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异世界当天──
「我看看,集合地点……是这里没错吧……?」
「呵呵呵,真令人期待呢!」
「拉拉带了香蕉喔!」
「喵~(喵~)」
我们来到了学园北侧有座巨剑塑像的广场。听说这里是远征的集合地点。
不过已经有人先到了。
「嗯……?」
四位看似大一届的学生聚集在塑像前。跟我们一样,他们也都带着远征用的装备,看样子……似乎不是碰巧在同一个地方集合。
其中一人注意到我们,一脸凶巴巴地走了过来。
「B班,你们很慢耶。做任何事务必都要提早十五分钟到。」
「咦?啊,是,抱歉……」
虽然一头雾水,但我姑且还是低头道歉了。不过……这些家伙是谁啊?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青年闻言装模作样地说:
「我是A-25班的班长京极新……难道负责你们班的女神没告诉你吗?这次远征将由我们跟你们B-11班共同作战。」
我根本没听说过。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们班叫『B-11班』。哎,总比拉拉班(暂定)要好啦。
「唉……算了。不说这个,你们总该清楚自己的职责吧?」
听他这么一问,小球活力充沛地举起了手。
「我知道!是打倒魔王,让世界重归和平……」
「不对。」
「咦?」
被对方一秒打枪,小球错愕地瞪大双眼。
「我们(A班)负责讨伐魔王,你们(B班)只是支援的角色。所以你们不必参战。毕竟难度充其量也才阶层:Ⅲ。」
「阶层……?」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我不禁疑惑地歪起了头。这么说起来,鬼岛是不是也提到过什么阶层啊?
「难不成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哼,B班终究是B班呢。够了,说再多也是浪费时间。」
名叫京极的学长不耐地叹了口气,随即背过身子。
我们确实缺乏知识和经验……可是他的态度会不会有点过分啊?就在我暗自心伤的时候,背后传来声音。
「不、不好意思,我来为大家补充吧。」
另一位看似隶属于A班的青年低着头说。虽然他浏海偏长,衣着朴素,外表不怎么起眼,但似乎比京极要亲切多了。
「阶层是异世界威胁度的分类名称。从没有魔族出没的阶层:Ⅰ开始,到足以侵略其他世界的阶层:Ⅸ,依危险性不同共分为九个阶层。唯一例外的是超越阶层:Ⅸ的《废弃世界》……不过那就像传说一样,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所以这次的异世界算简单啰?」
「啊啊,是的。阶层:Ⅲ被定义为『勇者可独自攻略』。」
看来学园还不至于冷血到马上把高难度任务丢给落伍勇者。
不过,这样又有其他问题了。
「奇怪,可是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要共同作战呢……」
「啊~关于这个──」
青年正要回答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喂,你在干什么?」
转头一看,只见京极一脸怒容地直直走向这边。
「谁准你指导这些家伙了?我都说不用说明了。你想忤逆我的决定吗?」
「不、不是的……可、可是他们已经入学了,如果一直不瞭解情况──」
青年连忙解释,却没能把话说完……京极突然挥拳殴打青年的脸。
「──闭嘴。我不记得有准你回话。」
「……是、是,对不起……」
青年带着红肿的脸颊垂下眼帘道歉。虽然都是同一个班,但京极的地位似乎是绝对的。
不过我们班里有个少女绝不会容许这种不平之事。
「你、你也犯不着打人吧!我反对暴力!」
小球好像自己挨打似地高声抗议,不过对方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是一支战斗部队,遵从队长的命令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作战时指挥系统失序是很要命的……哎,就算说这些,落伍组也不会懂吧。」
「什么……!」
随口敷衍气愤的小球后,京极又接着说:
「对了,刚才你们问到『明明阶层:Ⅲ很简单,为什么还要特地联合作战』是吧?我就告诉你们吧。这点程度的任务,原本光靠我们就绰绰有余了。之所以硬是带上你们,完全是为了SP。也就是说,我们根本不需要支援。你们只要不碍事就好。这样我们不但少了累赘,你们也能轻易获得分数,对彼此来说都更有效率吧?」
淡淡地这么说完,京极厉声说:
「听懂了就别再顶撞我。」
他摆明把我们当包袱看待,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不出所料,小球气得七窍生烟。喂喂喂,好歹我们是联合作战,刚开始就这样没问题吗?话说回来,这种时候身为引导者的女神不是应该出面吗?
