种由奈彷佛穿着白色泳衣的错觉。
我视线移向臀部,她穿着有小熊图案的印花内裤。由奈在这方面还很孩子气,成为平息我沸腾心情的镇静剂。
没错,我怎么差点对小孩子起色心?
对象是妹妹,而且还未成年。
就算她露出背上的泳衣晒痕给我看也没问题。我不是萝莉控。我能够控制自己。
「喂喂,由奈,继续尝试也是白费力气喔?」
「那这样呢?」
由奈的指尖钻进内裤下缘。
难道……!
她轻轻从上方拉开内裤下缘。
(插画)
线条显露出来。由奈没有赘肉、弹性十足的屁股清晰地露出线条,与从大腿开始的晒黑部分清楚区隔开来,划分白皙没晒黑的肌肤。
那道线条流畅地延伸至屁股中央。
「咕、咕呜呜呜!」
明明是妹妹!明明才十三岁!她的臀部却已然具备大人的性感。
我好不甘心!
虽然不甘心,但是我现在的确萌生了欲望!
「鬼神魂魄刀」现形,笔直地刺向由奈、刺向那个屁股。
然而——刀尖停住,金黄色的光芒火花四散。
「喔,同质的力量反弹了『鬼刀』。」
玉芽本来不感兴趣地旁观着,接着从后面探出头。
「原来如此。不愧是继承浓厚光基血统的汝之胞妹,尽管没遗传到『恶瞳刺魂系咒』,她却拥有诅咒的碎片——片咒,而且还是相当强力的咒片。」
「是吗?」由奈没回头直接问道。
「呣。虽然没以『恶瞳刺魂系咒』的形式出现,却是与光平同等的力量。因此才像磁铁同极相斥一样,将『鬼刀』弹了回来。即使继承光基的血统,一般来说,仍会因为无法抗拒光平的力量而被『鬼刀』刺中。」
「是这样啊~~难怪哥哥无论对我发情几次都没事。」
没错。无论我如何起色心并发动「恶瞳刺魂系咒」。
「鬼神魂魄刀」不知为何都刺不中由奈。
因此,过去从未发生过——害妹妹中『恶瞳』这种最糟糕的状况。
只要由奈趁着「鬼刀」被挡下的期间藏起性感部位,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不知怎地,由奈一直不遮屁股和裸背。
「喂、喂,由奈,差不多该遮一下了吧。」
「不,今天是哥的调教课唷?」
「调、调教……?」
「你要在这种状态下保持心情平静。听着,人家也觉得很难为情。哥也回应妹妹的努力,好好地注视着我收起『鬼刀』吧。」
「就、就算你这么说……」
由奈好像真的很难为情,扭扭捏捏地偶尔摇摇屁股。那动作也非常煽情。
「住手住手。」
玉芽打开扇子,替自个儿搧风。
「即使由奈的力量很强,仍旧是光平更胜一筹,没办法一直反弹下去。」
「这样吗?」
「呣。现在『鬼刀』的刀尖正缓缓逼近汝,再过几分钟,汝将会被亲生兄长袭击。」
听玉芽这么说,我望过去,发现刀尖的确正一点一点地靠近由奈。
「可是,那该对哥哥怎么办才好?」
由奈总算遮住裸背与屁股回过头,表情泫然欲泣。
……为了我这个不中用的哥哥。
「这个,只有修练如何将心化为无这条路可走。」
玉芽合起扇子,以前端抵着下巴陷入沉思。
「不,你解开我的『恶瞳刺魂系咒』不就成了?」
当我向她抱怨,她居然叹气。
「妾身没说过么?现在的汝办不到,条件凑不齐。」
「条件是什么?」
「说了也没用。不如说,汝是否能使心化为无也是条件之一。」
「啊?你不是随口讲讲吧?」
「妾身并非狸猫(注:狸猫与狐狸在日语中都用来比喻生性狡猾善欺瞒的人。),是狐狸。不会骗人。」
「不是有句俗语叫『狐狸与狸猫斗法(注:意即尔虞我诈。)』吗?」
由奈小声地说。
「那是偏见!别把妾身跟狸猫混为一谈!」
虽然不太清楚,但这番话似乎伤害了玉芽的自尊。
她气鼓鼓地说了一堆狸猫的坏话后,深深叹息一声。
「唉~~听好了,光平。像汝这样马上就对女子感到兴奋,绝对解不开诅咒。此乃事实,汝可以相信妾身。」
「…………我知道了。」
「呣,答得好。不过光平,汝可是很有福哪?」
「我?哪里有?」
「打坐啊,打坐。自古以来,让心化为无的法子便是打坐。那个小不点打坐的技术令人惊叹。汝就请教那个人吧。」
「小不点……啊,你说丽华?」
「丽华?又冒出女生的名字……」
由奈瞪了我一眼。
「不是、不是的。学校里有个坐禅社,她是社长。老实说,她在我的守备范围外。她个子比你还矮,戴眼镜又面无表情,而且合气道很强!」
「原来还有坐禅社。」
「嗯。」我点点头,下定决心。
明天就加入坐禅社吧。然后请丽华指导我,重新锻炼我这总会马上萌生欲望,太过健全的脑袋。
为了立刻,没错,为了让我在萌生欲望时即可将之驱离脑海!
