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立刻造访神明。当然,我还带着露亲手做的家常菜及主厨·克蕾儿小姐做的蛋糕。
「这次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不需要介意。老夫只是稍微调查了一下并打电话而已。不过这些东西,老夫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哪。」
神明把我递出的伴手礼放进充满昭和气息的小冰箱。虽然事到如今才察觉有点晚了,但那个冰箱也是神具吧。
「异世界传送本身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其他世界的人会进行召唤,也有人会因时空的裂缝而迷失道路方向,更有人是天生就持有这种能力哪。」
就是小说中常有的勇者召唤那类现象吗?更何况还有如恩德那样有『横渡世界』能力的家伙存在啊。
「之前我所前往的那个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边吗?说得简单点,就是与你目前所在世界比邻的世界之一,所以相似的部分也很多。嗯,正确来说,大概就是『另一个自己所在的世界』。」
共通点感觉确实很多,像是虽然相反却很相似的世界地图,还有(好像)有魔法存在的部分等等。有变成女性的自己存在——这种颠倒的平行世界我可敬谢不敏。
「而且那个世界也曾一度因大规模的战争,而差点毁灭哪。」
「咦?是弗雷兹造成的吗?」
「不是,只是普通的世界战争。由于技术升级过头,文明自己毁灭了。嗯,这在哪个世界都是常有的事。」
啊啊,我们的世界也有诺亚方舟及诸神黄昏这类的神话嘛。破坏与再生,世界就是在这样的循环下进化的吗?
「我前往那个世界会不会违反规定啊?」
「不会啊,并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想要进入你世界的结晶种早就消失了。那终究只是众多世界当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看样子前往那个里世界(?)的举止本身并没有问题,所以岛上的居民想前往异世界也无碍。
「……这么说来,姐姐曾经说过,只要使用『异世界传送』,就能传送至更多的世界吗?」
「『异世界传送』吗……你平常使用的传送魔法无法跨越世界的隔阖,因为世界各自都有自己的【世界结界】。」
根据世界神所说,能使用作为魔法的【传送门】前来神界这一点原本就很奇怪。事到如今,我是能够明白自己是因为成为世界神的眷属,才能进入神界啦。世界神好像也没有注意到这点,神界的防范措施是不是很松散啊……
虽然说,本来光是『弹开神族以外之人』的条件就很够了。
「『异空间传送』跟传送魔法不同,是神的移动术,因此能超越【世界结界】横渡世界。」
「那么,要回到我原本所在的世界也……」
「可以喔,只是最好还是不要。你在那边已经是死去的存在,在那个世界,死去的人无法复生。所以老夫才没办法让你在那一边的世界复活……」
本该死掉的人现身,的确会造成恐慌吧。我回到原本的世界,或许会引发纠纷。
不过我说不定至少能托个梦。
「而且,若能做到『异空间传送』,就已经是一位很优秀的神明了。老夫先前也说过,你不需要那么着急地加入神的行列。即使放着不管,总有一天你也会成神。目前还是处于暧昧的界线上会比较方便哪。」
拥有神明的力量,却不会受到神的限制。正因为我不上不下,有些事只有我才能做到。神明说得没错,暂且待在灰色地带在各方面感觉都比较方便。
想要往来那个世界,博士应该想得出办法。既然她连【分析】都做了,『工房』应当有可能在布伦希尔德做出相同的东西。
我一面喝着神明招待的茶,一面思考这种事。
◇ ◇ ◇
「专用的魔力槽啊……嗯,是不会做不出来啦。这个嘛,反正基本上都同样是要运作大量魔力的东西,要做次元传送门时就顺便做做吧。」
「是说,你果然打算做次元传送门啊?」
「那不是当然的吗?虽然我很讨厌借用他人的发明,但或许能拿来做各种应用。」
