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还挺快的。」
「对吧?」
我乘着过去沉睡在『整备库』内的高速飞行艇在空中飞行。飞行艇现在的位置是在雷古路斯上空,由莫妮卡担任驾驶。
高速飞行艇『冈格尼尔』的船身外观如同只有正中央膨胀的竹叶……看起来宛如枪尖的形状后方,又长了对小翅膀。
以空气动力学的角度来看,『冈格尼尔』实在不可能飞得起来。但它既然实际飞起来了,那就是有什么力量正在作用吧。
虽然冈格尼尔被分在飞行艇类,但其实它不仅能降落水面,也能降落在陆地上。虽然飞行的速度不算慢,可是老实说,我用【飞翔】使出全力飞行的速度还比较快。
搭乘人数大概是十二人,里头的空间算是足够宽敞。
本来冈格尼尔需要使用乙太液作为燃料驱动,但在经过系统重组改良后,变成和新型福雷姆基亚一样,能增幅光或大气中的魔力作为能量。
「这台机体是要跟苏的福雷姆基亚合体的吧?」
「这台机体会变成背后的零件。不过到时候会自动操作进行合体,不需要我们驾驶。」
这台机体可以切换成自动操作,还搭载声音辨识机能。事实上,只要坐上来要求一句「带我去哪里哪里」,机体就会自动前往目的地。只是万一遇上意料之外的情况时无法应对,全都交给自动操作也会有问题。
「老子姑且有张开隐蔽的屏障,所以飞行中应该不会被人看见,但还是听得见飞行的声音就是了。」
「这艘飞行艇有什么装备?」
「什么都没有。但是机体很坚固,可以直接靠着机体冲撞打倒弗雷兹。」
呃,感觉上对付低阶种的确没有问题,可是我希望你不要用这家伙对高阶种进行特攻。
冈格尼尔穿过罗德梅雅,抵达玉龙上空。
「荒野和废墟好显眼啊……」
一路上特别醒目的都是被弗雷兹蹂躏过的大地、扫倒的树木以及被打坏的房屋等。
其中,还是能零星发现正在复兴的城市及都市。即使发生了那种事,还是有人决定在此地拼命活下去,继续在这里生活。
一想到也许会被那些人视为仇人,我就感到有些忧郁。
『主人。』
「嗯?是琥珀吗?」
当我眺望着拓展于眼下的光景时,琥珀使用心电感应发来了讯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八重大人表示想跟主人说话……呜恶!「冬夜先生!是否有听见是也!」』
「有有有,我有听到,所以你对待琥珀时不要太粗鲁。」
琥珀传来的心电感应中混入了八重的声音。刚才的惨叫声是琥珀吧?到底在急什么呢?
『刚才在下透过传送镜收到母亲寄来的信!说羽柴军已经开始进攻江沪,掀起了战火!羽柴军有二十万大军,德川·伊达联合军却只有六万……由于战力差了三倍以上,家泰大人在初战就受了伤是也……!』
「你说什么!」
那是椿小姐口中羽柴秀义的军队啊。他们打算在进攻玉龙前统一逸仙,才展开行动的吗?
『在下要驾驶「史维特莱德」,打垮羽柴军是也!』
「不,那么做真的好吗?」
我觉得在人类间的战斗中投入福雷姆基亚并不妥。冷静下来吧,八重小姐。她很惊慌吧。嗯,毕竟家人都身处于危机,这也难怪。
「莫妮卡,把路线变更为朝逸仙的江沪方向前进。」
「了解。」
因为我不晓得战场在哪里,所以要直接过去。从这里出发的话,约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抵达江沪附近了。
「总之,我先打开【传送门】。」
我离开操纵室前往客房,一打开【传送门】,八重及琥珀就从那里跳了出来。琥珀与其说是跳出来,感觉更像是被抓着后颈扯来的。
「冬夜先生!……呃,这里是何处是也?」
在八重东张西望打量船内时,琥珀从她的手中落下。掉到地上的琥珀摇摇晃晃地仰躺在地,并翻过身去。
『恶呜……』
琥珀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无力地昏倒在地。好惨!
「这里是飞行艇的内部,本来正在做飞行测试,目前正往逸仙的方向前进。」
「感激不尽……因为父亲及兄长也上了战场是也……」
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呢,只是当时的对手是武田的鬼面士兵。
可是到底该怎么办呢?若是同盟国也就算了,这回却是国内的战争。而且我去支援仅是一介领主的家泰先生应该不好吧?再说一旦使用福雷姆基亚,那就完全穿帮了。
可能还会有家伙跑出来散布些什么『布伦希尔德想让逸仙成为属国』的谣言,就像玉龙一样。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假装成路过的假面武将会比较好吧。」
「假面……是也?」
我从【储藏】取出秘银的碎片,让它变形成薄片,做成面具。不像铁面具那样可以盖住整张脸,而是只盖住上半张脸的款式。感觉戴上这个,就能出席假面舞会了呢。也弄个角上去吧。
接下来,我记得萨那珂先生曾送过我逸仙风格的衣物。只要穿上武士盔甲、足袋和草鞋,接着再套上阵羽织,看起来就会像是逸仙人了吧。使用【海市蜃楼】在自己周围做出幻影也可以,可是那样挺麻烦的。
我在周围使用【隐身】,让自己变得透明,快速地更衣。虽然说是未婚妻,我对于要在八重面前换衣服还是有些抗拒。
哎呀,忘记带刀了。我记得替八重制作的『透花』试作品还留着吧。我也将其取出,插在腰带上。
最后再戴上面具,路过的鬼武者就完成了。阵羽织竟然是黑底加上银色刺绣,我觉得挺帅的。
「如何?」
「问在下如何也……嗯,看起来的确像是逸仙的人是也……」
八重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我。有那么奇怪吗?不过戴着面具的人,看起来的确不可能是正常的家伙啦。
「吾主,已经抵达逸仙上空了。」
莫妮卡的声音自操纵室传来。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头和刚才的玉龙不同,是一片布满绿意的大地。
「有许多人聚集在江沪西北方的平原呢,那里恐怕就是战场了。」
「赶紧用最大速度前往那里。」
「了解,一分钟就能抵达。」
不久后,在宽广的平原中出现了一座背着丘陵建造的城。城感觉是以日本风的城为基础建造,但又混了一点西洋城堡的风格,周遭则有好几条护城河围绕。
而有数万名士兵像是要包围那座城般,正往那里发射弓箭。士兵当中有几人的背上插着排列黄金葫芦图样的旗帜。
那就是羽柴军啊。看起来实在不像有二十万大军,可能是先行部队吧。即便如此,数万人应当跑不掉。
在渡过护城河的桥前方,城门前有一群士兵手里拿著称作破城槌的圆木,狠狠往门上撞了好几次。而城堡这一侧也有人对准这些士兵射箭,却被突然卷起的风吹得东倒西歪。有风属性的魔法使啊。
在这段期间,圆木正逐渐破开城门。呃,现在不是顾着看的时候,我得快点。
「八重去城内寻找重兵卫先生和重太郎先生,告诉他们我来了。啊,记得对其他人保密。我跟琥珀去解决城门前的家伙。」
「在下明白……在下是否需要戴着那种面具是也?」
「应该没关系。八重跟由美娜她们不同,我跟你订婚的消息并没有经过大规模发布。怎么啦?你想戴?」
「别开玩笑了,会让父亲跟兄长担心是也。」
这是什么意思?