我这么心想,回头望去,只见拉拉正窸窸窣窣地翻着背包,眼眶含泪地说:「忘记带香蕉了……」这下没救了。
就在这个时候。
「──怎么了?」
在清澈的嗓音中,一位耀眼的美女从天而降。相貌端正得有如绘画,一般电影女演员根本没得比。
美女一出现,京极的态度突然变得毕恭毕敬。
「别担心,芙雷费雪大人。什么问题也没有。」
「看起来不像呢……听好了,新,不可以打架喔。大家不都是伙伴吗?」
「是,真是非常抱歉。」
原本盛气凌人的京极,这会儿却乖乖低头道歉。从他的态度看来,这位名叫芙雷费雪的女性显然就是负责A-25班的女神了。
女神大人突然面带微笑地说:
「新真是个好孩子。对了,我带了个好消息给你。这次成功达成任务的话,学园将把你个人等级升至B+。呵呵呵,身为负责人,我也感到很骄傲呢。」
「不,我还差得远了。为了芙雷费雪大人的名誉,我会加倍精进自己。」
「呵呵呵,你还是一样可靠呢。」
说着,芙雷费雪重新面向这边。
「对不起,怠慢各位了。你们是B-11班吧?呵呵呵,这次请多多指教喔。」
「是、是……」
「我、我才要请您多多指教!」
面对充满威严的女神,原本气愤不已的小球也不禁低下了头。原来如此,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女神大人,风度十分可敬……顺带一提,我们的女神在包包底部找到了点心,正开心地喊着:「找到香蕉了!」……啊啊,果然没救了。
总之,骚乱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
「──那就出发前往向我们求救的世界吧。」
女神大人面带微笑地朝空中轻轻伸手,空中顿时出现熠熠生辉的转移门(Gate)。这恐怕是高度的时空魔术。
我们一一踏进光门──刹那间,光、声音、重力,以及各种冲击一股脑地涌来。被无数情报的奔流冲刷了几秒,一切突然转白……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陌生的城堡大厅。大批民众带着期待的眼神守候在那里。
「「「──欢迎勇者大人莅临!!」」」
※※※※※
「──啊啊,想不到竟然真的来了!」
「──这下我们弗雷斯加德有救了……!」
「──勇者大人万岁!!」
桌上摆满了料理,带来表演的舞女可爱动人,各种礼物轮番送上……
拉姆雷斯王国首都•古兰贝尔城正举办着极尽奢华的宴会,名目当然是我们异世界勇者的欢迎派对。
演出也好,美食也罢,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盛大的款待。虽然心中满怀感激……但我却害臊得背脊发痒。
不过A班似乎很习惯这种欢迎会了。他们若无其事地吃着端上的料理,毫不胆怯地跟兵长或贵族交谈。有经验的人果然不一样。
……相较之下,我们B班就……
「好棒喔!真好吃!再来一份!」
「哇啊啊,好大的城堡啊~」
「喵~(嗯嗯,不用客气啦!)」
这些家伙净是些乡巴佬。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城里的人眼神好冷淡啊……哎,紧张到狂掉叉子的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这时,一位身分更高的人物来到我们面前。
「欢迎你们,诸位勇者大人。敝人乃国王达姆拉斯。」
这么说完,留着漂亮胡须的初老男性──达姆拉斯王毕恭毕敬地弯腰屈膝。虽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浑身却散发一股凛然的威严,无疑是一国之君应有的风范。真希望某位魔王大人也能多学学。
国王达姆拉斯就这样以客气的口吻切入正题。
「请容敝人再度向各位勇者大人致谢。这次承蒙各位回应我们的呼唤,着实感激不尽。其实这次呼唤各位是有很深的缘由的。无非是我国……不,我们世界正遭受邪恶的魔王•基古裘古的魔掌威胁──」
国王说起了常见的故事。老实说,这类导引我在游戏漫画里已经看过上百次了。不过对当事人来说,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我得认真听才行……然而京极却干脆地出声打断了国王。
「说明就免了。我已经掌握整个情况了。」
「……咦……?啊,这、这样啊……」
「唯一需要的情报是──魔王的所在地。还有,如果有部队正在进军,请将他们全数撤回。既然我们来了,除了防卫以外,所有战斗行为都不需要。敌人全部交给我们处理。」
「啊,不,可是我们不能让各位扛起所有责任!为了跟勇者大人并肩作战,我们也召集了世界各地的精锐!虽然只能略尽棉薄之力,还请务必让我们支援……!」
达姆拉斯王还是不肯放弃。这也难怪。征集全世界的战力就是为了这天。国王总有面子要顾,总不能说:「用不着你们了,回去吧。」
不过京极的回答依旧没有改变。
「达姆拉斯王,我就直说了。我们以外的人只会绊手绊脚。」
「绊、绊手绊脚……!?」
「没错。只要拿到情报,我们就能把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召集来的兵力请用来防卫国土……啊啊,还有……到时候也请使唤他们。我们进攻魔王城的期间,不重要的琐事都可以找他们。」
京极突然想到似地提起我们,我连忙端正坐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拉拉正浑然忘我地大啖冰淇淋,小球被豆沙包噎到,差点死掉,而菲莉斯就只是一只猫。也难怪国王会露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总之,一切都交给我们。那么国王,我们还要开明天的准备会议,请容我们就此告退。」
这么说完,京极随即起身离席。A班成员们也乖乖跟上。看来他好像恨不得赶快破关。提升学园的等级就这么重要吗?我实在无法理解。
不过要开作战会议的话,B班也该出席吧。就算负责留守,总还是有工作要做啊。我立刻抛下在宴会上玩得不亦乐乎的三人,决定去追京极。
「啊,请等一下。我也代表B班出席会议!」
正要到走廊上时,我叫住了京极。然而京极带着一脸非常不耐烦的表情回过头来。
「不,没那个必要。」
「咦……?」
「在学园里应该已经说过了。你们在这儿待命。明天我们自个儿进攻魔王城,歼灭魔王军所有战力。作战计画如上。还有什么要讨论的吗?」
京极冷冷地说,我顿时无所适从。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京极迳自转过身子。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A班就这样离开了,我只好败兴而归。
「──啊,恭弥同学,你回来啦!你去哪儿了!?甜点已经吃完啰!」
回到宴会上,小球首先凑过来。一个女孩子家居然吃得满脸巧克力,这样像话吗?
