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八话 无限扭蛋

穿过大厅深处的门──来到了研究所地下实验室。

(根据分发的研究所平面图,研究所地下实验室有贵族庭园那么大……实际上却大到可以容纳整座贵族豪宅呢。)

跟研究所地下迷宫一样,这里的天花板、墙壁和地板也是以坚固的石材砌成。

接近中央的地方盘踞着一条半透明的龙。

龙有着长长的脖子和尾巴,背后长着翅膀,张开后肯定会超过十公尺。其四肢强而有力,粗大的爪子与尖长的牙齿似乎能够撕裂任何怪物。

这些都是常人想像得到的特征。

异于寻常的是……全身呈现半透明。

这不是比喻。

构成龙身的是半透明物质,隔着身体甚至可以看到另外一侧。

乍看之下不见内脏、骨骼、血管等等。

(那就是魂龙吗?的确,与其说是生物,反倒更像幽魂……)

虽然只听艾莉描述过,但眼前的魔兽一看就知道是『魂龙』。

一名沉睡的女性──我的复仇对象,前『种族集合』成员紫苑在魂龙体内漂浮摆荡。

银发及腰,浏海剪得齐平,穿着裸露胸口与大腿的衣服。不过本人对此毫不在乎,过去冒险者时代我总是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发现进门的入侵者──我们的存在后,紫苑和魂龙各自睁开眼睛。

『……谁?这里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

「…………」

在魂龙体内醒来的紫苑开口说道。

听到这离题的发言,我顿时语塞,陷入了沉默。

同时我也不禁心想『她还是老样子』,依旧我行我素,除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其他事情都不在乎。

经过这短短的对话,我确信魂龙体内的紫苑就是我所知的复仇对象『紫苑』本人。

艾莉借由冒牌紫苑的存在推测她已被魂龙吸收,不过人很有可能还活着,所以我早就知道了。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我原本还很担心她是不是真的没事。这下确定来得及报仇,我总算松了口气。

我摘下『SSR 小丑面具』收好,并道出对莎夏说过的那句话。

「好久不见,紫苑。我来报三年前的仇了……」

『这张脸真令人怀念……原来你还活着啊。后面的女孩们是新队员吗?』

看到在『奈落』杀掉的我还活着,紫苑只是略显诧异。

妖精族莎夏可是吓到腿软了呢……

我不由得询问:

「……你看起来不怎么惊讶呢。」

『?为什么要惊讶?人族(实验动物)是生是死,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况且,我已经遇见了自己的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就是它们,魂龙大人。借由跟它们融为一体,我们交换了情报。虽然还只是初期阶段,但我获得了非常有用的知识。真是太棒了!有了魂龙大人的知识、力量和协助,不久的将来便能将人族(劣等种)的天赐技能自灵魂剥除,移植到其他种族身上!』

听艾莉说,魂龙具备吸收目标活体,继而收集肉体及脑部资讯的特性。而且以这能力吸收紫苑之后,魂龙还能将自己拥有的情报分享给她。

或许是那些知识非常令人叹为观止,平常不太流露情感的紫苑以研究者的口吻说个不停。

不晓得是不是受她的发言刺激,原本缩成一团的魂龙撑起身体。

从头部到尾巴末端可能超过十五公尺长。

虽然透明的身体没有发声器官,魂龙张嘴时却响起了声音。

『紫苑,吾等的伴侣、匹配者。吾等才庆幸遇见了紫苑。』

看来魂龙似乎很中意紫苑。

被魂龙这么一夸,紫苑露出暗自窃喜的表情。

魂龙接着说:

『透过紫苑的知识,吾等得知外面有许多灵魂。吾等非常期待。』

『那就尽量收集灵魂,直到魂龙大人满意为止吧。我也迫不及待了呢。』

「!?慢着!外面有很多人,其中也有紫苑的同胞黑暗妖精族喔!可是你竟然想让魂龙夺走他们的灵魂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对方跟我一样是黑暗妖精族也好,人族(劣等种)也罢,只要魂龙大人希望,就都不足以构成不取灵魂的理由。我不是常说吗?「技术的进步总是伴随着牺牲」,仅此而已。』

「这、这女人……先不管是不是莱特大神的复仇对象,以一介研究者来说还真让人打心底感到恶心。」

「虽然我不是研究者,但我同意艾莉的看法。」

艾莉由衷感到嫌恶似地捂着嘴角,梅依则是浑身释放出敌意,彷佛正面对着万恶的根源。

虽然痛恨仇人紫苑,但撇开这个不说,我也跟艾莉和梅依一样,深深觉得『不能放着紫苑和魂龙不管』。

这般邪恶至极的存在还真是开了我的眼界。

我自然而然地举起手杖。

「我本来是来抓你报仇的……不过为了保护众多人命,紫苑、魂龙,我要在这里打倒你们!」

『打倒我们?区区人族(劣等种)也太嚣张了。快点死一死,交出你们的灵魂吧。』

『诚然。一者,吾等的新娘。意图剥夺理解者之恶,应以性命赎罪!』

紫苑睥睨着我们断然说完,魂龙随即踩稳四肢,进入作战态势。

艾莉此时开口:

「莱特大神,跟巨塔那时候一样,我们会静静守在后面,绝不出手。」

由于对手是我的复仇对象紫苑,艾莉贴心地做此安排,不过紫苑却嗤之以鼻。

『哎呀,没有人必须要一个人上喔,漂亮的小姐,我说过了吧?交出你们的灵魂。不只莱特,你也是。想必你的灵魂就跟那张脸一样美丽吧。』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紫苑话一说完,魂龙随即高声吠吼。