总之,我打开【传送门】把八重送到天守阁附近,自己则带着已经回复原本体型的琥珀转移至城门上。
「啊!?」
「什么!?」
双方阵营看到突然出现眼前的白虎与银假面男,全都掩不住诧异。我毫不在意地降落到城门前。
「可恶!碍事!滚开——!」
指挥破城槌的武将对士兵下达突击的命令,是想把我连同城门一起打碎吗?
我朝加快速度逼近的圆木伸出右手。
「【重力】……【提升力量】。」
我用一只手挡下圆木,接下来直接抓着它,把圆木连同紧抓着它的人一并抬起,扔进城堡的护城河中。我是靠增加自己的体重,再使用增加筋力的无属性魔法【提升力量】,才能接下这一击。
「什、什么!?」
相较于惊慌失措的羽柴军,刚刚在城墙上一直用弓箭对着我的德川·伊达联合军大概断定我不是敌人,便不再瞄准我了。
琥珀惊人的咆哮声化为冲击波,将桥上的羽柴军一口气刮走。
「给你们一个忠告,立刻从此处撤退,不然的话……」
「不、不然的话,你想怎么样!」
护城河对面那位畏缩的指挥官这样问我。我从怀里取出智慧型手机,确认已经锁定全部目标——而目标自然是羽柴军。
「【滑动】。」
「呜哇!?」
下一秒,如同轻度地震般的冲击便从脚下传来。哦哦,这么多人一起跌倒的画面真的很壮观呢。眼前的士兵们毫无例外地全都倒下了。
坐在马上的家伙倒是都平安无事,是因为我指定的目标是『羽柴军士兵脚下的地面』吗?算了,我也不忍心让马受伤。
「你们在做什么!站起来!」
「胡闹什么!现在正在打仗啊!」
坐在马上而未能掌握眼前状况的长官,用愤怒的声音不断大吼。还真不想待在那种家伙麾下,没注意到这场异变的人是会吃苦头的。
「好啦,偶尔也来运动一下吧。」
我使用【储藏】取出带有逸仙风格的枪。这把枪没有刀刃,上头又有【麻痹】的效果,很适合在这种状况使用。
我也可以用【麻痹】让所有人(话虽如此,还是有人能靠着护身符避开效果吧)都麻痹,但之后会很麻烦。要俘虏他们的话,人数又太多;要是德川·伊达联合军知道他们无法动弹而下了杀手,事后的感觉也很差。
就给这些人一点教训,让他们撤退就好。
我轻盈地跨上琥珀的背。
「琥珀,准备好了吗?要一口气冲破敌阵啰!」
『遵命。』
我挥枪转了一圈,摆出枪尖对着斜后方的姿势。
「银之鬼武者,前来领教。」
我一直很想说一次看看呢。
◇ ◇ ◇
我冲过敌阵,挥舞长枪,扫倒挡在前方的敌人。我在琥珀的咆哮中,用冲击波刮飞正前方的士兵,开出一条路。我冲过那条路,一口气突破敌人。
我做了次U字型回转,重新握好枪。
呜哇,还有还有,还剩下密密麻麻一大堆。
弓箭如雨点般朝着我咻咻落下。
「【盾牌】。」
我张开防御屏障,挡下箭矢。飞来的箭一支支被弹开,接着落地。
好了,再冲进去一次吧。就在我跟琥珀打算再次奔驰时,一名骑着马的年轻武士自敌阵现身。
「吾隶属羽柴麾下,名为福岛正则!拿起枪便是天下无双,无人能敌!那位鬼武者是何方神圣!报上名号也无用,看我——」
「【滑动】。」
「咕哇!?」
自我介绍很长的年轻武士狼狈地从马上摔下,因为我把马鞍及马镫上的摩擦系数减少了。
竟然在打仗时自报名号,这家伙是笨蛋吗?我是不晓得这边的习俗啦,但连我们的世界在元日战争后也不太这么做了。
我听到对方叫嚣着什么「卑鄙!」、「光明正大地一决胜负!」之类的话,可是我才不管呢。
我沉默地冲进敌军,士兵们一边发出惨叫声,一边四处逃窜。这是怎样,真亏你们还敢说人家卑鄙呢。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朝着我进行攻击。我躲开敌人刺出的枪,反过来打落马上的武士。
由于敌人来得有点密集,让我感到很烦,于是我开始咏唱咒文。
「【风来也,席卷吧,岚之旋风,气旋风暴】。」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敌阵掀起一阵龙卷风,将士兵吹往高空。我斜眼看着这名符其实的暴风一击,手中挥舞长枪,把眼前的羽柴军一一打倒。
「等等,吾乃羽柴的家臣,名为加藤——」
「【气旋风暴】。」
「噗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位加藤某某某被刮上高空飞得老远。就说了我才不管呢。
「你们在做什么!对方只有一人,一起围上去刺死他!」
乘在一匹栗色毛发的马上之武将一出声,在我周遭三百六十度的所有步卒,都同时对着我刺出长枪。
可是我们比他们快了一步,琥珀垂直跳起来,我们一同在空中飞舞。
「【砂来也,盲目的沙尘,盲之砂】。」
「咕哇——!我的眼睛——!」
沙子跑入眼里的士兵们痛到昏厥。琥珀朝正下方施放冲击波,将这些人吹散成一圈圆形的模样。
琥珀着地后立刻冲了出去,而我配合它刺出长枪,让敌人接二连三倒落在地。
「【贯穿一切的狂风,螺旋枪刃,螺旋长枪】。」
我朝正面刺出缠上狂风、成为暴风之枪的长枪,一直线地将羽柴军完全吹跑。
「是、是鬼!是鬼武者!」
「会被杀!大家都会被杀!」
说得真难听。他们虽然看起来像是死了,其实只是遭到麻痹,动弹不得而已。
就在我怒上心头时,从城门那边传来了怒吼。
「德川军出击了!快应战!」
「不行!右翼的阵形还处于混乱状态!无法迎击!」
咦,是八重已经把我的事情通知重兵卫先生他们了吗?
