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毫无理由的助人与杀人
邦伯的敌人只剩下一半左右,海面上大量的战舰已经翻覆。
尽管鲸鱼群并非毫发无伤,但邦伯已经是胜券在握。
然而邦伯也感到困惑,并不是对于敌人的战斗力,伊斯摩海军确实是世界最强的军队,却没有超乎邦伯预期般的强大。
让他困惑的是敌人的行动。
「瞄准海面!」
鲸鱼从海面探出头来,周围的战舰于同一时间瞄准牠并集中火力进行攻击。指挥官大喊的声音甚至传入从鲸鱼口中探出头的邦伯耳里,他下令鲸鱼飞上高空以避开敌舰的攻击。
飞机在高空上接着进行攻击,鲸鱼则是扬起涛天巨浪再度潜入海底。
以一般军队而论,只要有四成的战力被击倒,即可视为遭到歼灭;如果有一半被击倒,组织便会瘫痪;一旦受到如此重大的损伤,将无法再发动有系统性的攻击。在失去一半战力的当下,若考虑到还必须担负起抢救己方的医疗援助工作,照理说是无法再继续战斗的。
邦伯已经击溃敌军一半以上的战力,可是敌人的攻击不见缓和。
「可恶!」
邦伯焦躁不已。敌人不只他们,他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去对抗其它的敌人。
听说马特阿拉斯特已经出击,不过大概也挡不下舰队吧。
距离邦伯作战的海域西北方一百公里处,由马特阿拉斯特率领的一支武装司书队伍,正与伊斯摩共和国军展开激烈对战。
马特阿拉斯特等人从见习生驾驶的飞机上跳下来,他们与邦伯一样无法直接正面迎击舰队,只能采取直接攻入战舰内的游击战。
马特阿拉斯特身手敏捷地在主炮的炮身上着陆。
他的左手上拿着被称为索普拉尼诺的常用手枪,而且右手上还有一把长约五十公分的短来复枪,取名为提诺尔,属于马特阿拉斯特个人专用的武器。
提诺尔外表与普通枪枝无异,以大小来说,则较接近女性也能操控的枪,然而实际上它却是一把宛如魔鬼般的枪械,威力和坦克炮无异。这把枪没有抑制后座力的重量,甚至连锁定目标的瞄准器也付之阙如,倘若没有压倒性的腕力与射击技术便无法操纵。
以来复枪连续射击后,子弹全数命中战舰上搭载的炮身,再以数发子弹加以破坏脚边的主炮,使之无法运作。
目标是破坏炮身与动力装置,与其击沉庞大的战舰,这个方法还比较快速。
敌人开始展开反击。水兵团配有的重火器武装是舰炮战所不需要的重武装配备,他们似乎已做好与武装司书交战的准备。
马特阿拉斯特毫不费力地避开枪击,然而,麻烦的是紧接着飞射而来的无后座力炮攻击。马特阿拉斯特从主炮跳向甲板,就在他着地的瞬间炮弹也同时爆炸。
「唔。」
碎片与热风让他皱起眉头,马特阿拉斯特能躲过任何攻击,却对这种攻击束手无策。
紧接着,高空掉下令人震惊的东西,那是搭载于自军军舰上的飞机所投下的炸弹。
他一边拼命闪躲攻击,一边废除战舰的武装,此时同伴们也在别的战舰上奋战。
马特阿拉斯特不禁咬牙切齿。时间根本不够,明知道其它舰队正朝邦特拉图书馆进攻,自己却分身乏术。
就算在这个战场取得胜利,也不过是局部战区的胜利。伊斯摩共和国军将兵力分散,正一步步地逼近邦特拉图书馆,这意味着击倒一半敌军的同时,剩下一半的敌人也即将攻抵图书馆。
「凯萨莉萝!」
马特阿拉斯特蹬了一下甲板,纵身跳到隔壁的战舰上。随他而来的同伴正在这里作战,是一名叫做凯萨莉萝的年轻女子,马特阿拉斯特一边驱散水兵一边对她说:
「这艘船上的水兵只需留下一名活口,其余的全杀了。」
「咦?」
「再这样战斗下去没完没了,随便抓个人问出攻击的理由。」
凯萨莉萝迟疑地点点头。
「留一名活口就好喔,只要活着能开口说话,就算弄伤他也无妨。」
子弹准确地将水兵们一一毙命,凯萨莉萝也仿效他的做法。
超过五十架的飞机在邦特拉图书馆的上空飞行,伊斯摩的轰炸机朝岛中央飞去,目的是对邦特拉图书馆本馆进行空中轰炸。
未预想到空战的武装司书只保留了几架战斗机,迫不得已只好从地面进行背水一战。
「可恶,根本没完没了!代理馆长还没来吗!」
武装司书札姆尔大叫,他的肩上扛着一管炮身超过五公尺的大炮,正瞄准空中进行发炮攻击。
「闭嘴,专心作战!不要依赖代理馆长和伊蕾伊雅大姊!」
叫做霍尼的武装司书怒气冲冲地回答。他们原本不属于在最前线作战的武装司书,这次保卫邦特拉图书馆的工作是委派给二线级的武装司书。
几乎所有的战斗机都被击落,并顺利坠落在庭院或广场上,但是并非完美无缺。坠落的战斗机破坏了建筑物,还有多处被投下的燃烧弹命中引发火灾。
「糟糕!」
稍一疏忽,一架战斗机便迅速逼近,从高空投下数十枚炸弹。然而炸弹在快要坠落地面之际于瞬间四分五裂,札姆尔手里拿着追忆战器修罗幕飞,只要在常笑魔刀的有效范围内,便能转眼间将东西砍碎。
「全数消灭了。」
霍尼说道,但是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愉悦。如果只有图书馆的话还能完全防守,伊斯摩一旦将攻击范围扩大到馆下街,就不知道能不能守住了。
编队军机再次袭来,武装司书们的战斗仍持续进行。
可以在极近的距离下听见战斗声响的代理馆长办公室里一共有三名女性,分别是:哈缪丝、伊蕾伊雅,与米蕾波可。哈缪丝负责指挥,所以无法参加战;而米蕾波可是指挥时不可欠缺的要将;不适合持久战的伊蕾伊雅则是被保留作为最后王牌。