※ ※ ※
第二天放学后。
我和由奈前往三年级教室所在的一楼,敲敲那扇位于走廊一角的门。
「啊~~是谁?」
孝司一脸嫌烦地探出头。
「喔!喔喔喔喔喔!好一块良质美玉!为什么天使会降临学校!?」
孝司整个人探出身子接近由奈。
「她是我妹妹。」
我毫不留情地一拳落在他头上。
「好痛!……啊,这不是光平吗?早乙女同学又追着你跑了?」
「不,今天我是来办这个。」
我秀出入社报名表。上完课之后,我到教职员办公室找烤肋排拿报名表,还请担任顾问的她盖了章。
虽然由奈是国中生,却因为无法加入高中社团没有入社报名表。
孝司来回看着我和由奈的脸庞。
「我不认为你们是兄妹。」
「啰嗦。」
「…………呐,光平。能不能只让由奈入社,你回去?」
「别想。话说由奈也无法加入,是来参观的。」
我推开装熟直呼妹妹名字的孝司,带着由奈踏进室内。
我们直接在横框脱下室内鞋,走上榻榻米。
「…………千种同学和千种同学的妹妹?」
正在打坐的丽华灵巧地只睁开单眼看着我。话说回来,丽华昨天看过由奈和三矢的对决了。
「我想加入社团,已经请顾问烤肋排盖过章了。」
我在他面前递出入社报名表。
「…………这样啊。」
丽华起身,从橱柜里取来笔与印章。她流畅地签名,将印章拿到嘴边呼口气,使劲盖下。
这么一来,我便正式入社。
「唉~~我和丽华的空间多出了邋遢的男人……」
孝司沮丧地垂下头,总之先无视吧。
「接下来,社长,请教我打坐。」
「……………………唉~~」
她嫌麻烦地深深叹口气。既然那么不情愿,就别批准我加入嘛。
「对了,由奈。」孝司逼近由奈。
「你是汤浅孝司学长吧。请多指教。」
「你试着戴个眼镜如何?」
「人家的视力二点零。」
「啧!尽、尽管违背宗旨,戴平光眼镜也……」
他一手拿着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平光眼镜,逼近由奈。我的拳头再度落在他头上。
「由奈,我想你不会出任何问题,但还是小心点。孝司是眼镜控兼萝莉控。」
「喔~~」
「因、因人而异,也有十岁以后就不再是萝莉,而是老太婆的看法。」
孝司摸摸脑袋爬起来,由奈向他露出微笑。孝司脸上也迸出光彩绽开笑容,但由奈对他说的话却与笑容相距十万八千里。
「跟我去一趟警察局吧?」
「不,我还啥都没做!」
「人家正想着:只要在孝司学长的书包里塞件人家的内衣,然后再向老师检举,学长的人生就宣告结束啰。」
「……………………以后我会仅仅远观。」
孝司将额头磕在榻榻米上,下跪求饶。
「如果你敢偷看内裤,人生就会轻松告结,注意一点。」
「哈哈…………呜呜,我命中注定的对象果然只有丽华。」
「去死。」
丽华断然割舍找她哭诉的孝司。
我不禁有点同情起来。
「哎呀,今天真热闹。唉,虽然说坐禅社很热闹也是个问题。」