那不是单纯的咆哮。

声音里蕴含着魔力──不过我们只是嫌吵似地轻轻捂住了耳朵。

梅依不耐烦似地眯起眼睛,分析敌人的攻击。

「这似乎是即死攻击的变种,目的是篡夺灵魂。不过我们所有人都对即死攻击免疫,所以这招毫无意义可言。」

「而且多亏了艾莉,我们早已做足准备要对付魂龙……对付你这混帐东西。乖乖放了紫苑回异界的话,我可能还会放你一马喔?」

我挑衅地这么说完,魂龙带着目中无人的眼神笑着说:

『可笑。不过只是让吾等的咆哮失效,少得意忘形了,一者们!』

魂龙展开翅膀,彷佛低空滑翔般以流畅的动作缩短距离,挥落像大树一样粗的前脚。

然而我却不躲不逃,直接以手杖正面挡开!

金属高速撞击的声音响彻研究所地下实验室。

虽然魂龙体型硕大,长达十五公尺以上,我却连闪都不闪,光明正大地迎击。

「这不是普通的物理攻击呢。爪子还附加特殊能力,迎面接下的话,连灵魂都会受创。不过打不中就没意义了!」

魂龙继续展开第二、第三次进攻,不过我游刃有余地以手杖正面弹开所有攻击。

同样地,尽管攻击被挡下,魂龙还是不改悠哉的态度。

『少嚣张了,一者!』

魂龙并未发出咆哮,反倒张大嘴巴吐出高黏性的『黑暗』。

「!?」

『其实近距离攻击是幌子,魂龙大人利用我的知识创造出来的『咒术攻击』才是主要目的。竟然没发现这点,人族(劣等种)毕竟是人族(劣等种)啊。这凶恶的诅咒就连稍微摸到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如今整个人笼罩其中,莱特肯定早已化为尘埃,连骨头都不剩──』

我在全身黏附着黑暗的情况下,不耐烦地举杖打飞魂龙,打断了夸口炫耀的紫苑。敌人的祖咒攻击也顺势消散。

体型硕大的魂龙宛如被踢飞的球,被我一杖打得摔到石砖地上。

我睥睨着倒在石砖地上的紫苑和魂龙,冷冷地说:

「别让我说好几次。这类攻击对我不管用。」

事实上,刚才的咒术攻击甚至没能溶掉我一根头发。

梅依和艾莉也开口了。为了避免妨碍战斗,她们早已跟我拉开距离。

「莱特大人说得对。明明都说没用了,为什么还一再反覆使用同样的攻击……我实在难以理解。」

「真是太可笑了。口口声声说什么『技术的进步总是伴随着牺牲』,却只会用低等级的魔术。比起考虑魔术的将来,不是应该先培养最低限度的实力吗?」

两人带有怜悯意味的发言触动了魂龙敏感的神经。

『该死的一者,竟敢愚弄吾等!』

魂龙撑起硕大的身躯,气得大叫:

『不过只是有点难缠罢了,少自视甚高!一者毕竟是一者。就算有再多人,只要灵魂有限,终究敌不过吾等!用性命为自己的怠惰赎罪吧!尝尝绝望的滋味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绝望我在三年前就已经体会过了!就是那边的紫苑一伙害的!」

『那我就让你更绝望,妨碍我跟魂龙大人的垃圾,我要让你更加痛苦,死后再推入地狱深渊!』

紫苑从魂龙体内激动地叫道。

配合她的呼喊,魂龙的身体内射出了三道光。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哮吼。

光芒各自成形、化为魔兽。

第一只是人面牛身魔兽,体型足足有一栋房子那么大。

角尖锐如枪,全身包覆着金属质地的坚硬皮肤,一看就知道很顽强。

再来是高到需要抬头仰望的人型魔兽,有着三颗头,其上各长着一只眼睛。虽然手无寸铁,但光是猛力挥落拳头便足以将大多数生物一击毙命。

最后一只外表最为丑恶。金属般光滑的箱子附着着触手,融合了无机物与生物,带来一种生理上的嫌恶感。或许是魔术之力使然,虽然没有翅膀,却可以腾空飘浮。完全找不出可爱的地方,只有丑陋可以形容。

每一只我都不曾在地上看过。恐怕是异界魔兽吧。

『吾等部属啊──杀了傲慢的一者们!』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人面公牛和三头独眼巨人带着杀声直驱而来。

触手箱则是朝艾莉伸出触手,同时从前端喷出神秘液体。

「我的对手竟然是最恶心的魔兽!?难道就没有其他更配得上我的优雅魔兽吗!?」

艾莉压着帽子迅速回避,满腹牢骚地应战。

「我的对手是公牛吗?没办法,也只能接受了──不过,只是一股脑猛冲的话,永远都抓不到我喔。」

梅依华丽地避开光是跑起来就足以破坏石砖的人面公牛,还顺手以极细的丝线缠住敌人。虽然丝线细得必须定睛凝视才能发现,但经过梅依的魔力加持,丝线变得锋利无比,不管是钢铁还是奥利哈根矿石都能瞬间切碎。

被丝线缠住的当下,人面公牛就已经确定输了。

我的对手是三头独眼巨人。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三头独眼巨人嚎叫着挥落拳头,仗着纯粹的巨大质量施展暴力。即便是人称『现代最强冒险者之一』的黑暗妖精族尤德,正面接下攻击也会当场毙命──在我看来却弱到根本没必要闪开。

