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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魔女馆与秘密频道 8 米开耶鲁乐园就在我们心中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从店里回到客厅,美术节目已经结束了,只有亚塔洛一个人在看电视。荧幕上出现「米开耶鲁乐园,黄金特集」几个字。

热闹愉悦的音乐声停止后,画面转到摄影棚里。

米开耶鲁导演落落大方的坐在节目中的来宾接待椅上。他穿着超级花俏的西装,胸前的新月坠子还闪烁着光芒。

坐在他对面的女主持人问道:

「米开耶鲁大师,在节目开始之前,容我开门见山的请教您,米开耶鲁乐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呢?」

可恶的米开耶鲁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回答:

「这个问题很好。米开耶鲁乐园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尽情享乐的地方。在这里不必努力、也不必读书,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欢乐到连睡觉都显得浪费呢!」

「那实在太棒了,让人联想到它有点类似《小飞侠》的梦幻岛啊。」

「你注意力真敏锐。它们或许很相像,不过米开耶鲁乐园有一个关键的不同点。」

「咦,是什么呢?」

「梦幻岛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但是米开耶鲁乐园是真实存在的。这是很大的差异吧?」

「——这我倒是不知道。米开耶鲁乐园到底在哪里呢?」

「这个嘛……。」

镜头特写米开耶鲁的脸,他的表情很严肃。

他指向我……。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他的手应该只是指着摄影机。

「就在你的心里!你的心中有一个米开耶鲁乐园。」

他笑嘻嘻的说完,然后就进广告了。

——搞什么嘛?这家伙。

因为他吸取了坠子的能量,所以态度越来越嚣张。什么米开耶鲁乐园,根本就是天花乱坠的大骗局。

广告的场景,出现的不知道是加拿大还是哪里的森林和湖泊。

湖光山色中,站着一个女孩,穿着一袭好莱坞女星要去参加派对时的露背礼服。镜头往前拉,原来是三日月玛莉亚。

我完全不想再昵称她是「玛莉亚美眉」了。

「你骗我骗得好惨,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虽然对着电视大骂,想用遥控器关掉电源,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广告的内容。她装模作样摆出大人的姿态唱着:

努力感觉浪可悲

我只想好好享乐

我不想用什么功

只想做喜欢的事

摄影机在玛莉亚的周围绕着,我,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了。虽然不服气,但她确实是个落落大方的美人,实在看不出来她和我一样是小学生。

广告的尾声插入了旁白:

我保证,米开耶鲁乐园每天都充满着欢乐。

和我一起看电视的弟弟亚塔洛,坐得离荧幕越来越近了。

亚塔洛有个坏习惯,如果看到有趣的节目,就会坐到电视机前面去。刚才他本来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现在已经坐到客厅里的大电视机正前方。

「你靠电视太近了,小心点啊!」

「唔!烦死人了!不要命令我。」

什么嘛!怎么用那么讨厌的语气说话。

我走到他身旁,轻轻敲了亚塔洛的头。

「你干嘛啦!」

我只是用手轻敲了一下,亚塔洛就夸张得大叫。

「靠电视太近,你的眼睛会坏掉噢!退后一点看吧!」

亚塔洛望着我,眼神变得很涣散,那并不是他平常的眼神,看起来好像被催眠了似的,让人觉得很诡异。

「妈妈,姐姐打我!」

亚塔洛高声大叫。

「什么嘛,明明是你不对。」

我又轻轻打他一下,结果他就哭得像个泪人儿,跑到正在晒衣服的妈妈身边。

妈妈脸色很难看的走过来。

「你想要干嘛?已经六年级了,还打你弟弟?」

「对不起嘛,可是,弟弟靠电视太近了……。」

「电视?」

刚才的广告播完了,画面又回到摄影棚里的米开耶鲁身上。

妈妈的目光突然转向电视。

「哎啊,这个人到店里来的时候,感觉非常轻浮,但真是没想到,他说的话却非常有内涵哪!」

占满整个荧幕画面的米开耶鲁,一脸认真的说着:

「人类哪,大家都忍受这、忍受那的活着。这世界是不太能让人随心所欲的。不是吗?」

米开耶鲁反问主持人。

「是的,我想可以随心所欲活着的人并不多。不过,人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努力的吗?」

「为了人生的目标,人们必须过着每天努力与忍耐的生活吗?这样实在太痛苦了。胡扯!我不相信!什么东西啊!莫名奇妙嘛!」

这个米开耶鲁真是的,还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直抱怨着。

「嗯,米开耶鲁大师……?」

「啊,抱歉,我太激动了。只要到米开耶鲁乐园去享受人生,任谁都不嫌晚!充满期待的快乐人生是最棒的,不是吗?大家不必努力,也没有拼命做事的必要喔!」

妈妈看着电视,频频点头附和。

「人生就是胆识和坚持!」是我妈妈的口头禅。

——只要努力的话,心愿大多都能达成,所以要使出全力去做!

