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冰冷的氛围里,首先开口的是蕾泽皇女,她提到了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各位,你们知道特雷弗大人吗?」
每一位候补者都对这个名字有反应,看来只有埃德拉斯先生对这个名字毫无头绪。
「不认识啊,那位大人是谁?」
「皇帝陛下的影——说直接点就是替身。」
还真是说了个不得了的词语。
但我环视四周,不仅是候补者们,就连其他的贵族和圣职人员们都很自然的接受了蕾泽皇女的话。看样子在帝国皇室内,替身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存在。
「特雷弗大人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替身。他从二十年前服侍于皇帝陛下以来,身姿和动作自不在话下,就连喜好、知识水平、教养等都一直与陛下同步,在很多场合都代替过陛下。和我这个亲生的孩子相比,特雷弗大人应该与陛下更为亲近。」
「所以,他怎么了吗?」
「我偶尔会从特雷弗大人那买情报。但是……三周前,他说『皇帝的样子很奇怪』。」
候补者们因为皇女的话而好奇的抬起头。
皇女像是故意让他们着急似的,停顿了好一会才压低声音说道。
「『皇帝陛下因病倒下后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他对自己的孩子明明从未有过兴趣,但最近却非常热心的调查其中一名候补者,偶尔还把那位候补者叫到自己身边来。陛下说不定会指名让那位候补者成为下任皇帝。』特雷弗大人是这么说的。」
「什——……」
「不可能!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在没有进行选举仪式的情况下指名。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克洛伊内尔皇子忍不住大喊。
等兄长喊完之后,蕾泽皇女的脸上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看来那个人并不是克洛伊内尔哥哥呢,真遗憾。」
「唔……」
「确实如哥哥所说,皇帝陛下没有指名的权利。但如果真的有深受皇帝陛下宠爱的候补者存在的话,这次选举会变成什么样呢?」
候补者们察觉到蕾泽皇女话里的含义后面面相觑,他们都很紧张。
「——没错。选举的势力图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然而,陛下没有指名就自尽了,这实在是太蹊跷了吧?」
「也就是说蕾泽殿下认为『其实是有遗书的。但是遗书不知被何人销毁了』……对吧?」
「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察觉到陛下的意思后,在陛下尚未指名时就将其杀害了。」
蕾泽皇女向罗迪斯皇子投去试探的眼神,但罗迪斯皇子没有反驳,面无表情的接受了妹妹的怀疑。
「搞不懂啊。你和那个特雷弗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一直瞒到今天呢?」
埃德拉斯先生提出了犀利的问题。他说的没错,为什么在选举开始前蕾泽皇女都没有说这件事呢?实在是让人费解。
「是呢。虽然有很多原因——」
皇女停顿了一会,她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阴影。
「因为特雷弗大人在告诉我之后就突然消失了。」
「失踪了吗?」
「嗯。我用了很多办法去找他,但还没有找到。二十年来都一直跟随陛下的替身,在察觉到下一届皇帝会是谁的时候就失踪了,你们不觉得很可疑吗?」
皇女寻求大家的认可,但没有人做声。
不过正如她所说,这听起来让人不得不怀疑背后是否有阴谋。
「我如果一个人去查这件事,很可能会有危险,既然所有的候补者都有嫌疑,我也不能拜托罗迪斯哥哥。所以为了弄清真相,我就采取了安全的手段。」
「安全?」
「是哦。只要没有我的同意,这个选举就无法进行重新投票。也就是说在我被杀害的一瞬间,将永远无法重新投票,选举也就到此结束了。」
蕾泽皇女像是在对那位潜伏着的犯人说一样,她环视着候补者们。
「其他的候补者也是一样。如果埃德拉斯没有投票直接离开了圣堂或是死亡的时候,这个选举也会随之结束,所以各位就在这个圣堂里好好相处吧。」
蕾泽皇女利用了选举的结果和制度,将所有的候补者都关在了这个帕拉迪斯大圣堂里。
她的做法太过大胆,让我哑口无言。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真相。」
罗迪斯皇子的问题让蕾泽皇女两眼放光。
「我最喜欢曝光别人的秘密,拆穿别人的谎言了。所以皇帝陛下去世后我一直都在满心期待着,在思考要如何做才能既安全又确切的找到真相时,我想到了这个方法。