伊蕾伊雅注视着窗外,对于司书们窝囊的战姿气得咬牙,她也掩藏不住内心的不安,当中唯一能保持冷静的只有哈缪丝一个人。
「派去伊摩斯的成员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听到哈缪丝的寻问,米蕾波可摇摇头,距离他们到达伊斯摩进行攻击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时,一名见习生冲进办公室。
「派遣到昆因贝克斯的六名武装司书、九名见习生,全员平安归来了!」
哈缪丝立刻下达指示,派其中三名武装司书去应付狙击图书馆的战斗机,剩下的则退到馆下街协助民众避难。
派遣到世界各地的武装司书也陆续返回图书馆,然而还有尚未赶回来的同袍。
「米蕾波,再连络一次尤奇佐纳。」
米蕾波可不发一语地开始进行思考共有,接着再次摇了摇头。
「没办法,虽然有接通却没有回话,有可能正处于战斗状态。」
哈缪丝则是发出啧的一声。
「奇怪了,那家伙是在跟谁战斗呢?」
一级武装司书尤奇佐纳=哈姆罗是一名与哈缪丝、马特阿拉斯特、邦伯、伊蕾伊雅一同被称为武装司书五强中的男性,位在现代管理厅的他仍未与馆内连络。
「我会继续维持思考共有直到他回复为止,请您再稍候一下。」
「不用啰,过一会儿再连络就行了,妳先去休息个五分钟吧。」
与世界各地进行思考共有的米蕾波可,脸上果然也逐渐显露出疲态,她是武装司书中的重要人物,可得小心翼翼地善用她才行。
「哈缪丝小姐,明斯先生也还没有回来呢。」
沉默了半晌的伊蕾伊雅开口提醒。她的表情炯炯有神,曾被誉为最强武装司书的霸气随着岁月的累积,被研磨得更加敏锐。
「阿姨,妳从刚才就对明斯耿耿于怀耶,为什么呀?」
「潜伏在伊斯摩的间谍应该已经被明斯先生铲除了吧。」
「是的。」
「我们会不会太轻估这件事了。」
「您的意思是?」
米蕾波可不禁反问。
「或许是间谍铲除了间谍也说不定喔。」
「不可能的,明斯先生怎么可能会是叛徒。」
「上次沃肯背叛时大家也说过同样的话,尤其是妳。」
伊蕾伊雅用杀人般的眼神瞪视米蕾波可。
「明斯先生没能看穿沃肯的叛变,非但如此还跟着大家一起说沃肯不可能叛变。就算是明斯先生的能力不够完美,但没察觉出他的异样未免太不自然了。」
哈缪丝默不作声,在场知道沃肯真正实情的人只有她一个。
于是哈缪丝拍了拍手引开两人的注意。
「好了啦,阿姨。现在不是彼此互相猜忌的时候,我们就等明斯回来再说吧。」
「我了解了,很抱歉,哈缪丝小姐。」
此时,桌上电报机的灯突然亮起,是伊斯摩共和国总统打来的直通电报。
「哎呀,有消息传来了呢,这应该是路易克和葛摩吧。」
「我试着取得连系。」
如此说完后,米蕾波可闭上双眼。
几十分钟前。
代表伊斯摩共和国象征的总统府到处充斥着枪声和怒吼,在此作战的是被派遣来的两名武装司书,路易克与葛摩。
路易克向前突击,一边以身体撞毁墙壁并将庭院并列的树木踢散,一边撞飞想要阻止他的警卫,然后一个劲儿地往前狂奔。
「你们这群家伙别挡路!」
他的能力为身体强化,是仅将肉体硬化的单纯能力,他没有使出任何技法,只是一昧地奔跑,摧毁所有撞到的东西。
「真怪,防守太薄弱了。」
葛摩则以手枪射杀路易克撞漏的漏网之鱼。总统府的兵力与平常的警备没有多大的差异,难不成他们未预测到武装司书的攻击吗?又或者这里是个就算被攻陷也无关紧要的地方呢?葛摩因此有些犹豫。
「路易克!其余的就别管了,快进去里面!」
「没问题。」
两人随即冲进总统府,穿着鞋直接踩进象征祖国之地,让他们心头感到五味杂陈。进入总统办公室后,宽敞的房间里却没有半个人,只见桌子倒塌、抽屉内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逃掉了吗?」
「不,十五分钟前还在这里。」
葛摩根据气味做出判断,他是五感极度敏锐的能力者,可以轻易分辨出人类的体味。
葛摩把耳朵贴在地板上便感觉到振动。
「找到了,在这里!」
二人跑进紧邻的第四间房间,来到一间上头挂着第二秘书室指示牌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置物柜。路易克轻轻一踢,随即传来一声哀号。
接着从置物柜里爬出一位头发蓬乱且西装肮脏、憔悴不堪的男人,他就是伊斯摩共和国的总统。
「就是这家伙吗?」
路易克小声地说,葛摩也有同样的感觉,尽管在报纸上看过他的脸孔数次,也亲眼见过他一、两次,然而,他真的是总统吗?总统是如此邋遢又平凡的男人吗?他正惊慌地想要站起身来。
「不是的,我并没有打算逃走。」
「不然你想怎样?」
路易克揪住他的头发要他站起来,而葛摩在制止路易克鲁莽的行为后问道:
「总统,我们是武装司书,请您安心。我们首先想请教您发动这次战争的理由。」
「不、不是我发动的,我什么都没命令啊。」
「那是谁的命令?」
「不知道,大家突然间就擅自开始行动,就算我想阻止也没人肯听我说:我明明是总统却没有人要听我的话。」
总统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说道。