「啊、啊啊,我找A班聊了一下……」
听我这么一说,小球满怀期待地双眼发亮。
「啊,是聊有关讨伐魔王的事吧!」
小球兴奋不已,似乎以为我接收到什么重大指令……啊啊,真棘手啊。我慎选用词说道:
「啊──……对啊。队长说:『王都的防卫工作就交给你们了!』这就是所谓的分工合作!我们要保护好这里的人喔!」
「这下责任大了!我会加油的!」
……嗯,没事的,反正我也没说谎。
于是缺了主宾的宴会就这样早早散会了。跟国王他们打过招呼后,我背着昏昏欲睡的拉拉前往客房。顺带一提,菲莉斯像只布偶似地窝在小女孩怀里,舒舒服服地呼呼大睡。这家伙是不是愈来愈像真正的猫了?
走在走廊上时,小球显得非常开心。
「呵呵呵,我们是防卫据点的重要主力吗……这样的话,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想呢!像是看守顺序啦、巡逻路线啦!这些都是我们的工作呢!」
「是、是啊……」
见她天真地连声欢呼,罪恶感顿时油然而生。我忍不住问道:
「我说啊,你不觉得可惜吗……?」
「?什么意思?」
「就是……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亲自保护别人吗?」
拉拉班成立的隔天早上,小球说过的那些话……对于没能做些什么就结束任务的她来说,肯定不甘心就这样待在这里留守。
然而小球却轻轻摇了摇头。
「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亲自击败魔王。不过,最重要的是保护大家吧?就算屈身幕后,只要帮得上别人的忙,我就很开心了!」
「……是吗?也对。」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或许还是很适合当勇者吧。我不禁这么心想。
「呵呵呵,所以现在就得开始防范敌袭啰!这可是我们的工作呢!」
「喂、喂喂,也要适可而止啊……」
虽然有冲劲是好事,但会不会一开始就冲过头啦?王城是魔王征讨军的根据地,对魔族来说相当于敌阵要塞,怎么样也不可能闯进这里吧……就在我这么心想时──
「──你们是异世界勇者吧?」
背后传来少女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眼前有个披着斗篷的人影。虽然脸被遮住,看不见长相,但那纤细的身体无疑散发着斗志……而且很强烈。这家伙身手十分了得。
突然出现的袭击者二话不说地拔出了剑。
「来吧──堂堂正正地跟我较量较量吧!」
高声呼喊的同时,袭击者拔腿狂奔,势如疾风地迅速逼近。这下没办法了。我只好把拉拉放到地上……不过正要这么做的时候,小球从旁边插了进来。
「这里交给我!恭弥同学请保护好拉拉她们!」
「哎,啊,不,等一下……!?」
还来不及阻止,小球已经拔剑出鞘,迎战扑过来的袭击者。斗气相互撞击,宛如电影中的一幕。两人的剑激烈交锋……短短一秒后,小球被剑腹重击头部,当场倒地不起。
「……呜啾~……」
哎,这也难怪。战斗力明显不能比啊。
……不过最惊讶的不是别人,正是袭击者。
「哎,奇、奇怪……?」
袭击者呆立不动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小球,似乎没料到竟然一击就能击败对手。从她使用刀背攻击看来,这女孩打一开始就不打算伤害我们。唯一的失算是小球实在太弱了……
我不禁心生同情,轻声对狼狈的袭击者说:
「啊──总之……可以帮忙扛这家伙吗?」
────……
──……
总算抵达客房后,我将两人一猫放到床上。小球额头上肿了个漂亮的大包。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倒是不用担心。放着不管迟早也会醒来吧。
不说这个,当务之急是这位少女──刚才的袭击者。
随意乱剪的短发、老旧的衣服、手脚上的无数伤痕……虽然乍看之下像个少年,但那张脸确实是女孩子没错。年纪大概十四岁左右吧?由于衣着单调乏味,导致她看起来毫不起眼,不过好好打扮过后肯定是个出色的美少女。
这位神秘少女忧心忡忡地注视着自己瞬间秒杀的小球。看着那充满罪恶感的表情,我总觉得如坐针毡,便姑且开口说:
「啊~这家伙没事的。她没那么柔弱……不说这个,你是──这个世界的勇者吧?」
看刚才的动作就知道了。这女孩很强,城里的兵长完全不能比。她八成不是受召唤的勇者,而是生长在这个世界、为了讨伐魔王自行挺身而出的勇者……也就是所谓的当地勇者吧。
少女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是安莉,过去有段时间确实被称为勇者……不过那是在女神大人下达神谕,宣称『来自异界的真勇者出现了』之前。」
真勇者吗……那肯定是指我们吧。所以现在应该道歉吗?
