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 23点47分
五月中旬的夜晚,莉薇亚在卧室和命享受过鱼水之欢,全裸坐在沙发上演奏琵琶给命听。
几天前得知莉薇亚除了电吉他以外还会弹琵琶后,命立刻订购了一把琵琶,想要聆听莉薇亚现场演奏。
虽然都叫琵琶,其实日本的琵琶分为很多种类,莉薇亚现在弹奏的这把乐器叫萨摩琵琶,是专为武士开发设计,适合演奏英勇风格的乐曲。
琴身部分使用坚硬的桑木制成,拨子的形状看起来像一片很大的银杏叶。透过这样的搭配便可进行类似拍击琴弦的激烈演奏,甚至还可以运用在摇滚乐之类的演出。
莉薇亚在以前的世界最爱用的乐器正是萨摩琵琶。
莉薇亚会开始练琵琶,是因为主君莎拉曾命令她:「和你说话没什么意思,作为伴游对象也不够有趣。除了武艺之外,你再多学点专长吧。」
无论是学识丰富程度,或下将棋和双六这类益智游戏的实力,莉薇亚都远不如莎拉,尽管在莎拉的推荐下看了三国志,却没什么共鸣,相反的,只要是跟活动身体有关的游戏,不管莉薇亚再怎么放水,莎拉都赢不了,莉薇亚只好试着摸索乐器。
莉薇亚之所以会从种类繁多的乐器里挑中琵琶,单纯只是因为她最喜欢的战国武将上杉谦信是知名的琵琶高手,还挺像在跟风的。
莉薇亚的弹奏技术进步飞快,甚至连莎拉都赞不绝口,不过琵琶的乐曲基本上和搭配旋律吟咏故事的琵琶歌结合在一起。莉薇亚的记忆力本来就不是很好,用字遣词文诌诌又拐弯抹角的咏唱环节,不管她怎么练都无法进步,让指导她学习音乐的师父也不禁感叹:「单论演奏技术的话无疑是天才,为什么你偏偏选了一个必须搭配歌唱的乐器啊……」
在这边的世界才开始练的吉他无疑更适合莉薇亚。话虽如此,莉薇亚的琵琶演奏技术依旧是一等一的。
尽管强而有力却蕴含着琵琶特有寂寥感的美丽音色,在卧房回荡。
(对了,如果把琵琶运用在救世Grasshopper的乐曲上,不知道效果如何?)
莉薇亚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摇滚乐和萨摩琵琶的契合程度并不差。可是纳入琵琶的话,势必得由莉薇亚来弹奏琵琶,换人弹奏吉他。
(敝人弹奏琵琶时,只能请明日美小姐兼吉他手,或者再找另一名吉他手加入了……无论如何,相信望爱小姐一定可以编出动听的曲子。)
莉薇亚想起了望爱的脸。
(望爱小姐……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
之前去拘留所接见望爱时,望爱看起来还满健康的,而且依照她的说法,即便被裁定有罪也会先适用缓刑,所以获得释放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过莉薇亚还是会担心。
这时──
「莉薇亚,你的演奏有点乱掉了喔。你是在想其他的女人吧?」
用床单遮住身体,坐在床上聆听演奏的命,语带调侃地指出了莉薇亚的失误。
「你、你怎么知道!?」
莉薇亚惊吓地停止演奏。
「……我只是在套你话而已,原来你真的在想其他女人啊。」
命用听似在闹别扭的语气说道。
「抱歉。敝人刚才想起了被逮捕的乐团成员。」
「啊啊……木下望爱小姐吗?你的『前』同居对象。」
命刻意强调「前」这个字,莉薇亚则回答道:
「是的。其实望爱小姐明天要上法庭进行审判。」
根据明日美的联络,被起诉的望爱明天似乎要接受第一次公审了。
「原来如此。也难怪你会担心她。你打算去旁听吗?」
「假如命小姐允许敝人前往的话。」
「好吧。明天在你回家前,我会乖乖待在家里的。」
「谢谢命小姐。」
莉薇亚开口道谢,命则笑道:
「其实不管是赌赛马、打柏青哥或洗三温暖,你想去就去没关系啊?我可以在家等你。」
自莉薇亚第一次去地下竞技场后,两个礼拜过去了。
后来莉薇亚又去了三次地下竞技场,和秋田岳瑠并列最强的前拳击手冈庭星河,也是三两下就成了莉薇亚的手下败将,而且三次都没遇见黑猫,莉薇亚就这样以绝对的王者之姿称霸了地下竞技场。
可是莉薇亚实在太强了,没有人愿意挑战莉薇亚,掌管地下竞技场的山下岳也被迫向她下逐客令说:「不好意思,这样下去我们没办法做生意,请你暂时别再来了。」