「究竟谁是幕后操纵者,您心里有没有底呢?有没有您无法掌控、但却在背后握有极大权力的人物?」
「没有,神溺教团那伙人不是已经被你们打倒了吗?」
他说着说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不关我的事吧。陈腐的教团和我有什么关系!武装司书,你们快想想办法啊!至今为止,你们不是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吗?」
路易克闻言叹了口气。
「喂,葛摩,去问别人吧,从这个人身上根本问不出什么。」
「不要这样啦,等等我!」
总统却缠住路易克不放。
「请你们保护我,拜托,你们是武装司书啊!」
路易克与葛摩面面相觑,他们现在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他。
「那就和我们一起前往广播电台吧,请把这次的军事行动并非总统所发布的事实传达给全国民众知道。」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帮我写好演讲用的草稿,并制作一份若新闻记者来了可以回答他们的应答手册,再顺便再帮我挑选西装、整理一下服装仪容。」
听到这里,路易克冷不防从背后揍了总统一拳,总统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板上昏了过去,葛摩则是不吭一声地睨视着总统。
「总之,先连络米蕾波可吧,虽然没办法传达什么重要的情报。」
「我记得好像有和代理馆长直通的电报吧。」
葛摩和路易克接着往前跑,此时路易克突然回头瞄了一眼并低喃道:
「下次选举时,我要改变支持的政党。」
葛摩则是如此回答:
「如果还有下次选举的话。」
哈缪丝一行人绷着一张脸听取路易克等人传送回来的报告:已经镇压总统府了,但是没有成果。
「没有所谓的幕后操纵者也就是说,现在在战斗的人全是神溺教团的信徒?」
伊蕾伊雅做出以上的推论,如此一来,状况将变得比预期还要糟糕。
神溺教团的信徒最多也只有一万人左右,其中会使用魔术者不超过五百人他们过去一直是这样估计的,太轻敌了吗?
「不可能啦~如果真的有那么多信徒,武装司书老早就吃败仗了。」
哈缪丝说着摇摇头。
「想想看到目前为止的战争,我们有好几次都在伊斯摩共和国境内作战,那些家伙们不管是对希葛尔、刚邦杰尔或是拉斯哥尔=奥塞罗都见死不救。」
米蕾波可陈述自己的意见。
「会不会是催眠术呢?以某种手段操控整个伊斯摩军。」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催眠术,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解释啰。」
然而,操控人的行动实属困难,就连聚集来自世界各地天才的武装司书当中,也没有人拥有操控人类行为的能力。
况且人数如此惊人,即使利用自动人偶优克优克,恐怕连操纵一千人都无法成功。
对方究竟是如何操纵军队的呢?哈缪丝一行人根本无从猜测。
邦特拉图书馆东边的海面上,马特阿拉斯特在战舰里四处奔驰,将眼中所见一切会动的东西一一杀光,因为一旦放过任何一个人就会再受到反击,导致战况变得更加棘手。
回到甲板后,他看见凯萨莉萝逮住一名水兵并将对方完全制伏,他应该是一名运送炮弹的二等兵吧。
「马上进行盘问吧,已经没时间了。」
说完,他指示凯萨莉萝将手放开,重获自由的水兵则企图脱逃,但随即被马特阿拉斯特逮住。水兵从怀里掏出枪来,但他的枪也被轻易夺走。
「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男人,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马特阿拉斯特一边说,一边抓住水兵的食指使劲握紧,承受施力点的指尖就像被拧转的抹布,骨头随之粉碎、与皮肉混为一体。
「顺序颠倒了,竟然在盘问前就先拷问。没差啦,毕竟现在已经没时间了,所以抱歉啰。」
马特阿拉斯特若无其事地注视着被拧碎的手指如此说道。想必这对女性而言是十分残酷的景象,只见凯萨莉萝把视线撇开了。
「我问你,为什么要攻击武装司书?」
「不、不可原谅,武装司书!」
水兵一边冒冷汗一边吼叫。
「喂喂,先攻击的人是你们耶,我看顺便再拧断你二、三根手指怎么样?」
马特阿拉斯特将手再按向中指,水兵则怒视着他回道:
「武装司书不可原谅!我们不容许你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要杀死武装司书。」
「你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吧。」
马特阿拉斯特接着将中指捏碎,水兵则是痛苦地挣扎。
「没有时间了喔。快说!为什么要攻击武装司书?」
「」
水兵沉默不语,不像是企图说谎,而是在思考着答案。
「怎么了?你连作战的理由都不知道?是被谁命令的吗?还是听说了什么?又或者是想要去天国吗?」
接连的询问只是惘然,水兵是真的感到很苦恼,他心想:我们是为何而战,又为何必须杀死武装司书?