被我搞得乱七八糟的羽柴军已经成了乌合之众,大半都丧失了战斗的力气。结果——
「快、快走!撤退!撤退!」
「全军撤退!」
骑着马的武将们咚咚咚咚地一溜烟逃走,晚了一步的步卒们也开始争先恐后当场逃窜,剩下的只有因为麻痹而无法动弹的士兵们。
德川·伊达联合军发出「哦哦哦哦哦哦————————!」的欢呼声,胜利的呐喊响彻这一带,看来他们并不打算追击。
「总之算是击退他们了。」
『应该就是如此呢。』
我跳下琥珀的背,把枪收回【储藏】中。我把视线转往城门的方向,就看到八重及重太郎先生往这里跑来的身影。
「冬……!」
「嘘——!」
我用动作制止一不小心就要喊出我名字的八重,小声地对走近这里的两人说:
「好久不见,重太郎先生。」
「冬夜先生,感谢您助我们一臂之力,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
八重的哥哥重太郎先生深深低下头,还真是一如往常地严肃啊——
「话说回来,您的穿着……」
「我姑且还是有自己的立场,要是牵涉到布伦希尔德就麻烦了,所以才佯装成谜之鬼武者。」
「是吗……我们倒是不在意,那该怎么称呼您才好?」
「名字?嗯……那叫我阿银吧。」
虽然很随便,但就这样吧。只是除了面具以外,全身都是黑的就是了。
「比起这个,家泰先生没事吧?我听说他受伤了。」
「啊,是的。主公肩膀遭箭射中而负伤,但并无性命之忧。」
「能让我见见他吗?用回复魔法应该能治好他。」
大部分逸仙人都没有魔法属性,八重也是如此。而稀有的光及暗属性,肯定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并不是没有魔力,相反地,还独自发展出简易的魔术,像是符术或忍术,椿小姐把声音转到猫身上的能力也属于这一类。
「那真是感激不尽。父亲也在城中等候。我们走吧,冬……阿银先生。」
我骑着琥珀,和八重一起由重太郎先生带领,在德川士兵们的注目下穿越城门。
「哎呀,真不好意思,又欠了冬……阿银先生一份人情。」
用回复魔法治愈家泰先生肩上的伤后,我还顺便治好了其他伤者的伤口。
我与家泰先生于城内的大厅会面,重臣们也齐聚在周遭,其中也能看见八重的父亲·重兵卫先生的身影。
「您的传闻也传到逸仙了,看来您颇为活跃啊。」
小声对我说出这番话的小胡子家泰先生眼中,充满了兴味盎然的光芒。他身上有种跟贝尔法斯特国王和密苏密多兽王相同的味道……
「我就顺带问问,是什么传闻?」
「像是俘虏了许多国家的公主、独自一人歼灭了恶魔军团、操纵巨人兵毁灭一个国家等等,要举例真的是举不完。」
我听着家泰先生的话,露出僵硬的笑容。由于里头微妙地混杂了事实,让我难以否认。因为细节处被省略或是情节遭到夸大,传闻才会变得那么奇怪吧。
算了,这些事情跟目前都没有关系,先别管它。
「主公,这位大人究竟是……」
重臣中有人提出质疑。这也难怪,毕竟来的是位戴着面具,看起来超可疑的男性,人家当然会有所提防。
「哦,这个人名叫阿银先生,是那位九重重兵卫的客人。他的实力就如诸位方才看到的一样,堪称天下无双,可说是一鬼当千的强者。这回是知晓我们的危机,才特意赶来相助。」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重兵卫先生的身上。对此,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之意。八重就坐在他身旁。附带一提,琥珀缩成小白虎的体型,在八重膝上缩成一团。
「啊——家泰阁下,请问目前的战况如何?」
「对我们压倒性不利啊。在数量上,我们远远不及羽柴军。想要获胜,就只能从他们团结意识薄弱这一点下手。」
「团结意识薄弱?」
「尽管称作羽柴军,但大部分原本是织田、毛利、岛津及长宗我部麾下的士兵,大多不是基于忠义而服从秀义,只是惧怕秀义的力量罢了。」
我还以为恐怖统治是织田信长的专利呢。不过若要论残酷,秀吉也不遑多让。记得他在儿子秀赖出生后,就逼迫已经无用武之地的外甥秀次切腹自尽,还将秀次的正室、侧室及孩子们全部斩首,总共约有三十人。
可是说到战国时代的武将,没有做过残忍事情的反而是少数。我曾听爷爷说过,德川家康也将勾结武田的家臣·大贺弥四郎判处直锯之刑。
只是那个形象跟眼前的家泰先生不太符合,而秀义好像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大家要服从秀义?他有那么强吗?」
「秀义会用黄金葫芦使出不可思议的术法,似乎没有任何人能违逆那股力量,大家才会屈服于他。织田信永先生会遭到暗杀,据说也是因为明智满秀受到那股力量操纵之故。」
黄金葫芦……?说不定是魔道具呢。难不成又跟『不死宝玉』一样,是从『仓库』掉下来的东西!?
我急忙取出智慧型手机,打开『仓库』行踪不明的物品清单……不,没有符合的物品。这样的话,或许是像龙王事件那样,是其他制作者的作品。
「也就是说,只要设法处理秀义持有的黄金葫芦,对方的势力就会瓦解啰?」
「恐怕是。话虽如此,秀义从未踏出自己的城一步,就连同为领主的我都不曾看过他的面容。据说他的外貌长得十分像猴子,因此不愿意出现于人前,不过这也只是谣传。」
猴子脸啊。要是秃头,就会变成秃鼠了吗?
可是,家里蹲领主啊。基本上,从来历不明之人突然被提拔为领主这件事开始就很怪了。
难道是碰巧捡到黄金葫芦的猴脸男,使用那股力量进入织田,最终还操纵天皇,将自己推上了领主之位……?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操纵天皇不是更轻松……呃,对啊,天皇的力量在逸仙也不过是对外的掩饰。
于是他便解决掉已经无用、对自己只会造成妨碍的织田,并夺去了其势力。我觉得这些推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但实际上又是如何呢?