「这点程度的攻击,不可能杀死我喔。」

『咕啊啊!?』

我反过来以拳会拳。

别说大人跟小孩,我和三头独眼巨人的体型差距就像人跟蚂蚁,不过打赢的却是我。

双方拳头正面交撞,三头独眼巨人的拳头顿时破碎得不成原形。三头独眼巨人哀号着按住了拳头。

「…………」

异常感。

三头独眼巨人破碎的拳头并未流血。

(这么说起来……打倒研究所地下迷宫的魔兽也没见过血……)

就在我暗自思索时,梅依和艾莉也展开反击,收拾掉袭击而来的魔兽。

梅依以极细的丝线困住人面公牛,将之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艾莉用攻击魔术把触手箱烧成一团焦炭。

眼看只剩下拳头废掉的三头独眼巨人,但……

尽管自己创造的魔兽无力地败下阵,紫苑和魂龙依然不改游刃有余的态度。

甚至还朝我们投来鄙夷的眼神,彷佛看见了滑稽起舞的可悲小丑。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视线,魂龙揭晓了谜底。

『吾等已经说过,要让一者们尝尝绝望的滋味了。所以吾等就赐予一者们绝望吧。』

魂龙这么说完,本已除去的人面公牛和触手箱的身体立即再生。

三头独眼巨人破碎的右拳也彻底复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吾等的部属仅有灵魂,肉体是暂时的。一旦吾等授予魔力,肉体将瞬间再生。』

『呵呵呵……我就教教没知识的你们,何谓更深的绝望吧。』

紫苑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语带讥讽地接着说:

『我也是多亏魂龙大人那关于灵魂的庞大知识量才知道……其实灵魂是由强大的魔力所组成,哪怕人族(劣等种)也不例外。若要简单解释得让你们也能听懂,就是以灵魂构筑而成的魂龙大人不可能有耗尽魔力的一天。所以别妄想撑到魔力耗尽为止,那只是白费力气。』

『呵呵。』紫苑发出藐视我们的笑声。

她的态度令我不禁恼火。这时,其他方向──传来三头独眼巨人的声音。

『杀……杀、杀了我……让我、解脱吧……』

看到三头独眼巨人流着泪痛苦哀号的模样,魂龙愉悦地笑了。

『愉快。摄入的灵魂无法忤逆吾等。没有比欣赏灵魂的悲鸣更快乐的事了。』

『不愧是魂龙大人,我也这么认为。实验动物也是,为什么痛苦挣扎的声音会如此悦耳呢?三年前,莱特发出的苦闷哀号声也很令人愉悦,滑稽得像是家畜被宰掉时发出的叫声。虽然我对研究以外的事没什么兴趣,但你那时候的惨叫声真是太有意思了。可以的话,这次也让我听听逗趣的哀号吧。』

「紫苑、魂龙……」

两人的态度让我由衷感到愤怒。

虽然梅依和艾莉什么也没说,却跟我一样怒目瞪视着紫苑和魂龙。

不过紫苑丝毫没察觉到我们的情感变化,只是狂傲地接着说:

『怎么啦?快哀号几声来听听。难不成你想等到深陷绝望再乞命讨饶?别做这种扫兴的事。我们只要灵魂,对你们的性命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再怎么讨饶逗乐我们,我们还是会拿走灵魂,这点是绝对的。被魂龙大人吸收后,尽管在永远的痛苦中后悔忤逆了我们,像他们一样不断忏悔吧,这是胆敢语出不敬冒犯我们的惩罚喔。就当是老天爷在惩罚你们,永远忍受绝望的痛苦吧。』

「魂龙……」

『怎么?一者。如同刚才新娘所说的,吾等不接受讨饶。还是你害怕伤害无辜的灵魂,不敢攻击吾等?不管怎样,吾等是杀定你了。你就懊悔着顶撞了吾等,献上你的灵魂吧。』

我无视魂龙的发言,只是淡淡地说:

「我的目的是仇人紫苑。所以只要没有为非作歹,我原本也可以放过这次意外被牵连进来的魂龙。不过,我不能放任像你这种邪魔歪道继续存在!」

我从『UR 卡夹』中取出三张『无限扭蛋』卡片。

然后解放了『SSR 圣洁花束』。

凭空出现的淡雅花瓣轻柔地包围了三头独眼巨人、人面公牛和触手箱。

在花瓣的笼罩下,三头独眼巨人它们的身体开始崩溃瓦解。不过它们非但不见反抗的迹象,反倒欣喜地接受了花瓣。

『SSR 圣洁花束』卡片可净化邪物,放出净化不死生物的花瓣,消灭邪恶的存在。

多亏这张用来净化幽魂、僵尸等等的卡片,三头独眼巨人它们的灵魂才得以获得洗涤。

『谢谢……谢谢……小小的神……』

祷告似地说完,三头独眼巨人就这样被净化了。人面公牛和触手箱虽然不会说话,却满怀感激似地接受净化。

紫苑一副研究者的姿态,淡淡地观察分析眼前的状况。

『原来如此……知道破坏肉体也没意义,便改采歼灭幽魂系魔兽的方式,以圣属性攻击魔术净化灵魂啊。以人族(劣等种)来说,判断力挺不错的──』

紫苑和魂龙喜孜孜地露出丑陋的笑容。

『不过这么做只是白费力气。』

『诚然。绝望吧,一者!』

魂龙解放灵魂──从体内重新射出三道光。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刚才净化完成的三头独眼巨人、人面公牛和触手箱再度出现。