「啊,那个」
奇怪的神情显示出他的心中似乎产生某种变化。
水兵的表情急速产生各种转变,恐惧、害怕、不知所措、愤怒。是多重人格吗?马特阿拉斯特猜想,无数种情感正在他的体内争夺主导权。
「洛」
他竖起耳朵聆听水兵说的话。
「因为洛萝缇死了。」
「你说什么?」
「因为洛萝缇死了,所以你们也该死,武装司书全部去死吧!」
水兵大声怒吼,马特阿拉斯特对此不禁愕然。
「你说的洛萝缇,是见习生洛萝缇=玛尔伽吗?你是她的朋友?」
马特阿拉斯特进而追问,方才怒吼的水兵却突然变得一脸呆愣。
「洛萝缇是我不认识,洛萝缇是谁啊?」
「你究竟在胡扯什么?」
傻住的水兵张大着嘴,他的表情就这样僵住,口水从嘴里流出、瞳孔翻成白眼,接着往后倒下,马特阿拉斯特被搞的一头雾水并且把手放开。
「他说的洛萝缇,应该就是那个洛萝缇吧?」
他向站在后方的凯萨莉萝问道,凯萨莉萝也轻轻地点头。这个名字十分特别,想不出其他同名同姓的人。
「因为洛萝缇死了,所以要把武装司书全部杀光他是这么说的对吧。」
「确实是这么说的。」
马特阿拉斯特陷入沉思,这是随机抓到的水兵所说的话,他碰巧是洛萝缇友人的可能性很低。恐怕现在在作战的全部敌军都有同样的认知,但这与洛萝缇又有什么关系?
「我以前都不知道,难道洛萝缇会是伊斯摩的公主吗?」
马特阿拉斯特一边故作镇定,一边开玩笑地说,一旁的凯萨莉萝则微微举起一只手。
「那个,我不知道其中是否有所关连,说出来也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乱。」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我非常欢迎,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混乱。」
凯萨莉萝听完后犹豫地开口。
「我和洛萝缇交情还不错,曾经听她说过一次类似的事,那件事很奇怪。」
「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个世界是属于她的,虽然我听不懂她的意思。」
两人在枪声与舰炮声此起彼落的战场上面面相觑。
「呃也就是说洛萝缇是神的化身吗?」
「虽然不可能有那种事」
呆愣了好一会儿的两人终于想起现状,这里是战场,非得继续战斗不可。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意,不过还是向代理馆长报告吧,就等米蕾波可主动连络了。」
就在马特阿拉斯特准备跨步离去时,凯萨莉萝向他说:
「啊,来得正是时候,是米蕾波的思考共有。」
凯萨莉萝将手指抵在额头上,与邦特拉图书馆的米蕾波可互相传送思考。
「咦?妳说情况危急什么?」
凯萨莉萝一边传送着思考,一边似乎对什么事情感到困惑。
「怎么会这样,骗人的吧?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呀。」
凯萨莉萝的脸色一阵铁青,马特阿拉斯特直觉到危机即将到来,而且是有可能毁灭邦特拉图书馆的最大危机。
水兵在混沌的意识之中思索着。
洛萝缇=玛尔伽究竟是谁?我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个名字的?我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开始憎恨武装司书?
话说回来,那大约是三天前的事。当时,水兵正在港口装载货物,有某个冰冷物体贴上他的背脊。
回头一看,背后站了一名流浪汉,手里还拿着一只黑色的瓶子,水兵的裤子上则沾有被疑似墨水的液体弄脏的污渍。
「你干什么!」
水兵将流浪汉一脚踹开,在地面上打滚的流浪汉竟然笑了起来。
「大功告成,真是太好了,我也可以去天国啰。」
流浪汉看着黑色的污渍「嘿嘿」地傻笑,水兵用手指搓了搓裤子上的污痕并嗅了一下味道,闻起来带有腥味,像是蜥蜴一样的味道。
「这下子你也会恨武装司书了,大家会憎恨武装司书大家、大家、大家都会。因为洛萝缇=玛尔伽死了,所以伊斯摩全部的人都要憎恨武装司书。」
水兵认为他精神有异,所以决定不再和他鬼扯下去。
「啊~等一下还得去很多地方是很多的地方喔,我真忙啊。」
水兵开始感到毛骨悚然,于是一边祈祷他快滚开,一边继续搬运着货物。
没错,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憎恨武装司书。起初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大约一天左右,大家都渐渐赞同起我的想法,连军队内的高阶军官甚至于政治家,都开始表示要打倒武装司书。
那个流浪汉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洛萝缇又是谁?
话虽如此,我还是憎恨武装司书,毫无理由地憎恨他们。
水兵所搭乘的战舰逐渐下沉,而他困惑与憎恨交杂的情绪也逐渐被大海吞没。
卡酋亚在登山小屋里独自思考,战况现在究竟演变得如何?对卡酋亚来说,除了依靠收音机的广播之外,没有其它方法可以了解战况。
卡酋亚心想:无法亲眼目睹武装司书的瓦解是这个计划最大的缺点,可以的话,他想亲眼目睹。邦特拉图书馆是他度过青春的场所,武装司书曾是他的伙伴,正因如此,他更想将灭亡的一幕深深烙印在眼底。
「拉斯哥尔=奥塞罗不会来了吗?真希望他来问问我战况的变化。」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登山小屋里只有收音机的声音持续作响,卡酋亚将身子靠在摇椅的椅背上。
「不知道哈缪丝会怎么想」
卡酋亚如此低语。她是否猜到我使用了催眠术呢?还是会认为伊斯摩共和国早就落在教团的手里?