「啊~抱歉……好像抢了你的功劳……」
虽然我低头表示歉意,安莉却狐疑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道歉?这跟功劳或名誉无关吧……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袭击你们吗!?你这家伙,少瞧不起人了!」
奇、奇怪,我搞错了吗……?
「抱、抱歉啦……不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会……」
「那还用说。要把世界托付给你们的话,当然要先确认你们够不够格啊……我在这世上有很多重要的人,所以只要能够拯救大家,无论谁来都好,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帮忙。不过要是来了个骗子……我一定会亲手把那家伙收拾掉。」
安莉满怀杀意地说,一点都不像个少女。看了那认真的眼神,我明白这女孩是真心爱着这个世界。
这时……
「──我、我我我、我太感动了……!!」
不晓得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小球朝这边投来炙热的眼神。她的眼里盈满了感动的泪水……我不禁萌生一种麻烦的预感。
「真了不起!简直是勇者的榜样呢!太帅了!呃……亨利?」
「是、安、莉!别随便编个类似的名字叫我!还有,我是女的!」
「好的,安莉妹妹!」
「你想打架吗?」
安莉似乎也明白了。小球这女孩根本用不着别人操心。
「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了!你刚才是怎样!?好弱,弱毙了!听好了,那家伙……魔王基古裘古可是很强的!那家伙不但狡猾残忍,还会用尽各种手段暗算人!凭你这点本事肯定会被干掉的!」
面对宛如怒涛般的责难,小球沮丧地垮下肩膀。
「啊呜……你说得对……我是个没用的废物,一点价值都没有……呜呜……」
「啊,不是啦,我也说得太过分了……」
一看到眼泪,安莉突然慌了手脚。想不到这家伙还挺好打发的。
「哎,你冷静点,安莉。我们只是后援人员。喏,不是还有另一组人吗?那些人真的很强。而且这家伙该认真的时候还是会认真,你就尽管放心吧。」
「啊,恭弥同学竟然这么看重我……!?呜,恭、恭弥同学~!!!」
「哇,别过来!会沾到鼻水的!!」
「真的吗……」
安莉担心地叹了口气……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摇了摇头。
「……不过,你说的话应该可以信吧。」
「咦?为什么?」
「因为你很强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还问为什么,那还用说。纯属直觉啦。我就是这么觉得。」
原来如此,受教了。为了避免别人察觉自己的实力,我总是让隐蔽魔术保持在发动状态,不过似乎还是瞒不过正统武人的眼睛。看来今后得更注意言行举止了。
「不……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听你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刚才的一击太精彩了。你才厉害吧?」
当然,她的实力远远不及拥有固有异能的转移勇者……不过包含步法、视线变化、呼吸韵律等等,她的作战方式总是预先设想到下一步。虽然小球直接一击挂点,但她挥剑时八成已经预想到五、六十招之后了。这完全是高手的境界。
安莉闻言突然害臊起来。
「我、我一点都不厉害。我只会这个(剑)而已……到头来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说着,少女的面容蒙上阴霾。
「老爸、老妈,还有村里的人都被魔王杀了。为了报仇,我才开始拿剑战斗,可是却完全比不上那家伙。而且每场战斗都打得惊险万分,现在还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所以失去『勇者』的头衔之后,我真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只是个弱小的复仇者。」
这么说完,安莉自嘲地笑了。
「所以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咦……?」
「虽然我说谁来拯救世界都好,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我想亲手除掉魔王。我要光明正大地打垮那家伙,狠狠烙下一句:『该死的混帐东西,下地狱去吧!』所以我想亲手拯救自己生长的这个世界。如果不这么想……当初根本不会拿剑吧?」
想亲手拯救世界──巧的是,小球也有同样的心愿。虽然世人往往称之为野心或成名欲,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她别有用心。
「呜、呜呜呜~我愈来愈感动了!安莉妹妹,我会为你加油的!」
「就、就说别那样叫我了!别靠过来!很难为情耶!」
严肃的空气顿时一变,两人开始聒噪吵闹了起来。总觉得她们这样看起来好像一对姊妹啊。
在种氛围之中,我悄悄离开座位。房间阳台可以清楚看见城下町。吹风吹了一会儿,背后传来声音。
「──怎么这么没精神。莫非是所谓的中二病?」
「才不是呢。话说回来,你也睡太久了吧?」
「没办法啊,这也是为了让力量恢复嘛。」
「真的吗?」
虽然我跟菲莉斯一如往常地胡扯打屁,但我知道这家伙是为了我来的。想必她已经察觉到我想说什么了吧。
所以我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哎,菲莉斯,为什么是我们?明明有人这么为这个世界着想,为什么还要从其他世界把我们召唤过来当勇者?女神大可以把力量赐给当地的勇者啊。」
看到安莉,我强烈地这么觉得。安莉有讨伐魔王的坚定信念,又深爱着这个世界。她从许多人的牺牲中累积实力,和许多人共同创造了故事。要说有谁适合『勇者』这个头衔,当然非她莫属。可是为什么……?
