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工鸣,干得挺不错的嘛……这个好小子!」
担任投手的男子垒球社王牌,佐藤边说边满脸笑容地拍着翔的肩膀。
「哈哈,还好啦,不过也是多亏了佐藤同学的失误。」
比数原本是一比〇,翔的队伍输球。之所以后来可以成功逆转,是因为翔的前一个打者居然很难得地被佐藤给触身球保送的缘故。
「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社团啊?虽然你平常给人的感觉很普通,不过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喔!」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很抱歉。我的放学时间永远都是预定额满的状态。」
翔的妹妹工鸣深彩目前正长期住院中。「在放学后去探望深彩」这件事除了是翔的日常功课外,也是他的使命,同时更是他生存的意义。
五年前,翔两兄妹因为不幸的意外而失去了双亲之后,深彩就得了原因不明的病并且持续住院直到现在。虽然现在的年纪应该是小学五年级了,但她却连一次都没有踏入过那个名为学校的设施。
为了多少替深彩排解一些寂寞,并且让她能展露笑容,翔将可以利用的时间全部花在她身上,只要能做到的事他全都会去做。如果要治好深彩必须要翔拿生命来交换的话,他也会很乐意就这样死去。
工鸣翔就是这样一个宠爱妹妹的笨蛋哥哥,也是他与常人不同的第二点。
「也罢,我就知道会这样。真是的,你这个溺爱妹妹的死变态!」
当然班上的同学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佐藤才用开玩笑的语气抓住翔的头,并且把他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
「这我自己知道,不过,就算被当成变态我也无所谓啦!」
「真的是,可以尽情看妹妹的裸体看到饱,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家伙。」
「我可从来没用那种眼光看过深彩……」
翔确实有很多机会看到妹妹的裸体,像是替住院的她擦拭身体等等。不过他对这些事并未抱持过特殊的感情。翔纯粹就是非常重视身为家人的深彩而已。这对深彩来说也是一样,到目前为止,对于翔对自己所作的事,深彩从来都没有感到厌恶过。
「我说工鸣啊,话是这样说啦,但你多少还是有点兴趣吧?是吧?有吧?会想看女生的裸体吧?你应该或多或少有个一两本以妹妹为题材的A书吧?」
「……佐藤同学,我没有那种东西,因为我也没有兴趣,这话题就就此打住吧。」
这就是翔与常人不同的第三个地方。
翔欠缺了一般所谓的思春期的欲望。虽然他本人大略上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东西,但是并不会作一些淫乱的妄想并因此而感到兴奋。
如果身为哥哥的人素行不良,深彩应该也会感到很愕然吧,所以这没什么让人好烦恼的。不过周遭的人倒是常常说自己很奇怪。事实上也真的是很奇怪吧,但是总而言之,就是彻头彻尾的没有兴趣。
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你如果再继续用我妹的事情来闹我的话……我可真的要生气啰?」
佐藤用一种奇怪的认真表情和翔对看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并同时摇摇头。
「……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忘了刚刚的事吧!」
明明班上的每个人都知道,翔在这方面是个很严肃的男人。
但是佐藤为什么当时还要确认这件事情呢。理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
到了午休时刻,教室中所有学生们都为了接下来的自由时间而动了起来。
在这时候,坐在靠窗最后一个位子的翔,低头看了看课桌,并叹了一口气。
排在桌上的,是放满炸牡蛎以及猪排等菜色,看起来营养满点的便当。而在翔的眼前,有一名手肘撑在桌上,满脸笑容的少女。
「小翔,快吃快吃!」
身高比其他的女生矮了约一个头,头发没有染过但却是颇明显的茶色。有着两颗大眼睛的脸庞则还留下些许的稚气。不只是身体,似乎连女孩子特有的发育期也比别人来的晚,很遗憾地,她的身材几乎没有任何的曲线起伏。
清野爱须。明明给人布娃娃一般的印象,却拥有风纪委员长这个让人感觉十分不相衬的职称,是一名被人戏称为『吉祥物风纪委员长』的少女。
在她的手臂上挂着红色臂章,证明风纪委员的身分。还以螺旋状的橡胶绳将一项危险的物品挂在腰际……一支护身用的电击棒。
「清野同学,我不是一直说过不用特别顾虑我吗……」
「这是身为邻居的情谊嘛。我不是也一直说不用在意吗?」
在大约一年半前搬到乐乃市来的爱须,就住在工鸣家的隔壁。并且就这样自然地,和形同一人生活的翔有了不错的交情。
作为一个男人,身边有这样子的女性可说实在太幸福了吧。不过对翔而言,与其说是开心,反而是抱歉的心情要占了更大的比率。
「因为啊,就连深彩也都拜托我要照顾好小翔啊!」
爱须仅仅是配合深彩的任性而已。纯粹就是因为人太好,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自从深彩以监护人的态度将家里的钥匙交给爱须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负有责任,肯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翔并且无法停止。
「所以才更让人觉得抱歉……唔!」
咕噜——。这巨大的生理需求被人给听见,翔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嘴巴虽然逞强,不过肚子里的蛔虫倒是相当老实。
「呵呵。没关系啦。我很了解小翔的感觉。所以不用忍耐,赶快吃吧?我也想听你对味道的感想如何,你就当作是在帮我练习作菜吧……好吗?」
「每次都这样,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迟早我总有一天会好好答谢你的。」
「没关系的啦~。呵呵。好,那么来吧,啊~」
不过再怎么说,翔也没办法乖乖让她喂。
因为这种事情是男女朋友间才能作的。更重要的是……
「哎呀哎呀,呵呵呵。简直就像是新婚夫妻一样呢。」
因为有人会这样子调侃他们。
她拥有烫得柔顺飘逸的长发,身高比一般男生更高,身材也十分出众。再加上高雅的用字遣词,让人觉得似乎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
不过她清秀的左半侧脸庞,被一个大大的黑色三角形眼罩给遮了起来。除此之外,肩膀上还随时随地都背着竹刀的袋子。明明应该是个美女,却因为这些吓人的装扮让她的姿色在各方而都毁得很彻底。
斋藤悠子,她也跟爱须一样是风纪委员,不过是属于武斗派的。
「不愧是工鸣同学的『太太』。我今天也因为爱须这多到满出来的爱而大受感动啊。」
「我我我、我才不是小翔的太太太太太啦!?」
爱须一下子面红耳赤慌了手脚。
「对啊斋藤同学,我不是每次都说了这只是误会吗?」
极度溺爱妹妹的翔,一般来说已经算是个十足的『变态』了。被说是这种人的太太,不管是任何人都会感到很困扰、很生气的吧。即使是对恋爱不感兴趣的翔,至少对于这点还是很清楚的。
「所谓是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哦?」
「就说那只是些不负责任的流言罢了……真是的,清野同学真的很对不起,又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咦?啊,没有啦,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关系啦?啊哈哈……哈……哈!」
也许是很不喜欢被误会吧,爱须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
「演技还是一样很差耶。受不了,工鸣同学真的是……」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传来了女孩子的惊叫声。
「难道是UNDER HEART!?」
爱须表情严肃地站了起来,并拿出腰际的电击棒。
「……好像,就是他们没错。才正想说最近几天还真平静呢。不过既然都出来了,那就非得将他们彻底地教训一番才行……呵呵。」
悠子也将手伸向了挂在肩膀上的竹刀袋。
「小翔对不起,你先吃吧!我去惩罚他们一下!」
悠子与爱须眨眼之间就跑出了教室。
「UNDER HEART啊……又是他们吗?」
