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了,你再好好整理一次,把实际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
伽罗瓦稳重的声音,让我觉得安心多了。
妈妈变成洋娃娃后,爸爸和萝拉小姐也不在家,情急之下,我打电话给伽罗瓦。
伽罗瓦随即赶到我家,在伽罗瓦家玩耍的亮太,也一起过来了。
见到伽罗瓦之后,我和五月急忙把刚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妈妈变成洋娃娃,伊莎贝拉与鲁西法骑着扫把,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伽罗瓦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一头雾水。
「你们最好冷静下来,先喝口水。」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喉咙干得要命。我从后门回到家里,从厨房冰箱取出冰茶跟杯子。五月把茶喝光后,脸色也逐渐平复了。
我们两个已经比刚才要稍微镇定一些。
「事情的经过就是——魔女娃娃教你们如何施展魔法,于是你用魔法将伯母变成娃娃,后来魔女与少年就骑着扫把飞出去了。这样没错吧?」
伽罗瓦归纳重点后问我。
「对,就是这样!」
「亚卡莉,我之前只认为你是一个怪怪的女孩,想不到我错了。」
亮太说道。
「你想讲什么?」
「你的程度已经不是单纯的怪女孩,你是超级无敌宇宙第一有够怪的女孩啦!」
亮太不怀好意的取笑我,用蜥蜴般的眼神盯着我看,真令人讨厌。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五月听起来好像快哭了,其实我也差不多,我从来不知道不被人信任,是这么悲伤的事。
「到底要怎样做,你们才肯相信我们说的话呢?」
五月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也泛出泪光。
我紧紧抱着妈妈,在心底拼命道歉。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一心只想着学会魔法,居然还把妈妈变成娃娃,如果妈妈永远无法恢复,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亚卡莉,如果你可以施展魔法把你妈妈变成娃娃,那你不会再施展一次,把她变回来就好了?」
亮太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个道理,我会不懂吗?我就是试了几百次都没用,才打电话请你们帮忙啊!」
「喂!伽罗瓦,我要回家啰!我没有闲工夫在这里陪她们办家家酒。亚卡莉可是用魔法就能轻松做完功课,我还有一堆功课等着我做呢!」
亮太这个家伙,真的很可恶!
「亮太,先别这样,我们姑且看看好了,你不觉得这事情也挺有趣的吗?」
「这根本是胡闹,伯母马上就会回来了。」
「不是胡闹,我说的都是真的!」
伽罗瓦从我手上接过妈妈变成的娃娃,用放大镜仔细检查。
「这个娃娃的脸和手脚,都是木雕后再涂上白色颜料,而且娃娃是新的,不是旧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的确都和亚卡莉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我不是说了吗?这个娃娃就是妈妈变的啊!」
「你念完『快变成娃娃!』的咒语后,原本站在眼前的伯母就消失不见,变成这个娃娃,掉落在地上?」
「没错。」
「那个咒语,是把人类变成洋娃娃的咒语吗?」
「不是,比把人类变成娃娃更厉害!伊莎贝拉说,那是可以随心所欲改变世界上任何事情的咒语,她要我们把烧焦的嵘螈粉末、蜻蜒的眼珠还有狼蛛的脑浆,放进松饼材料中,搅拌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做成松饼吃下去。不过吃了之后,我们试过各种咒语,都无法成功施展魔法,直到刚才我念出:『把妈妈变成洋娃娃!』妈妈就真的变成你们现在看到的娃娃了。」
「事发当时,魔女婆婆跟那个少年都在这里啰?」
「没错,可是你如果叫她婆婆,她会不高兴喔!你要称呼她『伊莎贝拉大人』。」
「在那之后,魔女和少年就骑着扫把飞出去了……。」
「对!事情的经过,就是你说的这样。」
伽罗瓦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头思考。
「拜托!你真的相信她们说的喔?一听也知道是胡说八道吧?伯母变成娃娃,然后魔女娃娃骑着扫把飞出去?这种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的话,你也相信?」
亮太在一旁插嘴。
「搞什么啊!你不是平时最喜欢妖怪啦,幽灵一类的东西。现在真的发生了,你又不相信?」
「那些只是故事,所以才有趣啊,什么妖魔、鬼怪啊,那种不合乎科学逻辑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在世界上。」
亮太噘着嘴,认真的辩论起来。
「没有科学根据的事,未必不会发生。现今经过科学证实的现象,在庞大的地球上,也只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伽罗瓦冷静的说着。
听到伽罗瓦这样说,我心里超开心的,因为我会相信有魔法存在,就是有同样的想法啊!
「对啊,科学又不表示能证明所有的事情。再说,由魔法支配的世界也许真的存在,只是我们都没发现而已。」
「嗯……,或许真的是这样。」
亮太噤声不语。我偷偷高兴了一下。
「我想,问题应该是出在这幢娃娃屋上。」
伽罗瓦仔细观察店中央的娃娃屋。专注的伽罗瓦看起来很帅,感觉带点大人的味道。
「真是神奇,这幢娃娃屋做得真精致,一点也不像是玩具。」
伽罗瓦伸手到厨房架子上,拿起陈列在上面的小玻璃瓶,用放大镜看了又看。
「与其说是精致的玩具,倒不如说是被人施了魔法,将所有东西变小了。」
光是从伽罗瓦这么聪明的人口中说出「魔法」两个字,就够我开心的了!
「嗯,的确。我也觉得这幢娃娃屋做得很精致,带着时间刻画过的真实痕迹。」
亮太似乎也打从心里认同。这是当然的,因为这是货真价实的魔女馆啊!