以『工房』的技术力,大概三天就能完成。也太快了吧……不过又不是要从头发展理论及研究构造,说起来也只是要做复制品,可能不需要费太多工夫吧。
算了,这部分就交给博士。问题在这边。我看着办公室桌上堆起的报告书,皱起眉头。
都是那个『噬魂』现身的报告书,正确来说是『灵魂被吞噬的水晶骸骨』出现的报告书。这次的地点在利夫利斯的港都。
那是座商业都市,是个会有各种商人来往的城市。有正派的商人,当然也就会有不正派的,而这个城市的正派商人好像比较少。不论在好还是坏的层面上,这里都是个由商人掌控的城市,也必定是个欲望袭卷的地方。
我也不能因此咬定利夫利斯的整体政治情况不佳。那些人的欲望有时也会变成能量,使国家变得富饶。
但是,这次那些贪婪却被盯上了。
与其说『噬魂』是瞄准『负面情感』聚集的场所,感觉更像是被离它出现地点最近的『负面情感』吸引而去。
要是这样的话,就完全是随机攻击了。只能祈求被袭击的城市在毁灭前,就能联络到我这边。
「最近也没有大规模出现弗雷兹,总觉得让人很不安耶……」
「这样我们也没办法采取任何行动。」
「希望可以早点找到那个『噬魂』还是什么的……」
来帮忙我整理累积文件的由美娜及露,都一脸悲痛地回答。
在国内的工作中,除了必须由我下判断的重要案件,几乎都是高坂先生处理,但也有几项领域是由她们负责。
由美娜及露都是王族,很清楚内政等事宜,所以也会协助我与高坂先生,帮了我们非常大的忙。只是让一国的公主殿下来帮我们,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其他人今天都在花恋姐姐的邀请下,前往海水浴场了。虽然我也很想去啦,可是我必须看过眼前的文件才行,于是婉拒了花恋姐姐。若因为我偷懒的关系再次没能阻挡灾害发生,我绝对会后悔的。
「下次会出现在哪个国家呢……?」
「希望不要是雷古路斯……啊,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出现在其他国家就没关系喔!?」
「我明白,毕竟雷古路斯的军队还在重整中嘛。你们的国土很广,会让人对能不能采取充分应对感到不安呢。」
就在我们聊着这些的时候,我怀里的智慧型手机传出来电铃声。是蕾莉夏小姐啊,工会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喂,哪位?」
『陛下!那个「噬魂」目前似乎在玉龙南部的城市·蔷云出现了!』
「你说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听说是罗德梅雅分部的人,为了开设冒险者工会的事宜前往交涉时碰见的。这个时机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坏。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它逃掉。我立刻打开地图,确认蔷云的位置。
「这里吗……!好,我稍微去一趟。」
「我也要去!」
「我也去!」
就在我想打开【传送门】前往现场时,由美娜和露两人提出同行的要求。
尽管我对要带两人前往或许有『噬魂』——邪神所在的现场有些犹豫,但她们也有接受诸刃姐姐的训练,不会那么简单就败给对方。
我一个人也许应付不过来,目前必须采取紧急行动,而且可能又会有新的牺牲者出现。可是……
「不要紧的。我们会遵从冬夜先生的指示,也不会勉强自己。」
「……我知道了,拜托你们了。」
由美娜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踌躇,便露出微笑。她完全看穿我的想法了吗?
「琥珀,琉璃!」
我打响手指,展开召唤魔法,透过地板上的魔法阵叫出琥珀及琉璃。
琥珀好像正在某处睡午觉,睡眼惺忪地像是要跳起来。相对地琉璃似乎是在偷吃,把嘴里的一颗麝香葡萄连皮一口吞下,表情目瞪口呆。这些家伙真是……
「我们接下来要前往『噬魂』所在的城市。琥珀保护由美娜,琉璃负责露……拜托啰?」
「是、是的!请、请脚给咱!」
「呜……呜!」
还有些迷糊的琥珀口齿不清地急忙回答,而琉璃约略是被麝香葡萄哽住喉咙,沉默地用力点头。它们没问题吧?
