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德……如果你看到跟自己同年龄的男孩子哭泣,会有什么感受?」
结束了在老家快乐的休假、回到城堡的夜晚,我蜷缩在古兰德房间里豪华的大床上,茫然望着半空中间道。
古兰德不知为何慌慌张张地说:
「这、这该不会是、是指我——不不不,我觉得那种男人是软脚虾。身为男人,竟然在女孩子面前哭泣,真是太、太难看了。」
「是吗?」
「当然!哭哭啼啼地被女孩子摸摸头,真丢脸。呜呜……」
「嗯?你说被摸摸头……」
「不,我只是打个比方!总之,我很讨厌那种软弱的男人。」
占兰德红着脸断言。
「是吗……」我又喃喃说一次,「我觉得有些心动耶。」
「啥?」
占兰德的表情变得僵硬。
昨天晚上,我邀请古兰德的亲戚夏尔到我家,请他吃我烤的面包。
都是因为爸爸他们问夏尔「结婚典礼是什么时候」之类的怪问题,害夏尔惊慌失措。不过,他还是笑着对我说「你的家人真棒」,看来应该是乐在其中,让我松一口气。
但是,当我们在阁楼房间里只有两人在一起时,我似乎让夏尔想起行踪不明的姐姐,因而他在我旁边哭了起来。
他一开始咬着嘴唇、手抓着裤子忍耐,但寂寞和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使他无法继续忍耐。咸咸的泪珠滚落到大眼镜的下方,滴在手上,在裤子上染出水印。
我是第一次看到和自己同年龄的男孩子哭成这样。
所以我吓一跳,然后又觉得心疼,希望能替他达成任何自己办得到的事。
我完全不觉得这样很丢脸或很难堪之类的。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正经,不过,我甚至觉得他的哭脸很可爱。
「我总觉得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我叹一口气,苦恼地喃喃说出这句话,又感觉到一阵心痛。
我一直挂念着那名奋不顾身拯救我重要原稿的男孩子。
他毫不做作的笑容和温柔的说话方式很迷人,因此我很想再次见到他、跟他说说话。
我对古兰德说过,或许我再次见到他就会爱上他,其实这也是因为对浪漫的情境怀抱一些憧憬。
但后来重逢的愿望实现之后,看到他哭丧的脸,我变得更加在意他的事。
那天,他用袖子擦擦眼泪说:
『今天谢谢你,亚妮丝替我烤的面包真的很好吃。对了,我得去先前亚妮丝带我去的那家店,不能忘了买回人偶。』
说完,他红着脸努力挤出笑容。
夏尔不知道是否已安全回到家里。
他现在是不是一个人待在家?会不会又因为寂寞而哭泣呢?
像这样替他担心的心情,已经不是先前那种幼稚的感情,而是更痛切的感受。
「我还是没办法丢下他……」
古兰德满脸通红地看着我。
她似乎有些困扰、有些惊讶,又有话想说。
我知道,突然听我说出这种话,她也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我内心的痛楚仍旧无法平息。
「怎么办?古兰德。」
我凑近她,用悲伤的声音低语:
「我好像爱上夏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