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车站后。我惊慌失措地冲向学校。或许在我像这样赶路的时候,一之濑学长身上正发生着什么不幸也说不定。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坐立不安。虽然想见一之濑学长的理由已经变得跟刚离开家时不一样了,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在这一瞬间,危机肯定也正不断地逼近一之濑学长。
今天会在哪里练习呢?看雨下得那么猛烈,应该是不可能在外面练习了。我马上进入校舍中。
假期中的校舍很冷清。可是在急促的雨声中,我的耳朵却隐约听见从远处传来的话剧社台词。他们果然是在校舍里练习吗?
我重重地踏在走廊上,急忙赶往声音的方向。
室内拖鞋磨蹭着无机质的走廊,发出了尖锐的悲鸣。
大家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连哪句话是谁说的都听得出来。
我看见了亮起目光灯的教室。
来到这里,我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
听了永音老师所说的话后,激动的我凭着一股劲来到了这里,可是仔细一想,我已经有三天都偷懒没去练习,而且还在外界完全联络不上的状况下不断地逃避。做出这种卑劣之事的人到底该拿什么脸去见大家呢?
我想快点见到一之濑学长,不过我很难想像大家会一如平常那样接纳像我这样的叛徒。
定住身体的我就这样抬起颤抖的腿。
不过我还是非去不可。这种类似强迫症的心情是唯一能让我提起脚步的原动力。
一步。
大家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两步。
一之濑学长会怎么看我呢?
三步。
大家真的会接受我吗?
四步。
我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五步。
大家果然还是希望沙幸学姐能……
我的眼前是门,门内传来声音。
这里面有人。大家就在门另一边。
我不知道把伸手开门的勇气扔到哪里去了。不,我大概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东西吧。
无论何时我都很胆小。就算再怎么装成已经不同于过去的样子,我终究还是被以前的自己给紧紧地束缚住。就算再怎么想逃,结果我还是逃不开以前的阴影。
我变了吗?
会不会只是因为我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所以我就一厢情愿地深信自己已经改变了呢?
我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变过。我还是自己讨厌的那个空口真帆。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打开那扇门。
或许在我像这样犹疑不定的时候,一之濑学长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幸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我会……
下定决心吧。现在一之濑学长正面临着危机,我已经没有闲功夫可以胡思乱想了啊!我只能抱着被痛骂一顿的决心硬着头皮进去了!
我伸出颤抖的手一口气打开了门。
「对不起!」
朦胧的世界。
模糊的风景。
不安定的存在。
虚弱的精神。
「空口同学!」
如针一般刺过来的话语。
被割得血淋淋的心。
啊啊,这是多么凄怆的一幕啊。
我忍不住用力闭上双眼。
「你之前都在干什么啊!」
雏浦同学很生气。
「我们一直试着联络你呢。」
三癒学姐也很生气。
「既没有跟我们联络,也不来练习。」
湊山学长的语气很严厉。
「就算是我也不会这么做哦。」
连神门都儍眼了。
「真帆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脇同学一脸狐疑地问。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心里有话想说,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空口同学。」
一之濑学长的声音比平常要来得低沉。我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脸严肃的一之濑学长。其他社员也全都在场。和想像中一样,大家的表情并不温柔。呜哇,怎么办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们吗?」
毕竟我突然在社团活动时逃走,还连跷了好几天的练习。至少我有解释这件事情的责任。
「总之先进去吧。」
雏浦同学拉着我的手走进了教室。大家杀气腾腾地包围着我,让我深感不安,以为自己接下来就要被处以私刑了。
就算要我说,我又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沙幸学姐可以复活。
所以这个社团已经不需要我了。
如果我这么说的话,大家会相信吗?大家会放我离开这里吗?
「你说啊,你不可能毫无理由地跷掉练习吧?」
雏浦同学大声喊道。些许的恐惧与愧疚感让我低下了头,身体也颤抖起来。连平常总是沉着冷静的雏浦同学都这个样子了,大家的怒火更是不可能只有半吊子的程度。
啊啊,这下子我或许得做好被封在水泥里沉入马里亚纳海沟的觉悟了。
「真帆……」
三癒学姐用快要哭出来似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快要哭了。
「……」
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说些什么才好?