偏偏在这个时候联络不上花恋姐姐及诸刃姐姐,她们在干嘛啊?啊,要游泳的话就不会把手机带在身上嘛……没办法,寄电子邮件好了。
「好,走吧!」
「是!」
「嗯!」
我们穿过【传送门】,传送至旧玉龙首都·仙海旧址。
这里一如往常,就是一堆瓦砾山的废墟。从这里使用【飞翔】的话,马上就能到蔷云……啊。
「啊——你们两个可以忍受飞到空中吗?」
「啊,是的。虽、虽然有点害怕,但目前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露小姐?」
「对、对啊!得早一刻赶到现场!」
比起【飞翔】,两人都更害怕【飘浮】那种轻飘飘且不稳定的飘浮感。现在也没时间了,虽然有点害羞,但也没办法。
我抱住两人,双手紧紧揽住她们的腰。
「冬、冬夜先生!?」
「冬夜大人!?」
「好好抓紧,马上就会到了。」
我用【飘浮】让琥珀跟琉璃浮起来。琉璃虽表示『主、主人!我自己有翅膀!』,却被我无视了。不好意思,我觉得我的速度比变回巨龙体型的琉璃还快。
我施展【飞翔】,起飞往蔷云飞去。多亏了魔法屏障,就算使出全力飞行,也感觉不到迎面而来的空气阻力。即便如此,被我夹在两侧的两人仍紧紧地攀着我的身体,大概还是会怕吧。
我持续使出全力飞行,约五分钟就抵达了蔷云上空。
比起红色砖瓦屋顶及各式高楼楼阁突出的街景,我的目光停留在倒在大路的人们身上。
我降落到地面,发现到处都倒着干瘪的尸体。他们的身体各处都长出像是小水晶的结晶,死时都露出痛苦的神情。
「太惨了……」
「怎么会这样……!」
眼前凄惨的一幕令由美娜与露掩盖不住惊讶。
我用『神眼』确认尸体,确定他们的魂魄果然被吃了。不会有错,是『噬魂』干的好事。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附近的大街传来凄厉到让人吓一跳的惨叫,简直就是临死前的哀号。
「走吧!」
琥珀转变为大虎形态,琉璃也变身成跟大象差不多大的大小,以便在城里活动。
由美娜及露各自跨上琥珀和琉璃的背。我跟琥珀在城内急速奔跑,琉璃则在上方展翅飞翔。
等我们弯过大街转角、赶到现场时,便看到一只咬住男性脖颈的巨大魔兽身影。
那是只拥有黯淡黄金毛发,看起来像是狗,或者也可说是狼或狮子的大型魔兽,浑身还散发宛如雾气的不祥气息。
「这家伙就是邪神吗?」
它的体长约四公尺,一双如同鲜血般赤红的眼眸闪着光,正看着我们。黑金色的毛色酝酿出坚硬感及不祥感,周遭飘荡着邪恶的氛围。
这应该可称为邪神兽吧,那家伙把咬在嘴里的男人扔到我面前,跳到屋顶上。眼看着男人颈部的伤逐渐闭合,身体也跟着干瘪,伤口还长出水晶的花朵。
「看来是没错了……」
站在屋顶上瞪着我们的邪神兽朝我扑过来。我从【储藏】中取出布伦希尔德并转成刀刃模式,错身而过砍开邪神兽扑来的身体。一道像是金属撞击声的喀锵声响彻这一带。
「好硬!?」
就像是用普通的剑砍到金属,一阵冲击往手腕袭来。我看向手上的布伦希尔德,用晶材制成的刀刃竟有了缺角。骗人的吧!?
邪神兽对准退缩的我,再次用脚踢向大地,并露出獠牙进行攻击。呜!