这些答案都不对,不管他们再怎么绞尽脑汁,都不可能发现这个异想天开计划的真正目的。这是唯有天才才能想出的计谋,也唯有与谋略者不同属性之天才才能付诸行动,倘若没有这样的谋略,根本无法扳倒武装司书。
卡酋亚所在的登山小屋的房间一角有一个箱子,大约和棺材差不多大小,但宽度再稍微更宽,材质则是以称为神刚铜的稀有金属制成,也被使用在哈缪丝的投石器上,是这世上最坚硬的金属。
安装在箱子侧边的盖子发出闷响后开启,从箱子里出现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牠的外表既不像鳄鱼也不像蜥蜴,从尖锐的鼻尖直到背部中间一带共有十一个眼睛,深绿色的身体则被黑色油漆似的液体沾得又湿又黏。
插图070
「哦,你想要呼吸一下外头的空气啊。」
卡酋亚对那只生物如此低喃。牠是以高强魔术所创造出来、名叫郁黑蜥蜴的人工生命体,其体液就是苍渊咒病的病原体。
「在附近走动一下之后就要回去箱子里喔,我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总之待在安全的地方比较保险。」
郁黑蜥蜴听从卡酋亚的话在登山小屋内爬来爬去,黑色的病液因此沾污地板,之后牠又爬回箱子里,卡酋亚凝视着牠的模样开心地笑着。
十三天前,卡酋亚在登山小屋里接获一则通知,传达消息的人是达托姆,内容是关于亚奇多=库洛马的现状报告。
亚奇多落入洛萝缇的手里。
听到这个消息时,卡酋亚顿时哑口无言,他先是反射性地站起身,随即下半身便一阵瘫软跌坐在椅子上,即使想找一些字眼来痛骂眼前的达托姆,但是脑袋却一片空白,连话部论不出口。
「哎呀哎呀,乐园管理者大人,您的运气还真背呢~」
达托姆如此说完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在搞什么啊卡酋亚燃起一股想要杀死眼前这个没用男人的冲动,更何况这家伙还把伍斯帕杀了,又没有人命令他这么做。
达托姆是个最近才投靠神溺教团的人物,卡酋亚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他对卡酋亚的理想丝毫不感兴趣,纯粹是为了高额的报酬才投靠神溺教团。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无能。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吵死了!我正在想,给我闭嘴。」
语毕,卡酋亚气得咬牙。
我无法相信,为什么是洛萝缇?哪怕是米蕾波可也好、马特阿拉斯特也罢,甚至是哈缪丝都无所谓;应该说,是他们反而更好。
然而,唯独洛萝缇不行,唯有那丫头绝对不行,为何从为数众多的武装司书与见习生中来的偏偏是洛萝缇?
运气真是背到极点,他不得不这么想。
「哎呀,话先说在前头,如果要我杀掉洛萝缇妹妹,就请你撤回成命吧。以那丫头现在的实力,我反而会成为她的俎上肉呢。」
达托姆说完随即哈哈大笑。听到他的笑声,卡酋亚一边觉得恶心想吐,一边进行思索。
必须除掉洛萝缇才行,现在有能胜任此任务的战士吗?有哪个战士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掉那急遽成长的丫头吗?
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个人的名字。能够抵抗武装司书的战士本来就不多,而硕果仅存的几名战士,恐怕也不再听从卡酋亚的命令了吧。
在武装司书们长达半年的猛攻之下,拟人们感到很绝望;随着信徒们陆陆续续被杀,组织也越来越难以维持。
不仅如此还雪上加霜,这里指的是奥莉薇亚让肉块们恢复记忆的事件。
肉块的反叛带给拟人们莫大的冲击。他们的存在或许在某种意境上象征着神溺教团,许多数徒因而认定神溺教团没有获胜的希望,于是争先恐后地逃离神溺教团,最后只剩下真心誓死效忠教团的寥寥数人。
卡酋亚筹划着要反叛武装司书,打算树立一个新世界,如今却落得一身凄惨。
神溺教团的手里,已经连个能杀掉洛萝缇的部下也没有。
「由你下手如何呀?前任一级武装司书大人。」
达托姆笑着说道。不用说,卡酋亚也考虑过亲自动手,但是这也有相当的困难度。
卡酋亚并非伊蕾伊雅那种等级的怪物,以他上了年纪的力量,并没有自信能赢过现在的洛萝缇。
以他的能力来说,现在应该还可以完美地隐藏姿态,理论上是不会遭到洛萝缇的攻击。但是,倘若无法一击将洛萝缇毙命,一旦被她发觉自己的藏身之处恐怕就输定了。
战胜机率是七成。不对,如果考虑到洛萝缇成长的速度,或许只有五成。
「不可能,必须在亚奇多尚未察觉前立刻杀掉她,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是没办法达成的。」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你不好好盘算的话,我可是什么事都做不了耶。」
卡酋亚咬牙切齿,没办法了吗?只能这样坐以待毙吗?
别放弃,仔细思考,然后操控一切。卡酋亚一面激励自己,一面继续思考,拼命抵抗着不断浮现在脑海里的败北二字。
良久,卡酋亚就像硬挤出话语似地对达托姆提议:
「我有个主意,失败的话就没有下次了。达托姆,准备行动吧。」
达托姆点点头,接着他开始道出最后的计谋。
这个计谋是否可行,卡酋亚并不清楚,即使成功,亚奇多和洛萝缇说不定也无法如他预期地行动,不过也只能赌赌看了。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唯有这一次必须将命运交给上天安排。
艾恩立凯一面往北走,一面触摸『书』
十三天前,洛萝缇等人就走在这条路上,虽然冬天上山很危险,但因为有洛萝缇在,所以一路还算安全。幸好没有下雪,两人顺利地定着,目的是去见那个叫做卡酋亚的男人。
她本来想在出发之前和托亚托矿山的武装司书连络,却到处都找不到对方的踪影,无计可施的洛萝缇只好什么也没交代就离开了。
此时,米蕾波可传来思考共有。
(洛萝缇,还是无法和那个人取得连络吗?)