「喂.真帆。」
神门盛气凌人地说。虽然我很想叫他不要直呼我的名字,顺便再扁他个几拳,不过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大家都很生气哦。」
「……嗯,我知道。」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神门不满地说。的确,我并不清楚大家有多生气。错全在我身上,我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了。
「真的很对不起。」
我低下了头。
「空口同学。」
当我抬起头,正好和一之濑学长对上了眼。我马上转过脸去,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正眼看他。
「我们所有人都一直试着联络空口同学哦。」
「是。」
「因为我们很担心空口同学是不是出事了。」
……担心我?
我环顾着大家的脸。大家原本杀气腾腾的模样正逐渐改变.虽然表情还是一样严肃,不过已经感觉不太到那种尖酸刻薄的攻击性了。
「唉。」
雏浦同学一掌拍向我的肩膀,她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我真的有那么不值得信赖吗?」
「咦?」
「不管在班上也好,还是社团也好,明明我们都是一起努力过来的,我却还是那么不可靠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是搞不清楚我们为什么会生气呢。」
神门露出了有点瞧不起人的笑容。
「咦?不是因为我自顾自地抛下大家逃走,还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吗……?」
我的舌头无法灵活运转。
「我们是在气空口同学自己一个人揽下所有烦恼啦。」
湊山学长就这样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说。
「我自己一个人揽下所有烦恼?」
那种事情有可能吗?
「对啊。为什么真帆明明有什么不得不中途退出练习的苦衷,却又什么都不对我们说呢?」
三癒学姐抓住我的手。她的体温清楚地传了过来,让我被雨水淋湿冷却的身体甚至疼痛了起来。
「平常真帆同学总是不厌其烦地听我发牢骚,所以真帆同学感到难过的时候也可以找我倾诉啊。」
宫脇同学那双大眼湿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至今为止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大家都在担心我吗?
所以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那个,我……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这句话让现场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不过在下一个瞬间,大家都笑了出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仓皇失措地环顾着大家的脸。
「当然啊,真帆不是话剧社的社员吗?」
三癒学姐温柔地说。
我还可以当话剧社的社员吗?
「你不在反而会让我们觉得很困扰呢。」
湊山学长又笑了。我觉得越来越害羞,脸也热了起来。我想我现在一定是满脸通红吧.
「空口同学,你的烦恼解决了吗?」
听到一之濑学长这么问,我下定决心开口说出真心话。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倾听我的声音。
我让这么温柔的人们为我如此地挂心。
我得说出来才行。为了回应他们的心情,我得老实地说出来才行。
「听到我这么说,大家或许会觉得很奇怪也说不定……」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过如果沙幸学姐还活着的话,大家就不需要我了吧?」
我以为大家已经不要我了。
「就算我不在这里也可以吧?」
我以为自己已经不能待在这里了。
我的声音逐渐变成哭声。
「大家或许真的觉得我很怪也说不定,不过就是因为这么想,我才会忍不住就逃走了。」
好严重的妄想啊。
「沙幸和空口同学是不一样的人哦。」
我盯着一之濑学长的脚下,然后就这样聆听他温和的话语。
「我们并没有把空口同学当成沙幸的替代品,空口同学就是空口同学。」
「可是这次的角色原本是沙幸学姐自己要演的。而且剧本也是她写的吧?那么让沙幸学姐来演果然还是比我要来得……」
「那个角色是空口同学的角色,不是其他人的东西。」
一之濑学长的语气很笃定。我再度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大家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角色分配不是大家一起决定的吗?谁演什么角色才是最好的呢?我想为了成功赢得这次大会,现在的角色分配才是最好的。大家一起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一之濑学长不是说过沙幸学姐比我好多了吗?」
「那是因为当时空口同学根本不想试着理解剧本的内容……对不起,即使如此,我还是说得太过分了,我并不是希望空口同学离开。」
「我、我……」
我真的能继续待在话剧社吗?
