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肉体关系,那么这应该会成为之后每次约会的必备节目吧,我想。两人之间已经顺利可以跨越了那条障碍了,我有这样的感觉。然而礼拜五约会时离开店的时候,我提议一起去她的房间,她却摇头。
“我也算是独居女子,还是要在意周围邻居的目光吧。‘那个女孩的房间好像经常有男人出入’——我不想被这样说。”
“这样的话——。”我回过头,那个方向有旅馆。然而她还是摇头。
“那来我家?”我发出邀请,“不。”她摇头。
“如果不是更浪漫的地方的话我就不要。……女孩子到最后都会感到很疼,所以气氛一定要够好,要让我沉醉在里面。”
“果然还是……很疼吗?”我问道。‘
“嗯。”她答道,然后带着羞涩地表情小声补充道。,“……不过,在进入之前很舒服。”
茧就在我眼前。她今天的穿着是牛仔裤加运动衫,她小号的乳房就在这运动衫下,而耻毛丛生的地方就在牛仔裤里。礼拜二她已经把这些都给我看了、摸了。可是今天,却看不得也摸不得。
“那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做?我本想问她的是这个,她却好像误以为我是在问她下次约会的事,说:
“那次也定在礼拜五可以吗?”说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啊,这么说来从十月开始《男女七人》的电视剧又要开始了。”
“啊,是啊。”我也从电视或是杂志上了解过此事。“这次是叫《秋物语》吧。”
“嗯。……好像——和以前一样,是礼拜五的晚上播的,我——《夏物语》的时候就一周都不拉地收看着,这次的我也想看。所以从十月开始——。”
一瞬间我震惊了。从十月开始就不要约会了吧——她该不会是要说这个吧。我要被甩了吗——果然还是因为那天的做爱吗——这些想法一瞬间掠过脑中,然而,她只是说:“——礼拜四可以吗?”
“礼拜四?”
“嗯。礼拜四的晚上。……有空吗?”
礼拜四的晚上有两件家教的工作,不过调整一下还是没问题的。“没问题。那十月开始我就在礼拜四的晚上腾出空来。”
我如此说道,茧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说了声:“谢谢。”
进入十月以后,第二次的研究组重开了。在驾校,我在模拟驾照考试中合格,进入了路上培训的教程。
然后是十月十日的体育日(注:日本一节日)。吃完早餐兼午餐后,正在操弄洗衣机之时,茧打来电话。她周末给我打电话比较罕见,我正思索着原因,就听到她说:
“喂喂,昨天的《男女7人》看了没有?”
“嗯。”我回答。因为见她喜欢成那样,所以我也一直寻思着要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那个就兴奋。……夕君现在有空吗?现在在做什么?”
看这架势,或许是要提出约会,于是我回答:
“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安排。现在在洗衣服。”然后她说:
“现在可以去你那儿吗?”
“唉,来这儿?”我有些吃惊。“地址,你知道吗?……啊。”这么说来,那次打网球结束以后请小望开车送的时候,她也是同乘了一辆车。
“你坐南循环的巴士可以吗?”“嗯,应该没问题。……那,稍后见。”说完通话结束了。
我对她说我今天没什么安排,其实我预约了下午三点开始的路上培训,所以急忙打电话取消。然后我着手收拾屋子。最先必须要的打扫的就是厕所,弄完马桶上的污垢后,紧接着我在所有可能的范围内抹去厨房的油污,然后正当我在用吸尘器清扫榻榻米的时候,门铃响了。
打开门,我看到了走廊上她的身姿,“快快请进。”于是催她进去。就连身为男性的我也不愿被附近的人看到恋人进自己的房间,原来如此啊,她踌躇于叫我进她房间的心情也是一样的,这么想的话我就能充分理解了。
一进入房间,她就提高嗓门说:“书店的数量很惊人啊。好像图书馆一样。藏书填满了六叠大的房间其中一面墙壁,这是我在这四年间购买积攒起来的,大概已有近千册了。
“这些,你全都读过了?”
“绝大部分都读过了。不过也有些买了一直没读的。”
“厉害啊。‘杀人’什么的,全都是这样的标题。”她边说边扫视书架,“啊,还有屠格涅夫。你果然也读这类的书啊。”
“随便读读罢了。”我撒谎道。她似乎根据书上的脏污而误以为这是我以前就收藏的东西,其实我的这一块的藏书是最近——认识她以后才买来读的书。我想要通过培养相同的读书兴趣的办法来和她变得更亲密,因此我在旧书店买了这些批量甩卖的书。
此时我突然想起,她房间里有一本叫《爱因斯坦的世界》的书。这本和她的读书兴趣不太相合的书,或许也是因为她想要了解我而买的。想要理解学理科的人——就来学习有关爱因斯坦的知识吧——我满心欢喜地认为,这个推测是完全可以成立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会为她的这份心意而雀跃。
“啊,还有任天堂的游戏机啊。我都没玩过。”
发现了游戏机的她说想要玩玩看。我装上了容易讲解的《超级玛丽》。一开始我让她一个人拿着手柄,我在旁白讲解。
“——啊,在这停下。再往左一点。对,在这,跳。看,蘑菇出来了。”
“真的!”