(是的,完全找不到他。)
(总之已经先传达过必要事项了,接下来那个人应该会随机应变吧,这次的问题都是妳解决的呢。)
米蕾波可如此说道,话中的些许怒气应该和洛萝缇无关吧。
(所以妳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差不多要回来了吗?)
「啊。」
洛萝缇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她烦恼着不知该如何报告亚奇多的事,一旦说出来了,米蕾波可必然会要自己马上解决亚奇多吧,而且还会被臭骂一顿。
(呃好像还有个叫做卡酋亚的家伙,我打算去调查他。)
(那就帮妳增加援手吧,我去跟代理馆长交代一声。)
(啊,请等一下)
可以感觉到在思考共有另一端的米蕾波可有些不高兴。
(妳又想要多管闲事了吧。)
()
(我不管了,随妳高兴吧,反正我说的话妳也听不进去。)
(啊,那个)
(我会经常和妳保持连系,要是遇上危险记得马上请求支持,知道了吧?)
说完,思考共有就被切断了,但是她立刻又连系起思考。
(那个妳有没有在哪里听过卡酋亚这个名字?不是神溺教团,而是在其它地方。)
(咦?我没什么印象。)
(是吗,算了,反正是常见的名字)
思考共有再次被切断,洛萝缇仍在搜寻记忆,但依旧没有听过的印象。
一级武装司书卡酋亚=毕因哈斯早在四十多年前就退休了,就算她们两个人没想到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妳在做什么?」
洛萝缇一边走一边进行思考共有,亚奇多则从身后叫住她。
「啊,抱歉,已经没事了。倒是你,不会累吗?」
「」
亚奇多话也没回地继续前进,打从他们出发之后就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洛萝缇也不会特别担心。
自从出发后已经过了半天的时间,他们来到托亚托矿山往北十公里处。要抵达亚奇多所说的卡酋亚地下指挥部以洛萝缇的脚程不用花费一天,但是如今还带着亚奇多一起走,可能要花上二到三天吧。
洛萝缇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行囊,亚奇多手里却只拿着一根拐杖,然而感到疲惫的人却是亚奇多。洛萝缇心想:他可能是在城市长大的,所以没什么体力吧。
不过她并不在意,不如就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聊吧。
「妳们在讨论要把我杀掉吧?」
亚奇多开口问道。
「没那回事。」
「妳骗人,武装司书总是这样。」
洛萝缇叹了口气,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只是一径地否认再否认。
他们在入夜以后搭起帐篷,亚奇多筋疲力竭地坐在地面上,一旁的洛萝缇则是忙着架帐篷和生火。她泡了一大壶热红茶,并且问亚奇多要不要喝。
「这里天气这么冷,空气又干燥,不多喝一点身体会受不了的。」
「嗯。」
亚奇多之所以会乖乖接受,大概是因为他真的累了。这样不是挺可爱的吗?洛萝缇心想:可能的话,真希望他能一直都这么累。
亚奇多小口啜饮着香甜的红茶说:
「我们可能会被杀。」
「咦?」
「也许会被卡酋亚杀掉。如果我就这样带妳去见卡酋亚,他八成会生气。」
神溺教团不允许叛徒的存在,这个可能性的确很高。
「既然这样,我帮你打倒卡酋亚吧。」
洛萝缇满腹自信地说,然而亚奇多却嘲讽地哼笑一声。
「妳连自己会有什么下场都还不知道咧。」
「咦?」
「妳肯定会被其它的武装司书杀死。因为妳成了我的手下,所以妳也是个叛徒,武装司书不可能饶过妳。」
「不会的,我想你大可放心」
被臭骂一顿是一定的,但不至于被杀掉,最惨顶多就是被降级吧。
「不过」
洛萝缇一思及此便用双手抱住头。
「我不想降级啦借的钱都还没还耶呜呜呜~」
见到一脸颓丧的洛萝缇,亚奇多笑了。
「活该!快去死一死吧,武装司书,蠢人干蠢事死掉最痛快了!」
他用看似愉悦的双眼诅咒着洛萝缇。
就是这双眼睛。即使洛萝缇想要开开心心地和他聊天,也会被完全予以拒绝,那是一双只想要战斗与杀人的眼睛。
小孩子绝对不可以拥有这样的眼神。不,任谁都不可以。
翌日是个大晴天。
「哇~晴空万里!」
一离开污浊的托亚托矿山,空气就显得格外清新,洛萝缇仰望着天空兴奋不已,然而亚奇多的眼睛却始终看着下方,他的眼神只想着战斗。
「走吧。」
两个人迈步起程。洛萝缇在途中发现了许多事物,并试着和亚奇多闲聊,诸如被露水打湿的青草、划过天空的候鸟、自远处探出头来的白狐。可是,亚奇多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一次也没有流露出孩童应有的反应。