「真帆!」
三癒学姐撞向我的腹部上方一带。
「呜呃!」
超乎想像的力道让我忍不住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三癒学姐.那边是心窝啊……」
「请你不要尽说些见外的话!」
三癒学姐就这样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颤抖。
「我们不是伙伴吗?不是朋友吗?我们怎么可能会不要真帆嘛。」
「……对不起。」
三癒学姐的头缓缓地离开我的身体。她的眼眶有点湿润,我也是热泪盈眶。
我简直就像个笨蛋似的。明明大家都那么亲切地对待我,我却只会逃走.完全不顾他们的心情。
我的身边不是有这么多温柔的人吗?我不是如此地幸福吗?然而我居然全都视而不见,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一道泪水划过我的脸颊。
有这么棒的伙伴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独自苦恼呢?
「对了。」
一之濑学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
「我有件事得跟空口同学说才行。」
「跟我说吗?」
那会是什么事呢?该不会这一切全是整人企划,结果大家还是不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吧?如果等着我的是这种发展。我一定会用魔法散布疾病,把全镇的人一个也不留地杀光。
「关于之前讨论过的台词。」
「要逃离『过去』是不可能的,因为『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东西。学长说的是这个吧?」
这段台词是促使我逃走的直接因素。
「其实我也曾经想要改掉这段台词。」
「什么!」
窗外的雨在不知不觉中停了。风声也平息了,外头变得十分安静。
「就跟空口同学认为那段台词跟角色的形象不合一样,我也觉得把台词改成对未来更有希望会比较好。可是沙幸却大力反对,结果剧本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天空从云隙间露脸,所谓天使之梯的光束延伸到地面上。
「不过现在我似乎能稍微理解沙幸在想些什么了。」
沙幸学姐的心情吗?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沙幸并不是拘泥于过去。就算生命所剩不多,她还是一直望向未来。我想或许正因为如此,沙幸才会如此地珍视过去吧。」
正因为如此?
「没有奠基于过去是不可能创造出未来的,所以沙幸才无法写出否定自己过去的东西吧。」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都是自己前进时所留下的轨迹。
有那些过去的存在才能成就现在的自己。
我的过去。种种我想忘记的不快回忆。正因为奠定了这些基础,我才能遇见大家。对过去的反省与后悔化为现在的原动力。
至今为止我只想忘记以前的自己.从未试着承认过去的自己。可是换个角度想,对现在和以后的我而言,那个时候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核心人物。
「不否定自己的过去,并且借此通往自己的未来。那段台词里会不会蕴含着这样的用意呢?」
蕴含在台词里的用意,那就像是沙幸学姐的灵魂。
我不能让沙幸学姐复活。虽然我并非全然相信永音老师所说的话。但我不能让一之濑学长面临可能会死的危机。
所以我非演不可。
我得承袭角色里蕴含的意志才行。
我得在这次的舞台上表现出沙幸学姐托付的东西才行。
「请让我练习。」
我小声地说。
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所以我不能不练习。
我必须比其他人多练上几十倍、几百倍才行。
我不能白费托付给我的东西
「请让我也一起练习吧!」
我的声音正在颤抖,眼泪逐渐溢出眼眶,我哭得悉哩哗啦。
「好,大家从头再来一次吧!」
虽然湊山学长活力十足地这么说,不过一之濑学长却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想从第十五页的地方开始会比较好。」
「湊山学长,请你观察一下现场的气氛。」
雏浦同学瞪着湊山学长。
「咦?我?是我的错吗?」
大家笑了。我的眼里又流出一颗颗水珠。
我现在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外头出现彩虹。
距离大会只剩下三天。
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转暗了。补习的课程结束,校舍再过不久就会熄灯,我们差不多得离开教室了。在大家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偷偷地接近一之濑学长。确认过除了一之濑学长以外,周围没有其他人听得到我的声音后.我便悄声地对他问:
「一之濑学长,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咦?身体吗?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
太好了。总之,一之濑学长的身体状况似乎很健康的样子。
「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什么奇怪的事情?」
「比方说被卷进瓦斯爆炸啦、遭遇交通事故啦、在路上被人砍了一刀啦……」
我列举出自己想得到的不幸事件。
「没有啦。话说回来,要是被卷进那种事故里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一之濑学长苦笑。
很好。一之濑学长身上似乎还没出现什么不好的影响。
「一之濑学长,请你务必小心。」
他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过请放心,我会用魔法保护你的。」
「魔法?」
他笑了。我也笑了。不过这不是在开玩笑,我绝对会保护一之濑学长的。
「走吧走吧,真帆,我们回家吧!」
三癒学姐从后面扑了过来。
「哇啊!我知道了。我要回去了,所以请你下来吧!」
就算我这么说,背上的三癒学姐还是不肯离开。
「好久没跟真帆一起回去了~~。」
这个人真是……
「那我们回去吧。」
在明灭闪烁的黯淡日光灯下,我、三癒学姐还有宫脇同学正等着电车到来。蛾正向着我们头顶上的光源飞舞。虽然有点在意,但我却极力不让自己的意识转向那边。
「对了。」
三癒学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说。
「在真帆不在的这段期间内,一之濑他……」
「出了什么事吗?」
一之濑学长身上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听到我以猛烈的气势这么一问,就连三癒学姐似乎也不禁吓了一跳的样子,只见那娇小的身躯大大地抖了一下。
「不,只是换了手机而已……」
「啊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只要主词是一之濑学长,我就会神经兮兮地过度反应。
「碰上一之濑学长的话题时,真帆同学好像就会突然变得很紧张哦。」
宫脇同学突然提出尖锐的质问。
「没、没那种事。真、真的没那种事啦。」
我大幅度地摆动头和双手,做出无论哪一国人都知道的否认手势。
「倒不如说你原本就有点奇怪了。」
听到宫脇同学这么一说,我倏地停下动作。全身上下不断地冒出冷汗。
「该不会……」
宫脇同学看着我。并且露出了窃笑。
「是这么一回事吧?」
毕竟宫脇同学也是个女孩子,我已经瞒不过她了吗?
「那个,呃……是的。」
「咦?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们不要只排挤我一个人嘛!」
三癒学姐一边轻快地蹦蹦跳着,一边试图插进话题之中。
「真帆同学是担心一之濑学长搭上了雏浦同学啦!」
……什么?
「一定是这样没错,毕竟雏浦同学和一之濑学长感情那么好,真帆同学当然会担心嘛!
这是哪门子的担心?
「姐姐……」
宫脇同学哈呼一声地叹了口气,并且注视着天空远处的星星。我总觉得她似乎正在祈求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一直不敢跟她搭腔。
「是这样吗?」
三癒学姐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这个嘛,虽不中亦不远矣……不,应该说虽然一点也不接近事实,但也没有远得很离谱吧。」
就跟恋爱有关这层意义上面而言,宫脇同学的话和事实还算是有共通点。
「志乃真受欢迎啊。」
在三癒学姐平凡无奇的结论中,我平安无事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宫脇同学的思考回路和普通人不同真是太好了。
我们乘上电车。由于这个时间有很多人刚下班,因此车内出乎意料地拥挤。不过我们还是勉强确保了座位,并且兴高采烈地聊着为什么湊山学长老是被雏浦同学狂殴。
「啊,对了,」
总之原因一定出在湊山学长身上,当我们做出这个结论时,三癒学姐突然往自己巨大的包包里东翻西找了起来。
「怎么了?」
觉得奇怪的我望向三癒学姐的包包内部。她从包包里掏出来的是一本相簿,相簿封面上用可爱的字写着「话剧社」三个字。
「之前合宿的照片洗好啰。」
「哇啊!我要看!」
宫脇同学开心地大声叫嚷,我和宫脇同学一起打开了那本相簿。
合宿的照片放在相簿的最后面。随着我们一页一页地往前翻,时间也一点一滴地逐渐回溯。里面有宫脇同学第一次来练习时的照片,也有我们在县民会馆的新生欢迎会上演戏的模样。这种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啊?我吓了一跳。继续往前翻可以看到赏花的照片,刚入社不久的我也在照片里。