「这个嘛,如果当地勇者能够处理的话,女神们确实是会这么做。不过应付不来的时候,就需要你们地球人帮忙了。」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们?况且我们的世界没有魔法,原本的身体能力也不强吧?特意用上弱小的地球人根本没意义……」
「当然有意义。毕竟你们的世界就是为了这个被创造出来的。」
接着菲莉斯说了几个名称。
「『大树的守护者』、『无辜的果实』、『女神的天剑』……虽然有很多种称呼,但你们地球人天生就是能力非凡的战士。不过,要是毫无限度地使用力量,你们肯定三两下就自取灭亡了。所以在世界树监视者的女神辅助下,你们的力量才能得到解放。」
女神和地球人……由这两者共组防卫装置。的确,没有谁会蠢到把火药和火种收在一起。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不过这样的话,又有一个问题了。
「所以女神和人类共同经营的这所学园……」
「啊啊,很危险呢。」
菲莉斯斩钉截铁地说。
「也不晓得女神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触犯了禁忌。总之,察觉这点也无济于事。这种时候更要泰然处之。」
菲莉斯突然想到似地摆出魔王的架子,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呼啊~俺又困了。差不多该回去啰。」
「……啊啊。」
的确,菲莉斯说得没错。现在为此苦恼也得不到答案。
我转身准备回房……不过这个漫漫长夜似乎还不肯结束。
「──!?」
「唔,这是……!」
有种类似耳鸣的奇特违和感。大气中的魔力微微波动。错不了的,这感觉是强大的空间转移魔法。
室内的安莉似乎也感受到同样的现象。
「──这、这气息……!?」
安莉脸色大变地冲到阳台,目不转睛地瞪着远方的天空。她的眼里燃起了非比寻常的憎恶之火。
「……你有头绪吗?」
「岂止有头绪……!这是那家伙──基古裘古(魔王)的气息……!」
安莉话刚说完,『那个』就现身了。
『可怜的家畜们~大家好啊~!!我来玩啰~!』
涂成白色的诡异面容,花俏刺眼的红色衣裳,全身点缀着品味低级的骷髅图腾……巨大的空间裂口中出现一个看似古怪小丑的巨人。相形之下,周围的山峦反倒像是袖珍模型。
这位令人毛骨悚然的小丑──魔王基古裘古睥睨着城堡,得意洋洋地笑了。
『咦?什么~?问我「来干嘛」?那还用说。当然是来见那可爱的孩子呀~!……所以呢~──嗨~安莉,你在看吗~!!?之前你竟然把我的四天王都杀死了~!失去重要的部属后,我可是悲痛得夜不成眠呢。哎,你懂这种辛酸吗!?你爸妈也被杀了,一定懂吧!!』
显而易见地假哭一会儿后,基古裘古满不在乎地笑了。
『啊,对喔!你爸妈早就被我杀了!呀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忘了呢~!!』
「那家伙……!!」
见安莉气得咬牙切齿,我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这摆明是挑衅。那家伙想引出安莉……不过,想不到魔王竟然会亲自出马。
(喂,菲莉斯,魔王会自己跑来吗?)
(唔,虽然称不上优雅……但以战术面来说,这么做是对的。)
趁勇者成长茁壮前先扼杀幼苗……这确实很合理。不过,人类方也不弱,绝不可能白白放过自个儿跑来的敌人。
『──瞄准完成,发射──!』
号令声传遍城内,城墙上的一排炮口同时开火──现在是战争期间,早已准备好应付魔族的袭击。
数百口大炮射出巨大的魔法弹。想必魔术师部队平常每天都不断蓄积魔力吧。单论总火力的话,威力甚至足以跟鬼岛的固有异能匹敌。
无数炮弹飞越夜空,直线逼近基古裘古──轻易地炸掉了他的头。
「──喔喔……!」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打倒魔王了……!」
城下町欢声雷动。见基古裘古失去头部缓缓倒下,人们确信自己赢得了胜利……不过他们错了。那不过是宣告开始的钟声。
『──嘿嘿嘿嘿……好了,派对开始啰~~!!』
基古裘古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与此同时,巨人的轮廓开始扩张。膨胀至极限的瞬间,基古裘古的身体宛如气球般炸开──下一秒钟,里头窜出无数恶魔。
「这、这到底有多少啊……!?」
数千、数万……不,恶魔大军的兵力不下数百万。那硕大的身躯是幻影魔术创造出来的幌子,其中潜藏着无数的部属。
让人误以为自己获胜,再把人推进恐惧的深渊──这玩笑会不会有点低级啊?