一个开朗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啧!」「啧!」
我回过头,声音同时脱口而出。
「沙月。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是我的台词。为什么光平……千种同学人在这里?」
沙月慌张地脱下室内鞋,走上榻榻米。
「不,我入社了。」
「咦咦!?丽华,是真的?」
「……嗯。」
正要重新盘腿打坐的丽华小声回答。
「沙月。」
丽华仰望着她,那目光令沙月有点退缩。
「什、什么事?」
「这是社长的决定。」
「太蛮横了!」
「能够推广打坐的美妙是件好事,不对吗?」
「虽然没错,这家伙不可能老实地乖乖打坐!他一定还打着其他歪主意!没错,搞不好他的目标是丽华你!」
沙月越说越急,丽华看来却不在意。
她简短地说了句「已成定局」,又开始打坐。
「啧、啧~~!」
沙月恶狠狠地瞪着我。
「不,我只是纯粹想学习将心化为无的方法。」
「你要我相信这种说词?在你玷污过我两次之后?」
这一句话令孝司满脸错愕。
「我、我说,你稍微斟酌一下用词……」
「啊啊~~真是的!害我唯一的心灵绿洲都消失了!」
沙月逼近我怒吼。
就算她这么说也没用,我只是想学习打坐而已。话说回来,为何沙月会过来这里?
「沙月,你——」
手机铃声响起。不是我的,也不是由奈手机的铃声。我还来不及想是孝司还是丽华,沙月的脸庞便明显失去血色。
「…………抱歉,是我的电话。」
她从书包里拿出智慧型手机看看萤幕。
萤幕上清楚显示「三矢彻」这几个字。
「喂,是我。啊,好的……好的,现在吗?咦?不,我怎么可能说不愿意?好的。马上过去三矢家就行了,对吗?」
她将智慧型手机从耳畔拿开,手看来彷佛在发抖。
「丽华,抱歉。我明天再跟你讨论关于开除千种同学的事。」
「…………这是社长的决定。」
「丽华你真的很顽固……唉~~」
沙月叹口气抬起头,瞪了我一眼。
「我是这里的社员。千种同学,如果你赶快退社,我会很高兴。」
她直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横框,静静地穿上室内鞋,微微垂着肩膀离开。
「……那么,千种同学。你要退社、离开、坐禅社吗?」
丽华松开盘起的腿,换成斜坐坐姿问道。
「不,等一下。事情发展得太快,我还搞不懂是怎么……」
「沙月学姊看上去很难受耶?」由奈低语。
「每次三矢叫早乙女同学过去,她都是那种反应。对了,刚才听到光平你玷污了早乙女同学,是真的吗?」
我对孝司的问题摇摇头。可是,该如何说明才好……?
「孝司……没问题。我可以保证。」
丽华淡淡地说。
「丽华,为什么你能够保证?」
「……因为我知道。」
一般人无法接受这种回答,孝司却说声「那就好」便接受了。这是因为丽华是他命中注定的对象?因为她是不可思议系少女?或他纯粹对萝莉以外的女生不感兴趣?