虽然顶着一颗龙头,魂龙却露出以戏弄我们为乐的笑容,直言不讳地说:

『与方才受净化者不同,吾等又解放了同种的灵魂。一者啊,尽管再净化吧。不过做了多少次都没意义。』

魂龙带着戏码即将迎向最高潮的表情断言:

『构成吾等的灵魂总数约一亿,吾等掌管着多如繁星的灵魂,形同被选上的神!耗费悠久岁月收集到如此庞大的数量,除非全部净化,不然同样的情况只会不断上演!而且吾等解放的灵魂正在上头与一者们交战。每当一者殒命,灵魂又会摄入吾等体内。』

魂龙笑得合不拢嘴。

『有限的一者能够净化一亿灵魂吗?不!打一开始一者就注定败北了。绝望了吗?』

「…………」

『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绝望了吧!一者!绝望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绝望!绝望!绝望!绝望!』

『不愧是魂龙大人。喂,莱特和其他同伙,快露出绝望的表情让魂龙大人开心。绝望,绝望,绝望,表情再更绝望一点!』

「我知道喔。」

『『?』』

紫苑和魂龙的笑声倏然而止。

我不以为意地接着说:

「艾莉早已掌握魂龙的生态,所以我知道它拥有大量灵魂,也确实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紫苑和魂龙僵住了笑容。

我语带嫌恶地说:

「考虑到可能还暗藏着其他未知的力量,我们一直不敢大意……看样子似乎是没有别的王牌了。不过折磨摄入的灵魂这点倒是第一次听说呢。真恶心。」

「我赞同莱特大人的意见,魂龙这生物真是令人作呕。」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如果早已知情就能提前告诉您了……非常抱歉。」

「不是艾莉的错喔。魂龙就是这么卑劣的生物。」

安慰过艾莉后,我重新面向魂龙。

「已经没必要继续跟这些恶心的家伙周旋下去了。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在紫苑和魂龙面前亮出『UR 卡夹』。

「『UR 卡夹』,解放!」

『UR 卡夹』随我的意志浮在半空,预先收进其中的卡片全数解放,在空中舞动着。

『无限扭蛋』卡片密密麻麻地遍布于广大的研究所地下实验室空中。

看到一张张卡片散发光芒的美丽景象,紫苑和魂龙也不禁屏息,不过重点是卡片的效果。

操弄灵魂的魂龙和它体内的紫苑很快就察觉到了。

『不、不可能!这、这些卡片全都具有净化灵魂的力量!?』

『竟、竟然准备了多到足以淹没天花板的灵魂净化魔术道具(卡片)……到、到底有多少张啊!?』

「九九九九九九九九张。」

『…………』

听我这么一说,紫苑和魂龙宛如时间暂停般僵住了。

我像宣判死刑的死神般再度开口:

「大约三年的时间──我用了点小秘技,让天赐技能『无限扭蛋』得以持续释出卡片。我从中收集了所有灵魂净化系的卡片放入『UR 卡夹』,总数是──九九九九万九九九九张。」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不该有这种事!区区一者竟然拥有这种力量!』

「……的确,我只是小小的个人罢了──不过就算动员整个国家,甚至是全世界,也没办法收集到这么多魔术道具吧。然而我的天赐技能却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我对着魂龙和紫苑斩钉截铁地说:

「这就是──『无限扭蛋』的力量!」

我朝飘扬在空中的卡片大喊:

「解放!」

我一声令下,『无限扭蛋』卡片立即解放。

所有卡片扑向魂龙,逐渐净化构筑身体的一亿灵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腾空悬浮的九九九九万九九九九张卡片被解放,如繁星般点点闪逝。

这幕景象十分奇幻美丽,然而对魂龙来说却只是『死之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吾等!吾等!要被净化了────!!!』

魂龙在被净化的绝望与痛苦中疯狂挣扎吼叫。

明白逃离不了闪烁的净化之光后,魂龙便将矛头转向了我。

大概是想趁被彻底净化之前先杀了我,好阻止这一切吧。

『住手!立刻让这些光停下来──────!』

「卡片一旦解放,连我都阻止不了。你就死了这条心,乖乖被净化吧。」

魂龙挥落爪子和尾巴,却全被我以手杖阻挡弹开。

「……!?」

就在我闪躲魂龙的攻击时,受到净化的灵魂说话了。

不是攻击。

而是感谢的话语。

『谢谢你救了我。』

『大哥哥,谢谢你,我已经不觉得难受了。』

『谢谢、谢谢……』

获得解脱的灵魂温暖地致谢,那些话语撼动了我的心,我不禁眼头一热。感谢之意如此强烈,同时也让我感受到他们过去受了多少苦,眼泪差点满溢而出。

我细细体会着解脱之人的谢意,设身处地为他们感到开心,同时继续弹开、压制敌人的攻击。

随着时间过去,魂龙已不复当初的气势,弱得不像话。

原本超过十五公尺的硕大身躯,如今也缩至可以抱在怀里的大小。

由于无法继续将紫苑纳于体内,途中她就跌到了石砖地上。

不过虽然弱化了,却没净化完全。

『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亏摄入的灵魂和从上头取得的灵魂,吾等还是勉强撑过去了!既然九九九九万九九九九张净化这么荒唐的张数都用完了,想必已经没办法再伤害吾等了吧!为了回敬一者把吾等削弱成这种地步,吾等就来慢慢虐杀一者吧!』