与翔完全相反,『UNDER HEART』是指思春期欲望过头的部分男生所组成的秘密组织。这个传闻将有点色色的照片四处流传的组织,在最近三个月间的活动激进程度飞跃性地提升,因此已不能算是秘密组织了,其鼎鼎大名早就已经为众人所知。
利用惊人的科学技术创造道具,并对女孩子进行骚扰行为的混账集团,这就是一般人对他们的认知。
「我是不是也去一下比较好啊?」
走廊有两个女孩子趴在地上。而在她们四周的地板上,散布着黏答答的粉红色物体,并拘束着女孩子们的身体。
「看来这次又拿出了些很奇怪的东西啊……」
女孩子们就算想举起手,也因为黏着物像橡胶一般收缩的关系,使得身体又再度紧紧贴着地板,不知道这到底是黏鸟胶还是什么,总之感觉十分下流。
在动弹不得的女孩子背后,在屁股后面有数名蹲下并架着照相机的男生,他们的目的实在再清楚也不过,然而……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生们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大声喊着。
这是因为原本应该一览无遗的裙底风光,现在却完全看不到的缘故。
那是尺寸宛如笔记本大小的奶油色光芒,浮现出『KEEP OUT』的字样,防止了女孩们的内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个现象照常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如果有转学生来到英知学园的话,想必首先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吧。不过,现实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光存在。
自入学典礼……对翔等人来说是二年级开学式的那一天,已经过了三个月。而UNDER HEART的活动开始激进化,也已经过了三个月。从英知学园中夺走了偷窥大权的『秩序之光』,现在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在英知学园中私下流传的超能力者传言。
用神奇的光来保护女体的神秘,这就是神秘的超能力者『卫道人士』干的好事。
「你开什么玩笑啊卫道人士啊啊啊啊啊!」
「在开玩笑的是你们才对吧……」
「每次都妨碍我们的夙愿……唔呃呃呃呃呃呃呃!」
悲痛的叫喊变成了惨叫。从男生背后靠近的爱须,马上就用滋滋作响的电击棒给了对方一记惩戒。
「夙愿?我看是性欲才对吧?男女间的交往是有应该要遵守的顺序哦?对女孩子应该要抱持着温柔、小心的态度。至于好色的坏蛋,那就必须要惩罚才行……」
虽然嘴边挂着微笑,但是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可怕的气息。声音也比平常来的低沉。
会称她是吉祥物风纪委员长的人,肯定是不知道这点才是。
爱须在碰到这种……也就是所谓的色情行为以及书籍等时候,态度就会变得格外严厉,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不讲情面的女孩子。
「唉,不过卫道人士到底是谁啊?如果他能够加入风纪委员的话,那我们的工作就可以轻松不少了。」
「吉祥物来了!各位,记得指令该怎么作!」
男生们拿出了萤光色的廉价水枪,并将枪口瞄准了爱须。
之后,爱须的身边立刻刮过了一阵轻风。
「神秘的白色液体,发射……『快乐烦恼杀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嘎嘎嘎嘎!伴随着碎裂的水枪,UNDER HEART的男生们全都飞到空中。
在他们下方的,是挥出竹刀后便静止不动的悠子。
「……轮不到我上场是吗?」
武斗派的斋藤悠子拥有超强实力,就算称她为超人也绝对不是言过其实,她瞬间就为爱须的镇压剧划上句点。校园的风纪又得以保全,翔松了一口气,不过……
比掉落在地板上的男生们晚了点,碎裂水枪中的内容物开始喷洒在走廊上。
「唔,你们两个小心头上!」
啪啾。翔的提醒只是枉然,两人的头上就像是被牛奶淋到一样。
「等一下,这、这什么啊!?」
爱须用手指将从鼻头垂下来的液体捻了起来。这个光景给人一种莫名的情色感。
而悠子甚至还将捻起来的液体给舔了一口,这份感觉就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这个尝起来好像是不知道哪牌的乳酸菌饮料一样……」
光只是白色液体,怎么就可以看起来这么猥亵呢。这个景象简直就像是在说:「请用我来作一些下流的妄想」一样。虽然翔坚固的精神力对这个情况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了。
「清野同学、斋藤同学,总之先用这个擦一下吧!」
翔只是冷静地从口袋中掏出了手帕跟卫生纸。
「咦,等一……这、这是,骗骗骗骗人的吧!」
不过,爱须好像显得很慌张的样子。从她头发滴落的白浊液体在制服的肩膀处晕了开来,并且渐渐地扩散……不对。
肌肤开始露了出来。爱须与悠子的制服,从肩膀开始缓缓地融化了。
健康的肤色开始一点一滴地增加面积,最后连整个光滑的肩膀都露了出来。就连中途可以窥见的胸罩肩带,也像是被蚕食一般地开了个洞,并且消失无踪。
「你们真的是浪费才能耶。原来是这种液体啊。」
相对于讶异地叹了一口气的悠子,
「讨……讨厌啦啦啦啦啦啦啦!」
爱须的脸变得通红,眼角也泛出了泪水。她一边用手按着断掉的胸罩肩带,一边抱着自己原地坐了下去。
但是,白浊液体的侵略并没有就此停止。在留着袖子的状态下继续往下,然后再往下。制服的溶解无情地持续进行,爱须肤色的面积也一秒一秒地越变越大。
领子处的缎带被溶掉,用来系住钮扣的绳子也被溶掉,衬衫的正前方完全空门大开。
从爱须交叉的双手缝隙间,可以看到她的锁骨。因为刚刚胸罩的肩带被溶掉了,所以如果就这样继续往下溶解下去的话,当然就……。
「不要啊啊啊!小翔不要看!到别的地方去啦!」
爱须的惨叫让翔反射性地将手移到脸上,将自己的视线给遮住。
「没、没事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一瞬间罪恶感突然涌了上来,使声音不自觉地有点慌张。
总之先这样子回到教室,然后得拿点什么可以遮住身体的东西来才行。
「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拿个毛巾什么的……唔哇!?」
但是遮住双眼的翔,就这样撞上了教室的门缘,并且一屁股跌坐到了地板上。
将遮住双眼的手移开后,翔所看到的是……。
「…………啊!」
因为被爱须慌乱的反应给牵着走,使得翔也不自觉地忘记了。
随着制服的溶解,爱须洁白的肌肤一直暴露到了腹部,锁骨露了出来,肚脐也一样看得见,确实是以见不得人的样子坐在那里。
但是KEEP OUT。
只有位在锁骨与肚脐中间这不怎么突出的胸部,被交叉着的双手以及秩序之光这两道防壁确实地防御住了。
「就算想看或者是想露给别人看也不行,就是这所学园中的正常现象吧。」
悠子毫不在意地走向被黏着物给拘束着的女孩们身边。
这边则是毫不避讳地在众目睽睽下,露出了会让女生羡慕不已的紧实腹部,还有只男生都会十分憧憬的理想腰身。但是,只有那丰满的胸部还是被秩序之光给保护着。
「大家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吧?……喝!」
唰!电光石火般的竹刀简直就像是真的利刃一样。漂亮地将拘束女孩子们的黏着物给斩成了两段。
「谢谢你,斋藤同学,真的是超麻烦的,应该要赔我们一件新制服才对。」
女生们的制服也早就已经溶解掉了,但是她们却不像爱须一样那么慌张。反而还叉着腰挺着胸膛,将摊在地上的男生们给狠狠踹飞。
「真是的,爱须你也太怕羞了一点吧?」
「不不,我倒是觉得你太过光明正大了哦?」
多少还是抱持着一点羞耻心比较好吧。
翔心想,虽说有卫道人士在,但是就这样失去戒心还是不太好吧。
◆
在第六堂课即将结束的时候,翔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到解放的瞬间到来。
「好了,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
柔顺的头发长度适中地从中间分开。同时带着威严与清爽感的容貌,就连超人气的年轻演员都要甘拜下风,简直就像是用CG打造而成的。
翔等人的级任导师·虹元统治从讲台上盯着翔。
「工鸣,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妹妹,所以很了解你的心情……不过请你上课的时候不要抖脚。」