「那秀义目前身在何处?」
「在秀义所建的黄金之城,远坂城。」
黄金啊。说起来真的挺像秀吉的,这也华丽过头了。
我使用智慧型手机把地图投影到半空中,开始搜寻。周遭的重臣们个个发出惊讶的呼声,就别管他们了。
啧,这座城还很慎重地施了结界啊,看来是不能用【传送门】跳过去了。算了,不然就坐上飞行艇『冈格尼尔』直接开进去吧。
「冬……阿银先生,您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想说直接去解决秀义……开冈格尼尔直接撞上天守阁恐怕是不行的吧……会全部撞烂的。虽然很麻烦,还是只能找个地方进城了。」
见我不断地低声咕哝,家泰先生傻眼似地张着嘴。
「虽然说事到如今才问好像已经晚了,但您能做到这种事吗?」
「做得到啊,我也是有很多王牌的。作战的话,就只是潜入城内寻找秀义,然后设法处理黄金葫芦而已……」
「此次作战,是否能带在下同去?」
听到走廊突然传来声音,大家纷纷将视线集中向那个方向。
那里站着一位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少年,身旁还带着一名细眼的高挑侍从。少年身穿黑袴加上黑色盔甲,再搭配色彩鲜艳的紫色圆点阵羽织。少年的衣着是很花俏没错,但他最显眼的地方并不在此,而是覆盖他右眼的眼罩。
独眼,还有这个打扮,难道他是……
「您是阿银阁下吧,刚才的战斗实在非常精彩。还没自我介绍,在下是伊达领领主·伊达冬次郎正宗,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果然。
「伊达……正宗?那么,那个人是……」
「是在下的家臣,片仓弧十郎荫纲。」
「初次见面。」
眯眯眼青年平静地低头行礼。说到伊达政宗,就会想到片仓小十郎景纲,这一对可是分都分不开的知名组合。
是说,比起这个——
「带你去……是去远坂城吗?」
「正是,在下也想拜见一次秀义的尊容,而且在下对那个黄金葫芦很感兴趣。」
正宗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个淘气鬼。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企图……
看到这一幕,家泰先生除了叹息,还以感到傻眼的声音说道:
「正宗阁下,您多半是想取得黄金葫芦,好为自己所用吧。但我劝您还是别这么做。」
「嗯!?您如何能得知在下内心的想法!?」
「正宗大人,您所想的事完全表现在脸上了。」
弧十郎先生从后方对惊慌失措的正宗提出忠告。不打自招指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话先说在前头,我会根据情况破坏葫芦。何况那东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派的魔道具。」
「嗯……没办法,阿银阁下说得没错,在下应当听从。」
虽然嘴上这么说,正宗的脸上却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这家伙真的是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耶。
「……你是想在我破坏前,从旁抢走吧?」
「嗯!?您如何能得知在下内心的想法!?」
「正宗大人,就说您所想的事完全表现在脸上了。」
伊达主从又重复了一次和刚才相同的对话。嗯——虽然我觉得他不是个坏人。记得原本世界的伊达政宗据说也是个谋略家,而这边眼前这位会完全穿帮的地方就一点都不像。
「可是,家泰先生,把伊达领主带到敌阵正中心,这样好吗?」
「这方面是伊达家的问题,我也无法置喙。」
即便是同盟的对象,家泰先生似乎也不打算干涉到那种地步。但要是正宗死了,他会不会废弃和伊达间的同盟呢?
「应该说,其实我也想去远坂城。我还没有不知羞耻到把战争全都交给客人处理,自己在那边摆架子。」
嗯……我一个人去解决的确也很奇怪。
「那么,能请您包围远坂城,吸引城内士兵的注意吗?我会趁那机会处理葫芦,之后就交给家泰先生诸位了。」
「那倒是无妨……可是从这里到远坂城要花多少时……啊啊,冬……阿银先生能使用传送魔法吧。」
因为让这里变成空城也不妥,我们便决定让德川·伊达合计约三万左右的士兵进行远征。由于是要进行突袭,这样的人数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就算解决掉秀义,这场内乱会就此平息吗?」
「原本就是羽柴接续织田所开启的斗争,才会演变成这种状态。只要设法处理羽柴,战斗应该就会结束……」
「但是,天皇没有治理这个国家的力量,那么这天下的风向又会落入谁的手中呢?」
说完,正宗环起双手。喂,你的表情变得很邪恶喔,肯定有什么企图。这样是没办法跟家泰先生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交锋的。
而如果打倒吸收织田的羽柴,家泰先生理当就会成为最有势力的领主。
嗯?咦?也就是说,接下来要展开的就是关原之战?可是地点是远坂城,难道是大阪夏之阵?不,那是秀吉死后才发生的战争,现在是冬天,只是快到春天了。
算了,想也无济于事。不管怎么样,要是让秀义统一这个国家、跑去攻打玉龙也很麻烦。总之,先坐『冈格尼尔』前往那个远坂城吧。
◇ ◇ ◇
「那就是远坂城……?」
那是啥啊?金光闪闪耶。墙壁、砖瓦和石墙都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根本就是金阁寺了吧。外形也跟我记忆里的大阪城不同。这到底花了多少钱?
一直盯着看的话,眼睛会被反射的太阳光刺得很痛。
秀义就在那里啊。我姑且使用地图试着搜寻,果然找不到,只能过去看看了。
我先将大家传送了过去。
在围绕着黄金之城的护城河及城墙更外侧的地方,德川·伊达联合军自四面八方现身。
过不久,某处便传来号角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阵擂鼓声。士兵们一齐自四个方位涌向远坂城,双方立刻展开射箭的攻防战。
面对突然的袭击,没做什么准备的远坂方似乎打算死守。
「好,就趁现在潜入城里吧。」
「那个……远坂城设有结界,无法使用传送魔法进入吧?这样的话……该怎么……难不成……」
「当然是用飞的。」
听到我这么说,八重露出很明显的厌恶神情。有那么讨厌吗?