命大概是体恤莉薇亚又少了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去处,才会这么说的吧。
「不了。不需要为敝人考虑那么多。敝人是命小姐的护卫啊。」
「我真的不介意啦。只要每天能和莉薇亚爱爱,我就心满意足了。」
命涨红了脸如是说后,莉薇亚的脸颊也跟着发烫起来。
「命小姐,请你说话不要说那么可爱的话……敝人又会开始心痒的。」
「你真的是色情狂耶……既然想做那就做啊。」
闻言,莉薇亚默默地把琵琶立在沙发旁边后,往卧床移动。
她摘掉盖住命身体的床单,轻轻将她推倒后,细心地爱抚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为了避免对命造成负担,莉薇亚整个过程都非常温柔而且有耐性,两人的交媾持续到双方都获得满足为止。
「……命小姐,你有希望敝人为你做的事情吗?」
「希望你为我做的事情?」
莉薇亚询问一脸陶醉地躺在她怀里的命后,命稍微想了一下说:
「嗯……我觉得莉薇亚你已经为我做非常多事情了。我没有更多的要求了喔。」
「我再做蚱蜢料理请你吃吧?下次裹粉下去炸如何?」
「拜托千万不要。」
命立刻恢复理智的表情严正拒绝。
前几天莉薇亚下厨做了蚱蜢天妇罗请命吃,命吃过后给出了「体验一次还可以,但我再也不想吃第二次了」的惨烈评价。相对的,以前也吃过蚱蜢天妇罗的望爱则做出「这是我至今吃过最美味的料理」的评语,所以在命的认知里,望爱似乎已经被彻底认定为味觉有问题的人。
「明明这么好吃……」
莉薇亚感到十分遗憾。
「那么,命小姐本身有想要做什么事情吗?」
「嗯……想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做完了吧。组织的部分我已经做好安排,就算日后我不在了,也能正常运作下去……对了,我喜欢的电影的最新作品会在夏天上映,不过我大概看不到了,有点可惜。」
「请你不要说这种话。等那部电影上映后,跟敝人一起去看吧。」
「是啊。如果有那个机会就好了。」
命露出看似虚幻的笑容。
「真的没有其他什么想做的事情了耶……一些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我也跟他们告别过了……啊!」
这时,命灵光一闪地突然叫了一声。
「对了,还有一个我想见的人吧。虽然也不到非见不可的地步。」
「那个人是谁?」
莉薇亚询问后,命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我的父亲啦。虽然我想不起他的长相了。」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岐阜市内。从这里搭车过去应该不用十五分钟吧。」
莉薇亚眉头一皱,问道:
「这么近?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无法见面?」
「因为我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差不多快二十年了……而且我爸爸也不是简单就能见到的人物。」
「该不会……令尊就像望爱小姐一样入狱了?」
「不是,而且日本的监狱允许受刑人的女儿去探亲。」
命否认了莉薇亚的推测后说:
「……我的生父是名为『白银组』的黑道组织组长啦。」
之后命滔滔不绝地向莉薇亚分享了自己的生平。
命──剑持命于二十三年前出生,真实身分是以岐阜为据点活动的暴力团组织•白银组第五代组长白银龙儿的独生女,以白银命的身分诞生。
体弱多病的母亲在生下命之后便去世了。
命本身也是天生体弱多病的体质,可是在这个因应暴力团对策法诞生、管制变得一天比一天严格的时代,命身为黑道组织组长的小孩,对医院来说形同烫手山芋,每次身体不舒服光是要找医生看病都很麻烦。
「虽然基本上也有黑道专用的地下医生,可是这些人往往都有无法光明正大执业的原因,才会沦为地下医生。像怪医黑杰克那种医术超高明的无照医生,现实中似乎不存在,尤其是擅长小儿科的……虽然职业种类不一样,可是见识过我开的地下竞技场的水准,应该不难理解吧?」