她想要努力逗亚奇多笑,洛萝缇认为只要能让他笑,他或许就会有所改变。
来到河边后,洛萝缇寻找着亚奇多也能轻易渡河的地方,一走到岩石裸露的岸边,两个人都惊讶得屏住气息。
为数众多的鲑鱼群几乎填满溪流,即使跃出水面时撞击到岩壁,牠们仍再度跃起,并且纷纷聚集到狭窄的露石处,争先恐后地逆流而上。
「好惊人。」
亚奇多第一次流露出小孩般的惊叹。一条鲑鱼被同伴撞飞而掉在脚边,亚奇多把鱼抓起,鲑鱼因此而激烈地挣扎,并从他的小手上滑落,亚奇多不放弃地再度伸出手,这时洛萝缇也跟着伸出手,在两人的协力之下,鲑鱼终于重返溪流中。
亚奇多一脸惊讶看着洛萝缇。
「武装司书也会做好事嘛。」
他用意外的表情如此低语。
「这是当然的啰。」
「真不敢相信。」
亚奇多似乎深深憎恨着武装司书。
「走吧。」
洛萝缇说完后继续往前走。
这一天入夜后,洛萝缇一边警戒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搭起帐篷生火。除了得多加留意熊或狼的攻击外,也难保那些消失在暗处的信徒不会突然展开袭击。
洛萝缇将烤好的火腿放在切成薄片的面包上,再将它递给亚奇多,他则是不慌不忙地吃了起来。
平底锅上的肉片油脂正「噗兹噗兹」地冒泡,洛萝缇将面包抹上锅中的油脂后也开始用餐,咸咸地非常可口。
亚奇多注视着洛萝缇的吃相。
「妳那份似乎比较好吃。」
「那就给你吃吧。」
洛萝缇把吃到一半的面包连同平底锅一并交给他,然后又切了一片面包撒了盐继续吃。
那看起来好像很难以下咽,亚奇多不自觉地将第二片面包塞满嘴。
「吶,亚奇多,那个叫卡酋亚的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不太清楚,我最近才认识他的。」
「是喔最近啊。」
洛萝缇说着说着喝了一口红茶,再把面包吞进肚里。
她已经大致猜到亚奇多是神溺教团的何许人物,武装司书早就已经把神溺教团的内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真人被允许贪图所有欲望、用尽一切手段不停追求幸福;而被称为拟人的人们则竭尽全力侍奉着他们,他们的共通点似乎都是以进入天国这个地方为目标。
他们过去曾与数人交战,包括搜刮财物的真人希葛尔;追求强者地位的刚邦杰尔;据说还有一位渴望名声名叫帕妮的真人。
亚奇多也很有可能是真人,所以杀死武装司书或许就是他的幸福吧。
「我问你喔,你也想去那个被叫做天国的地方吗?」
亚奇多吃完面包后小口啜饮着甜甜的红茶,因为不明白这句话而瞪大双眼。
「天国?」
听到他的语气,洛萝缇也睁大眼睛。
「你不知道吗?那不是你们想去的地方吗?」
「妳说想去?去那里?」
「就是那个叫做天国、死去后可以前往的地方啊。」
「妳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神溺教团。」
亚奇多却歪着头。
「神溺是某种宗教吗?」
洛萝缇一时之间无法置信,因为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似乎是真的不知情,而且他并非擅于说谎的孩子。
「你不认识像希葛尔=克鲁凯泽这些人吗?他是你们的同伴喔。」
「不认识,那家伙在哪里啊?」
「就是去年在托亚托矿山散播龙骸咳的家伙啊。」
「那不是什么反政府组织吗?为什么会是我的同伴。」
「可是,那个人是神溺教团的真人。」
这时杯子飞了过来,剩余的红茶溅了洛萝缇一身。
「不要胡扯!那种家伙怎么会是我的同伴!别开玩笑了,洛萝缇!」
「可是这是真的。」
「那些家伙各个都是败类!他们波及许多无辜的人,大家差一点就被他们害死了不是吗。他们比武装司书还不如!不要把那群人和我相提并论!」
亚奇多这下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的。」
「那就好。」
亚奇多留下这句话便走进帐篷里,他在进去之前回过头问道:
「妳说的那群家伙叫什么来着?」
「神溺教团。」
「地位最高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真人吧?不对,那个叫乐园管理者的家伙好像才是他们的首领」
「乐园管理者。」
亚奇多说完就钻进睡袋里,直到睡着为止什么话也没说,洛萝缇也为了储备明天的体力而躺下来。
她躺在睡袋里思索着:亚奇多不知道神溺教团的事,他和摩卡尼亚先生以及艾恩立凯先生一样,只是被利用的人。
既然如此,她的心中有个疑问:亚奇多有什么利用价值吗?这孩子所做的不过是一些计划粗糙的恐怖攻击,而且就算少了亚奇多对计划本身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洛萝缇心里产生了新的疑问:亚奇多究竟是什么人呢?