「【土来也,土建的防壁,大地之墙】。」
「咕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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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邪神兽间的地面高高隆起,眨眼间就形成了土的防御墙。邪神兽遭到防壁阻挡,退向后方。
「冬夜先生!你没事吧!?」
「是由美娜吗?得救了。」
就在邪神兽把视线转向跨坐琥珀身上的由美娜之际,露所坐的琉璃口中放出了火炎弹。
邪神兽以敏捷的动作躲开,这回在后方火炎弹爆炸的冲击下,扑向琉璃。怎能让你得逞。
「枪械模式!」
我瞄准邪神兽,一口气扣下变形成枪形态的布伦希尔德扳机。
邪神兽被旁边飞来的弹雨击中,瞬间遭到火焰暴风袭击。
我射出的不是普通子弹,而是赋予了【火风暴】的子弹。
但是它只在那一刹那动了下身体,紧接着熊熊燃烧的魔法火焰就立即被邪神兽吸收。
它果然有弗雷兹的特性吗?浑身是金色,是因为它的原本是变异种?
「嘎啊——————!」
邪神兽散发出不祥且闪着暗金色光芒、类似灵气的气息。这是……神气吗!
「由美娜,露!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吓了一跳,还可以!」
「我、我也没事!」
由美娜和露有我及花恋姐姐等神的加护。普通的人类暴露在神气之下,不是会失去意识,就是会匍匐在地。
啧,这家伙肯定也是神制造出来的东西,毕竟那种尼特神也是。
「那就不需要顾虑了!」
我提高神气,进行久违的【神威解放】。我的头发一下子变长,浑身瞬间缠上散发白金色光芒的神气。
邪神兽停止动作,我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在忍笑的抿嘴笑声。
「哼哼哼……这个神气……是那时候的小子啊……!」
邪神兽旁边出现黯淡的黄金漩涡,接着一个高瘦如螳螂的老人现身。哼,终于出场了啊。
「你看起来很闲嘛,尼特神。」
「还嘴硬……正好,你的灵魂就由老夫收下了。这么一来,那家伙的进化也会加快吧。」
「那只野兽就是你制作的邪神吧?它似乎也吸收了弗雷兹的特征……」
刚刚感受到的坚硬也是这个的影响吧。要说麻烦的话,还真的挺麻烦的。它吞噬人类的灵魂,会不断地进化变强,成为真正的邪神……伪造之神。
「老夫有个协力者。多亏了他,老夫才能制造出如此优秀的邪神幼雏。只要有这家伙在,不需费什么工夫就能毁灭这个世界。」
「……毁灭世界?」
「因邪神而毁灭的世界,就会脱离神的掌控,也不再是世界神的管理对象。到那个时候,老夫就会以新神的身份降临。呵呵呵,如此岂不痛快?」
祂想让神明舍弃这个世界,自己之后就能随心所欲?该怎么说呢……不知该说是狡猾,还是小家子气呢……
邪神终究是在人界诞生的,所以原则上禁止神直接出手。因为这样,祂才会授予神器给勇者或圣者,让他们讨伐邪神……
若是勇者一行人输了,那个世界就完了。它会遭到神明放弃,缓慢地走向灭亡。而祂要成为那个被舍弃的世界之神……这家伙已经超越悲惨,根本是蠢蛋吧。
「我已经理解你为何会一直是从属神的原因了。」
「闭嘴!明明还没当上下级神——不,从属神,就敢说大话!……算了。就让你被这家伙吸收,成为它更加进化的粮食吧!」
邪神兽被亲生父亲教唆而张开大口,朝我猛地吐出黑色火焰团。
「啧!」
我用缠上神气的拳头狠狠挡开黑炎弹。右拳感觉不到烫,却感受到一阵剧烈的冲击。
好痛!?呜,要是没缠上神气,可能就骨折了吧。
缠上神气的布伦希尔德也可以挡开这一击,可是若有个万一,布伦希尔德耐不住两道神气的冲击,就有可能毁坏,所以我才空手挡开。但这也太痛了……!
被挡开的黑炎弹落在离城市很远的地方,爆炸的漫天火焰往天空升起。它吐这什么东西啊?这家伙该不会比尼特神还强吧!?