「光是我们摆设在店里这阵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说:『不论花多少钱都愿意买下它。』可见这娃娃屋有多吸引人了!」
「『不论多少钱也愿意买下它……。』到底会是多少钱呢?如果是十亿元的话,那真是不得了呢!」
亮太碎碎念说着。算了,我想这家伙大概对于数学里的「无限大」,不是很理解。就算人家说「不论多少钱」,也不可能出到十亿啊!要是真的肯出价这么高,我看一整个日本都可以买下来了!什么?只有十亿,是买不到日本的吗……?
「也有电视台说要采访我们呢!」
是真的,是爸爸亲口告诉我的。不过爸爸拒绝了。因为爸爸说万一有人看了电视,一口气通通跑到我们店里来,那就麻烦了。
伽罗瓦从娃娃屋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用放大镜阅读着。
「连书本内页都印刷得很精美,真是厉害。」
「你看得懂吗?」
「当然是看不懂。不过如果有意大利文字典,或许勉强可以了解意思。你家有字典吗?」
听伽罗瓦一说,我到收银台下面找了起来,印象中好像有一本爸爸用的字典,收在柜台底下。
「是不是这个?」
我找到一本厚重的小字典,交给伽罗瓦。
「没错,就是这个。稍等一下。」
伽罗瓦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翻起字典。一个人边翻阅,还边点头。
接着,他又伸手到书架上选取另一本书。
他迅速的翻阅着,突然——!伽罗瓦的额头闪耀出智慧的光辉,好像有很多聪明的符号在打转着。
「快拿铅笔和纸给我!」
伽罗瓦坐在收银台,拿起铅笔埋头振笔疾书。
过了一会儿,他握着铅笔的手终于停下来。
「没想到……。」
「书上说了什么?」
亮太的表情显得很疑惑。
「这个是货真价实的魔女馆!」
「你看吧!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
「伊莎贝拉与鲁西法这两个洋娃娃,原本是爱恶作剧的魔女跟她的孙子,因为施展了随心所欲支配世界的魔法,恶作剧得太过分,所以才将他们居住的房子变小,把他们封印在里面。换句话说,这幢娃娃屋就是囚禁魔女的牢房。」
伽罗瓦的话,冷冷的漂荡在空气当中。他说的和萝拉小姐如出一辄。
「书上有没有写把娃娃恢复原状的方法?这边有这么多书,仔细找找,应该有记载也说不定,伽罗瓦,你看一看啦!」
听到我轻率的请求,伽罗瓦摇摇头。
「事情没有这么单纯。我认为整件事比你想像的,要严重很多。」
「这话怎么说?」
「亚卡莉被『可以学会魔法』这件事给诱惑住,不知不觉解开了他们的封印。伊莎贝拉与鲁西法根本没有把魔法教给你,她要你们做的,其实是解开封印住他们的魔法。」
我急得直搔头。伽罗瓦虽然是头脑聪明的有为少年,不过缺点就是说话爱原地绕圈圈。
「所以,我才会问你事情怎么了啊?」
「事情变得很严重了。」
「你可以讲得简单明了一点吗?是多严重啊?」
如果我的声音有形状的话,那铁定就像是玫瑰花的枝桠,长满了一根一根的剠。比妈妈变成洋娃娃更严重的事,到底是什么啦?
「就是伊莎贝拉的魔法,把整个世界都给破坏了。」
「你的意思是,地球会毁灭吗?」
五月发出颤抖的声音问着。
「不,应该不会。」
「那不就得了。如果地球不会毁灭,我们就能平安无事,不是吗?」
「不过,书上写说伊莎贝拉会把世界变成她最喜欢的样子。而她最喜欢的,就是『将这世上有形、无形的东西,都卷入她自己幻想的漩涡中』。」
「那是怎么回事?」
亮太问道。对啊,伽罗瓦如果不说清楚,大家根本听不懂是怎么回事。
「你们可以把『有形的东西』,想像成是我们现在居住的世界;而『无形的东西』,可以解释成是魔法的世界。」
「太复杂了,好难理解喔!」
我忍不住大叫。
「意思就是,她要用魔界并吞掉现实世界!伊莎贝拉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重要的事?」
「『有强烈欲望的人是幸福的,正因为有欲望,所以通往明天的大门才会为你敞开……。』她说这是宇宙问的真理。」
五月回答道。
「没错,就是这句。有强烈欲望的人是幸福的……。」
伽罗瓦听了之后,紧咬嘴唇。
「你们知道吗?所谓的『欲望』,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拥有欲望不是不好,你想变成有钱人,或是他想变成歌手,都是个人的自由。但是,如果每个人只顾自己的欲望,世界就会变得很混乱。就算大家心中有想实现的欲望,也不表示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人类必须学习控制内心的私欲,互相体谅、彼此包容,世界才会美好。」
「我还是不太懂。」
我坦白说出自己的意见。
「亚卡莉,你想一想,如果说我和你吵架,我很生气,心中涌起一股想把你变成洋娃娃的欲望,那怎么办?」
我忍不住吓得后退一步。
「拜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耶!」
「别担心,我当然不会。如果我真的那样做,问题岂不是很严重?所以我才说,人类必须控制自己的私欲,社会才能和谐,大家才可以共存在世界上。」
「可是,世上不是经常有战争发生吗?随便杀人的人,根本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啊!」
我不满的说着。这些都是我平常看新闻时,最在意的事。
「没错,你说得对。但那些都还是发生在现实中的事件,要是魔女在现实世界为所欲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像这幢娃娃屋的厨房架上,就有一瓶『消灭全人类』的药喔!」
「那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呢?」
「会演变到什么地步,我也无法预料。这都要看伊莎贝拉跟鲁西法了。」
「这下该怎么办……。」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不可原谅的天大错事。
「到底世界会变成如何呢……?」
五月也担心的低喃。这时,店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