「……可以让让吗?」
我往前踏出一步。出现的大量魔族正奔向陷入恐慌的城下町。这样下去,不到三分钟就会展开大屠杀了。事到如今,已经不容我『不引人注目』了。
我瞄准大批恶魔,开始压缩整个空间……不过正要使用术式时,『他们』已经出动了。
「──对方主动送上门来,我们也省了麻烦呢。」
早已进入接战状态的四名A班成员来到了阳台。
领头的京极一如往常地以冷静的口吻下令:
「你们都知道吧?──就按照平常的步骤。」
听了队长的命令,三人同时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咏唱。
「──《普照大地(Gift)的虚伪阳光(nova)》──」
「──《天惠萌芽》──」
「──《雷利奥•伊诺•席亚小夜曲》──」
三人各自的术式都是强大无比的强化(Buff)魔法。从异于寻常的浓度看来,想必是他们的固有异能吧。过剩的强化效果全数灌注在队长京极一人身上。京极的气势瞬间高涨。三人集中支援,由京极歼灭敌人──这就是A班的作战风格吗?
获得超凡力量的京极朝迫近的大批恶魔轻轻举起了手。
「《风阵•壹式(Air raid)》。」
──○•○○○一秒后,数百万魔物大军化为血雾消散了。
不到一瞬间的大虐杀,连一丝哀号声都没留下。由于事情来得太快,被杀死的魔物恐怕都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吧。市民们依然抬头仰望着天空。这也难怪。他们眼中只看得到大批魔物突然消失。
……不过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看穿了真相。
「──喔喔,好漂亮的烟火呀~!」
空中竟传来了基古裘古本人的声音。仔细一看,人类体型的基古裘古正飘浮在上空远处。那八成是本体。他一直在高处看热闹。
基古裘古若无其事地鼓掌拍手。
「不过啊,真是吓了我一跳,想不到竟然这么厉害呀~异世界的战士大人果然不是虚有其表呢~」
基古裘古说得彷佛早已知道我们的存在。不,不是『彷佛』,这家伙真的知道。
「因为同时感应到时空间魔法和召唤魔法,我想说姑且来确认一下好了,结果还真的从异世界找了帮手过来啊~……哎呀?这样的话……难不成安莉被炒鱿鱼了!?呀哈哈哈哈哈,好可怜喔~!!」
他似乎从魔术的气息猜想到我们的存在。无论是刚才的挑衅,还是亲自跑来这里,全都是为了测试我们转移者的实力吗?对手果然是魔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不过得知此事后,京极仍旧不为所动。
「知道我们的存在还敢跑来……你也真够蠢的。」
「咿~好过分喔~!不过这也没办法嘛。喏,就是那个呀。看到小孩子开开心心地收到新玩具,总会忍不住想要当面把它砸坏吧?……哎呀?不会吗?难道只有我这么想?」
语带戏谑地这么说完,基古裘古得意洋洋地笑了。
「反正是同样的意思啦。我就是想当着欢天喜地的家畜眼前,把你们这些新玩具(勇者)彻底毁掉……!!」
下一个瞬间,夜空中出现无数魔法阵。是基古裘古的多重高速咏唱。交织的术式透出浓得吓人的邪气。
「这、这什么力量……!?」
面对展开的术式,安莉惊恐地瞪大双眼。
建构魔法阵的不祥魔力充满邪秽──即便不发动魔术,也足以令所有生命死绝。虽然基古裘古一副嘻皮笑脸的态度,实力却是如假包换。
「呵呵,其实这是送给安莉的礼物呢~算了,等到杀掉你们再送好了。那我要上啰~──《沃迪亚•维沃兰斯》!!」
串联的多重魔法阵释放出魔族才能使用的暗属性魔法──《沃迪亚•维沃兰斯》。那是将目标机能彻底破坏的咒杀奥义。在诅咒跟前,任何屏障和祝福都变得毫无意义。
无法回避的诅咒宛如巨大毒蛇般来势汹汹──然而京极却以右手轻易地将之消除。
「……啥啊?」
基古裘古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要挡下《沃迪亚•维沃兰斯》是有可能的……问题在于方法。京极单靠魔力就摆平了术式,完全没用到防御魔法和对抗咒文。除非实力相距悬殊,不然绝不可能办得到这种事。
「哎呀~?好奇怪啊~?哈哈哈,抱歉抱歉,好像放水放太凶了呢。我的坏习惯就是一不小心就玩起来了~接下来要稍微拿出真本事啰……」
尽管如此,基古裘古还是咯咯笑了……不过,京极可没好心到陪他胡闹。