「的确,净化卡片是用完了没错。没有伤及灵魂的攻击手段,恐怕没办法彻底打倒你吧。」

这跟物理攻击对幽魂无效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存放在『UR 卡夹』内的净化卡片全数用完还是消灭不了魂龙,我却一点也不惊慌。

因为到目前为止都在意料之中。

「──不过,你怎么会认定我已经无力干涉灵魂了呢?」

我解放手杖『神葬昆古尼尔』的力量。

「魂魄封绝第一限定解除!代号『九九九九』!『神葬昆古尼尔』!」

由于事前已经知会过梅依和艾莉了,两人虽然露出痛心的表情,却不像对付莎夏当时那样制止我。

我解除了右手紧握的手杖──『神葬昆古尼尔』的部分封印。

『!?!?!??!!!!???』

勉强逃过净化便嚷嚷着要『虐杀我们』的魂龙,此刻再度露出绝望的表情。

解放百分之二十五的力量后,手杖变成了样式单纯的黑刃长枪。此外,枪身还涌出状似火焰和烟雾的黑色物质。

虽然刚才在空中飘扬的净化卡片显得非常奇幻而美丽,不过神葬昆古尼尔不同。神葬昆古尼尔只是一味释放不祥之气,刺激着最原始的恐惧,跟『美丽』完全扯不上边。

相较于出现在眼前的『绝望』,魂龙的怒火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

「……如果一开始就乖乖交出紫苑,又没犯下任何罪过,我本来还打算放你回原本的世界。」

我右手握着神葬昆古尼尔,迈步走向魂龙。

「不过你非但没交出紫苑,还玩弄人们的灵魂,做出种种令人作呕的恶行,我绝不能放过你──魂龙,单单只是净化还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连同灵魂彻底消灭,让你再也无法降生在任何世界!」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

正因为魂龙司掌灵魂,它本能地明白『连同灵魂彻底消灭』会带来多么毁灭性的结果。极度的恐惧令它全身发出悲鸣。

『别、别过来!怪、怪物!别再靠近吾等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无视魂龙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挥出神葬昆古尼尔。

魂龙体内的灵魂被神葬昆古尼尔劈裂斩除,逐渐净化消溶于空气之中。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魂龙遭恐惧、哀求、毁灭的绝望等负面情感吞噬,叫得撕心裂肺。

我的目的终究是『消灭』魂龙本体的灵魂,丝毫无意波及其他被吸收的灵魂。

净化完剩余的灵魂,来到了最后一个。

魂龙本体的灵魂。

为了毫不留情地让这个灵魂消灭得一干二净,我解放了一直压抑住的神葬昆古尼尔之力。

我要带来真正的毁灭,让它无法再度降生。

「咕……」

右手显现死神的黑衣,缠附其上的不祥黑火跃然舞动。

虽然才解放了百分之二十五,黑色火焰却灼烧着等级九九九九的我的掌心。

『饶、饶命啊!吾等会离开这里!要紫苑就拿去吧!吾等不需要那种一者!随一者──随您任意处置!』

刚才还能抱在怀里的魂龙,如今已经变成仅能放于单手手掌的大小了。

为了回避『毁灭』,魂龙尽全力讨好我。

『若您希望,吾等愿意成为您的部属!吾等的力量非常有用!如果要吾等展现忠诚的话,吾等这就亲手杀了侮辱您的女人紫苑!若有需要,吾等将尽全力虐杀她讨您欢心──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竟然想抢走我的复仇机会,直到最后都还要惹火我……!」

魂龙的讨饶之词实在是太龌龊无耻,我没办法听到最后。

神葬昆古尼尔贯穿魂龙的身体正中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吾等要消灭了。不要,吾等不想消──』

最后,神葬昆古尼尔的黑色火焰在丑恶的叫声中,将魂龙的灵魂烧得一干二净。

连一丁点灵魂碎片都没留下。

这样魂龙就再也不会降生在任何世界了吧。

我沉浸在彻底消灭魂龙的满足感之中,重新压抑住解放的神葬昆古尼尔之力。

寂静笼罩着四周。

在魂龙被消灭前脱离的灵魂一一升天。

如释重负的欢声宛如涟漪般回荡四周。

『谢谢。』

『解脱了。』

『总算脱离苦海了……』

『谢谢。』

『谢谢……』

那是获得解脱的灵魂们。

其中有个小小的灵魂摇摇晃晃地升向天空。

两团光正等着那个灵魂。

『爸爸,妈妈。』

小小的灵魂之光似乎是个年幼的女孩。

等待她的是父母的灵魂。

女孩终于跟两个灵魂相聚。

父母的灵魂对女孩忏悔。

『对不起,爸爸没能保护你……』

『对不起……妈妈帮不了你,只能一直看着你受苦……对不起……』

双亲不断向着年幼的女孩道歉。

虽然牺牲自己也想要保护女儿,却还是无能为力,这份遗憾连我都感受得到。

不过女孩的灵魂却一点都不恨双亲。

『不要道歉,爸爸、妈妈。不是爸爸妈妈的错。我知道你们都尽力想保护我。我最喜欢爸爸妈妈了,以后要一直在一起喔……』

『啊啊,没错。以后全家人也一直在一起吧。』

『妈妈也会一直陪着你。哪怕转世重生……』

三个灵魂幸福地升向天空。

出自灵魂的真挚情感也感染了我的心。

女孩的灵魂向我道谢。

『好心的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谢谢……』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重要的丈夫与女儿……』

继女孩之后,父母也在升天途中向我道谢。

回过神时,我也掉泪了。

「爸爸、妈妈……」

我在与双亲重逢的少女身上看见了自己。

(我死了以后能够见到爸爸妈妈吗……)

──要是我能更快发现『无限扭蛋』的能力,爸爸他们就不会被杀了。

如果没离开村子,也没发现『无限扭蛋』的能力,一辈子就这样乖乖在村子里生活,说不定大家就不会死了。

如果──

『别净想蠢事,莱特。』

『就是说啊。你从以前开始就老爱胡思乱想。』

「!?」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

熟悉的声音。

这是幻听,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幻觉。看到少女与双亲的灵魂重逢,刺激我产生了幻听!