——一想到好点子就会想试试看,这是人的天性吧?」
她就像是因为得到了新玩具而兴奋起来的孩子,众人都因为她的发言目瞪口呆。
没有任何人想到她现在竟然会说出“满心期待”这种话。
但是现在想来,在皇帝陛下去世的那一天,蕾泽皇女不仅不悲伤,反而还挺乐在其中的。她的游戏可能从那时就开始了吧。
「皇帝陛下死亡的真相是什么?陛下宠爱的候补者是谁?只要弄清这两个问题我就答应重新投票。我会静候各位的佳音哦。」
蕾泽皇女带着充满蛊惑力的笑容总结道。
候补者们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彼此。
这个选举已经任由蕾泽皇女摆布了。
「为了这种事利用选举实在是愚蠢至极!」
马利乌斯大司教十分无礼的走进候补者们中间,站在蕾泽皇女面前,满脸通红的大喊着。
「这是不可原谅的行为,您快点收回这些话!」
不光被剥夺了主持选举的权利,整个仪式甚至都成了为谋略服务的工具。他会如此愤怒也是理所当然。
「哎呀。我只是遵循选举的规定在行动而已哦。」
大司教无法反驳。皇女说的没错,先不管动机如何,她的行为丝毫没有违反选举仪式的规定。
「我觉得如果不弄清陛下身亡的真相是无法继续选举的,所以我才选择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揭开真相。」
「但是,这和利用选举不能混为一谈……」
「对了,我听说大司教大人也经常去拜访陛下,那大司教大人可能也与陛下的死有关呢。」
「什……!我,我,我只是去听陛下忏悔而已!」
突然被放到了推理剧场的舞台上,这让大司教慌张得要命。皇女对他的反应很是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
「只要带着怀疑的目光去观察的话,意外的净是可疑的人呢。实在是期待最后的真相。」
结果那天的选举在蕾泽皇女说了句「我累了。」之后就结束了。
「还有四天哦。各位,请在这期间好好想想皇帝陛下的事。见过皇帝陛下的候补者也请一定要站出来,如果有什么想告诉我的秘密,来我房间也可以哦。」
皇女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邀请对方参加茶会。说完后她便赶紧离开到宿舍去了。
其他的候补者们也在观察其他人的举动,然后陆续离开了。
而帝国议会的贵族们都朝着埃德拉斯先生冲了过去。
「这可严重了啊,埃德拉斯殿下!」
「如果蕾泽殿下不妥协的话,五天后您打算怎么办?您最好现在就开始考虑。」
「虽然不能进来,但里面的人可以出去。必须派一个人去通知还在等结果的议会。」
埃德拉斯先生被贵族们围着,但他们并没有管埃德拉斯先生,只是自顾自聊的热火朝天。
我看被围在中间的他有些可怜,就拨开那群贵族们走了过去。
「埃德拉斯先生。关于这件事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过来一下吗?」
「啊——啊啊,当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一脸喜悦,赶紧穿过那群贵族,站到我的旁边。贵族们欲言又止,我们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离开了大圣堂。
「……简直就是噩梦。」
我们穿过翼廊来到连接宿舍的走廊上时,埃德拉斯先生叹了口气。
「我觉得自己平日里的言行也不坏吧,为什么神明总是惦记着我。」
埃德拉斯先生的这句抱怨和大圣堂显得格格不入。
先不说神明是如何评价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的,但那些灾难确实总是找上他。
「还有四天。在那期间收集情报,调查一下是否真的有“继承人”吧。关于皇帝陛下的死也必须再重新彻底调查一遍。」
「但是被关在这个大圣堂里,真的能解开皇帝陛下死亡的谜团吗?」
「……是啊。」
这四天里能做的事非常有限,而且由于整个修道院都被结界包围着,也没法出去收集情报。
仅靠当事者的证言,实在是很难找出皇帝陛下的遗书到底去了哪。
「但是,我觉得蕾泽殿下也不会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做这种事。在这场骚动背后,可能还藏有内情。」
「内情吗?也就是说总之要先想尽办法从那些固执的兄弟姐妹们那弄来情报吧?」
埃德拉斯先生略带讽刺的说着,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
「好,那就趁热打铁,一个个的去问那些候补者吧。」
「是呢,我也帮忙。……话说,里科去哪了,怎么没看见他?」
里科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埃德拉斯先生,但离开圣堂的时候却不见他的人影。