「──不,你没有下一次了。」
「啊……?」
说着,京极已经来到基古裘古身后,泰若自然地飘浮在离地数十公里以上的高空。
「你是什么时候……!?」
基古裘古见状下意识地举起了手。迎击魔法早已咏唱完毕……可是咒文却没有发动。因为他挺出的双手……不,正要挺出的双手已经被砍成了两截。
「……奇、奇怪?我的手跑哪儿去了……?」
比痛觉更加迅疾的神速攻击。发现是眼前的京极在搞鬼时,原本嘻皮笑脸的基古裘古终于僵住了笑容。
「等、等一下……!我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基古裘古夹着尾巴试图逃走,可惜动作太慢了。
风刃同样以无法回避的速度呼啸而过。刹那间,基古裘古的手、脚、躯干……还有头颅化为零碎的肉片四处飞散。不可目视的压倒性速度──这已经不算对战了,根本是单方面的蹂躏。
……不过再怎么说,基古裘古好歹也是魔王。
「──该死的家伙,我记住你了……!」
仅剩一颗头的基古裘古高声叫道,倏地吐出舌头。上面(舌头)刻着小小的魔法阵──是转移魔法的术式。大概是为了应急而准备的吧。
当然,京极不可能眼睁睁让他逃走。虽然京极当下立刻劈出风刃……可惜慢了○•一秒。仅剩一颗头的基古裘古已经启动转移魔法逃之夭夭了。
「啧……让他逃了吗?也罢,反正刚才已经摸清楚他有几两重了。阶层:Ⅲ毕竟是阶层:Ⅲ。」
京极再度瞬间返回城内,百无聊赖地呢喃着说。明明才刚跟这个世界最强的敌人交手,他却连一滴汗都没流。
不过安莉还是厉声警告:
「别、别大意,那家伙很狡猾的!说不定隐藏了实力呢……!」
她以勇者的身分长期奋斗至今,比谁都要瞭解基古裘古……不过听了她的忠告,京极却断然答道:
「不必担心,耍花招只对同样水准的对手管用。」
京极照例只给予最低限度的回应,看都不看安莉一眼。不需要当地勇者的建议吗?……不,绝对不是这样。他甚至没发现眼前的少女是当地勇者。
不过某种层面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京极和安莉实力天差地别。从巨象的角度来看,蚂蚁跟蚱蜢根本差不了多少。在京极眼中,路上的女孩跟安莉同样都只是无力的『普通人』。
安莉大概也察觉到那种不带恶意的冷漠了,只见她静静地咬紧嘴唇。
「……知道了……勇者大人。」
魔王突袭的紧急事态就这样结束了。
────……
──……
凌晨两点,正值万籁俱寂的深更半夜。这时候古兰贝尔城本该悄然无声……然而如今城下町却大肆狂欢,热闹得宛如白天。
毕竟勇者们以压倒性的实力击退魔王,一举扭转了大危机。无论是相信他们的人,还是原本心中半信半疑的人,此刻都欢欣雀跃地在夜晚的城里抒发喜悦之情。
我透过城堡的窗户看着这些人们。
「呜哇~好热闹呀~!」
「拉拉也想去!」
「不行喔,拉拉。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我们出去会引起大骚动的。」
「唔──……」
「呵呵呵,下次再带你去好吗?」
「一言为定喔!」
拉拉和小球单纯地相视而笑。不,不是只有她们两个如此悠哉。
(俺也想去!)
肩上的菲莉斯以肉球轻踩着我。
(好啦好啦,你也等下次吧……况且……那家伙也不能丢着不管吧。)
我朝房间角落瞥了一眼。安莉在那里愣愣地呆坐不动。
「……想不到……魔王竟然那么简单就……」
从自言自语的内容可以清楚感受到她受了多大的冲击。正因为本身实力不俗,她更能理解刚才的战况有多么一面倒。自己拼了命也赢不了的敌人,却宛如虫子般三两下被制伏,可以想见这对她打击有多深……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
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来了──!」
小球开门后,走廊上站着一位青年。
偏长的浏海,朴素的服装……我记得那张没特色的平凡面孔。是出发前稍微聊过的A班队员。
拉拉似乎也注意到了,只见她躲在小球背后,可爱地恐吓起来。
「唔唔,是A班的间谍吗!?」
「哎,间、间谍……?」
青年困惑不已。小球见状赶忙制止。
「不行喔,拉拉。不可以说这种话!」
「可是~……对不起。」
「呵呵呵,拉拉有好好道歉呢,真是个乖孩子~」
「嘿嘿,拉拉是优秀的女神嘛!」
这些家伙晾着客人在干嘛啊?