「你们去赏花啊,真好。」
宫脇同学羡幕似地这么低喃,然后又往前翻了一页。
「啊。」
我不假思索地叫了出来。
那是一张合照。从服装看来大概是冬天拍的,大家在自家高中的校门前站成一排。
「哦哦,大家都好年轻啊,」
宫脇同学笑着说。
「我那时候的身高也差不多只有一百四十四公分而已呢。」
三癒学姐感慨地说。虽然我觉得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不,问题不在那里,而是照片里拍到的人物。
照片中央有一位女性,她的脸长得跟我很像。
「中间这个人是沙幸学姐吗?」
听到宫脇同学若无其事地这么问,我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是啊。你看,前几页也有。」
更前面的数页里也有沙幸学姐的照片。
「她在练习时会把头发绑起来啊。」
「不过平常是放下来的哦。」
「这人长得好漂亮啊。」
「是啊,毕竟她是社长嘛,」
「那跟长得漂不漂亮没关系吧……」
两人有说有笑。
照片里的沙幸学姐神情非常柔和,那安稳的表情让人几乎想像不到她身怀重病。
不久,宫脇同学下了车,接着三癒学姐也离开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等待电车开到我该下车的车站。
虽然和人家一赳聊天时总是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其实我还有个庞大的课题要解决。
那就是该如何阻止法埃利尔。虽然没有我的协助就无法完成魔法,但永音老师也说过。光是使用准备阶段的魔法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且除了我以外,要是法埃利尔又找到其他会使用魔法的人类,那么一切就完了。
我得快点阻止法埃利尔和会长才行……
电车驶进车站。我找不到明确的解决方法,就这样走出了电车。然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打过来的是一组我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喂。」
为什么人在接起不认识的号码打来的电话时会那么紧张呢?而且在这股不安中甚至还交织着一点点期待。到底会是谁打电话给我呢?这份期待让妄想不断膨胀。
『晚安。』
我想马上挂掉电话,因为那是会长的声音。
『你现在方便讲话吗?』
「呃、啊,是的。」
我就像木桩一样直挺挺地站在车站月台上。
『再过三天就是大会了。听说地点在县民会馆,我没说错吧?』
「是的。」
为什么会长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呢?我姑且把这个问题先搁在一边。总觉得这个人好可怕啊。
『我们就在那边举行仪式吧。』
仪式。会长终于打算下手了吗?
「那个,如果那么做的话……」
这时电话被挂断了。
真是个自私的人,居然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就挂电话了。我马上重拨刚才那支电话号码,可是会长却没有接。这家伙真的很自私。
在县民会馆举行仪式,也就是说在那边可以逮到法埃利尔。
逮到法埃利尔?就凭我吗?
那种事情实在是太勉强了。不过就算跟永音老师商量,神域也不太可能为了逮捕法埃利尔而出动……
「对了!」
我想到一个方法。为了顺利地抓到法埃利尔,我只能拜托那个人了。离开车站后,我立刻跳上脚踏车.目的地当然就是伊丹书店。如果是老爷爷的话。一定有办法治治那个讨人厌的恶魔……
「啊。」
这时,我想起了老爷爷已经不在店里的事实,而且我没有任何和老爷爷联络的方法。虽然气势十足地跳上了脚踏车,但我却提不起劲踩踏板。好不容易想到的妙计也派不上用场了。
如果有什么方法能联络上老爷爷的话……
路边传来野兽的叫声。我不经意地瞥向一旁,刚好看到一只猫正在追赶老鼠。平常路上是几乎看不到老鼠的,所以这种情况可说是非常稀奇。
「等等……对了!」
这时,上天的启示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唯一能联络上老爷爷的方法。
我气势如虹地踩着脚踏车,不过我并不是骑回家里,而是冲向附近的公园。虽然那里是个开放空间,但却是我平常施展魔法的秘密场所。
我捡起公园里的短树枝后。便画起拿手的魔法阵,嘴里念着拿手的咒语。不过我会用的魔法也只有这么一个而已,所以对这个魔法自然是相当熟悉。那是无论何时都能使用的简易魔法。
「好,出来吧!我的仆人,简便召唤兽,」
不知道是不是对简便两个字很有意见,我的脚边传来了不满的叫声。小怪登场了。
「小怪,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唯一能役使的使魔正蹲在我的脚边,同时一脸不服地仰望主人。这家伙也有属于它自己的自属于它自己的自尊吗?