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不自觉地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统治只是站在讲台上,就连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的翔,抖脚的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无论怎样在上课中都没办法专心的话,那么我也会考虑制订『规范』。还请你注意。」
他长相的英俊程度可以冠个「超」字、拥有复数的博士学位,甚至连格斗技的世界冠军好像都能轻松打倒,是个犯规级的完美超人。这样的统治不知为何在今年,而且还是在开学典礼隔天这个奇怪的日子来到英知学园任教。根据传闻,这都是为了他的完美妹妹,也就是在学校内相当有名的一年级学年首席,虹元梦依这名少女的关系。
翔没有见过统治的妹妹,传闻是否为真也没有获得证实。不过总而言之,若是违反了由统治所订定的『规范』(不要在走廊奔跑、在上课时手机要关机等等,大部分都是很理所当然的事)的话,绝对会遭受到很严厉的指导。
以前曾经有在上课中偷偷看漫画的男生,就被统治狠狠地给踹飞了出去,甚至还从教室直接飞进了操场上的足球球门。
「是,我会注意的,对不起。」
跟卫道人士不同,违抗名为「恐怖的秩序」这种自杀行为,翔毕竟还是作不到的。
「很好。那么接下来进行班会。为了笨蛋哥哥工鸣,就让我们赶快把它给结束掉吧。虽然没有特别的连络事项,不过明天的体育课是游泳,女生们别忘记要带泳装了,就这样。」
随着班长的号令,学生们纷纷起立。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与敬礼的口令分秒不差地,宣告第六节课结束的钟声响起了。
然后在坐下口令发出的同时,翔已经抓起了书包并离开自己的位子。
终于可以跟深彩见面了。翔虽然满心都是想要冲出去的念头,不过……
「工鸣,记得遵守『规范』哦?」
「那、那是当然的。我不会在走廊奔跑的。没问题!」
因为统治就在眼前,所以翔就像是在竞走一般,快步摆动着双腿离去。
◆
一名男子,正从某个教室的窗户默默地看着跑过校园的翔。
留着一头红褐色的刺猬头,长相狂野的他,名字叫作山基樱之介。而在他手上握着的,是汇整了翔的详细情报的报告书。
「依照指示故意作出可以翻盘的状况后,一切就如同预期地发展。那次的逆转果然是……」
男子垒球社的王牌,佐藤在樱之介的背后向他说道。
「一开始真的很让人惊讶啊。已经是确定的了吧,也许该称呼他叫『巅峰兄弟』才是。』
樱之介满足地双手抱胸,转身面对背后。
在那间教室中,聚集了十几个男生。
「救世主,已经确定了啊。」
「是啊,真是漫长啊。这么一来我们就……」
「那么就赶快拉拢他加入我们吧!」
男生们全部都站了起来。但是,樱之介却……
「大家等一下,还不是时候,时机未到。」
「山基大哥,为什么!?我们已经饱尝了整整三个月的辛酸血泪了啊!?」
「所以你才说超能力者就要用超能力者来对抗,一直在找能够与卫道人士相提并论的人才……然后现在明明终于找到了!」
「今天也是,为了看工鸣的对应方式,你以为我们为此牺牲了多少人!」
「八个人。实在是高贵的牺牲……」
樱之介以哀伤的表情回答。
「但是,面对老婆被脱衣他居然只有那样的反应,最后仅仅是冷静地找东西来帮忙遮而已。工鸣……虽然兄弟是何等重要的人才,但是和我们的志向相差太远了,就算现在硬拉他加入,也只是百害而无一利而已。」
「现在哪是说这种场面话的时候啊!」
「没问题的,兄弟他也是个男人。那一天终究会到来的,越是这样的人,越会在爆发的时候更加壮烈华丽!」
「但是!」
樱之介以奇妙的表情盯着激动的男生们。
「抱歉,不过还要请你们再多忍一下子。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不过我认为离他觉醒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男生们不知是否因为这句话而冷静了下来,最后终于重新坐回了各自的位子上。
「对不起,如果山基大哥这样说的话……」
「要是没有你的直觉跟秘密武器,那我们……。我知道了,我会等。」
「谢谢你们,诸位同志。你们那炽热的色心,我已经确实感受到了。那么,今天就让我们先作好准备吧。为了让兄弟能够随时觉醒,可以吧?」
樱之介再度看向窗外。翔的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是樱之介还是喃喃自语地说道。
「我等你,兄弟。等你觉醒的那天到来……」
◆
离开了英知学园的翔,在前往医院之前,先绕到一家私人经营的小书店。这是为了要买深彩拜托他买的书。
深彩喜欢阅读一些与年龄不符,连翔都觉得很难懂的文学书籍。有时候还会毫无自觉地问翔从这些书中学到的下流单字是什么意思,虽然颇让人困扰,但是也多亏如此,深彩比起同年龄的孩子算是相当博学……大概吧,翔是这么觉得的。
「有了。呃,是第二集所以……」
翔在书店找到的,是由世界知名的作家所写的长篇小说『卡拉马助夫兄弟们』的第二集。翔虽然也读了第一集,不过因为文字表现与文体和时下的小说差异太大,所以为了读完它实在让翔吃足了苦头。
「不过,如果不读的话就没办法一起聊这个话题了……唉。继续加油吧。」
拿了目标书籍后,翔走向柜台。
在小小的柜台前面,有一个穿着英知学园女生制服的客人已经先等在那了。
一头漂亮的黑发长度及腰。身高大概跟爱须差不多,双腿上则穿着黑白相间的条纹过膝袜。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只是……
她的背后背着一个宛如登山背包、并且胀得满满的巨大背包。左右双肩还各挂着一个画有不知道什么角色的手提袋。而在她的裙子上,还缠着一条挂了好几个袋子的奇妙腰带。有点像水电工人腰上会绑的那一种,但是袋子的尺寸则略大一些,更增添了几分异样的气息。
「呃……真的没问题吗?这些全都是一样的书哦?要买十本?」
店员以困惑的表情说到。翔也觉得十分好奇。
「『你不知道吗!?』。所以说新来的就是……对,没关系。我最少也要BUY三本。可能的话我还想全部买光。身为一个专家就是应该这样。」
除了第一句外她都用很帅气的语调在说,但是内容十分完美地表现了何谓不知所云。
当眼神开始变得像看可疑人物一样的店员慌忙地结完账后,女孩就以悠闲的脚步朝书店的出口走去。
这时女孩的黑发飘了起来,露出了脸庞。有点上吊的眼角让她看起来个性很好强,不过长相实在太过端正。翔感觉以前似乎有在学校的某个地方看过她,不过到底是哪里呢。
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女孩在书店的入口停下了脚步。
「嗯!?……唔……唔唔唔!」
看来膨胀过头的背包,似乎是卡到了大门边缘的样子。
「唔……呼、呼呼。我身体里的黑暗好疼啊……明明距离约定的理想乡就只差一步而已,却快抑制不住冲动的兽性了。啊啊,拜托快听话啊,我的身体。」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多费力气呢……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女孩最后终于用全身的力气将身体给拉了出去……啪。
「呼。这样『问题全部都解决了!』。好了,走吧。前往我的世界!」
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了书店。
翔只是茫然地,看着言行举止奇特的她的背影。
「……啊,对、对不起!我马上帮你结账!」
「啊,不会不会,没关系。」
跟店员一起回过神来的翔,在结完自己的书之后,就将书放进了书包。
就当他正要离开书店的时候……翔不经意地发现。
「嗯?这个莫非是刚刚的?」
在书店的门口,掉着一本文库书。
「是那个女孩子掉的……吗?」
翔捡起了文库书,想要将其交回失主的手上,立刻走出了书店。
但是周遭不管怎么看,都没有那个女孩的身影。
「奇怪?应该不可能会看漏的啊……不过人确实不见了……」
捡到的文库书封面上,是以漫画风格画上一对身穿学生服的男女。女生的手上不知怎地带有雷电。书名是『遵命·我的主』第二十四集。看起来像是副标题的文案尾端还写着(前篇)。【『告诉我吧。你的真心话……』。这次的超能力者是寡言的心电感应能力者!?再次进入新章节!高速异能战斗作品『遵命·我的主』第二十四集,本日发售!】
书店门口的小型宣传用荧幕映出了这本书的标题名称。
荧幕播出一小段动画影片后,出现可以用抽奖券到网路上报名参加活动……以这样的方式来告知活动资讯。
「嗯~真烦恼啊,我想赶快到深彩那里……」
翔边看着荧幕边喃喃自语,不过当他一讲到重要的妹妹的名字,就突然变得很想尽早见到她了。
那个女孩是英知学园高中部的学生。这样的话,明天到学校找她再把东西还她就行了。
翔把捡到的文库书跟『卡拉马助夫兄弟们』的第二集一起收进书包,然后便冲向深彩所在的医院。
◆