虽然我让洛赛塔驾驶的『冈格尼尔』在上空待命,但与其刻意坐它前往那座城,不如直接飞过去比较快。
「不然,你在这里等着也行……」
「不,在下也要一同前往。身为冬夜先生未来的妻子,能与丈夫生死与共正是在下的宿愿是也。」
未来的妻子把双手举到胸前握紧,替自己打气。我是很开心啦,但麻烦你不要用这种好像我们要去死的说法。
「那就走吧。八重能坐到琥珀背上吗?」
「像这样是也?」
我替跨坐在琥珀背上的八重他们使用【飘浮】,让一人一兽飘了起来。
我带着轻轻飘起的八重他们,使用【飞翔】一口气飞向远坂城。当然,我还施展【隐身】消去我们的身影,所以没有箭矢射过来。
我们从天守阁潜入内部,这里是间宽敞的木头地板房间。这是什么,连里面都金光闪闪……从天花板到墙壁、柱子都闪耀着金光。
「品味真差是也……」
「同感。」
据说喜欢金色的人,出人头地的欲望都很强烈,只是彻底到这种地步实在有点诡异。
总之,秀义似乎不在这里,我们通过阶梯往下层走去。
楼下也没有任何人在,可是在走过长长木头走廊的途中,我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尽管只有一点点,却是很明显的异质气息。八重他们似乎感受不到,我却能清楚感受到。
我慎重地前往气息传来的方向,拉开一扇扇被金箔覆盖的拉门,逐渐走近那个地方。
「咦?」
「怎么了是也?」
我稍稍打开拉门,想要瞧瞧里头的情况,却又立即关上。刚刚那是什么!?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稍微揉了一下,再次稍稍打开拉门。
里头是大厅,在高一层的地方横躺着一个人。那家伙身穿一件染了醒目红紫色的小袖、金色的奴袴还有衬袄,整个人闪闪亮亮的,还在那边抓屁股。他的腰上绑着一个跟两公升宝特瓶差不多大的黄金葫芦。难道,那就是秀义!?
八重从哑口无言的我旁边瞧向里面,看到这一幕便低声嘟哝道:
「……是猴子是也。」
「啊,果然不是我看错了。」
插图p201
八重的话在某种意义上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的眼睛并没有出问题。
不管怎么看,在大厅休息的那个生物都是猴子。不是『猴脸的人类』,而是猴子。
体型比八重更小一些。看起来像是日本猕猴,也像是猩猩。世上没有那么大的日本猕猴,这是魔兽吧。
「怎么回事?那家伙是秀义饲养的宠物之类的吗?」
『是何人在那儿啊?』
说话了,猴子说话了。它将视线转向这里,不断地敲着手中的扇子。
既然被发现,也就没有继续躲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我索性拉开拉门,与猴子对峙。
『哦~是鬼、女人和白虎啊,还真是难得的客人。你们是在外头吵闹的那些家伙的同伴吗?』
「……难道你真的是秀义?」
『呵呵呵,正是,老夫便是羽柴筑善守秀义。』
虽然听得到他的声音,却也能同时听到猴子叽叽叫的声音。这种异样感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在听演员配得很烂的配音版电影。
『真亏你们能来到这里,老夫就称赞你们一声吧。奖励可以去找老夫的亲信取。』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但我拒绝。」
『你们是无法拒绝的。』
秀义的双眼有一瞬间发出红光,我并未漏看他腰上的葫芦在那时放出的东西。
我身旁的八重及琥珀突然浑身僵硬,陷入双眼没有焦距的状态,简直就像是被引入催眠状态时,被夺走意识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不,比起这个……」
『嗯?为何你能无动于衷!?』
猴子急忙站起来,那双眼睛再次发出光芒,『那个』也跟着从黄金葫芦漏出。这家伙果然是……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用!?』
「你真的只是只猴子吧?而本体就是那边的葫芦……不对,现出你的真面目吧,从属神。」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猴子的双眼染上一片鲜红,而那道隐约从葫芦漏出的毫无疑问就是神气。这是只有神界的神才能持有的力量,可是葫芦的神气却跟世界神和花恋姐姐祂们的不同,看起来显得有些混浊。
我记得从属神是比下级神更低一阶的神吧。尽管等级最低,神还是神,自然能够轻易操纵人类。
我是因为有神力才能抵抗,而琥珀是靠着我的魔力才得以存在,可能是因此才抵抗不了神气。
我用心电感应联络布伦希尔德城堡里的琉璃。
『琉璃,你有听见吗?』
『是的,主人。怎么了吗?』
『立刻去找花恋姐姐或诸刃姐姐,告诉她们这事。说找到从属神,她们应该就会明白。』
『遵命。』
姐姐说过,只要从属神使用神力,她们就能知道祂在哪里,而这家伙使用的量恐怕都压在无法察觉的最大极限,所以神力只有在使出力量的瞬间才会漏出来。
这么说来,我的神力应该也是时时外漏的,这家伙没注意到吗?还是说我已经可以做到某种程度的控制?来试试看吧。
我闭上双眼,让意识深入身体内侧。
……啊,的确可以感受到体内有和魔力不同的气息。该怎么说呢,就像是空气的温度差,能够清楚感觉到。在不放出魔力的状态下,把这股气息排往体外——
下一秒,我的身体发出眩目的闪光,周遭被光芒的漩涡围绕,色彩斑斓的闪光在房内四处飞舞。
「呜……」
而等到光芒平稳下来时,我发现身体不知何时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磷光。我惊讶地低头想看自己的手,却有什么东西轻轻地从肩上飘落。咦?头发?
我伸手往头上一摸,察觉自己的头发已长至腰际。这是怎么回事……连颜色都变成金色?还是该说是白金的色彩啦!!
『你、你这家伙!那、那个神力!是神界来的使者吗!?』
猴子畏惧地往后退,葫芦从它的腰间滚落,发出混浊的金色光辉,再逐渐化为人形。
站在那里的是位身材高瘦的白胡子老人,而且正用愤恨的目光瞪着我。
我的头发变成白金色并伸长到腰际,身体还流露出神圣的光辉,让我感觉自己似乎会脱口说出『哟,咱是冬夜!』这种台词。发型没有变成倒竖的样子已经很好了吧。
相对地,眼前的老人身上似乎也发生了相同的情形,可是那些光虽说是金色,却显得很混浊。这可称之为黑金了吧,真是可疑到不行。
「喝啊!」
高瘦如螳螂的老人从掌中放出神气,我也用一样的动作,以手掌挡下这一击。下一个瞬间,我们所在的大厅周遭全被刮跑。黄金的天守阁、地板和墙壁,全都以我们为中心被刮飞,变得七零八落。
琥珀跟八重看起来就快从损毁的城上落下,于是我立刻将之停下。
「呜叽——————————!?」
身穿金色服装的猴子以倒栽葱的方式和瓦砾一同摔到楼下。※猴子也会从树……不对,是从城上落下啊。(译注:『猴子也会摔下树』为日本谚语,意指『人有失足,马有乱蹄』。)
我与老人……显露真面目的从属神飘浮在半空中,继续互相对峙。
咦?我现在没有使用【飞翔】或【飘浮】,却还是飘起来了耶,是神力的效果吗?