已经第三天了,亚奇多比想象中还要缺乏体力,虽然预定在今天之内到达,但恐怕是办不到了。
走着走着,两个人被巨大的岩壁挡住去路,然而亚奇多已经没力气爬上去了。左看右看都不见能穿越岩壁的通道,洛萝缇只好把亚奇多背在背上。
「我想会满恐怖的,所以绝对不可以往下看唷。」
语毕,洛萝缇开始攀登岩壁,背人登上岩壁对她是小事一桩,不过她担心的是背上的亚奇多,要是他害怕得乱动就伤脑筋了。她已经爬了一半高,目前为止亚奇多都十分安分,洛萝缇放心后加快速度往上爬。
说起来,亚奇多究竟是什么人呢?神溺教团又有什么目的?洛萝缇一面攀爬,一面思考,但是却想不出答案。靠自己的脑袋去想肯定没用吧,看来只能打倒卡酋亚那家伙当面问清楚了。
想着这些事之间,他们终于到达岩顶,下坡时地势变得较为平稳,亚奇多应该可以自己步行。
当洛萝缇放下背上的亚奇多时,心脏差点跳出来。亚奇多的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把小刀,是那把用来切火腿和面包的小刀,即使是这种小刀,也能从背后割断她的颈动脉。
洛萝缇早已忘了亚奇多想要杀死自己,也忘了他曾经说过,以性命来杀死武装司书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
「那、那个我希望你别这么做。」
「妳还真是个大笨蛋。」
亚奇多一边把小刀还给她一边这么说,他一定以为洛萝缇会发火吧。这是当然的,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生气,就算因此杀了亚奇多也不奇怪。
但是洛萝缇不一样。
「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啦,真的吓了我一跳。」
她说完就把小刀收起来。
「妳真的是莫名其妙。」
「咦?」
「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生气?妳的脑筋不正常吗?」
洛萝缇无法理解亚奇多说的话,因为她心里根本没有想过要生气。
「说真的,为什么像妳这种人会成为武装司书?」
洛萝缇对他的话感到意外。严格来说,自己还称不上是武装司书,不过现在暂且搁下这个问题不谈。
「我虽然不太聪明,可是很努力而且,我还满强的喔。」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亚奇多带着痛苦的表情垂下头。
「明明就有像妳这样的武装司书,为什么还会发生那种事?」
「咦?」
「还是说,就算是妳这种人,也会做出那种事?毫无理由地杀人、用钱买人的性命?」
洛萝缇不禁哑然。
「那种事是指?」
亚奇多没有再说话,夜幕逐渐低垂,从用完餐到就寝之前,不管说什么他都不回话。
洛萝缇在熄了煤油灯的帐篷里不停思考。
他说武装司书毫无理由地杀人、用钱买人的性命,这是亚奇多第一次吐露他的心声。
「亚奇多,你要报仇对吧。」
洛萝缇对睡在旁边的亚奇多说道,她知道他还醒着。
「没错,武装司书毫无理由就杀死我最重要的亲人们。」
「是谁,又是在什么时候下手的?」
他则是没有回答。
的确,武装司书的工作是战斗,也会杀人,但是不可能毫无理由杀人才对,不过也有可能有出现例外。
「该不会是代理馆长?」
「不对,杀人的不是哈缪丝。」
确实如此,那个人虽然异于常人,倒是不会主动去挑衅无关的人,所以他应该不会因为哈缪丝而憎恨武装司书。
而且,世人普遍认为哈缪丝是和平守护者。她阻止了昆因贝克斯帝国的侵略;出席国家之间的和平协议;解决了种种的恐怖攻击事件。只要不知道她的本性,一定会以为她是正义之士吧。
「那么,是谁杀的呢?又杀了谁?」
亚奇多什么话也没说。
「你不说我怎么会了解呢?」
「是谁说希望妳了解的。」
仅管亚奇多已经稍稍卸下心防,依旧倔强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武装司书的工作的确是战斗也需要杀人,可是只在不得不杀人的时候行动。」
「骗人!」
亚奇多的怒吼声震响冬天的寂静山中。
「为什么连妳都说这种话?我还以为妳会了解。」
唯有沉默造访。然而,洛萝缇明白他在黑暗的另一端哭泣,于是从睡袋中探出身子,将手轻轻放在亚奇多身上。
直到他不再哭泣为止,洛萝缇都一直轻拍亚奇多的身体。
「冷静下来了吗?」
她向依然背对着自己的亚奇多确认,见他停止哭泣后,洛萝缇将手移开。
「妳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理由啦,只是不想让你死而已。」
「骗人!妳一定在打如意算盘,妳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不对,利用你的人是神溺教团喔。」
「卡酋亚才不会说谎。」
彼此的意见始终没有共识,洛萝缇也不能因此而妥协。武装司书并不是坏蛋,她是如此相信的。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我是出自真心的。」
「才不是,妳其实早就暗自计划好要利用我了。我根本就不相信像妳这种家伙说的话,也没道理去听妳说的话。」
「那么,如果可以证明我是真心的,你就会相信了吧?」
亚奇多因她出奇不意的话语而陷入沉默。
「我不会利用你,只为了你而行动。只要可以证明这一点,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并且愿意听我的话,你是这个意思吧。」
亚奇多在睡袋里轻轻点头。
「那么,我就证明给你看。虽然还没决定该怎么做,反正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是认真的喔!晚安。」
洛萝缇也转身背对亚奇多准备入睡。
「如果妳是直心的就一定会了解。我没有错,武装司书是一群最卑劣的家伙,如果妳不能了解我,我根本就无法相信妳。」
「」
「卡酋亚就了解我,所以,我相信卡酋亚。」
洛萝缇就这样闭上眼睛睡着了,没有给予回应。
洛萝缇可以理解,卡酋亚那家伙对亚奇多做了什么事。
亚奇多身边的近亲遭到杀害,尽管不清楚死者究竟是家人还是朋友。
那个人恐怕曾是神溺教团的信徒。
假设卡酋亚接近亚奇多,并且隐瞒自己神溺教团的身分,先对他说明事发的状况,然后进而唆使他憎恨武装司书。
但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神溺教团究竟想让亚奇多做什么事呢?
两个人怀着各自的想法进入梦乡。夜色已深,在接近黎明之际,有道人影来到两个人的帐篷附近。
是乐园管理者卡酋亚,他不动声色地站在距离帐篷十几公尺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