耸立在乐乃市的正中心,一枝独秀的山『乐山』。坐落于山脚下的白色大型建筑物……就是深彩这五年以来一直受其照顾的大医院。
最近深彩的身体状况很容易恶化,不过今天应该没问题吧。翔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踏入了医院的入口,然而……
「唉呀?真稀奇。发生什么事了吗?」
当看到熟悉的年轻护士的身影时,翔不知道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负责照护深彩的她,基本上都是常驻在深彩病房附近的护士站才对的。
这时,护士看到了翔,并慌慌张张地小跑步来到这边。
「阿翔,不好了,深彩不见了。」
「啥!?你、你说什么」
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深彩的病应该是体温一直都超过四十度、原因不明的虚弱,有时甚至还会心肺功能停止这种超乎现代医学范畴的东西。要说的话,原本就不是能够自由地走出病房的状态才是……。
「难道说……深彩的身体状况好转了吗?」
「什么好转,中午后体温甚至超过四十一度……」
瞬间,翔整个人激动了起来。
「那她应该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吧!你们有好好地搜索医院里面了吗!」
「当然找过了啊。但是,到处都找不到。」
「最少也该好好地盯着患者……唔,对不起。我失态了。」
如果一直发着高烧的话,深彩一定是倒在哪里动弹不得了。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大吼,还不如尽快把深彩给找出来。
轰隆轰隆,打雷的声音连在医院中都听得到。接下来就是一阵激烈的水声。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似乎开始下起了大雷雨。
如果深彩人在医院外面的话,现在就……
「翔,你知不知道深彩有可能会到哪里去呢?」
身为哥哥,翔在这五年间每天一直都看着深彩。一直期盼她能够幸福。所以不可能会看漏。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深彩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希望作些什么?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哥~,哥你知道传说之树的传闻吗?』
翔在记忆之中找到的,是称呼翔为『哥~』的深彩的这样一句话。
传说之树,指的就是乐山山顶上那颗树龄不明的『乐乃大树』。
这棵乐乃市的象征,有一个寄宿在大树上的精灵会为人们实现愿望的传说。虽说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个传说是瞎扯而不相信,但是……
『我想相信喔,因为就算我从很远的地方许愿,它还是来救我了。』
过去深彩的身体状况曾经恶化到最严重的程度,甚至连心肺功能都暂时停止,但是最后终于还是挺过去的那一天。醒过来的深彩确实是这么说。
那时翔跟深彩约定,等深彩的身体好了,就要和她一起去参拜乐乃大树,并且在自己回家的路上就先绕去乐乃大树,祈求深彩的病能够治好。
自那天以来,深彩就常常隔着窗户眺望乐山。所以,一定是。
「这个拜托你了!我去找深彩!」
翔将书包塞给护士,为了抱深彩而空出自己的双手,然后从医院飞奔而出。
豪雨立刻就让制服湿透,并紧贴在翔的身上。
从医院的背后前往登上乐山的林间小径。翔一边观察周围看深彩有没有倒在哪里,一边在道路上奔驰。
就算喘不过气了也不停下脚步,翔在雨中只是一股劲儿地朝乐山的山顶奔去。
「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深彩!」
在翔的喊叫之后,空中立刻响起一声激烈的雷鸣。
天空迸出了闪光,一道从没见过的红色闪电远远地落在了翔的前方。
伴随着爆炸般的轰响,接下来是树木啪哩啪哩地裂开的声音?
「什!?唔喔喔!?」
翔反射性地抱住头蹲伏在地上。随着划破空气的声音,有好几片来自前方的树木碎片从翔的头上飞了过去。而在背后,更听到了树木连续碎裂的声音。
终于,声音的连锁完全停了下来。翔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然后惊愕地愣住了。
「这是,怎么样……骗人的吧?」
以闪电的落下地点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五十公尺的冲击坑。以一发雷击所带来的被害来看,这实在有点太过巨大了。
这时又一次地,在乐山的另一方降下了红色闪电,并发出了爆炸的声音。
就像很久以前的预言那样,如果说世界哪一天真的要毁灭了,翔不禁觉得,想必终焉的开始一定就像是这样的感觉吧。
但是,就算这真的是世界毁灭的前兆,现在也无所谓了。
「你没事吧!?没有被波及吧!?」
深彩是否平安无事,才是翔真正担心的事。
直接横跨刚刚的冲击坑,翔继续朝林间道路的最后往上爬。
过了一会儿之后,看到将道路与山顶广场隔开的栅栏。
翔相信「深彩一定在那里」,而进入了山顶的广场。
在广场深处的小山崖前方,耸立着像是以前在电视广告上看过那样的巨树……乐乃大树。像遮阳伞一般的枝叶,就好像是座屋顶一般。
「那……是……?」
翔看着距离还有点远的乐乃大树树干,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
在大树的根部可以看见一道奇妙的红光。而且有人正倒在那边。
「找到了!深彩!」
那身黑白双色的衣服,肯定就是深彩喜爱的睡衣没错。
发出红光的,则是位在深彩背后,长得像是变形的星星般的一颗大痣。
当然,痣会发光这种事情就一般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但是,因为翔以前就曾经看过那道光,所以他马上就确定了。那个时候,深彩她……
「难道说……还活着!?还活着吧!?」
翔冲向深彩,抱起她一四〇.二公分的身体。
有一部分绑成麻花辫的长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待在树荫下的关系,完全没有沾到雨。但是,体温一直都过热的深彩,现在却冰冷地连全身被雨水打湿的翔都感觉得出来。
「深彩,快回答我啊!深彩!深彩!」
「……咦……?哥……是你,在那边吗?」
伴随着细微又虚弱的声音,深彩微微地张开了眼睛。
「对!对啊!我在这里!深彩,你眼睛看不见吗?」
翔温柔地,并且紧紧地握住了深彩在空中四处游移的手。
「对不起……我无论如何,都想到……这里来……」
「深彩振作点!没关系啦!什么都没关系!」
「我这次好像……真的……不行了。」
难以抑制的感情溃堤而出,整个人像是要疯掉一样。
因为翔以前曾经看到深彩的痣发光,就是在她即将心肺功能停止的时候。
「不要再说了!来,哥哥马上带你到医院去!」
「哥……你要跟爱须姐姐,相亲相爱哦?」
深彩在一瞬间的微笑后,身体就失去了力气……。
「深彩!振作起来啊!深彩!」
翔重新握好深彩即将滑落的手,大喊着。
但是,深彩的双目紧闭。从她的脸上,流下了一道泪痕。
「……再见了,哥!」
脉搏……停止了。
「别、别开玩笑了……骗、骗人……的吧?」
红色闪电又再度落在了乐山的某处。那股轰然巨响,代为传达了翔的震惊。
「拜托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深彩!」
豪雨的声音就在这时停了下来,从大树的枝叶间射进了一道光芒。仿佛被那道光所引导似地,深彩的周围就像极光一般,浮现了闪烁着七彩光辉的光之粒子。
光之粒子在深彩的头上转着圈。虽然这看起来是一幅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光景,但是对翔来说,就好像是天使要将深彩带到遥远的地方去一样……。
「不、不行!深彩!你不能走!」
啪哩!七彩的光之粒子随着玻璃破掉一般的声音迸裂。在深彩背上闪耀的红光,也与七彩光芒一同消逝了。
「深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
咚!「唔啊!?…………咦?什、什什什、什么!?」
一瞬间,翔的思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深彩不但将翔给打飞得老远,而且还自主地、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
「实在是惨烈的起床啊。嗯?你这小子,莫非是……」
站在树荫下,深彩用看起来闪烁着些微红光的双眼盯着翔看。
「小子,这个容器,是『你的关系人』吗?」
但是,总而言之深彩的身体现在动起来了对吧?