孝司躺了下来,目光望向房门。看样子他并非毫不感兴趣。
「但是,真亏早乙女同学能那么轻易听从三矢的召唤。三矢当然是个棘手的家伙,不过早乙女同学也是十珂核心九家的千金吧?就算违抗他也行啊。」
「违抗?沙月不是喜欢三矢吗?」
当我这么说,孝司猛然坐起来。
「啊?她那样子是喜欢对方的态度吗?喜欢一个人,样子应该更加……开心~~呀啊噜噜~~吧!」
「那状声词是啥啊……」
「虽然我也觉得汤浅学长那句『呀啊噜噜』是脑袋装浆糊才讲得出来,但我不认为沙月学姊喜欢那个叫三矢的人。」
被评为脑袋装浆糊的孝司沮丧地垂下头,我就视而不见吧。
「可是那家伙叫我别多管闲事。还冲着我发火说『如果我害得她跟三矢的关系恶化该怎么办』的耶?」
「是吗?不,因为我没有这类经验~~」
由奈抱起双臂,不解地歪歪头。
「你想知道吗?」
丽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藏在高度数眼镜底下的漆黑眼瞳,彷佛看穿了一切。
「嗯、嗯。」
我吞了口口水,点点头。
「喂喂,我也想知道喔!」
丽华向多管闲事的孝司投以冰冷的视线。
「孝司知道也没有意义。」
「啊!?」
「若是千种同学,知道之后或许能做些什么。如果我料得没错。」
「………………丽华,你……」
我直盯着丽华,而她注视虚空。
「我只是知道而已,沙月的事我也知情。」
「这是怎么回事?」
「十珂的核心——十珂九家,数字越大也地位越高。所以数字为五的早乙女家(注:早乙女原指下田插秧的年轻女性,因插秧时节多在五月,又称五月女。)其实地位高于三矢家。但早乙女家的事业以林业为主,三矢家则是电机。虽然目前大家都说家电业界萧条,但三矢家资产庞大,而发展林业的早乙女家已彻底衰落。」
「这么说来,我以前有看过早乙女林业面临破产危机的新闻。」
孝司盘腿而坐喃喃地说。
这样吗?只看棒球和足球新闻的我第一次听说。沙月家曾陷入如此大的困境吗?
「没错,当时出手相助的正是三矢电机。即使是现在,缺少三矢电机的资金早乙女就无法立足。在这种状况下,沙月与三矢订下婚约。性情温柔的沙月当然会考虑到父母,还有早乙女林业倒闭后将顿失所依的社员及其家属。」
是吗?若是如此我可以理解。为了自己的家,沙月不能触怒三矢。
先不论讨不讨厌他,她非得听三矢的话不可。
真不敢相信现代社会还有如此荒谬的事。这也是所谓家庭的枷锁吗?
我打从心底觉得可笑。
「还有另一点。」
丽华握紧拳头看着我。
「沙月曾一度被未婚夫抛弃过。」
这句话狠狠地刺进我心中。
「由于这个缘故,她在十珂九家的千金之中被当成瑕疵品看待,甚至没人愿意娶她。」
仅仅为了——虽然没法对她本人说出口——仅仅为了这点小事,身为美少女、头脑聪明,不单是从前我所知道的她,根据这几天的认识个性也很好的沙月,就没人想娶?
难以置信,太愚蠢了。
「对名门来说,体面、自尊、评价是最重要的。很可笑吗?」
丽华彷佛安慰我似的说道。
「三矢表明他愿意娶沙月。不知是否清楚沙月的心思,据说早乙女家的双亲高举双手欣喜地赞同此事。这样不但能帮助早乙女家,没人要的沙月也有了归宿。」
「怎么说,听了真想说『这是哪个时代的故事』啊?」
孝司明显露出无言至极的表情。
「世上也有这样的世界。」
丽华微微摇头,动作就像在说他们无能为力。
只有一件事,我无法释怀。
「丽华,你知道的真详细,简直像十珂内部的人。」
「我从高中才进来就读,不是『内部分子』也跟十珂毫无关系。但我跟沙月交情很好,我只是将她偶尔嘀咕的内容,与世间的新闻结合起来而已。」
既然她这么说,我也没啥好怀疑的了,尽管仍有些难以释怀。
「千种同学。不过,如此一来你应该明白吧?沙月被家庭与世俗牢牢绑死,长期以来一直被束缚着。她已经习惯受到束缚并且认命了。所以才过来坐禅社打坐,享受片刻的心灵自由。」
我明白丽华所言。
然而,那又为什么?沙月应该想逃离束缚,为何使她「恶瞳刺魂系咒」无效化的真正性癖好,却又是束缚?
还是说一直被迫受到束缚,让她体验到遭受束缚的愉悦感?
不,那她去找三矢时就不会显得那么不情愿。
我不明白,为什么?
还有另一点我也不明白。
为什么我会如此认真地考虑着沙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