命语带挖苦地如此说道后,继续说明下去。
白银龙儿把女儿的健康摆在第一顺位,在命满四岁的那一年,把她托付给和自己断绝母子关系的生母(她和龙儿的生父──第四代组长离婚后,改回了原本的姓氏剑持),让女儿成为母亲的养女后,再反过来断绝了女儿和自己的所有关系。
就这样,白银命成了剑持命。
龙儿的母亲离婚之后没有再婚,过着独居的生活,她对年幼的命宠爱有加,即便花光自己的存款和龙儿给她的命的养育费也在所不惜,想方设法只求命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然而祖母(户籍上注明的关系是母亲)的努力并未获得回报,命还是一样体弱多病,就在命满十二岁的那一年,祖母去世了。
命从此举目无亲(资料上是这样),被送往儿童安置教养机构,然而那个机构有经营困难的问题。
于是命和在那个机构认识的其他小孩合作,开始贩售祖母为了治疗她,透过某个管道弄来的药物。
「啊,虽说是药物,可是并非兴奋剂之类的毒品喔,而是未获日本认可,或者虽然通过认可,但没有医生处方签就买不到的药。一般来说这些药物不是给健康的人服用的,但里面有些药的副作用是降低食欲或减轻体重。卖到供不应求呢。」
命他们把卖药赚来的钱匿名捐赠给机构,帮助机构顺利度过经营不善的困境。然而在那之后,他们还是继续贩售药物,等他们国中毕业准备离开机构时,已经累积了相当庞大的资产,他们便拿这笔资产当作本钱继续开拓业务。
日后,这些人推举命作为首领,组成了一支名为『艾斯帕达(Espada)』的半灰色集团。Espada是葡萄牙语,也就是『剑』的意思。
艾斯帕达很顺利地不断扩张势力版图,可是命在满十八岁的时候,被诊断出罹患了目前在侵蚀她身体的疾病。从此之后她开始过着不断重复入院和出院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我做了转卖药物这种亵渎医学的事情,才会遭受天谴吧。」
命语带自嘲地如此说道。
命和疾病展开了长期抗战,多亏组织的同伴个个能力优秀,生意蒸蒸日上,所以并不愁医药费来源。
命接受了最新的治疗,住院时经常住特别的单人病房,还可以看电影。后来特别订制的电动轮椅也完工交货,生活意外地算是相当舒适。
然而即便接受了最新治疗,还是无法阻止病症继续恶化──就在半年前,医生正式向命宣告她的来日已剩不多,治疗方针也改成了以延命为目的。
「可是延命治疗实在既痛苦又无聊。这种生活与其说是活着,倒不如说只是维持没死,所以我便决定放弃延命治疗。后来我搬到这栋无障碍设施和保全制度都很健全的公寓大厦,过起悠游自在的生活。我的生平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说到这里,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父亲是为了让我过平凡的人生,才把我托付给祖母。可是到头来,我终究一头栽进了黑社会,即便我是为了求生存才被迫这么做。坦白说,我没有脸去见父亲。」
「那个……真的是辛苦命小姐了呢。」
莉薇亚想不到恰当的回应,命则面露微笑说:
「嗯。真的很辛苦。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生充满了戏剧性呢。」
「是啊……在敝人认识的人里,命小姐的人生算是排名第二充满戏剧性的吧……」
莉薇亚喃喃咕哝后,命的眉毛挑了一下。
「啊?排名第二?」
「是的。」
莉薇亚轻轻点头。
「……第一呢?该不会是望爱小姐吧?」
「不是的。第一是公主殿下……敝人的前主人。」
「顺、顺便问一下,那个人的人生是怎样辛苦?先声明,我不是想争第一,或想打悲情牌,单纯只是想听你说做为参考。」
命用飞快的语速一边解释一边询问后,莉薇亚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这个嘛……首先,公主殿下的母亲是陛下的其中一名侧室,跟命小姐的母亲一样,一生下公主殿下就去世了。」