「太、太好了!深彩!你活过来了!」
「什么!?你这蠢货!」
咚!感动至极而想要上前拥抱的翔,肚子挨了深彩的一拳。
「咕啊……深彩,你是怎么了!我是哥哥啊!你不认得了吗!?」
这时候翔突然想了起来。每当深彩有这类奇怪的行为举止时总是……
「是这样啊,你又在恶作剧了对吧?居然在这种时候,真的是……。不过这样的话……哈哈哈,哥哥不是完全被你给骗到了吗!」
「……小子,你在笑什么?」
「是那个吧?你又在学小说里的登场人物对吧?卡拉马助夫兄弟们里面的。深彩之前不是很喜欢那个叫作费尧多尔的爷爷,所以努力发出低沉的声音来学他吗。像是『现在你眼前的,就是真正的小丑!』那样!」
「啧!就叫你不要靠过来了!」
深彩抓住了想要再次抱过来的翔的衣领。
深彩用一只手将翔的身体甩起来,并且用力地将他摔向乐乃大树的树干。
在承受冲击的力道同时,从将翔摔到树干的深彩手臂上,传来了一声令人心寒的断裂声。
「唔……真是脆弱。得小心点才行。」
这时,深彩的手臂上一瞬间浮出了七彩的光芒……啪哩。
深彩放下了绽放出光芒的手臂,朝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翔。
「小子,你妹妹的身体能够作出这样的事吗?非也,是吧?」
发出红光的眼睛射穿了翔,要说的话,好像真的是这样子没错。
深彩个性乖巧,而且又纯真,虽然多少会作一些恶作剧,也算是很早熟,不过绝对不会作出这种野蛮的行径,更别说眼睛还会发出红光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该不会是深彩隐藏的双重人格吧!」
「我乃是乐乃大树的精灵,蒂法蕾,现在应该算是寄宿在这个容器里吧。」
「精灵?这种话最好有人会相信……」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我问你。刚刚的红色闪电,想必并非是这个世间自然的产物吧。那你觉得怎么会突然发生,现在又突然停止了呢?」
寄宿在深彩身体里的精灵什么的指着翔说道。
从乐乃大树的枝叶与地面间的空隙,可以看到天空就像刚刚完全没发生过那样的豪雨和雷鸣一般,已经完全是一片晴朗。
「这是因为有我来压制住了。那些是从这具容器里所溢出的激流。刚刚那样的大事,是因为寄宿在这具容器中的七种『神种』互相竞争的结果。」
「啥……?咦?什么?神种?」
「用白话文来说就是超能力者的种子。本来,神种一人只会有一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具容器里似乎着床了七个。」
「你说……深彩是超能力者?」
这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深彩的情报是翔所不知道的。所以这一定是骗人的,
「正确来说,是有会变成超能力者的可能性。」
……也有可能不会。
「本来应该是等神种发芽后才会出现,不过在她背上的那颗痣就是证明。在这具容器内啊,小子,神种之间正在互相竞争。因为它们之间的冲突而产生的力量激流不断地从这具容器流出,而到了今天终于,让容器本身开了个洞。容器之所以会到这个地方来,应该是因为本能地想寻求身为神种之根源,也就是我的缘故。」
深彩的痣。会发光的痣这种可笑的东西,翔一直认为是五年前的那起意外所引发而成的,但是如果那是与神种有所关联的话?
翔运转脑袋并将这个自称精灵所说的话消化吸收后……得出了答案。
「这么说,深彩的病难道是……」
「从五年前开始的,是吧?应该就是我将神种释放到世间的时候。身体有出现异常的高温……吧?真亏她能撑到现在。这具容器想必应该颇具资质吧。」
虽然这个精灵的话实在相当奇幻,不过深彩的病原本就是常理所没办法解释的。而且她还能马上精准地说出正确情况,也由不得翔不相信了。
「咦、不过,等一下哦?这么说……」
不过,从混乱之中取回冷静的思考后,翔又发现了其他的问题。
寄宿在深彩身体里的精灵……蒂法蕾刚刚确实这么说。我将神种释放到世间。
怎么会这样,那不是糟透了吗……。
「……滚出我妹妹的身体!」
翔释放涌出的愤怒心情,以剑拔弩张的态度说道。
「滚出深彩的身体!神种的根源?那深彩的病不就是你害的吗!所以深彩才会……死掉……唔。」
怎么能继续放任这种家伙对妹妹重要的身体为所欲为。使用翔比什么都重要的深彩……她的亡骸,光这样就该下地狱去了。
「我绝不让你亵渎深彩的亡骸!我一定要……保护她到最后!」
「什、你这家伙!?……唔!」
翔一跃而向深彩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蒂法蕾这次没有抵抗。
将手伸向背后与膝盖内侧,翔将深彩的身体抱了起来。也就是俗称的公主抱。
「……你想作什么?要不是容器的问题的话你已经变成黑炭了哦!」
翔无视蒂法蕾,直接走向广场深处的山崖。
「小、小子,你难道是想……」
翔跨过了栅栏,站在山崖边缘往下俯瞰。从这么高的话,一定。
「深彩,哥哥一直都会陪在深彩身边的……」
翔抬头看向天空,想着逝去的妹妹低语着。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小子!该死!我说等等你听不懂啊!」
「你不要妨碍我!我要和深彩一起走!」
蒂法蕾慌张地想要逃离翔的双手而扭动身体,但是翔不放开她,并且踏出了前往天国的一脚。
「这具容器还没有死掉啊!」
「……咦?唔、唔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
但是,毫不犹豫踏出的一脚当然没办法马上就收回来。
翔慌张地将深彩的身体朝后方抛了出去……。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喝啊啊啊啊啊!」
翔自己也奋力地扭转身体,将手伸向山崖的边缘。
一般来说,不可能。连翔自己也这么想。但是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奇迹吧。
翔的手『偶然地』攀到了山崖的边缘,撑住了落下的身体。
用两手抓住崖边稳定住身体,然后再用火灾现场般的爆发力爬了上来。
「你刚刚说什么!?」
「你这白痴!如果容器破了的话,整个乐乃市都会被吹走的!所以我才降临了啊!」
「随便啦!」
「怎么可以随便!你这蠢材!」
「好了,赶快回答我的问题啦!」
于是,蒂法蕾用无奈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还活着,而且也有救她的方法。真是的,你也太急性子了吧。」
「深彩她……还活着?真的吗?……啊啊……啊啊!」
在翔内心里跳舞的天使,就像是快要因为太高兴而死去一般。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刚刚怎么不先说呢!」
「我说过了啊!」
虽然蒂法蕾很生气,但是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倒是不用想也知道。
「骗人!如果我听到深彩还活着的话,怎么可能会不感到开心呢!」
「唔…………唔?我、我说过了啊?」
就算事后才装出没有很内疚的表情,也已经毫无说服力了。
「我没听过!我绝对没听你说过!」
「……是、是……这样……吗?唉呀!那种小事怎样都好啦!如果你再像刚刚那样乱闹我可受不了了!虽然很麻烦,不过我就跟你说明一下状况吧!」
蒂法蕾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强势起来,不过很明显这是为了要转移话题。
但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就是深彩还活着。虽然差一点点两个人就要一起自杀,不过总之最后还是得救了,所以对翔来说其他的事早已经无所谓了。
蒂法蕾稍事休息后,就看着翔开始进行说明。
「首先要说的是大前提,这个容器如果死掉的话,容器里所蕴藏的力量就会一齐溢出来,然后一口气爆炸。这附近的区域全部都会被炸翻,所以我才要抑制这些奔腾的神种,防止这种危机发生,到这里没问题吧?」
「嗯,嗯嗯。总之是了解了……」
翔点了点头,蒂法蕾也点了头说声「很好!」
「这个容器上日积月累的破损已经达到了极限。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力量一直在持续地外泄。我想如果再压制这些神种的话,总有一天会自我毁灭,然后再度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吧?因此我要进行处理,不是破坏,不然就是调整,但是因为不能对神种的宿主作出那么过分的事,所以我当然是想选择后者。这么一来这具容器也可以取回健全的身体。这样子应该不坏吧?」
「真、真的吗!?这种事情真的有办法……不,应该作得到,对吧?」
虽然事情听起来有点太凑巧了,不过照翔目前所看到的奇幻走向来看,他已经决定要全盘接受了。
看到翔理解之后,蒂法蕾继续说明。
「但是,调整就像是训练猎犬一样,现在的我是处于养分……或者说是『能源』?不足的状态,没有办法进行根本的处理。因此,必须要找到一名契约者,然后让他来帮忙收集不足的养分。懂了吗?为此你必须要……」
「嗯我懂了!为了深彩不管什么我都很乐意去作!我该怎么作才好!?现在死在这里可以吗!?把灵魂卖给恶魔可以吗!?」
数分钟前的那股怒气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对翔来说,蒂法蕾看起来就跟救世主没两样。
「小子,冷静点,不好意思,就凭你是没办法的。」
咦?翔不自觉地发出了傻气的声音。原本还以为一定是自己要成为那个契约者的……
「你只要把跟这具容器更相似的雌……女性带到我身边来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怎么会……等一下,可是!我没办法把深彩的事交给别人!」
一瞬之间,翔的脑中浮现出了爱须的影子。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治好深彩。所以不管怎么想都是翔自己最适合,他不想要让给任何人,同时也不想给爱须再添麻烦。
「你这样说的话我很困扰。因为我授予契约者的证明是『神芽』……也就是神种发芽后的东西,而以我为源头的神种,只会着床在和我系出同源的雌性身上而已。」
「这种事情不试试看是不会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一样!」
「为了深彩要我赌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无论是怎样的困难我都会努力跨越!」
翔抓住蒂法蕾的肩膀,一直大喊着。
「就叫你冷静一点了……」
「那就不要一开始就说什么没办法,至少让我挑战看看吧!不然我绝对不会退让,也不可能冷静下来的!」
两人的视线互相交错。翔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盯着那双发出红光的眼睛。
被蒂法蕾异样锐利的眼神盯着,翔不禁颈子发麻。不同于被统治盯着时的紧张,他感觉到了更根本上不同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不过,即使如此翔还是没有退让,大气也不吭一声地,继续和蒂法蕾四目相对。
最后蒂法蕾终于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要知道,失败的话等着你的就是……死。即使如此,你还是坚持要尝试吗?」
「这还用问!为了全天下最重要的妹妹,赌上性命是理所当然的!」
原本这条命就是为了深彩而活的,既然已经看到治好深彩……也就是让她幸福的希望了,如果因为这点程度就退缩的话,那可就不能自称真正的笨蛋哥哥了。
「这么死心塌地……吗,实在太过真挚了,真是耀眼啊,……那就这样吧!」
蒂法蕾的手摆出像是拿着酒杯一样的姿势,并从中出现了七彩的光之粒子。而这些粒子开始聚合起来,最后变成一根七彩色的钉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有办法,消逝吧!小子,露出胸膛,报上名号吧。我会将你的名字好好刻划在记忆之中,作为你那强烈到滑稽的意志残渣。」
「我叫……工鸣、翔。」
照蒂法蕾所说的解开衬衫前襟,翔作了一次深呼吸。
「若你是雌性的话,就不致如此遗憾。再会了……翔。」
蒂法蕾将手上的七彩钉子尖端,慢慢地插进了翔的胸膛。
钉子一边旋转,一边穿透翔的胸口向前进。翔的视线开始剧烈地扭曲,心脏好像要被什么给吞噬一般,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袭向翔的身体。
「唔……咕恶!?」
遭受猛烈的吐意以及疼痛所袭击,翔趴跪在地上并发出呻吟,感觉内脏都要被翻搅出来一样,还不断重复着激烈的呕吐。
翔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并且猛抓着自己的胸口,好痛苦!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撑得下去吗?不,这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那会死吗?