「你讨厌简便两个字吗?」
出乎意料地,小怪摇了摇头。
「还是讨厌被叫做召唤兽呢?」
小怪又摇了摇头。
「……该不会是讨厌我的仆人这句话吧?」
小怪点了点头。这家伙每一次被重新召唤出来,之前学习过的东西似乎会全部付诸流水的样子。
「听说猫被拔掉胡须就会失去平衡咸,那是真的吗?」
小怪用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并且把头歪向一边。
「我想先用老鼠来实验看看好了。」
我迅速地抓住小怪的胡须。就这样把它提起来。
「啾啾,」
「呵呵呵。这胡须还真硬啊,怎么拔都拔不掉呢~~!」
因为小怪看起来快哭了,我赶紧放手。
「今天就先放你一马,你有个这么温柔的主人真是太好了呢。」
听到我这么一说,小怪连忙点了好几下头,同时不断地抚摸胡须的根部。就是要像这样半强制性地教育一下。小怪才会越来越有教养。
「话说回来。」
我抱起小怪。
「你嗅得出恶魔的魔力吧?」
「啾。」
小怪点了点头。
「我有件只有你能办到的事情要拜托你。」
我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本书。那是我向老爷爷借了还没还的书。
「你闻闻看这本书的味道。认得出老爷爷的魔力吗?」
小怪把鼻子凑近我递出去的书后,便嘶嘶地嗅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小怪跳下我的手,并且用尾巴指着某个方向。
「你已经知道拥有这本书的人在哪里了吗?」
我这么说完,小怪用力地点了点头。哦哦,这家伙挺可靠的嘛,不愧是我的召唤兽!
「好,小怪,你先等一下。」
我拿出一张活页纸.然后写起了给老爷爷的信。
『八月十二日法埃利尔会出现在县民会馆。』
我该不该把永音老师的事情也写上去呢?不,就算我不写,老爷爷一定也知道才对。我把纸对折两次,然后让小怪衔着。
「不可以让口水弄湿哦。」
我一边抚摸着小怪,一边温柔地说。
「我只能靠你了。这事或许不轻松也说不定,不过还是拜托你啰。」
「啾。」
小怪马上竖起尾巴显示自己强烈的干劲。
虽然我一直觉得小怪很不可靠,但仔细一想,这家伙确实也帮了我好几次。现在就相信这小小的召唤兽吧。
「好,那就朝和这本书相同味道的方向前进吧!」
在我一声号令之下,小怪拔腿跑了起来。要是能顺利联络上老爷爷就好了……
话说回来,今天还真是漫长的一天。
不管是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我想一定都是很漫长的一天。
这天晚上的月亮和星星都很美。
晚风轻抚我的脸颊。晃动我的头发。
虽然身体疲惫不堪,内心却平静得不可思议。这都多亏了话剧社的大家。
我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家里,然后我看到某个黑色的块状物挡在家门前。
「啊啊,原来如此。」
我大刺剌地接近那个黑色团块。
「闻过书的味道后,你找到了我家啊?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黑色团块,也就是小怪带着好不容易完成一份工作的表情递出信件。
「你这白痴!」
我一脚踹飞小怪。
「在把信交给老爷爷之前不准回来!」
小怪一边大声惨叫,一边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