这里是黑暗妖精孤岛国的小岛,研究所地下迷宫最底层,双亲早在三年多前就已经死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妈妈会站在我面前!?

『别责怪自己,不是莱特的错。所以不必急着来这边。爸爸妈妈会一直照看着莱特的。』

「爸爸……」

『你爸说得对。我们会一直陪在身边看着莱特……』

「妈妈……」

爸爸妈妈就在眼前。

我冲到两人身边。

周遭的景象变了。

回到了那一天。

周围变成我离开的故乡农村。那个早已毁灭的村子。

「爸爸、妈妈……」

我紧紧抱住两人。

爸爸妈妈的触感。

好温暖。

令人怀念的味道。

彷佛置身在阳光之中的触感。

永远回不去的已逝韶光。

令我牵肠挂肚的地方。

「……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村里生活穷苦。

所以我离开村子,想当一名冒险者。

等到有出息了,就能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

我希望他们能幸福。

「只要爸爸妈妈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地笑着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

都是我的错。

我被当成『主宰』,险些遇害,村子也遭人毁灭。

因为我的关系,大家的幸福全都毁了。

『莱特……』

可是爸爸妈妈非但没生气,反倒像是拥着珍宝似地伸手环绕我的背。

两人用力抚摸着我的头和背。

彷佛正表达着内心的情感。

试图让我明白两人最后的心愿。

『莱特……你可能不记得了……不过爸爸一直记得你出生那天的事喔。』

爸爸紧拥着我。

『那天下雪了呢……你直到深夜才出生。朝阳照进来……放眼望去,充满了光。』

『妈妈抱着才刚出生的你,心里想着「希望这孩子过得幸福」、「这孩子一定要幸福」。』

『摸着刚出生的小脸颊,感受到小小的手指握着爸爸的指头时,爸爸这么想。虽然世道如此,但我很高兴你来到世上,真的。』

爸爸温柔地说道。

他紧紧抱住我,彷佛在诉说『你很重要』。

『要爸爸说多少次都行。莱特,你要连同我们的份一起得到幸福,所以别再责怪自己了。』

『只要莱特平安无事、过得幸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因为你是我们的宝贝儿子啊……』

「爸爸、妈妈……」

两人用力地抱紧了我。

抱得很紧、很紧。

很紧。

……不过,彷佛宣告时间结束一般。

两人松开拥抱的手,抚摸我的脸颊。

『……时间到了。莱特,艾尔斯和小梦就拜托你了。』

『他们都还活着。所以莱特,麻烦你照顾艾尔斯和小梦了。』

「嗯……我一定,一定会救出他们。」

眼泪流个不停。

我也发现了。

两人的温度正逐渐消失。

爸爸妈妈笑了。

彷佛是想在最后让我看见他们的笑容。

『莱特,你要幸福喔。今后爸爸也会一直陪着你。』

『莱特,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爱着莱特。』

「爸爸!妈妈!」

景象逐渐远去。

宛如世界崩坏一般。

我伸出手。

对着两人大喊。

我爱你们。

还有『谢谢』。

一次又一次。

(啊啊……)

两人逐渐消失。

爸爸妈妈变得愈来愈远。

已经到了触手不可及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消失在远方──

「……」

泪水滑过脸颊。

我语不成声。

内心百感交集。

彷佛一切都被吸进内心空洞的感情。

我重要的两位家人,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任何角落的两人。

我好想对他们说『对不起』、『谢谢』

还有『我爱你们』。

好想对他们说。不论几次。

──可是,这些话再也无法传达给他们了。

「莱特大人,您醒了吗!?虽说只有一部分,但将神葬昆古尼尔的力量发挥至极致后,您不堪负荷跪到了地上。您不记得了吗?」

梅依一脸担心地说明情况。

回过神时,我才发现自己单膝跪在地上,似乎还闭着眼睛。

(……我受到神葬昆古尼尔的反作用力影响,不自觉在瞬间失去意识了吗?所以刚才爸爸妈妈的言语、神情,都是我自己的愿望吗?)

我的心却否定了这个答案。

那活脱脱地就是死别的温柔双亲本人,我能感受到两人的爱,不像是自己脆弱的心所实现的愿望。

一切都太真实了,无法以『愿望』一概而论。

「艾莉,对我施加净化!」

「我明白!伟大的莱特大神的右手竟然溃烂成这样……啊啊啊……」

「艾莉!见莱特大人伤势如此严重,我知道你吓得就要晕过去了,不过请先等施加过净化、协助再度完成封印再说!」

就在我想着方才重逢的双亲时,梅依厉声说道。

因为看到我被神葬昆古尼尔烧得溃烂的右手,艾莉整个人吓得不知所措。

听了梅依的指示,艾莉猛然回神,连忙准备进行应急处置。

她对梅依的丝线施加净化之力,彻底包覆我的右手,乍看之下就像裹着干净洁白的绷带。

这样就能持续净化右手了。

神葬昆古尼尔也同样用施加净化之力的丝线包住,借此压下涌出的黑色火焰。

帮我急救完,两人便着手处理神葬昆古尼尔。

「咕呜……」

「梅依!请撑住!」

等级九九九九的梅依先以丝线包住神葬昆古尼尔,艾莉再从外面重新封印。虽然两人奋力压制,但稍不留神纯白丝线便有可能像滴到墨汁般染成漆黑。

梅依和艾莉额头冒汗,死命压制神葬昆古尼尔。

我将重新封印神葬昆古尼尔的工作交给两人,再度起身。

转头面向方才错愕地看着魂龙消失的紫苑。

「…………」

自从险些在『奈落』遇害以来,大约有三年的时间没见到紫苑了。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紫苑起身掸落衣服沾上的脏污。