尽管不知所措,青年还是对两人表明来意。
「那、那个……其实我有些话想对各位说……」
这么说完,青年突然低下了头。
「白天我们队长冒犯了各位,真是非常抱歉。」
「……咦……?」
「虽然京极同学人不坏……但该说是认真还是不近人情……一直以来他都是公事公办,往往想要以最快效率结束任务。所以态度上时常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他绝对没有恶意,还请各位海涵……」
青年郑重道歉。他来似乎就只是为了这个。
「嗯,你还满可取的嘛。拉拉就特别原谅你们吧。」
「哈哈哈,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拉拉女神大人。」
温柔地对拉拉这么说完,青年重新面向安莉。
「还有你。你是……安莉小姐吧?我听达姆拉斯王说了,你一直守护着这个世界。」
然后青年深深地低下了头。
「──真的非常抱歉。我们这些外人突然跑来抢走讨伐魔王的工作……原本应该由你拯救世界才对……」
「不,我没关系的……只要能够保护好大家……」
安莉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起来。老实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虽然出发前也这么想过,但这位学长跟至今在学园里见过的勇者们,态度实在是差太多了。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呃──你是……?」
「啊,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新堂勇树……在A-25班里负责支援。不过我是最底下的小喽啰就是了,哈哈哈……」
勇树自虐地笑了笑。安莉见状不禁呢喃着说:
「我还以为异世界勇者都像那样子(京极)呢……」
是啊,我也这么想……不,等等,我们姑且也算是异世界勇者吧。这家伙已经暗自把我们归类到其他范畴了吗?
勇树闻言微笑着说:
「世间人百百种嘛。虽然一概统称勇者,实力经验却各有不同。我个人等级是F级……在班里是吊车尾。而且以实际成绩来说……其实我更接近你们B班。」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勇树似乎察觉了我的疑惑,说道:
「进学园之前……我在原先被召唤过去的世界里失败了。无论是作为战士,还是作为一个人,我都不够坚强,个性又胆小。在一次大战中差点丧命后,我就吓得无法继续前进了。」
想必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吧。勇树痛苦地纠结着脸。即便如此,勇树还是接着说下去。
「当时女神看不下去,从学园调来救援。我跟他们一起打倒魔王,获得了救世纹。不过……那样下去的话,我肯定救不了世界。所以其实我跟你们应该算是同一边的。」
一脸阴郁地低下头后,勇树猛然回过神来。
「啊,抱歉。我在说什么啊。」
勇树勉强挤出腼腆的笑容,然后再度深深地低下了头。
「总之,今天我只是想向各位道歉。那我先告辞了。」
「啊,请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小球开口挽留正准备离去的勇树。难得遇到感觉处得来的人,小球不忍心让他道完歉就回去。
然而勇树却一脸歉疚地摇了摇头。
「虽然很感谢你的邀请……但我其实没什么时间。等会儿我们就要出发讨伐魔王了。不过因为是用传送魔术,天亮的时候应该就解决了吧。」
虽然比听说的预定计画要早,但考虑到魔王在方才的战斗中受了伤,他们大概想趁敌人恢复前加紧追击吧。对此我也抱持着相同的意见。
「这、这样啊!加油喔!」
「好的。那我走了。」
带着温和的笑容这么说完,这回勇树真的离开了。
「唉……如果A班都是那种人,相处起来就容易多了……」
想起勇树柔和的态度,我不自觉地自言自语。肩上的菲莉斯闻言笑着说:
(是吗?俺倒是喜欢傲慢的勇者呢……这么说起来,俺认识的人当中也有明明很强,却总是畏畏缩缩的人呢。呵呵呵……)
那可真是抱歉喔。「呼哇~」当我在心中暗自吐舌时,背后传来可爱的呵欠声。回头一看,只见拉拉正打着盹儿,就快要睡着了。对小女孩来说,这时间有点太晚了。
「呵呵呵,累了吗?」
「啊啊,我们也差不多该睡了。」
首次远征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虽然这天让我想了很多,但到了早上魔王应该就已经被歼灭了。如此一来,这个世界也能得救。总之,现在就坦然地为此开心吧。
※※※※※
一夜过去,到了隔天早上。
宏亮的钟声响彻城下──是宣告A班归来的钟声。勇树说得没错,不一会儿功夫就解决了。不过在我看来,双方实力差距也是天差地别。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吧。
「去迎接他们吧!安莉妹妹!」
「啊、啊啊……」
「呼哇……拉拉……拉拉也要去……」
「是啊,至少得去迎接他们才行。」
于是我们四人一猫来到街上。明明才一大清早,门前却聚集了好多人。毕竟勇者大人一行人凯旋归来。历史性的一刻即将到来,总不可能有人睡得着吧。周围充满了喧嚣声,宛如置身演唱会会场。
……不过,好像有点奇怪。
人们并未高声欢呼,反倒不安地交头接耳。
脸上不见胜利的笑容,反倒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莫名的焦躁感驱使着我们加快脚步走向人墙中心。抵达正门前方时……勇树就在那里──不过他却浑身是血,满目疮痍。
「勇、勇树学长……!?」
我们立刻冲上前去。眼前的勇树耗尽力气,当场倒地。不过他还是举起右手,在空中画出魔法阵。刹那间,一些沉甸甸的东西从魔法阵里掉出来。
「怎、怎么会……所有人都……!?」
摔落的不是别人,正是其他A班成员。他们都跟勇树一样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勇树一定是竭尽最后的力量才把他们带回来吧。
完成使命后,勇树以嘶哑的嗓音呢喃着说:
「──对、不起……我们……失败、了……」
勇树只说了这句话,随即耗尽力气,失去了意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一点。
──勇者输了。
在悲鸣与混乱当中,新的一天就这样揭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