「邪神会啃食灵魂,完成独特的进化,不过这家伙曾被尤拉改动过。老夫真是做对了,没想到它能在这么短的期间进化到这种地步。」
祂说尤拉?这家伙果然跟那个支配种有勾结吗?
「好了,可不能花太多时间,若剑神与恋爱神过来就麻烦了。赶快解决吧。」
「哈,我也有同感。【提升力量】,【瞬移】。」
我使用瞬间移动的无属性魔法,钻进邪神兽怀中,经【提升力量】强化过的猛烈拳头狠狠打中它的腹部。邪神兽的身体向内凹起,边旋转边飞了出去。
「吼嘎——————!?」
被我打飞到半空中的邪神兽撞上楼阁,碰坏了建筑,被压在崩落的瓦砾下方。
「什么!?」
从属神大吃一惊,注意力被遭到打飞的邪神兽吸引。我没有错过这个时机,用缠有神气的布伦希尔德子弹贯穿从属神的双脚。
「咕啊!?怎、怎么可能!?连下级神都不是的你,为何能贯穿老夫的神气!?」
「应该是神格的不同吧?毕竟我姑且也算是世界神的眷属。」
「呃!?」
从属神跪在地上,双脚咻咻喷出像是黄金水蒸气的东西。
「怎么可能!为什么你有这样的神格,却没有任何位置!你明明立刻就能站上上级神的地位!」
「因为我跟你不同,还知道廉耻。」
靠着父母的影响力得到这样的地位,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而且也会给周遭的神明带来困扰。
好了,该怎么处理这个尼特神呢?我来处置的话,会不会抢走花恋姐姐跟诸刃姐姐的工作啊?那两人察觉到这家伙和我的神气,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仿佛是看准我的犹豫,崩塌的楼阁发生爆炸,邪神兽从中跳了出来。
它插入我跟从属神之间,连续击出三发黑炎弹。又来了!
我也可以躲开,可是这个城里大概还有活着的人,而且我即使躲开也确实会被卷入爆炸当中。况且我怎么能牵连后方的由美娜跟露呢?
结果我就像刚刚一样用拳头挡开所有黑炎弹,把它们打飞到遥远的城市外侧。
为了不弄痛自己,我这次加厚了拳头上的神气……但果然还是很痛。
「痛痛痛……!这个只会用蛮力的笨狗……!」
就在我正忍受着拳头的疼痛时,从属神一边拖着脚一边靠近邪神兽身边。
「呵呵,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次见面的时候……」
是想在姐姐们来前逃走吗?怎么能让你得逞。
在我跨出脚步想要追击前,前方的邪神兽把头转向从属神。怎么啦?
就在下一秒,黄金野兽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用牙齿深深咬住眼前老人的喉咙。
「嘎!?咕、咕噗……!什么!?为……什么……?」
被咬住的从属神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看着大口吞噬自己灵魂的黄金野兽。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也动弹不得。
「这、样啊……那家、伙……尤、尤拉……!可恶……可恶————————!!!」
从属神从脚底开始逐渐变成黑沙,祂的神力正被邪神兽一同吞噬。最终,现场散发如同爆炸般的闪光,而后那里已经没有从属神的身影,只剩身上缠着黯淡黄金雾气的邪神兽之姿。
「吸收……不,它吃掉了从属神吗?」
忽然间,邪神兽全身再次解放出不祥的神气。那些神气转眼间就变成宛如棉花糖的物质,飘荡在邪神兽周遭,同时像是要吸收本体般一瞬间包住了它。
仿佛是蚕在做茧——全身化为黄金之茧的邪神兽飘到约一公尺的空中,如同要转达自己的心跳般开始慢慢地闪烁。
「喂喂,这是什么啊……」
那的确是个茧,暗金色的巨茧。它一跳一跳地发出不祥的光芒,并飘浮在半空中。
虽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能肯定那东西很棘手。这种东西就是要立刻处分才行。
我把布伦希尔德转换成刀刃模式,并缠上神气,抱着武器会毁坏的觉悟,一口气直劈下去。