她同样重新面向我。

她的眼里不见绝望、害怕与讨好,只有研究者满满的好奇心。

「想不到魂龙大人──魂龙竟然被消灭了。因为曾被摄入体内交换过情报,我知道那原本是无法打倒的存在,几乎形同不死之身,莱特却彻底消灭了魂龙,真是太了不起了。」

「…………」

紫苑滔滔不绝地说:

「就当时的调查结果来看,你的『无限扭蛋』不是只会变出一些没用的卡片吗?为什么会释出如此强大的卡片?有什么出现条件吗?告诉我还有什么其他效果的卡片,说不定能从中找到有用的卡片,让『灵魂』的研究获得飞跃性的进展。」

「紫苑……你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

她歪着头露出真心不懂的表情。

我的情绪忍不住爆发了。

「开什么玩笑……你不但绑架许多人族,为了实验滥杀无辜,还在『奈落』背叛我,试图取我性命,为什么我非得协助你不可!我来是为了报复你,让你亲自偿还自己的罪过!」

「哎……什么罪过啦、复仇啦,在研究之前都不重要。」

虽然我气得情绪失控,但她非但不害怕,反而叹了口气,一副『所以我才受不了不懂研究重要性的愚蠢人族(劣等种)』的态度。

紫苑宛如教导幼童算数般高高在上地解释:

「如果可以解开『灵魂』之谜,剥除『天赐技能』移植到其他种族身上,不光是黑暗妖精族,说不定连一直被视为废物的人族都能站上新的舞台喔?说不定可以脱离被歧视的地位喔?虽然不多,但我从魂龙那儿得到了『灵魂』的知识。如果再加上莱特『无限扭蛋』的能力,研究将取得大幅进展。莱特是真心想消弭这个世界的歧视才加入『种族集合』的吧?既然如此,稍微牺牲一些人族(劣等种)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就算现在活着的人死了一些,只要研究有所进步,就能看得到全新的未来。不是吗?」

看了紫苑目中无人的态度,我──

「……的确,当时我很向往『种族集合』提倡的『没有歧视的世界』。『种族集合』时代,卡鲁常常喝酒不知节制,惹得莎夏出声喝斥。紫苑说起莫名其妙的道理时,纳诺总会一一反驳。迪普罗训斥大家没规矩,胧独自一人在角落喝酒。桑托尔还跑去骚扰其他客人,多拉葛都傻眼了……虽然也遇到不少辛苦的事,但在得知受骗之前,每一天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珍贵、快乐。」

「啊啊,没错。因为会让思考变迟钝,我不喜欢喝酒,莎夏和卡鲁却老爱缠着我。虽然觉得很烦,但那些日子还算不坏。我也过得很开心喔,所以我们再一起开始──」

「不过,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打断紫苑的发言。

「净化魂龙用来建构身体的灵魂时,获得解脱的灵魂向我表达了谢意。其中有些灵魂就是紫苑『为了进行剥除天赐技能实验而杀掉的人』。」

紫苑构筑魔术阵,三年来非法诱拐许多具备天赐技能的人族,把他们当成实验动物加以杀害。过程中灵魂偶然被困在魔术阵内,一直不断受苦。

魂龙恐怕是奇迹似地嗅到魔术阵积累的灵魂怨念,硬是打开了异界之门吧。

灵魂致谢的同时,我也感受到摆脱痛苦的喜悦。谢意强烈而温暖,充满了获得解脱的欢喜,可见他们困在魔术阵受了多少苦……

我瞪着紫苑。

「要我原谅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共同携手合作?不可能。况且你们还视我如敝屣,企图杀了我。事到如今,我不可能相信你们这些家伙!复仇很空虚?说这鬼话的家伙哪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背叛与绝望!我绝不可能原谅紫苑,再度跟你携手并进。不,撇开复仇不说,我也不能让你这种恶徒继续活下去。我一定会杀了你。所以我不需要你的研究(垃圾)。」

「……你说,研究(垃圾)。我的研究是……垃圾……」

或许是这句话触动了研究者的自尊心,在研究之外鲜少表露情感的紫苑难得激动起来。

「区区实验动物,少自以为是了!连研究的研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低等动物!我的研究是多么地了不起!身为人族(劣等种)还敢评论我的研究,未免也太狂妄了!你懂什么!人族(劣等种)压根无法理解我的研究!我的研究是如此崇高,只差一点就能获得伟大的成果了!」