不行!
「我怎么能留下深彩,一个人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使尽全身各处的力量,像是要把喉咙给喊破一般,将自己的心情给释放出来。
「深彩!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一边想着全世界最重要的妹妹的笑脸,翔一边持续忍耐着剧痛与不快感。
终于,七彩钉子完全溶入胸口并且消失。之后,疼痛与不快的感觉也骤然缓和了下来。
低头看自己的胸口,翔发现钉子消失的胸部中央,留有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色斑点,出现了一颗形状跟苹果一样的痣。
「唔?怎么可能,居然成功……了?这种事情……」
啪哩!一声尖锐的声响出现。同时从翔的身体飞出七彩的光之粒子,疼痛与不快的感觉也完全消失了。
「什!?你刚刚『消除』了什么!?所以说你本来拥有些什么吗!?这到底是……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明显地震惊不已而不禁往后退的蒂法蕾,被她看着的翔则慢慢地站了起来。
「虽然搞不太懂,不过……这样、应该算是、合格、了吧?」
翔没有先整理一下乱掉的呼吸,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过,蒂法蕾依然是震惊地合不拢嘴,一脸出乎意料的表情……。
「翔,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问题,答案不是很清楚吗。
「我只是个,笨蛋哥哥而已……」
◆
有一个足以晾干衣服的小庭院,随处可见的二楼独栋房子。
就在与蒂法蕾邂逅数个小时后的夜晚,翔打开了自家玄关的大门。
两个人手牵着手地,翔以满面的笑容将深彩迎入家中。当然,这时深彩的眼睛并没有发着什么红光。现在的她不是蒂法蕾,而是变回了真真正正,翔所认识的那个深彩。
「我回来了!嗯呼~好久不见的家~」
这是自从翔他们的父母双亡后第一次,同时也是五年以来深彩首度回到家里。
「咦?哥~,有好香的味道喔?……呵呵呵,难道是?」
深彩的嘴巴变成像是英文字母的W一样的形状,对翔露出了笑容。通常当嘴巴嘟成这样的时候,深彩总是在想一些装大人的事情……
大概猜得到深彩想说什么,翔先叹了口气,然后进入了家门。
喀擦,打开紧邻着玄关的客厅门之后,感觉应该是晚餐所传来的香味又更加浓郁了。
接着,翔探头看了客厅里头……并且就像时间暂停了一样定在当场。
「……咦?」「……啊。」
客厅中,现在正想要把制服的上衣给脱掉的爱须就在那里。
爱须手上有家里的钥匙,想必晚餐也是她所准备的,所以她本人在这个地方没什么好奇的。但是,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状况呢?
爱须白皙的腹部以及肚脐毫无防备地对着自己。
在这之上,还可以看到稍微露出来一点的粉红色胸罩。
噗通!心脏强烈地跳动着,翔的内心激烈地动摇,全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
如果是平常的话,这种时候翔都会立刻移开视线。但是偏偏在今天不知道为何,翔就是直愣愣地凝视着爱须的肌肤。
「小、小小小小翔!?」
爱须回了神,慌慌张张地将刚脱下来的制服穿回去。
「这、这是因为,我不小心打翻了!所以才!没、没有其他意思……」
制服的腹部部分有一块茶色的污渍,学校运动服的上衣则落在她的脚边。
平常的爱须很少出什么差错,不过这次好像是因为调味料还是什么弄脏了制服,所以才想要把衣服换掉。
(啊,什么嘛,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呃,为什么,怎么会感觉这么热?)
以前从未感觉过的奇妙热度,让翔感到一股莫名的不搭调。
「……呃,咦?小、小翔?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可怕?要是平常你都会说,没事啦,然后事情就这样过去……的吧?」
就在这时,深彩从翔的背后跳了出来。
「爱须姐姐,我回来了~唔呼……磨蹭磨蹭~」
比个子娇小的爱须更加娇小的深彩扑向爱须,并将脸埋在她的胸部里磨擦着。
「呃、咦咦咦!?小翔,深彩已经可以回家了吗!?」
「咦?喔,啊~,嗯。那个……我也很惊讶就是了。」
被问的时候恍神了一下的翔,重新回神对爱须说明了状况。
「深彩的身体状况好像突然回复了。医生也很惊讶地说这是奇迹呢。」
不过,神种和蒂法蕾这些和真相有关的部分翔则是巧妙地避开了。
因为深彩的神种可能会有过剩反应,所以翔被那个精灵……蒂法蕾特别警告,这次的事情不要让深彩知道。
在乐乃大树发生那件事情以后,翔带深彩回到医院进行检查,结果没想到深彩十分地健康,仿佛之前住院的生活都是骗人一样。
这想必是蒂法蕾所作的吧,她在与翔定下契约后就好像在深思些什么似地,仅仅只是警告了翔,也不回答问题就躲进了深彩的身体中。
「就我来说其实觉得应该还要再看看状况,但是深彩一直撒娇说要回来。」
「因为我现在已经完全很健康了啊。身体也感觉很轻哦~呵呼呼!」
深彩抱着爱须不放,只有转头用满面的笑容看向翔。
「这、这样子啊,是吗?那么……深彩,真是太好了呢……」
温柔地摸着深彩的头的爱须,却反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清野同学,你该不会是哪边不舒服吧?」
「咦?啊,嗯……没有啦,我没事的。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爱须温柔地解开了深彩的手,经过翔的的身边离开了客厅。
「咦~,姐姐要回去了吗?」
「嗯,不赶快洗制服的话污渍会留在上面的,打搅你们兄妹俩的时间也不太好意思。」
「姐姐早就是家人了啊?不跟小哥玩一下『老爷请住手啊!』之类的吗?」
「噗!」「咦咦!?」
翔瞬间喷茶,爱须也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就在这一刻,翔的脑袋里浮现出了意想不到的画面……?