“不只是这样,还要去碰它。这个值一条命。右右右……啊,停——。”
“……掉下去了。”
先让她随心所欲地玩一会儿,然后再换我给她做示范,结果她一副深感佩服的样子。然后我再把手柄递给她。
而她还是没多少进步。果然是运动神经迟钝啊,很快就把马里奥给摔死了。但她每次失败的时候都咯咯咯地笑着,一副开心的样子,在旁看着的我也没有不满,就这样渡过快乐的时光。游戏玩了大约三十分钟时,
“啊,感觉眼睛有点怪。”她说,“像是干燥一样的感觉。”
“大概玩游戏玩得太投入了忘记眨眼了。”
“哎,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真的有点怪。”说着她转向我。我按她说的仔细探视她的瞳孔。结果她闭上眼睛,把嘴唇靠了过来。
于是我们进行了第二次的做爱。这次我准备好了避孕用品。我曾听说带了套子会降低敏感度,但我对我来说却是恰到好处。和上次不同,这次有了尝试不同体位的余裕。尝试了背后位和骑乘位,虽然她表现出了嫌恶的样子,但我很兴奋。
总体上来说这次要比第一次的性爱来的更满足。只是,在行将高潮时从外面马路上传来贩卖竹竿的叫卖声,让人很无语。
完事后,两人横卧在被子上时,我把这事对茧说了,她说:“竹竿倒来得很及时,我刚才就很想说这话了。”最初我不明就里没把它当回事,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突然察觉到这个笑话的意思,于是哈哈大笑。
从此以后,她以每月一两次的频率光顾我的房间。
驾照的最终测试在十一月六日举行,我一次就合格了。一周后会发给驾照。在此期间我确保了停车的地方,买了一辆中古车。就这样我立刻在得到驾照后紧邻的周末让茧试乘我的车,开始了首次的兜风。话虽如此,也只不过是绕着市内的道路团团转,最后到大浜海岸看海而已——然后在归途中,两人第一次进了爱情旅馆。
豪华的装修、调节到微妙亮度的灯光、天花板上的镜子,对我来说无一不是新鲜事物——而茧则更甚,一直在欢叫着。也许是气氛使然,她那天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
无需顾忌他人——也没有扫兴的叫卖竹竿的声音——我们在那里纵情地相爱着。
在享受余韵的时候,茧聊起了关于圣诞节的话题。平安夜里应该应该这样渡过:在可以观赏夜景的餐厅里吃饭,然后直接到酒店过夜,我们就这样讨论着心目中理想的平安夜。
从现实来说,有着美丽的夜景和美味的料理、能符合条件的有名的酒店或是餐厅,在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已经被预约一空了。明知不行可我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回家后立刻就打电话询问。第一个打过去的是终点站酒店。结果,刚好人取消了预约,有空中餐厅的晚餐双人席和一间空的双人房。我立刻申请了预约。真是异常的幸运。
我也向茧报告了这件事,她听了第一句话是:
“啊,看来,今天某个地方有一对失恋的男女啊。”
原来如此,我心想。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们这对情侣非得感谢一下他们不可。
“那,平安夜一定要打扮得正式点了,要穿正装出门了。”她兴高采烈地说,又接着补充说:“夕君真的好厉害。”然后挂了电话。
说到圣诞节总离不开礼物。从费用来看,我感觉光是准备酒店的晚餐和房间就已经够多了,可是有和没有那个挂着红色和绿色的丝带的小盒子,气氛还真是天壤之别。
可是,那个小盒子的里面该放什么呢……。
这是第一次送礼物给女性。她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呢?——因为有足够时间可以用来选礼物,我格外地伤脑筋。
然后到了平安夜当天。我等在酒店的大厅,茧正如她宣告的那样,以正装的姿态出现了我面前。她披着皮毛短大衣,身着黑色连衣礼服,穿着同色的高跟鞋。短发也梳成了恰如其缝的发型,脸上很难得地化了妆。手上拿着的手提包也和平时的不一样。
“久等了。”她说道,言谈举止都尽显高雅。
而我则是穿着一身在丸井买的品牌西服,虽然不能和茧相提并论,但至少可以说比起初次约会时的装束好多了。就连我都觉得我那时太不堪,可茧仍然热情地陪着我。
我也玩起模仿上流社会的游戏,“那么,请您移步。”说着稍稍横出左肘,于是茧把右臂饶在我的左臂上,我们交缠着手臂走向电梯。之前我办好了前台的手续。
我们先进房间把外套和包之类放下,身体轻便以后我们决定登上最高层。走出房间之前,我把嘴唇靠近想吻她。
“不可以。会沾上口红的。”被她的一句话给拒绝了。
可惜的是,餐厅里预约的座位不是在窗边。不过还是能够纵目远眺到窗外的夜景。我们出入这家酒店时一样,继续像过家家一样地装扮出与自己的服装相称的高雅。
从落座到上菜还有一段时间。若是平时的我们,一定早就兴致盎然地闲聊起来了。可是今天我们两个都在装高雅,谈话不是很热烈。
我想到用抽烟来拉近和她的距离,正当我刚点上火,她小声地提醒我。
“啊……我应该可以抽烟吧?”