就在我感到不可思议时,宛如螳螂的胡子老人开口说道:
「你到底是……是从神界前来捉老夫的下级神或从属神吗……」
「两边都不是,而且那也不是我的责任。是说,你何不乖乖被捕呢?神是不能擅自前来人间的吧?而且还到处干涉人间的事,逸仙都变得乱七八糟了。」
「啰嗦!你了解每日每日都过着那种无趣生活的痛苦吗!你懂得老夫无法成为任何一尊神的空虚渴望吗!」
啊——意思是地位比下级神更低的神是没有职务的吗?花恋姐姐是掌管恋爱的恋爱神,诸刃姐姐是司掌剑的剑神,所以这家伙无业吗?是尼特族啊?
「老夫只是尚未认真起来而已!只要有了相应的立场和实力,老夫就能成为众人崇敬的神明……!」
连发言都很像尼特,干脆当个尼特神不就好了?
结果这家伙只是对不认同自己实力的神界产生不满,才来到这个世界想悄悄改革世界吗?
然后再把这份成果当作伴手礼去就职……更正,成为下级神——祂是这么想的吧。真是麻烦。
「无论如何,你所做的事都已经触犯神界的规矩了吧?我觉得你还是乖乖自首比较好。」
「哼,老夫可是感觉到了,你的神气并不均匀,八成是成神日子尚浅的新神吧。你认为自己这样的小毛头能捉得到老夫吗?」
「不,就说了那不是我的责任……」
就在我想订正从属神的发言时,我们周遭的景色突然变得扭曲。
等我回过神来,周围已经变成一个光之粒子在乳白色空间中旋转的世界。美丽又奇异的空间无边无际地朝外拓展开来,这里没有地面,我们就像是身处宇宙空间般飘浮着。
「这里是……」
「是精灵界。在这里的话,就算使用神力也不会对人界造成任何影响喔。」
花恋姐姐倏地出现在我身旁。是姐姐把我们传送过来的吗?啊!八重跟琥珀呢!?
「八重跟琥珀,我已经替他们解除催眠状态,送回己方阵地了。一切完美。」
跟刚刚的花恋姐姐一样,这次换成诸刃姐姐忽然现身。看到此景,从属神一脸惊愕地开始往后退。
「恋爱神大人与剑神大人!?为、为何两位会来到这种地方……!?」
「还问为什么,当然是来把给人界添麻烦的你抓回去的啊。看来你之前很顺利地瞒过我们的眼睛,现在就是你遭受报应的时候了。」
诸刃姐姐从腰间拔出剑。那只是一把不值得一提的钢剑,但若持有人是剑神可就不一样了,单纯的钢剑也能化为神剑。
「在人界要使用神力,是有很多规矩的,而你违反规矩了吧?是说,你原本就无业,那根本不能用喔。」
「咕呜呜……!一直说老夫无业、无业、无业……!每个人都是……!」
听到花恋姐姐的发言,从属神气得咬牙切齿。基本上,姐姐们各自都避免使用恋爱或剑以外的力量,毕竟还是有规矩的。可是我之前听她们说,我的立场有些尴尬。
尽管身负神力,却又不是神;既然不是神,力量就不受限——总之就是这种感觉。
只要我被世界神承认『你是○○神!』,好像就能加入神的行列,可是我目前暂且没有那个意愿。
「好啦,如果你愿意乖乖就范,我们也会比较轻松。只是根据我们听见的,应该是没有酌情考量的空间。」
「大概会被判处转生为下等生物一亿年喔。」
「呜……别开玩笑了!」
从属神再次放出神力,诸刃姐姐的动作却比祂更快,一刀就把祂伸出的右手手肘以下的部分砍下来了。
「咕呜呜呜!?」
遭砍断的手臂没有流出血液,而被砍掉的手就这样在半空中飘荡。
虽说是最下级,但终究还是神。祂果然是不老不死的存在吧。既然这样,这家伙直接老化变成老爷爷的模样,或许只是想散发威严。果然还会有人从外表下手。
「你再继续抱怨,我就要砍下你的头直接带走了。只要好好赎罪,也许还能转生成为神,还是说你希望被消灭?」
神是不是不老的问题暂且不提,看来似乎并非不死。毕竟都说『好奇心杀死一只猫,无聊甚至可以杀死一尊神』嘛。神也是会死的吧,大概。
「与其转生为什么下等生物,老夫情愿挣扎到最后一刻!喝!」
「嗯!?那可不行!」
就在从属神突然放出眩目光芒的同时,诸刃姐姐的剑一挥,直接将那名从属神从头到脚一刀两断。呜哇,虽然不会流血,可是这景象也太具冲击性了。
「呜,下回可不会再如此了……」
「你说下回?」
「诸刃,那家伙的手!」
花恋姐姐没有理会已经倒下却还在笑的从属神,而是大喊着。
被砍下而飘荡的手臂倏然晃了晃,就消失在现场。没过多久,从属神被砍倒的本体也如沙般逐渐崩解。
「啧,真是个尽打坏主意的家伙。」
「……不行,神气断绝了喔。」
「咦?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不太晓得发生什么事的我询问两人。
「那家伙把自己的神格和神力几乎都转移到右手上,作为分身传送到人界去了。而且将神力再次抹消,拟态成了某种事物。」
「也就是前功尽弃,一切都得回到原点重来了喔。」
怎么会这样,都把祂逼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让祂逃走了。
神力一旦消失,就无法察觉;何况又不晓得祂拟态成什么,也无法用【检索】搜寻。
就像是蜥蜴的断尾求生吗?在这种情况,遭到舍弃的反而是本体。
「话说回来……冬夜?你那个模样是怎么回事?」
花恋姐姐看到我的样子,有些不敢恭维。由于我还戴着面具,看起来可能很奇怪吧。
「因为我担心跟布伦希尔德扯上关系会有麻烦,就变装了。呃,比起那个,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发色突然改变,头发还长长了耶!?」
「嗯,是觉醒的神力使头发变质了吧。附带一提,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你的眼睛也变成金色了。」
咦!?我从【储藏】取出镜子探头一瞧,眼睛的确变成金色了。
「……这个可以变回去吗?」
「只要截断神力,应该就会回复原状了。你已经可以控制了喔?」
「哎呀,最好不要在精灵界〈这里〉处理。你现在是因为浑身散发神力,才没有生物靠过来。要是发现有人类在这里,让精灵及幻兽们跑来,情况就很麻烦了。」
这样啊。我按照诸刃姐姐的交代,停止截断神力。
怀里的智慧型手机忽然开始振动,我取出被我调整为振动模式的手机,画面上显示着『神明 来电』的文字。
「喂?」
『哦,是冬夜吧。看来你已经觉醒神力了哪。』
「这会不会有什么类似副作用的症状啊?」
『嗯啊?又不是真的变成神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只是把你的身体带到神界修复的是老夫,所以你的神力跟老夫会是同性质的哪。』
神气还有质这种东西啊?啊,可是那个从属神的神气感觉就很阴暗。
我试着看向姐姐们,花恋姐姐是隐隐混杂浅粉色的金色神气,诸刃姐姐的看起来在金色中带有些许天蓝色。这就是质的不同吗?