这个婴儿的生父──也就是皇帝,亲自为她取了「莎拉」这个名字,但在奥菲姆帝国的古文字里,莎拉就代表「公主」的意思。
在平民的世界里,将女儿取名为「莎拉」,往往带有「女儿是像公主一样可爱的宝贝」的含意,是父母亲对女儿的爱情表现;可是对皇族和贵族的女儿而言,「公主」只不过是一生下来便具备的头衔名称,帝国贵族很少会为自己的孩子取这种与头衔重复的名字。
附带一提,「莉薇亚」这个名字是「命」的意思。
「陛下为公主殿下命名时,只透过书信宣布,并未亲自来看她。尽管被生父冷落,不受重视,但公主殿下长大后慢慢崭露头角,甚至有人为了度过眼前的国难,想拱公主殿下上位。也因为这样,其他眼红公主殿下的手足开始疏远她。公主殿下的手足多达十人以上,早就在宫中上演骨肉相残的戏码,后来他们同时把矛头指向公主殿下,发动不只一次的暗杀行动。」
拥有被誉为魔王信长再世的才能,却被家族的所有人视为眼中钉的孤高麒麟儿──这就是莎拉•达•奥丁在另一个世界时的写照。
「公主殿下的家人在帝国因政变而灭亡时全都死光了,公主殿下身为唯一的幸存者,九死一生才逃到这个国家来。除了公主殿下以外,敝人不晓得还有哪个人经历过如此坎坷又惊心动魄的人生。」
「…………」
命一开始默默地聆听莉薇亚分享莎拉的故事,不久她一脸困惑地用手指按压太阳穴,「嗯~~」地沉吟了起来。
「那个,莉薇亚,你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吗?确定不是你的妄想?就我所接收到的资讯,没听说最近这阵子有哪个国家灭亡耶。」
命如是说后,莉薇亚露出浅浅一抹苦笑。
「敝人知道很难相信,可是敝人说的都是真的。其实敝人来自异世界。」
「嗯、嗯……你可以再说得更详尽一点吗?」
命一脸狐疑地催促下文,于是莉薇亚交代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来龙去脉。
跟着公主传送到这个世界来后,因为无处可去而流落街头,成为游民。
好不容易和莎拉重逢,没多久就被侦探事务所开除。
搬去和宗教家皆神望爱同居吃软饭。
和望爱她们共组乐团,眼看就快实现发片出道的目标。
后来望爱遭到警方逮捕,正当自己不晓得未来该何去何从时,偶然遇见了命──
「呼……」听完莉薇亚的说明,命伤脑筋地叹了口气。
「还是无法相信吗?」
莉薇亚感到有些落寞,命摇摇头说:
「不,我相信你。假如说你之所以拥有非比寻常的战斗力与不同凡俗的感性,是因为你是异世界的人,那就很合理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不会撒那种无聊的谎话。」
如是说后,命露出了微笑。
「呵呵……原来你是来自异世界的女骑士啊。这辈子我遇过不少怪人,没想到会在最后的最后认识你这个与众不同的奇葩呢。我的人生果然充满了惊奇呢。」
命打从心里感到喜悦,这时莉薇亚开导般地轻声说道:
「命小姐,敝人认为你应该去见你的父亲。」
「咦?」
「明明有想见的人,且对方就在去了就能见得到面的地方,却不展开行动,这样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不管是命小姐,或者你的父亲。」
「这句话由你来说,说服力就是不一样呢……」
命面露苦笑说:
「好吧。我去见我父亲一面就是了。」
「噢噢!」
莉薇亚开心得睁大眼睛。
「……话虽如此,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要是被人撞见半灰色集团的首领大摇大摆地走进黑道的屋子里,会引发很多麻烦的。」
「不然,由敝人去跟命小姐的父亲说明如何联络你吧。」
「可以吗?说不定很危险喔?」
「当然可以。」
「谢谢。」
莉薇亚点头答应后,命微笑道谢,疼惜地磨蹭着她的脸颊──
*
5月16日 10点7分
隔天,岐阜地方法院召开了木下望爱的第一次审判。
同一时间,莉薇亚骑着公路车抵达了白银组本部。
为了表示尊重,她身穿酒红色的长裤套装搭配皮靴。这一身服饰是命买来送给她的,如此一来,想去有衣着规定的高级餐厅时,莉薇亚才有衣服穿。
这里是岐阜市的边界,周遭一带放眼望去是辽阔的田园风景,气氛悠闲。