他和埃德拉斯先生不同,是个性格认真的人,他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消失,所以不禁让人担心他。
「这么一说确实没看到他,那家伙应该是先回房间了吧。」
「真是那样就好……。会不会是因为埃德拉斯先生的事被别人缠上了?」
只看立场的话,里科是埃德拉斯先生唯一的部下。很可能会有人看他是个小孩,就想要从他那套点情报。
「有这个可能。没办法,我去找一下吧。」
「哎呀二位,你们要找里科吗?」
又一个人加入了我们的对话。
我一回头就在走廊柱子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位金发青年。
「什么啊,原来是贝尔塔。」
「怎么说话呢。」
贝尔塔先生挥挥手后就走了过来,但他看起来没有以往的精神气,走路的时候脚底直打飘,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
他这么憔悴的原因,不用问也知道。
「你看起来也是够呛的。」
就连埃德拉斯先生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怜悯。贝尔塔先生像快要被折断的树枝一样无力的点点头。
「是啊。现在埃莉诺皇女一直窝在房间里,马利乌斯大司教只顾着怒吼,也不能把蕾泽皇女逮捕起来——对了,里科在中途被一群恶劣的大人围住了,所以我把他保护起来了。」
「里科吗?那真是麻烦你了。那家伙现在在哪?」
贝尔塔先生看了看走廊的南侧,示意了一下宿舍的屋檐。
「我让他在宿舍里等着。去接了里科后要顺便一起吃饭吗?不过罗迪斯殿下也在。」
「可以。我也有话想问他。」
埃德拉斯先生点了点头后,原本无精打采的贝尔塔先生,瞬间焕发了光彩。
「太好了!维克也会来吧?」
「如果不给你们麻烦的话,我也和你们一起。」
「怎么会添麻烦呢。在这种气氛下让我和殿下单独吃饭简直就是拷问,维克也一起的话我应该就能好好地享受料理了。」
「……你就是为了叫我们吃饭才把里科带走的吧。」
埃德拉斯先生好似看穿了贝尔塔先生的想法般说道。
贝尔塔先生只是刻意的歪起脑袋反问「什么意思?」然后就踏着步子朝宿舍走去了。
我们来到了这个四层楼建筑最顶层拐角处的房间——候补者们都住在这一层。
「来了啊。」
走进房间后就看到罗迪斯皇子正抱着手臂皱着脸等我们,他看起来庄重而威严。在房间的角落里,里科像个刚被捡回来的小狗一样缩着身体。
「埃德拉斯大人!」
一看到埃德拉斯先生,里科就两眼放光的跑了过来,像是终于得救了一般。他看上去在精神上很是疲劳。
确认随从没事后,埃德拉斯先生就一脸责备的瞪着贝尔塔先生。
「贝尔塔,你把里科放在罗迪斯皇子的房间里了吗?」
「这也没办法吧。要是让他在走廊上站着会被其他候补者盯上的。」
贝尔塔先生已经完全没了刚才那惹人怜悯的模样,不以为然的回答着。他的手上还拿着不知从哪来的葡萄酒瓶。
「来,快吃饭吧。庆祝一下这糟糕透顶的现状,来干杯吧。」
没过多久,侍者就端来了光是看着就让人充满食欲的美食。
刚烤好的面包旁边放着各种芝士和水果,中间的大盘子上有用香草烤制的鱼,有浇上了蜂蜜的烤鸭,还有鸡肉炖菜。大家的银质杯子里都倒上了贝尔塔先生秘藏的葡萄酒,轻抿一口就能感到果实的芳香在口腔内扩散开来。
以清贫为尚的修道院来说,这餐饭有些——不对,是相当的豪华。塔利亚大人如果看到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皱起眉头。
坐在末座的里科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我给他分了点了香草烤鱼后,就把芝士和葡萄干拌在一起吃了一口。这种罪恶感,还是大家一起分担比较好。
「埃德拉斯的人生还真是有意思呢。」
大家盘子里的食物差不多吃了一半的时候,贝尔塔先生开口了。
「几个月前明明还是服从于边境领主的骑士,一下子就成了帝国的皇子大人,现在又要当上皇帝了。感觉就像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呢。」
「我还没有成为皇帝。」
埃德拉斯先生把切好的鸭肉放进嘴里。他像是在吃树皮一样面无表情的咀嚼着。
「在剩下的四天里,要让那个难以捉摸的公主大人满意。不然的话会感到困扰的是你们吧?」
「但是埃德拉斯,如果你成了帝国皇帝,就可以随便奢侈放纵了哦。」
「不好意思,我对金银财宝没兴趣。」
「不只是这方面。成为皇帝的话,就可以让全世界的美女都侍候在你身边,美女们为了一夜的宠爱而竞争,光是看着就非常愉悦哦。」
他怎么这么过分?因为贝尔塔先生那过于混账的话,我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刀叉。
埃德拉斯先生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需要我告诉你那所谓的愉悦让我和我母亲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吗?」