『嗯,该怎么说呢。既然神气的性质相同,就表示你完全成为了眷属……不过算了,冬夜是不会有问题的哪。』
「什么意思?」
『你虽然是人类,却拥有神力,还是姑且得把你在神界这边的位置弄清楚。但老夫不能给你「~神」的地位,却也不能让你成为从属神,便让你成了老夫的眷属。』
「也就是家人的意思喔。」
就在我还搞不清楚状况、疑惑地歪起头之际,花恋姐姐这么告诉我。原来如此。是说,不要偷听人家讲电话啦——
家人,我是世界神的家人……这样好吗?
『不需要想得太过复杂,你已经有了两个姐姐,就当作自己多了个新祖父吧。』
呃,这难度也太高了。啊,对了。
「请问,你晓不晓得逃走的从属神去向?」
『不晓得哪,何况祂的气息就如同砂粒一样。而且这也不是老夫的工作。反过来说,若真的找到了,感觉会被周遭的神叨念些什么……』
怎么回事——我再次疑惑地歪头,这次则换成诸刃姐姐悄悄对我咬耳朵:
「就是说会失去能够来到人间的正当理由。我在表面上也是以帮助花恋姐姐为由下凡的。」
咦——那种理由……等等,难不成——
我眯起眼不悦地瞪着诸刃姐姐,她急忙用力地左右挥手。
「不是不是,我没有刻意让祂逃走,我还没有公私不分到那种地步。」
真的吗?唉,从她的样子看来,应该是真的。嗯?这代表,又会有什么神降临人间吗?
『总之就是这样,那就拜托你啦。再会。』
啊,在我吐槽前挂断了。
嗯——总之,先来试试处于这个神明〈黄金〉模式时,能够办到什么好了。我知道好像不需咏唱就能使用魔法,但没有十足把握,所以感觉很恐怖。
在我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们离开了精灵界。
◇ ◇ ◇
回到人界时,远坂城正陷入火光之中。战争已经分出胜负,到处都传来胜利的欢呼声。德川·伊达军获得了完全胜利。
羽柴军似乎没有任何对策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我在回到家泰先生的阵营前断去神气,回复原本的姿态。然而尽管发色变回去了,长长的头发却维持原样。难道每次开放神气都会变长吗?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头发会不会到时候就长到掉光光了……
我无视这样的不安回到家泰先生那里,就见到出来迎接我的八重及琥珀。
「你那头发是怎么回事是也!?」
「发生了很多事。啊,秀义算是被打倒了。」
听到我的报告,家泰先生等人开始欢呼。嗯,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会这么开心,因为这下子就确定真的是他们胜利了。
羽柴军大概会就此瓦解,逸仙的大部分势力都会握在家泰先生所属的德川家手上。该说这在某种意义上跟历史一模一样,还是完全不同呢?
使用回复魔法治好伤者后,我们就告辞了。毕竟接下来是逸仙自己的问题,被秀义操纵的其他领主也会回复正常吧。
我姑且给了家泰先生一个忠告,要他小心一位名叫石田三成的人,他却反问我说「那是谁?」,看来这里并没有三成这个人。真让人搞不懂。
我坐上洛赛塔驾驶的冈格尼尔,与包含姐姐们在内的所有人一同回到布伦希尔德。
总觉得这一天感觉很疲累,于是我草草报告一番,就早早上床睡觉了。虽然在那之前,有好几个人来问我头发怎么会变那么长。
而就在隔天,我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好像有点发烧,精神恍惚又没有力气,也没有食欲,总之就是很疲倦……我尝试了【复苏】和【回复】,却没有半点效果。
「跟感冒症状很像,但似乎不太一样。虽然您说自己好像发烧了,可是实际上没有发烧唷。」
身穿护士服的芙萝菈看着温度计,疑惑地歪头。我躺在床上,浑身包着棉被,顶着不太清醒的脑袋看着这一幕。
「难、难道是什么疾病!?该、该怎么办……!」
在我的床旁,由美娜慌张得露出少见的狼狈模样。哈哈,这女孩也有这么慌忙的时候啊。
我的未婚妻——由美娜、艾尔赛、琳赛、八重、露、苏、希尔妲和翎都在床边,另外还有宰相·高坂先生、执事·雷姆先生、骑士团长·雷英、女仆·拉琵丝小姐以及玲宁、西丝卡、芙萝菈、花恋姐姐与琥珀、琉璃、红玉、黑曜、珊瑚及波拉等人都聚集在我房内。你们也聚集太多人了吧。
不过大家来探望都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我是很高兴啦。
「好了好了,冬夜没事的,大家都回去工作吧。他只是昨天太累了,没问题的。接下来就交给我喔。」
花恋姐姐拍拍手,把大家赶了出去。我还听见她说「必须让病人安静休息」、「这样一堆人跑过来会添麻烦」的声音,但我已经累到根本不想爬起来。
门被砰一声关了起来,只有花恋姐姐回到房内。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探头瞧着我的情况。
「有听到吗?你身体会不舒服,大概是第一次发动神力的副作用。只要睡个一天,身体就会习惯,你今天就乖乖睡觉吧。」
啊——果然吗?我就隐约猜想是不是因为这样。其实也没有出现哪里觉得疼痛的症状,目前倒是还好……话虽如此,身体没有力气又疲倦,还是令人隐隐感到难受。头脑也轻飘飘的,感觉像在做梦。
嗯,就按照花恋姐姐的建议,乖乖睡觉吧。当我恍惚地想着这种事时,睡魔便立刻袭来,我落入了浅浅的睡眠之中。
「嗯……」
我醒来的时候,身体还是疲累又无力。一睁开眼睛,便隐约能看到房内的模样,上头是我熟悉的天花板。
「啊,你醒啦?」
坐在床边椅子上看书的琳赛抬起头转向我。她一直在照顾我吗?就先别管她手上那本书充满蔷薇氛围的书名了。
她拿起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水壶,往杯中倒好水再交给我。我稍微爬起来,稍稍喝了点水,便又再次钻进棉被里。
啊~好倦怠……
「虽然没有发烧……但你真的不要紧吗……」
「啊……不要紧不要紧……只要睡一觉就可以治好~」
「不过,冬夜先生也会卧床不起呢,那我就放心了。」
把人说得像个怪物一样……呃,感觉也差不多……到时候要好好告诉她们才行……
「总觉得好不可思议啊。跟冬夜先生第一次见面是在里佛雷特的小巷,接下来你就愈来愈活跃,现在已经是一国的国王了。偶尔我会觉得,你好像变成了一个很遥远的人。所以尽管这样说很轻率,但看到衰弱的冬夜先生,我感觉你更靠近了我一点,让我放心了。」
「……我一点都没变喔。我随时都在琳赛你们身边,所以我希望琳赛也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只要有你们在,我就能够变强……我一定……会让你们幸福的……」