她常常这么对我说,然后就会拍一下我的背。

然而,米开耶鲁在电视上讲的话,刚好和妈妈的想法完全相反。

「妈妈!」

「干嘛?我现在在看电视,有事等一下再说。」

「我就是要跟你说电视的事啊!这个人说不要努力也没关系耶!」

「是啊,大师确实是如此开示的。」

呃,竟然对米开耶鲁这么尊敬!

「不过,妈妈不是常常说,努力很重要吗?」

妈妈深深的点了头。

「是啊。」

我稍微安心了。其实我很担心妈妈会说出相反的话来。

「不过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妈妈以前错了。」

「咦……?」

「因为我以前都没聆听过米开耶鲁大师的开示啊!如今初次聆听,让我仿佛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感哪!」

妈妈转头看着我的那双眼睛,变得和亚塔洛一样涣散无神。

「什么努力都是没用的,可以不必努力了。到米开耶鲁乐园去,不是很好吗?」

骗人!我真不敢相信!这不是我妈妈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这时候,相隔在古董店和我家之间的门被打开了,是爸爸。

「怎么了,老婆?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我走到爸爸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爸,妈妈有点怪怪的。她看了电视以后,就变得不大对劲。」

爸爸狐疑的歪着头:

「怎么可能!没这回事吧?」

爸爸观察了一下客厅。妈妈和亚塔洛都抱着膝盖坐在电视机前面,听着米开耶鲁讲话。

爸爸脱了鞋进来家里。

「怎么了?」

爸爸走到客厅问妈妈。

「老公,你来看这个节目!光是听他开示,就让人觉得心情好舒畅喔!」

「我想跟你谈下个月到纽约采购的事。」

「那种事随时都可以谈不是吗?先来这里坐一下吧!他的开示真的太有趣了。」

「是吗……?」

爸爸也坐到电视机前面去了。

「不行啊!爸爸,别看电视!」

「你在说什么?亚卡莉,你也一起来看吧!」

妈妈轻声细语的责备我,那根本不是妈妈平常的语调。

节目里,女主持人继续访问着米开耶鲁。

「我绝对要去米开耶鲁乐园看看,毕竟光听您介绍,还是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世界啊!」

「确实如此。不过米开耶鲁乐园并不是一般的游乐场和主题乐园,它可不是盖在海埔地或什么高原上的冒牌乐园。」

「我越来越想看了!」

「当然!我可以让你见识一番,也可以让你实际去走一趟。坦白说,这个节目就是乐园的入口!」

米开耶鲁斩钉截铁的说完,又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多看几次以后,我觉得他那口洁白的牙齿是假的。一定是假牙啦!

「爸爸,你不会想看吧?你不会想去那个乐园吧?」

我站在原地,摇晃爸爸的肩膀。

我看到爸爸转头望着我的眼睛,吓了一跳。

他的眼神也涣散了,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亚卡莉,你不想看吗?你不想去吗?」

「伤脑筋哪!」

妈妈回过头来看我,眼睛非常空洞无神。

「我好期待啊,好想去米开耶鲁乐园。」

「妈妈也是。还好衣服已经洗好了。这样可以就慢慢享乐了。」

「爸爸要把古董店交给萝拉小姐照顾,我要去米开耶鲁乐园了。电视就是入口,实在太方便了。」

大家兴致勃勃、雀跃不已,开心的看着电视。哎呀,到底怎么搞的!爸爸、妈妈、亚塔洛……

「没问题的,姐姐!你也来坐在这里,我们一起到米开耶鲁乐园去吧!」

亚塔洛的眼神也好吓人。

他们三个人在电视前空出一个位置。

「亚卡莉,过来这里吧!坐在这边,一起来看电视吧!」

他们三人啪嗒啪嗒的拍打着地毯,我却慢慢地往后退。

偌大的电视荧幕上,米开耶鲁还在滔滔不绝的说话。

「大家把心思放空,一起来看这个节目吧!我马上就要邀请大家到米开耶鲁乐园去了噢!」

他对着镜头,温柔的笑了。那个冷漠做作的笑容,让我看了不寒而栗。

「现在,我们陆续收到来自观众的询问传真和e-mail。在这里介绍几篇:『米开耶鲁乐园是什么样的地方呢?我想赶快去看看。十四岁的国中生』、『我工作得好辛苦,从米开耶鲁大师的声音里,听到了希望。请让我到米开耶鲁乐园去吧!四十三岁的公司负责人』,其他还有很多读者投书,米开耶鲁大师,观众的反应很热烈呢!」

「接下来,我们将播出长达一百个小时的『米开耶鲁乐园·黄金特集』,这里就是米开耶鲁乐园的入口。欢笑、热泪、勇气、友情与爱情,这些人生中必要的东西,全部都在米开耶鲁乐园里。」

「这真是太棒了,我真的好期待喔!」

女主持人笑容满面,充满了喜悦。

「不论小孩还是大人,都可以把一切抛在脑后,在那里尽情享受。电视特集把所有的童话故事,改编成特别版本,像是《小飞侠》、《金银岛》、《杰克与魔豆》、《绿野仙踪》……等等,全都是超有趣的特别改版。」

「太棒了!真厉害!」

亚塔洛大声说道。

「对啊,我一定会好好收看。把节目录下来吧!这样以后想看几次,就可以看几次。」

妈妈说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米开耶鲁是不是在策画什么阴谋呢?