「对,对不起啦。」
被埃德拉斯先生的气势压倒,贝尔塔先生赶紧慌张的摆手。
「我知道你不要那个位子,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心的。毕竟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因为利欲熏心而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
「要试探我也没什么,但你要看看时间和场合。这可是在圣女的面前。」
「不用顾虑我,但是请不要忘记这是在孩子面前。」
「我觉得和是不是在孩子面前没关系,身为一个人类这发言就很有问题。」
「是你的错,布鲁什。」
我和里科,甚至是罗迪斯皇子都加入其中批评贝尔塔先生,他只好缩着肩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闭上了嘴。
「算了。机会难得,我还想确认一件事。」
埃德拉斯先生像是逮到个好机会,赶紧面向罗迪斯皇子。
「罗迪斯皇子,您真的没有杀皇帝陛下吗?」
一大口葡萄酒从贝尔塔先生嘴里喷了出来。
罗迪斯皇子看都不看那满嘴红色污渍的部下,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也没有看到遗书之类的。」
「……知道了,我相信您。」
得到回答后,埃德拉斯先生又重新面向餐桌。他又吃了口鸭肉,这次是一脸满足的咽了下去。
「你们今后怎么打算?」
「首先按照蕾泽皇女的主张,找一找是否真的有遗书以及继承人。为此,我们只能去问其他候补者,然后从中寻找线索。」
「不说服蕾泽皇女吗?您和她原本是友好的关系吧?」
「说服她没什么意义。」
罗迪斯皇子断言。
「蕾泽在所有候补者里是最聪明也是最顽固的,而且她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就算我去说服她,她的想法也不会改变。如果这次蕾泽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她应该会毫不犹豫的让你成为皇帝。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
听了这让人郁闷的打气,埃德拉斯先生一脸苦涩,把酒一口气喝光了。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蕾泽殿下像这样威胁大家,她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算做这些事,她也不可能成为皇帝。而且就算她知道了皇帝陛下死亡的真相,她也什么都得不到。
「那个人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她一直都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享乐主义。」
贝尔塔先生毫不在意的样子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从以前开始就因为那种性格树敌无数,而且还是个恋爱经验丰富的人,至今有好几个帝国贵族都因为她的变化无常而哭泣。就算做出像今天这样的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知是不是贝尔塔先生的亲身经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怨气。
但是贝尔塔先生嘴里的蕾泽皇女,却给我一种违和感。
如果是一个变化无常的享乐主义,那今天她大胆且狡猾的模样,就给人一种精心准备过的感觉。
她为何要做这种事?我怀着这个疑问吃了口香草烤鱼。
吃完饭后,我正一个人在走廊散步,突然看到前方有个细长的人影正在靠近。
那人挺着腰背,迈着安静且一丝不紊的步伐,这模样毫无疑问是塔利亚大人。
「塔利亚大人,您好。」
在看到彼此的脸后,我轻轻的说道。
「……」
果然,她像是没有听见我说话一样快速离去了。但她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没什么感情的问道。
「维多利亚,你和埃德拉斯皇子是什么关系?」
「诶……?」
——关系。
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而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现在想来,我从未思考过将我和埃德拉斯先生的关系转换为一个具体的名称。
我和他之间,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定义呢?