一幢日式豪宅盖在被围墙环绕住的宽敞庭院中。
雄伟的大门旁边挂着一块写着『白银组』的木制门牌,附近设有室内对讲机。
仔细一瞧,墙壁和大门上装满了监视摄影机,不留任何死角。
莉薇亚对监视摄影机视若无睹,把公路车停靠在墙边脱掉安全帽后,不假思索地按下了室内对讲机的按钮。
半晌,对讲机的喇叭传出低沉的男性声音。
『请问是什么人?』
「敝人名叫莉薇亚,是来帮剑持命小姐带话的。想要见这里的组长。」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见面吗?』
「不,没有。」
『……请您稍待片刻。』
(明明是黑道,没想到口气还挺有礼貌的呢……)
莉薇亚想着这种事情,等了差不多三分钟后,大门缓缓开启,站在门后的是五个男人。这五个男人年龄和服装都不一样,眼神倒是都很凶恶。
看到有年轻女子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突然上门拜访,他们的表情都充满困惑。
当中看似辈份最高、身穿西装的男人开口了。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可以麻烦您再说一次是谁派您过来的吗?」
「是剑持命小姐。」
莉薇亚一回答,男人接着继续问道:
「您说的是……艾斯帕达的剑持命吗?」
「艾斯……啊啊,是的。记得是叫这个名字的组织没错。」
听了莉薇亚的回答后,五个男人同时流露出敌意。
莉薇亚对他们的反应感到一头雾水。
「啊啊~~~~!!」
这时,其中一个身穿花纹上衣、体格健壮的男人突然指着莉薇亚放声大叫。
「后藤,怎么了!」
「就、就是这家伙!一个月前跑来我们地盘闹场的女人!」
「什么!?就是干掉你和近藤的那个家伙吗?」
「臭女人,你还有胆子自己送上门来啊!」
近藤气愤填膺,莉薇亚则露出纳闷的表情。
「抱歉,我们以前有见过面吗?」
闻言,近藤气到差点七窍生烟。
「不要装傻了!虽然你现在的发色跟上次不一样,可是你那双左右不同颜色、像宝石一样的眼睛!如徐风般让人听了神清气爽的声音!不只大形状也很完美的胸部!跟女神一样美丽的脸蛋!我梦见你好几次了,不可能认错!」
「嗯……?」
见莉薇亚一脸困惑还是想不起来,男人显得有些哀伤。
「是我啊,是我!地下赌场的保镳!那时候我穿着西装还戴了墨镜!本来要去赌场外面教训你一顿,反而被你修理到满地找牙!」
「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莉薇亚终于想起来了。
之前和Takeo去地下赌场玩的时候,莉薇亚想要揭穿庄家诈赌的行为,突然被两个黑衣人撵出去,莉薇亚不情愿地离开后,那两个黑衣人还不肯放过她,她只好小试牛刀,反过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原来你是其中一人吗?」
「你、你终于想起来了……」
后藤看起来好像有些开心。
这时,其他男人开口了:
「还以为是哪来的家伙,原来是艾斯帕达的人啊。听说艾斯帕达干掉了大牙鸦和米斗魂连合,最近声势愈来愈旺哪。」
「所以现在打算把手伸进我们黑道的地盘吗?凭你们半灰色集团也想在太岁头上动土!」
「啊?不是的,敝人是──」
发现对方疑似产生了奇怪的误解,莉薇亚急着想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废话少说!」
「唔!」
后藤冷不防一拳打了过来,莉薇亚反射性地反击。
「咳噗喔!?」
莉薇亚的拳头精准地命中后藤的脸颊,一拳就将巨大的身躯打飞出去。
「后藤!?」
「臭、臭女人……!」
「踢馆──!!有人跑来踢馆了──!!」
火冒三丈的男人们呼叫援军。
听到外面有骚动发生,屋子里的其他组员全部冲了出来。
(情、情况不妙……)
莉薇亚犹豫要不要先撤退择日再来,可是她马上否定了这个做法。
要是莉薇亚在没有将误会解释清楚直接逃走,搞不好会让艾斯帕达和白银组爆发全面战争。
更重要的是,莉薇亚希望尽快帮助命和她的父亲见面。
(这时候应该以正面突破的方式找出命小姐的父亲,再向他说明原因!)