❤❤❤
『我……喜欢小翔哦。』
在夕阳已经西下的夜晚,爱须坐在翔房间里的床上,靠着就在身边的翔。她的脸上……微带着一点红晕。
『其实,我也是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清野同学了。』
『你能说出来,我觉得很开心……小翔,可以抱抱我吗?』
『当然可以。反而我还想拜托你这么作呢。』
爱须战战兢兢、同时也拼命地抱住了翔的身体。
就像是为了不要碰坏这又小又柔软的身体一样,翔将手绕到爱须的腰际,并极尽温柔地紧紧抱住她。
『其实啊,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这样做了哦?但是却没有,都是因为小翔一直都不主动的关系。』
『因为我很害怕。怕会不会被你讨厌。』
如果知道是OK的话,那当然会早一点说出来。不过,就是因为会害怕、会忍耐,一直压抑这份心情,所以这样的幸福才会如此珍贵。
但是,已经沸腾的冲动,现在再也无法压抑住了。
『清野同学……可以,吗?』
轻轻地让爱须躺在床上,然后压覆在了她的身上。
『不要再用那么拘泥的叫法了,好吗?明明都要成为真正的男女朋友了,却这么见外。』
『这样的话、那么……爱须,我……想和你……』
『小翔……』
两人的脸庞徐徐靠近。嘴唇终于也要……
❤❤❤
就像玻璃破裂一样,脑袋里的画面突然碎裂四散了。
『唔!?』
回过神来的翔,不自觉地扶住自己的额头。
虽然时间上来说只有一瞬间,但是刚刚那毫无疑问是翔的……妄想?
明明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的,为什么现在突然……
「啊,不过如果是小哥的话,一定不会那么霸道,而是会先问『这样可以吗?』之类的感觉吧!」
翔的胸口无法停下因疑虑而产生的悸动。
「毕竟你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嘛!嗯~~那么,你们已经作过了吗?呵呼呼!」
深彩把嘴巴嘟起来,一副要模仿接吻的样子。
「我、我什么都没作!」
虽然立刻就说出事实,不过也许是因为刚才奇怪的妄想,使得翔多少感到有些罪恶感。
「对不起,清野同学。深彩又说了些装大人的事情了。真的很抱歉!」
所以,翔立刻道了歉。
「没、没关系的啦。我反而……没、没事没事!总之我先回去了!我的那份晚餐就请深彩帮我吃吧!不好意思没能帮忙收拾!小翔、深彩明天见啰!」
爱须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串话之后,就快速地离开了玄关。
啪当一声,玄关的大门关上了;一定是因为深彩装大人的行径太超过,让她生气了吧。
真的是非常对不起。翔在心中发誓,明天一定要一大早就跟她重新谢罪才行。
「哦哦!感觉都是些营养满点的菜呢,小哥!」
回到客厅后,发现桌上摆了爱须所作的晚饭。菜色有浦烧鳗鱼、秋葵与朴蕈勾芡以及甲鱼汤。
「爱须姐姐果然是~……呵呼呼!」
「唉……我说深彩啊,不可能会有那种事情的吧?」
没错,绝不可能。爱须纯粹只是人很好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不过,说不定还真的有那个可能性……不会不会,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几个小时前直接面对深彩的死亡时,翔感觉头脑好像要疯掉一样,该不会其实真的已经疯掉了吧。
翔轻轻地敲了自己似乎又想要想些什么过分事情的脑袋。
◆
现在是日历已经翻过一页的深夜两点。翔看着躺在自己膝上发出鼻息的深彩,沉浸在幸福之中。
深彩一直看着翔所录下来的电影,不过应该是终于感到累了。第三部电影平静的片尾曲就像摇篮曲一样,让她完全进入了熟睡状态。
(应该是真的感到很开心吧……)
小心地不要吵醒深彩,翔在心中低语着。
在这五年之间,翔一直都看着因为高烧所产生的疼痛以及痛苦,让深彩好像总是在忍耐些什么一样的睡脸。但是现在,从翔拿来的毯子中探出头来的深彩,她的脸看起来则是这么地开心,似乎非常幸福的样子。
天真无邪。天使的睡脸一定就是这样子的吧。
虽然完全知道这是家人的感觉,不过深彩真的……很可爱,除了外表之外,光是看着她就仿佛会被治愈一般那股暖洋洋的气氛,翔更是喜爱到无法自拔。
深彩的嘴角,像是恶作剧般地呈现W的样子。一定是开始作了什么装大人的梦吧。
(虽说这样还满让人困扰的……不过今天就……算了,也罢啦)
其实翔并不希望深彩熬夜。不过,深彩至今连收看喜欢的电视节目这种小小的自由都没有。所以翔才决定至少今天让深彩尽情地作她想作的事,像是躺在膝盖上看电影等等,完成深彩所有的愿望。
(啊啊,真是可爱啊,被治愈了……呃,唉呀。)
当电影的工作人员名单结束后,电视就切换到了有线频道,变得十分吵杂。
翔为了关掉电视,将手伸向就放在一旁的遥控器。
(这个时间居然还会播动画……嗔?这是!?)
不自觉地,翔回头看了电视的画面。这部动画不知怎地总有点色色的感觉,女孩子们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不过重点完全不在那个地方。
翔之所以关注画面,是因为女孩子们的胸部,全都被不自然的光给唐突地遮住了的缘故。
(难道说卫道人士……是在模仿这个吗?)
「姆……哥~,姐~接~,结温~,呵呼呼……好耶~」
听到深彩发音不正的梦话,翔停止思考并关掉了电视。
翔温柔地抚摸妹妹的头,反省自己刚刚差点就打搅到深彩睡觉。
但是就在下个瞬间,翔全身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主要是因为深彩张开的双眼发出了红光的关系。
……是蒂法蕾。
「……神树,降临。」
伴随着低语,就像是周围有树根靠了过来并形成墙壁一般,翔开始看到了一层淡淡的奇妙空间。简直就像是画有客厅景象的图画,跟另外一张画在薄纸上的图画重叠了一般。
在树的空间中,有一张像是由藤蔓所组成的椅子,应该说是王座更加恰当吧……。
「这到底是……呃,唔哦!?」
从翔的膝盖上,蒂法蕾化成一颗七彩的光球,并且迅速朝王座的方向移动。
蒂法蕾从光球中走了出来,并坐在王座上。穿在她身上的,已经不是深彩的睡衣。而是称之为公主也不为过的豪华绿色礼服。
袖子与下摆的地方搭有白色的滚边,胸部之上是外露的。长手套的根部连接着胸部的衣物。曲线松软的裙子前方开衩,而从缝隙间可以看到的双腿,则是穿着与礼服同色的过膝长靴。
「光是想着异常这件事什么也开始不了。总之我先来好好教训你一番了。契约者,工鸣翔啊。」
「蒂法蕾,这个景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神树……这不过是让我的『世界』降临罢了。因为我为了抑制神种的力量而将力量分配出去,同时也不能刺激容器的关系……所以大概只能使出原本百分之一的力量而已。我承认这个建构是挺矮小的。真是的,以人的身体作为容器还真是麻烦啊。」
虽然这次的措词依旧很奇妙,不过翔总算还知道她在讲些什么。
不过,蒂法蕾不知为何一副不满的样子皱着眉?