「乐园里从《飘》、《战争与和平》等世界名着,到浪漫的爱情故事,应有尽有。正在收看的观众朋友们,在米开耶鲁乐园里,你们都是故事的主角。」

「咦?我们都是主角?这是什么意思?」

女主持人夸张的惊叫着。

「我创造的米开耶鲁乐园,和那些必须耗费时间排队、花大钱去玩的主题乐园是不同,而是为每个人量身打造的。」

「所以每个人都是主角啰?」

「只要进入节目里,化身自己喜欢的角色,故事就能发展下去。不管怎么演,你都是中心人物,故事会完全依照你的意思变化剧情,最后一定能让你心满意足。只要身在米开耶鲁乐园,就能忘记现实世界,获得极大的快乐。各位,请尽情的来玩吧!」

我看不下去了,慢慢的往后退,退到店门口去。

我从细细的门缝望向店内,萝拉小姐正站在那里。

「啊,萝拉小姐……。」

萝拉小姐对我招手:

「亚卡莉,过来一下。」

我悄悄的把门打开,正要走进店里时……。

伊莎贝拉和鲁西法竟然跑到了萝拉小姐背后!他们依旧是洋娃娃般的尺寸,骑着扫把在店里飞来飞去。惨了!惨到最高点!会被萝拉小姐发现的啊!

我像是被鱼网捞起来的垂死金鱼,嘴巴一张一合着。

#插图

「我很在意大家现在的状况,所以过来看看。怎么了?咦,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好差喔!」

「没事,我没问题啦!但是爸爸、妈妈和亚塔洛都变成电视的俘虏了。很诡异吧!」

「对啊,真诡异、真是太诡异了。伤脑筋啊,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伊莎贝拉在萝拉小姐的背后对着我说话。

「我好像听到后面有人讲话。」

萝拉小姐忽然回头探看,不过伊莎贝拉和鲁西法早就「咻」地瞬间往上飞,在天花板附近停了下来,消失在萝拉小姐的视线之外。

这样对心脏太刺激了!拜托,别这样!我用身体语言和手势打暗号给他们。

——不要再飞了,回娃娃屋去吧!

「怎么回事?你在跳着很有趣的舞耶!噢,是我在书里读到的『出云阿国舞』吗?」

「那是四国的阿波舞吗?」

「不是啦,是歌舞伎的元祖『出云阿国』※,你不知道吗?」(※「阿国」是一位古代的日本女性,是发明代表日本的舞蹈——「歌舞伎」的开山始祖。四国的阿波舞,则是日本四国当地有庆典时,大家一起跳的传统舞蹈。)

萝拉小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平常人哪会知道啊!不过,还是先让萝拉小姐离开这里再说吧!

「那个……,萝拉小姐,呃……,我爸爸说希望你帮他做这个的那个……?」

「啊?」

「他请你……对了,他请你去仓、仓库拿今天送来的货物。真伤脑筋呢,他只顾着看电视。」

「好的。」

萝拉小姐走出了古董店。

「伊莎贝拉、鲁西法!怎么搞的?你们干嘛飞来飞去啦?」

我对着快乐飞翔的两人大喊。

「没为什么啊!你的太阳坠子,能量不是被吸走了吗?所以我们的千年封印,突然就自动解除了。事情就是这样。」

「那么,你们可以使用魔法吗?」

「唔,如果一直是洋娃娃,就没办法使出惊人的魔法。」

「婆婆,难得重获自由,我们到外面去好吗?」

在店里飞来飞去的鲁西法问道。

伊莎贝拉怒瞪他,更正他的话:

「伊莎贝拉婆婆大人,请问我可否外出呢?我想出去玩耍。」

我惊慌失措的说:

「等、等一下!你儿子在电视上做出可怕的事了!快阻止他啦!」

伊莎贝拉嗤之以鼻的笑着回答我:

「这种事情,你自己去对他说吧!那又不是我犯下的错。」

「婆婆,我想去一个地方,我走啰!」

鲁西法从窗户飞了出去。

「等一下!你要去见米开耶鲁是吗?我不会饶了你的!」

伊莎贝拉一边叫喊,一边随之飞了出去。

接下来,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呢……?

我全身无力,大家都离开之后,我一下子就瘫在地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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