“……我不是说这个,”她突然压低声音,“那种打火机会把气氛全糟蹋掉。”她指出。原来如此,一百元一支的打火机很和场的氛围真是完全不搭。我把已经点上火的烟直接放到到了烟灰缸里,慌慌张张地把打火机和烟盒收到上衣口袋里。
“夕君,你的服装姑且算是合格,但这还不够,也要用心地把小道具之类的东西准备齐全。”
“抱歉抱歉。”
我现在终于理解,两人份的一道菜将近两万元的价钱,并不是针对料理的消费,而是为了享受这个氛围而支付的。只有在特定的场所,我们才能脱离日常的空间成为舞台上的主角。而这个的特定的场所就是这里。不,作为男性的我只不过是个配角。在平安夜这个特别的夜晚,能成为主角的,只有作为女性的茧。
时不时地在非日常的世界里玩乐,而平时则过着脚踏实地的生活——如果以后也能像这样和茧在一起渡过每一分钟,一直到永远,那可真是至高仙乐,我如此想道。
用餐完毕回到房间后,我仍然采取一副非日常的绅士模样。事实上,我想说一声:“啊,累死了”然后立刻横到床上去,但是付出高昂的住宿费并且凭借异常的幸运才好不容易得到今夜这个良辰佳时,为了茧,我要尽可能地实现它的价值。
我们通过客房服务点了香槟,孤男寡女在房间里干杯。此时我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对了,茧……戒指呢?”
“唉?”
“就是那个啊,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戴的东西,你今天没带来吗?”
以她今天的盛装打扮来说,有此物却不戴着,这着实不自然。然后她说:
“啊,嗯。是那个啊。……其实我本来是想戴着来的,但是找不到了——好像已经丢了。”
“唉,真的?那东西不是挺贵的吗?”
“嗯。我也不记得我有戴着它去过什么地方,应该一直放在家里的……。”
“该不会是遭小偷了吧?”
“不会吧……。”她边说边不安地歪起脑袋。
如果她真的把戒指给丢了的话——不,即使没丢——用戒指来当礼物都是不错的选择——我在即将送礼物之际产生了后悔之念。
“那明年我就送你戒指作为礼物。”我一边直抒感想,一边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包裹。
“给,礼物。”
“啊,真的?谢谢。……可以打开吗?”
“请便。”
我所挑选的礼物,是一款金色的项链。绞尽了脑汁,最后还是选择了不会招致非议但也无甚新意的东西。因此我估计这件礼物气场可能比较弱,可谁知,茧打开盒子以后毫无顾虑地欣然接受。
“哇哦——。谢谢。我马上戴上试试。……可以帮我戴吗?”我绕到她身后,把项链挂到她脖子上。
“这样就不会脱落了,感觉应该已经戴在里面——或者说,已经贴到皮肤上了吧。”我边说,边把它收进领口里。“谢谢。从现在开始我要一直——一刻也不离身地戴着。……那,我也——。”她边说边在包里探索。
“给,送给夕君的礼物。”
啊,也用心地给我准备了礼物啊——我边想边接过礼物。
立刻解开包装,打开印有Polo的商标的盒子,出现在里面的是——一套革制的钱包和passcase(注:也是一种钱包)。我不由得发出“哦”的一声赞叹。造型很帅,很有感觉。不过它最重要的价值在于,这是茧送给我的礼物。
“谢谢。这个,我会无比珍重地使用的。”我满含着感情说道,但我仍然深深地感到,这并不能把我此刻心中满满的谢意原封不动地传达出来。
要怎么做,才能把这无论堆砌何种语言都无法传达的感情传达给她呢……。
我站起来,将嘴唇靠向她的脸。这次她没有拒绝。
平安夜的吻弥漫着香槟甘甜的香味。
今夜,全世界的恋人们正在各自渡过幸福的时光吧。但我相信,谁也无法与我们——我和茧两个人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