然而那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茧轻飘飘地飘到空中,没办法砍下去。那种手感很像我用菜刀切浮在水中的棉花糖。
啧,既然这样,就用【冰之束缚】之类的拘束类魔法固定那东西,接着再狠狠地砍下去吧。
就在我想到这里,接着要发动魔法的瞬间,黄金之茧宛若热浪般摇晃,它的外形开始出现扭曲,然后渐渐变得稀薄。
「喂喂,等一下,是『余震』吗!?」
破坏世界结界、硬是移动到这边且存在相当巨大的事物,它的存在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固定。因为这样,它会被数度弹出这个世界。就像是打上岸的海浪回到海里,那就是个会让它回到原处的异物强制送还系统。
平常总是让支配种只能撤退、令人心生感谢的系统,这回却是适得其反。
「【缠绕吧冰晶,冰结的咒缚,冰之束缚】!」
我急忙咏唱拘束魔法,冰之触手却没能捕捉到茧。
黄金之茧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如同「烟消云散」的字面上所显示的,真的就像云雾般消失无踪。
「被它逃走了……啊。」
我消去身体放出的神气,解除神化状态。
而花恋姐姐及诸刃姐姐仿佛看准了时间,咻的一声现身了。
「太慢了。」
「抱歉啊,因为花恋姐姐在沙滩上午睡。」
「嘘——!嘘——!诸刃,那要保密!」
咦——?就为了那种理由——?
我不悦地眯眼看着脸上还带着一些毛巾痕的花恋姐姐。
算了,从邪神兽吃掉从属神的那个时间点起,姐姐们就无法出手了。
包含由美娜她们在内,我先向大家大略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邪神是最低等的,却吸收了神……?这太出人意料了……」
「虽说在人间的生物获得神力这一点,冬夜也一样……但这有些不妙喔。」
意思是邪神〈那个〉也是人间的生物吗?这个嘛,它的出生处的确不在神界啦。
本来在这个时候,这世界就会被『将死』了。凡人的肉身怎么可能与进一步获得神力的邪神抗衡。
只要世界毁灭、所管理的人类消失,这里就会和从属神的计划一样被舍弃,脱离诸神的掌控。本人消失,愿望却实现了,真是讽刺啊。
而无论获得神力的邪神要做什么,神界〈上面〉的诸神也都无法干涉了。整个世界会遭到隔离,只有缓慢地走向消灭一途。
但是,这个世界有同样活在人界,却拥有神力的我。
「也就是说,是要我去消灭邪神吗?」
「可以这么说。感觉就像把我们的工作推给你,真让人于心不安啊。」
「因为要协助你,我们当然还是会像往常一样留在人间〈这里〉喔。」
可恶,那个自私自利的尼特神,别给我增加多余的工作啊!
「那个『茧』恐怕是要从头开始制作身体吧。冬夜那时候是由世界神进行修复,而要造出耐得住神力的肉体,本来就不是能够草率的事情。」
所以它的外表才会像是真正的茧吗?我是很想在蛹化为成虫降生前解决掉它啦……呃,比起这个——
「总之,得设法处理这个城里被吃掉灵魂的人。」
「我们会帮忙喔。」
「也好。」
「我、我们也会帮忙的!」
这里应该还有很多幸存者。不快点的话,他们就会被变成水晶骸骨(水晶僵尸?)并再次苏醒的家伙袭击。
既然邪神成了茧,这场骚动也等于结束了,可是我总觉得不痛快。
想到必须和目前还尚未看到,但总有一天会出现的邪神战斗,我不禁叹了口气。
「没事的,冬夜先生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是啊,我们也会跟着您的。」
「……也对,也只能上了吧。」
对,只能上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对手,我都必须保护大家与这个世界。听到两人强而有力的鼓励,我加快前往城市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