「这傻子在说什么蠢话啊?不过只是把人族抓来拷问、量测数据,这种游戏叫崇高的研究?简直就是稍微碰到表面就自以为做到的『幼儿扮家家酒』嘛。」

见紫苑大呼小叫,为神葬昆古尼尔施加暂时性封印的艾莉开口说道。

「况且要把天赐技能从灵魂剥除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真的傻了吗?灵魂与天赐技能是交融为一体的存在,竟然连这点都不知道……就算摆出好几亿个『只会回答「是」、「不是」的玩具』,也没办法重现人类的灵魂。可是你却准备了一堆玩具,只是碰过表面就自以为瞭解本质,摆明了就是耍儿戏。虽然你说『很快就能得到成果』,但我敢打赌,就算那样继续下去,你也『得不到任何成果』。你真的是白痴吗?」

「……就算如此,我还是对的。研究就是这样!就算那种做法失败了,只要换个方向,一定很快就能取得优异的成果!世界的进步才是正义,除此之外都不必要!能够为我的杰出实验打下基础,被杀死的人也会开心的!」

「不,你的研究就是垃圾。你的研究只会祸害周围、带来死亡。你说被杀死的人会开心?撇开复仇不说,为了这个世界着想,也该把你这种邪恶化身给除掉。我现在就证明这点给你看。」

面对情绪激动的紫苑,我毫不畏惧地掏出一张卡片。

「『SSSR 地狱门』,解放!」

「!?」

我解放取出的卡片。

卡片消失后,紫苑背后出现了一道门。

以黑色石材砌成的门份量十足,大得连超过两公尺高的魔兽都能轻易通过。门板以金属制成,上头垂挂着开门时抓取的金属环。

外观散发着不祥之气。

而门的最顶端还刻着一段文字。

『穿越此门之人应舍弃一切希望。』

加上这段文字后,门显得更加邪佞骇人。

「这、这门是什么……?自己打开了?」

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背后的门,紫苑十分惊讶。这时,门自动打开了。门以均等的速度悄然开启,彷佛开门的是位老练的管家。

门后──不是研究所地下实验室另一头的景象,黑暗凝聚而成的黑色漩涡蠢蠢欲动。

『b喔咿啊gb嘛:咿prg咿哇!』

「咿!」

黑色手臂、头盖骨、耳朵、眼珠等等物体自门内的混沌中出现,朝紫苑扑去。而且撇开骸骨不说,手臂、掌心、耳朵、眼珠都带有嘴巴,长着人类洁白的牙齿。

有整齐的牙齿、一口乱牙、老人脱落不全的牙齿、密密麻麻地遍布口腔的牙齿──光看就令人满心嫌恶、吓得浑身发抖。

这些怪物一窝蜂涌向紫苑。

「讨厌!这什么!?别过来──呀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们缠住紫苑,疯狂啃咬她的肉。由于怪物数量繁多,让人产生一种不到三秒紫苑就会被啃食殆尽的错觉,不过绝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伤口』随即复原,彷佛咬过的地方打从一开始就『不曾受伤』。

不过啃咬的感觉和痛苦,全都是真的。

「好痛好痛!救命!莱特──!」

虽然紫苑伸手向我求救,但因为怪物啃食速度更快,她连叫都叫不太出来。

怪物继续增殖,慢慢将紫苑拖往门内。

紫苑试图反抗,然而怪物数量实在是太多,虽然伤口会再生,她用以站地的脚却难以持续存在。

『SSSR 地狱门』──这张卡片会放出怪物捉拿目标,且依罪状程度增加怪物数量。复仇之人恨意愈深,目标承受的拷问与痛苦就益发猛烈。

「──紫苑,好好品尝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地狱吧。」

手臂折断了又不断再生。

肩膀撕裂了又不断再生。

内脏扯烂了又不断再生。

紫苑正承受着自己过往种种罪行所招致的所有憎恶。

「莱特!救救!救救我呕喔呜!救救我────莱特呃喔喔喔喔!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在紫苑丑恶的悲鸣中,门关上了。

关闭的门化为黑色小盒子掉落地上。

如果要详述『SSSR 地狱门』的效果──就是拘束与拷问。除了视犯罪情节增加怪物数量捉拿目标之外,还会将目标拖进门内,依罪状程度拷打一整天。一天后被排出的受困之人虽然身体安然无恙,却清楚记得遭受过拷打的事。

老实说,虽然是SSSR级,但这张卡片的效果非常微妙。

毕竟等级高到一定程度时,目标便能强行脱困。而且要是目标趁门还没打开前先迅速拉开距离,那就失去意义了。

虽然耐受性也有影响,但基本上等级超过三○○○就没用了。

(老实说,这张卡片有点难用──对紫苑却非常有效。等到被地狱门吐出来之后,就让她在『奈落』底下跟卡鲁、莎夏他们作伴,饱尝与罪过相符的无尽痛苦吧。)

我以左手拾起掉落的小盒子。

老实说右手因为过度使用神葬昆古尼尔,到现在都还没有感觉。

(这样复仇对象就剩五人了……吗?)

我并非以失去知觉的右手,而是用左手紧握着拾起的小盒子,同时暗自心想。

「辛苦了,莱特大人。这边也已经暂时封印住神葬昆古尼尔了。接着艾莉将开始关闭连通的异界。」

梅依挨到我身边报告现况。

我轻轻点头,对着手关闭异界的艾莉说:

「艾莉,才刚完成神葬昆古尼尔的暂时性封印,紧接着又要关闭异界之门,想必一定很辛苦吧。有劳你了。」

「请放心交给我吧,莱特大神!」

虽然刚完成神葬昆古尼尔的暂时性封印,艾莉却不见疲态,立刻着手关闭连通的异界。

为了避免妨碍艾莉,在她结束作业之前,我跟梅依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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