「话说回来,翔啊,为何不行动?找出失控的神芽之宿主,并且回收不足的养分,那应该是你身为契约者的工作吧?」
硬是打破不可能跟蒂法蕾缔结了契约的翔,为了深彩必须要去某个地方回收养分。到这里为止翔都清楚,但是……。
「等一下,我是有听你说过要回收养分,但是其他的都是现在第一次听到哦?」
「真是令人傻眼的家伙。我之前才说明过的吧?」
蒂法蕾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不不不!你是要我怎么去作听都没听过的事啊!?至少也说明得再具体一点吧!神芽的宿主什么的,我到底该怎么去找才好啊!而且要怎么样回收养分,你也根本没告诉我!」
「唔?…………我有说过吧?」
回话也依旧是这个样子。这样一来,傻眼的反而变成翔了。
这个精灵,似乎有将根本没说过的话当作已经说过的坏习惯。
「我就说没说过了!无视我的问题就这样躲进深彩身体里面的人是你吧!?真是的!不管怎样都好啦,总之快告诉我具体应该怎么作才好吧!」
「唔,我应该有说过的……不过好吧。但是,我要先稍微找一下,你等等。」
伴随着如钢琴般的单音,蒂法蕾的脚边扩展出一圈黄绿色的光圈,并且穿透了墙壁。过了没多久之后,就像是声纳之类的东西一样,同样的声音再度响起了一次。
「原来如此。虽然反应不是很稳定这点挺让人在意……也罢,似乎有一颗进入失控第一阶段的神芽就在附近的样子。」
「这样的讲法实在有点暧昧。我觉得这样子应该是完全无从找起喔?」
「那是因为我没有认真,谅解一下吧。不过,要找寻宿主的方式…………是有的!」
蒂法蕾不知为何感觉自信满满地将双手抱在胸前。
「翔啊!你这小子有听过什么跟超能力者有关的传闻吗!?」
她曾经说过神种乃是超能力的种子。那么,寄宿着神种所成长而成的『神芽』的人,那当然应该就是超能力者了。
这一类的传闻,在英知学园里有好几个。而在其中特别有名的就是……。
「应该就是……秩序之光吧。那是将身体局部……主要是将女生色色的地方用不自然的光保护起来的超能力者。好像是叫卫道人士的样子,就在我们学校里面。不过没人知道那是谁就是了。」
「唔嗯。那么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宿主了。没有跟神种的力量扯上关系却发生异常现象,在这个世界上可说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如果全盘接受她说的话;也就是说古往今来的东西方英雄,以及传说中的魔法和怪物等各种奇幻故事,全都是由神芽的宿主所造成的了
不过,作为神芽之起源的神种……不是只会寄宿在女性的身上吗。但是这些传说奇闻故事的主角却大部分都是男的。难道说这些人全都是跟翔一样,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存在吗。
「不过只有局部被遮蔽啊。神芽可是纯粹的力量哦?居然让这种珍奇的能力发芽,感觉实在是挺好笑的不是吗。呼呼,呼哈哈!」
蒂法蕾在笑了一会儿之后,「呼」地叹了口气,重振了一下精神。
而翔也老实地听她接下来的话。虽然对刚才的发言还存有疑问,不过光是在这边挑语病,是没有办法帮助深彩的。
「翔啊,神芽的宿主在性质上,基本上会将力量给隐藏起来。因为如果太张扬会相当麻烦。不过,那个叫什么『卫道人士』的家伙,居然明目张胆地使用力量。恐怕这是因为自己的力量溢出,或者是想要强迫别人。也就是说,这是第一阶段的失控。刚刚侦测到的反应就是这家伙不会错。」
蒂法蕾似乎很满足地一个人频频点头。
「你小子有看过那个超能力……秩序之光吗?」
「虽然没有说很多,但是有看过几次。今天也看到了。」
「那么那个『卫道人士』什么的,当时就在附近的可能性应该很高。首先从可以任意发动这点就能知道。那是神芽能力的特征。」
但是,翔摇了摇头。因为卫道人士的秩序之光是……。
「不过,只要在学校内不管是何时何地都会出现光哦?就算是在厕所里也会毫不留情地跑出来,甚至还有女生因此而感到困扰。所以我想人应该不是只会出现在事发现场吧。」
「也有大范围发动的可能性……是吗?也罢,无所谓。总之无论真假,首先就把你看到光的时候在现场的人当作嫌疑犯开始清查,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翔要揪出卫道人士的真面目,然后用从这个神芽宿主身上回收的养分来治好深彩。为了这个目的,翔首先需要调查在他看到秩序之光时,人就在附近的女学生。
将目标决定下来后,状况就渐渐地变得容易理解多了。
「不过,说是要调查,那又该怎么作?有什么记号可供辨认的吗?」
「你忘了印记的存在吗?虽然你跟这具容器例外,不过通常神芽会在身体的某处……主要是在躯干部分,出现动物形状的黑色印记……也就是痣。可以用这点来辨认。如果神芽正在失控中的话,印记上还会出现红色的斑点。甚至也有可能现在已经整个变成红色的了。」
「……先问一下……养分的回收方式是?」
因为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先问,结果蒂法蕾盯着翔的双眼,
停了一下、再停了一下,然后再度停了一下……。
「…………亲吻。」
居然……。
「你如果能直接亲吻印记,并且让宿主有所感觉的话,就能够将失控的神芽才会有的多余养分吸取出来了。」
亲吻=KISS。翔当然没有作过这种事情。不过让宿主有所感觉什么的,就算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翔也完全不知道应该要怎么作才好。
而在这之前,亲吻这样的行为当然是不可以硬来的,一个弄不好的话别说是找出宿主了,说不定还得到警察那边去报到才行……。
「如果你是个美男子的话,事情是会比原本应该跟我订契约的雌性要简单点吧。这就是你任性妄为的结果。你可要好好负起责任来哦?」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
「你在说什么?去偷窥一下换衣服什么的,看到有印记的话直接袭击下去不就好了吗?」
「什么!?别说那么离谱的事情好不好!」
「那就一个个绑架之后再关起来,然后把她们剥光就好啦。」
「这不是更过分了吗!」
「你不是为了妹妹都赌上性命跨越不可能了吗。到了这地步还犹豫什么?」
这种事翔当然清楚。但是,偷窥之类的行为是真的变态才会作的事。而且袭击女生这种事是不会被原谅的,是很明显的犯罪。
可是为了深彩……不过不行。但是……
在翔的内心中卷起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纠结。
但是,老实说,翔的结论根本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在比较对象是深彩的状况下,就算再怎么苦恼。最后要翔选择深彩以外的东西,那都是不可能的。
「唔嗯……是不是该让你提起点干劲会比较好呢?」
说了这句话后,原本一直维持着傲慢表情的蒂法蕾突然表情一转,摆出了柔和的微笑。
那就好像是真正的深彩一样,足以治愈人的笑容……。
「小哥~,你是有没有小●●啊?如果是男生的话,该上的时候就要上哦?」
「什!?你你你说什么……快住手!」
深彩虽然会装大人,但是绝对不会用这么露骨的词语来说话。然而现在,却用深彩可爱的声音从深彩口中说出……
「不管是●部还是小●,全部看过一遍不就得了。或者干脆摸下去算了呢?」
深彩被玷污了!?
「快!住!手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翔一边大叫一边猛烈地冲向蒂法蕾所坐的王座。
翔伸出了手抓住蒂法蕾的手腕。
但是……劈哩——!「呃、咦?」
「……什……么?」
就像是捏破纸张一样的触感。以翔所抓住的手套为中心,与其连结着的礼服胸部和腹部的地方也都受到影响。翔简简单单地就弄破了蒂法蕾所穿着的礼服。
深彩弹力适中的上臂现在完全露了出来。也看得到虽然因为瘦而浮现出肋骨、白皙美丽的侧腹。甚至连现在虽然还很小,但是翔相信未来应该很有希望的乳房下缘也显露了出来。
以往为了照顾深彩,已经看过好多次她的半裸。就算现在再看一次,也觉得值得为它而生。因为不管和何人何事相比,对翔来说这就是最棒的……只要里面不是别人的话。
「……哦~,你胆子不小嘛,贱民。」
蒂法蕾的嘴角微微震动着。她现在已经完全生气了。
「喂等一下!为什么衣服会这么简单就破了!?太奇怪了吧!」
「因为容器里面能用的力量太少了。真的是,啊啊,啊啊!对不起哦~只有外型的建构……太脆弱了!」
蒂法蕾用有点戏谑的语气讽刺地说道。
她的眼神……非常地冰冷。
「是吗这样吗。原来你这小子的兴趣是把妹妹给剥光光啊。」
「怎、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这只是单纯的意外罢了!」
「唉呀也罢。虽说是借来的东西,但是在异性的面前露出肌肤,从我还是人的时候起就没有真正经验过呢~唉呀~就我个人来说,真是好困扰啊。」
明明自己穿着脆弱过头的衣服,难道就没有别的说法了吗!?
「喂,翔啊,你现在能够在这里马上对我发誓吗?发誓会完成我的要求,就算是必须委屈自己也一样要找出『卫道人士』?还是要……」
这次蒂法蕾连戏谑般的表情也收了起来,脸上浮现满满的笑容……
「……去死呢?」
不知道是否为超能力的一种,蒂法蕾的手上突然冒出了巨大的火柱。
「是吗,你要选去死啊。好,那我就把你烧成黑炭。再会了贱民。」
「等等等等等一下!追根究柢来说还不都是你用深彩的嘴说了奇怪的话!」
「别客气嘛。就算只有现在能用的力量,区区一个人体我也只要数秒就能烧成灰烬哦?」
「你这么想杀了我啊!」
就算心里有多痛,或者是翔本人有多丢脸,甚至真的犯罪,只要和深彩被玷污的痛苦以及失去深彩的悲伤相比。那么当然是选择进行色色的行为啊,这也没办法。
这种事情,明明翔应该很干脆地就能决定才是……
「总之你冷静下来啦!冷静点让我们好好沟通!我会做啦!我会确实去做的!所以赶快把那团火给收起来……好烫!?」
到底是踩到了多大的地雷啊。
为了安抚明明气到炸却不知道为什么满面笑容的蒂法蕾,结果翔直到早上都没有合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