只有在打斗时智商才会暴涨的莉薇亚,转眼间思考出最佳计策,一定案就立刻付诸实行。
莉薇亚一击打昏正面来袭的黑道份子后,朝屋子拔腿狂奔。
「不要让她溜了!」
「速、速度好快!」
「快去通知老大!有人来踢馆了!」
「所以说这是一场误会!」
尽管口头上这么说,莉薇亚还是把挡住去路的黑道份子一个也不留地通通解决掉,抵达玄关之后,她毫不犹豫直接一脚踹破上锁的大门。
「对不起了!」
「呜哇啊!咿!?」
待在玄关的年轻黑道份子看到大门突然倒下,吓到腿软。
「正好。」
莉薇亚穿着鞋子走进屋内,立刻制伏腿软的年轻黑道份子,问道: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组长在什么地方?」
「谁、谁要告诉你啊……」
听到这样的回答,莉薇亚稍微加强了压制的力道。
「好、好痛痛痛痛痛痛!」
莉薇亚心平气和,向哀号的黑道份子再问一次:
「你们的组长在什么地方?」
「在、在最里面的房间──!」
「Ken,你这个混帐东西!不要泄露老大的位置!」
痛到哭出来的黑道份子直接招认后,赶到现场的其他黑道成员对他破口大骂。
「谢谢。」
放开被称作Ken的黑道份子后,一大票黑道从邻接走廊的房间里面蜂涌而出,莉薇亚沿路过关斩将,持续往屋子的深处挺进。
那些黑道份子里不少人手拿刀子,不过莉薇亚不费吹灰之力便闪开他们的攻击,夺走他们的行动能力。
偶尔也会不小心用力过猛,导致对方手脚骨折,不过莉薇亚也只能告诉自己,等一下再用魔术帮他们治疗,应该就能得到对方的原谅吧。
考虑到玄关的那个年轻黑道有可能谎报消息,莉薇亚在前进时不忘打开沿途所有房间的纸门一一检查。
突然──
砰的一声,随着一道干硬的声响,莉薇亚的侧腹像是被火烧到一样一阵剧痛。
「呜……!?」
仔细一瞧,有个男人在前方五公尺处的房间纸门旁边气喘吁吁,举枪瞄准莉薇亚。
「呼啊、呼啊……射、射中了!」
(啊啊,被枪打中了吗?)
莉薇亚用意志力克服疼痛,冷静地判断状况。
她过去不曾跟持枪械的对手交战,才罕见地没有感应到危机。
莉薇亚故乡的世界也有枪械,但基本上是拿来防身或自我了断用,很少有人会拿来战斗。
一方面是因为远距离攻击有魔术可以使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枪械、弓箭、长枪等针对「点」的攻击,除非是直接贯穿脑部或心脏等要害让对手一击毙命,否则即便命中,对手还是可以使用魔术疗伤。
远距离使用魔术。近距离用则以刀斧为主,这类武器即便打不中要害也无妨,只要斩断四肢,对手同样无法用魔术治愈,另外也会使用破坏力强大、一击便能造成致命伤的锤矛等等。防具多选择轻便型,重点在保护头部、颈部、胸部等脆弱部位。这就是那个世界的主流武装。
(子弹贯穿身体了。)
将注意力集中在背部确认伤口的状况后,莉薇亚即刻发动治愈魔术。伤口一眨眼便愈合,痛楚也渐渐消失。
可是──
「命小姐为敝人精挑细选的套装,被你射破一个洞了。」
看着侧腹上的破洞,莉薇亚面露不悦的表情埋怨。
「不、不要动!不怕老子再开一枪吗!」
那男人似乎并不习惯使用枪枝,彻底腿软。枪口晃来晃去,无法预测他会在什么时候往哪个地方开枪,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危险。
莉薇亚判断自己必须在对方开下一枪前尽快击倒他,以魔术强化身体能力后,瞬间冲到男人面前用手刀击落手枪,接着一拳打在他的心窝上。
「呜咕喔呜喔恶……!」
中拳的男子在地上打滚呕吐,莉薇亚拾起手枪放进口袋后继续赶路。
(今后得提防手枪才行。)
莉薇亚朝着漫长走廊的尽头移动,同时逐一清空扫荡途中所有房间,避免被人从后面开枪偷袭。
最后,她终于抵达位在尽头的房间。
她打开纸门一瞧,发现有名身穿和服的老人,跪坐在空间宽敞的和室正中央。
老人的年纪肯定超过七十,但他的坐姿抬头挺胸,散发出的气息如经过仔细研磨的锐利刀刃,明显非泛泛之辈。
不是仅有气息像刀刃而已,实际上就有一把日本刀摆放在老人面前,莉薇亚才一脚踩进房间里,老人便握住刀鞘,以锐利的视线瞪着莉薇亚。