「……应该是,重要的朋友吧。」
烦恼了许久之后,蹦出来的就是这个词。不知是不是长期都没有亲密朋友的缘故,仅是说出这个词我都因为害羞而脸颊发热。
「朋友呢。就朋友来说还真是关照过头了。」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话里有话的语气,触怒了我。
但是塔利亚大人丝毫不介意我的反感,用老师对学生般的语气流畅地回答着我。
「我就直说吧。你白天的行为早已越过了中立的界限,你为什么要曝光投票的内情,因为你的行动,差点损害了选举的公正性。」
为什么突然会提到投票的事?我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沉着的反驳。
「我认为自己身为见证人,只是做出了让选举能正确进行下去的行为。」
克洛伊内尔皇子们为了让罗迪斯皇子的票数减少,故意要让埃德拉斯先生当选,那场投票毫无公正性可言,只不过是利用选举制度的恐吓行为。那将其纠正就是见证人的职责。
「……那我问你,在今天的选举中有任何的偭规越矩吗?」
「那当然——」
我立马想要反驳,但说到一半卡住了。
真的有违反了选举规定的行为吗?
「没错。给埃德拉斯皇子投票的四位皇子皇女以及教唆他们支配选举的蕾泽皇女,都没有违反规定。他们只是想利用制度控制其他候补者们的行动,但你却用自己的价值观批判、妨碍了他们。」
「但是…」
「而且你毫不犹豫的曝光了他们的企图。你的行为导致他们失去了周遭的信任,让他们失去了坐上皇位的希望,即使这样你也要说自己做出了公平的判断吗?」
这次我没能想出反驳的话。
我无法对克洛伊内尔皇子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但他们也的确遵守了规定。
在被指出这一点之后,我没有自信再说自己的判断是绝对公平的。
「你太过偏袒埃德拉斯皇子了。你是觉得放任那四位皇子皇女不管的话,那位青年可能会吃亏,所以你才说出了真相吧。」
「不是的!我只是为了让下一次投票能够公正进行,才觉得应该说出真相的!」
「这和你觉得怎样无关。」
我拼命地辩解被毫不留情的掩盖了。
「在我和其他候补者看来,你就是为了埃德拉斯皇子才曝光那些事的。在被怀疑的瞬间,你的判断就分文不值了。」
塔利亚的每一句话都扎在我的心上。
无论我怎样发自内心的解释,只要别人认为「那个人为了埃德拉斯曝光了投票的细节」,我所谓的中立立场就变得岌岌可危。
这样的话,那等着我的未来也就不言自明了。
「人们如果认为你是为了埃德拉斯皇子而行动,是为了埃德拉斯皇子准备真相,那谁都不会倾听你的主张了吧。真相到底价值多少,可全部取决于你。」
「……是。」
我只能点头。塔利亚大人的话充满了说服力。
「如果你今后还想继续赖在圣女的位子上,就请和那位青年保持距离。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那位青年。」
说完后,塔利亚大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边看着她那笔直的背影,一边在脑海里反复回想刚才的对话。
真相就是真相。无论从谁的嘴里说出来,事实都不会改变。
但如果人们失去了对我的信任,哪怕我喊破嗓子也无法将真相传达给众人。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只有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