呜嗯嗯……又开始想睡了……在模糊的意识当中,我感觉到琳赛在我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接着我又再次落入梦乡之中。
插图p219
隔日早晨我清醒时,感觉身体就像重生般轻盈,真的睡了一夜就能治好呢。
我立刻想请手巧的露帮我剪掉麻烦的头发,却又担心再次施放神气可能又会长长,便决定等等再说。
「啊,已经没事了吗,冬夜哥哥?」
一来到走廊上,就看到玲宁拿着放了清洗衣物的篮子跑来,从一大早就这么努力工作啊。
「没事,我已经没问题了,谢谢你为我担心。」
我摸摸玲宁的头,便离开了那里。让许多人为我担心了。
得先详细询问神气的事情。呃,花恋姐姐……绝对在睡觉。这样的话,就是找诸刃姐姐啰。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练习场。
我把一大早就对骑士团训练充满干劲的诸刃姐姐,拉到没有人的地方询问神气的事情。
「就算你问我神气的使用方式也没用啊,每个神都不一样。」
诸刃姐姐为难地歪着头。
「诸刃姐姐都是怎么使用的?」
「我吗?我会直接用来打向对手,也会用来牵制,不过最常用的果然还是产生武器吧。」
说完,诸刃姐姐从腰间取出短刀,转眼间就将神气缠到刀上,做出发光的光之刃,光的刀身从短刀的刀身延伸拉长出来。哦哦!是光束剑吗!?
「基本上并没有什么使用方式,神力都是顺其自然发展的。只是,我不建议你常常使用。」
「为什么?」
「首先,人界并无这种力量。因为没有使用魔力,肯定立刻就会被看出不是魔法。二是这种力量果然还是会给身体带来负担。虽然说会慢慢习惯,但能不要逞强还是最好的。最后,你不需要那么早就到神明〈这里〉来也没关系嘛。」
我懂诸刃姐姐想说什么,因为琳赛也是这么说的。神力于我而言,原本就不是必要的。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在有个万一时,只能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悔恨。为了这个目的,我还是要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我将体内的魔力及神力分开,只增幅神力,让它在身体里巡回流动。
眩目的神气自体内施放,令我的发色再次转为白金色。是说,果然又长长了……我把长到膝盖的烦人头发拨到背后。
「这个能不能想点办法啊?」
「嗯——要是做了什么奇怪的处理,搞不好你每次放出神气就会反过来掉头发……」
「我维持这样就好。」
我没有成为和尚的打算,等等请露或什么人一刀剪了吧。
「可是每次变化都使用【神威解放】也不好。没有抵抗力的小动物之流,可能每次都会昏倒唷……」
「真麻烦啊。」
接下来,我依样画葫芦,学诸刃姐姐那样操纵神气聚集到短刀上。嗯嗯嗯……比让魔力流动还困难耶。
即使如此,我还是设法让短刀延伸出神气的刀刃。只是跟能瞬间做到的诸刃姐姐相比,花了不少时间。
还没办法用在实战上啊。
「等过阵子习惯了,就能运用自如啦。」
「这么说来,在这种状态下好像可以不需咏唱就使用魔法,是这样吗?」
「谁知道,我们从未使用过魔法。」
不行,完全无法当作参考。结果还是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吗?
我试着朝空中击出【浴火箭】,结果飞出一根粗得惊人的炎柱。
喂,这种攻击真的能打出去吗?
嗯?神力减了不少耶……跟魔力不同,回复量也不是很多。我很难判断是不是因为我还没习惯才会这样……
我暂且先解开神化(这是我自己取的),回到原来的状态。嗯,的确是还有点疲倦,但没有之前那么严重。
我跟诸刃姐姐一同回到训练场,找到来晨练的露,坐在训练场角落的长椅让她帮我剪头发。
我从【储藏】取出剪刀交给露。
「为什么才过几天这长得这么长!?」
「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
插图p223
露灵巧地使用剪刀,逐渐剪去我的头发。不需要那么慎重仔细地剪啦。最糟的状况是剪失败了,但还可以让它再长出来。
我只担心自己会不会秃头……希望不要有长完一生份的头发,毛根就会死掉这种事。芙萝菈的『炼金栋』有没有生发剂啊……
「怎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将来不要秃头就好……」
「我并不在意喔?不管是秃头还是肥胖,冬夜大人还是冬夜大人啊。」
尽管露这么说,又胖又肥还是有点……即便秃头是无可奈何,还是要努力不要变成肥猪……
「话说回来,冬夜大人,您之前打听了费尔森王国的事情吧,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嗯,有点事。你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嗯,因为姐姐就在那里留学,所以我有些在意。要是出现将要发生什么事的预兆,我想请她先回国会不会比较好。」
嗯?啊,这样啊。我还没见过雷古路斯帝国二公主……露上面的那一位姐姐,留学的国家就是费尔森王国啊。
既然能到被称为魔法王国的费尔森留学,那二公主想必也有魔法的才能。
可是这样的话,让人有点不安啊……尽管还不确定那国家本身是否有嫌疑,但盗走福雷姆基亚的家伙潜伏在那里,却是几乎可以肯定的事情。尽管我认为他们再怎么样都不会对雷古路斯的公主下手啦……
「咦?意思是,雷古路斯和费尔森之间的关系其实不错啰?」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让自己国家的公主到交恶的国家留学吧。
「这个嘛,不知该说是关系好……还是互相依靠。对方有魔法技术及魔道具,我们这边有钢材、武器防具与贵重的魔石等等,因此我们两国间算是很频繁地进行交易。」
「露有见过那边的国王吗?」
「只有见过一次,就是被邀请参加仪式的时候。该怎么说呢……是位不像魔法使的人。硬要说的话,感觉更像是身强体壮的佣兵。」
佣兵!?真是让人搞不懂的国王陛下……
嗯,我记得费尔森和瑞斯特亚好像也有交流;既然有门路,不如就从那边下手?
何况没有饵,也钓不到鱼啊。
剪完头发的我为了使用『传送镜』联络瑞斯特亚,和露一同回到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