命并未告知莉薇亚她父亲的岁数,可是眼前的老人远比莉薇亚模糊想像出来的父亲样貌还要年老。然而──
「请问您就是白银龙儿先生对吧?」
莉薇亚抱着确信询问道。
「……现在这个时代,居然有人敢单枪匹马跑来踢馆,老夫还以为是什么不怕死的莽夫,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小姐。」
老人──白银龙儿以充满了威严、让人完全感受不到衰老的声音说道。
莉薇亚没有被他的威严震慑,平心静气地开口解释:
「您误会了。敝人是以令嫒的传话人身分登门拜访的。」
「什么?」
白银的眉毛倏地抽动了一下。
莉薇亚慢慢走近白银。
这时──
「老大!您平安无事吧!」
一开始开门到门口迎接莉薇亚的五人之一、看起来辈份最高的西装男冲进了房内。
「不用担心。这女孩是老夫的客人。」
「咦!?」
白银把日本刀放回地上说道后,西装男一脸惊讶。
「老夫想和她单独聊聊。你出去吧。」
「可、可是老大!这女的是半灰色集团艾斯帕达的──」
「出去。」
「……假如有任何状况发生,请务必立刻呼叫我。」
白银用沉稳却充满威严的语气说道后,西装男面露忐忑不安的表情留下这句话,走出房间关上纸门。
房间只剩两人后,莉薇亚走上前,跪坐在白银正前方。
「抱歉。看来是我们组的年轻人太过仓促下定论了。他们不知道剑持命是老夫的女儿。」
白银的这番说法让莉薇亚感到惊讶。
「意思是组长先生您早就知道命小姐的事情了?」
「艾斯帕达近来成为黑道之间讨论的话题。即便没兴趣知道他们的首领叫什么,风声也会自动传进耳里。」
「原来是这样子啊……」
虽然命不希望让父亲知道自己成为黑社会份子的事情,看样子似乎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么,你这个传话人今天有何贵干?该不会是她要向抛弃自己的父亲宣战的吧?」
「不是的。命小姐只是希望可以再和您见上一面。」
「我拒绝。」
白银二话不说拒绝。
「为什么?」
「老夫在二十年前抛弃了她。事到如今,哪来的脸和她见面?」
「命小姐的来日已经所剩无几了。」
经莉薇亚这么一说,白银的表情首次浮现动摇。
「什、么……?此、此话当真!」
莉薇亚正面承受住白银的凶恶视线,点头回答。
「命小姐得了重病,好像已经无药可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白银的表情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命小姐可以理解当年您是为了她着想,才怀着沉痛的心情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拜托您和她见面吧。」
莉薇亚弯腰低头拜托后,白银一如放空了脑袋,抬头看着上空──
「……好吧。」
过了一阵子,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点头答应。
莉薇亚把写着命的住址、电话号码和电子信箱等联络方式的纸张递给白银,说了句「那么敝人就此告辞了」后,便离开房间。
先前被莉薇亚击倒的那一大票黑道依旧躺在屋子走廊上,宛如僵尸般的呻吟声此起彼落。
(……敝人下手好像太过凶残了……)
面对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惨况,莉薇亚冷汗直流,硬着头皮先帮他们治疗后,才离开白银的豪宅。
隔天,电视新闻大篇幅报导木下望爱在辩护律师使出了巧妙的法庭战术后,原本极有希望获判无罪,本人却在审判结束后主动向警方坦承了其他罪行。
另一方面,「某年轻女子单枪匹马杀进黑道根据地,大闹一番后不忘先用气功治好受伤的黑道才扬长而去」这件前所未见的奇闻轶事,尽管同样发生在岐阜市内,最后却没有闹上新闻版面,就这样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