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到哪里去啦!?」
在健哥喊叫的同时,柯吉猛甩着波士顿包。
大把大把伪装成钞票的报纸,在甜心兔店里飞舞。真是空虚至极的光景。
三个银行抢匪,像行尸走肉般看着报纸堆,愣住不动。就像身陷无底沼泽却放弃挣扎,等着灭顶一样。
看到辛苦抢来的钱成了废纸,任谁也会是这种反应吧。
我忍不住苦笑,因为这三人实在太适合这悲惨的状况了。
「什么时候……」
修的脸色铁青得像条冤魂,硬挤出一丝声音。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这样?修,你给我讲清楚!你是带头的!」
健哥气得满脸通红,双手扯住修的领口。他气到发抖,双下巴抖得像在跳舞。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啊!真的不知道啊!」
「……去你妈的!我们赌命都白赌啦!」健哥听起来好像就要哭了。
难得你们鼓起勇气抢银行,这结果真是遗憾啊。
「钱呢?喂!我的钱呢!?」柯吉又拿枪对准健哥。「不要开玩笑喔!真的!钱藏到哪里去了!?」
柯吉太过震撼,不知是哭是笑,扯着健哥的耳朵把他从修面前拉开。
「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健哥痛得表情扭曲,猛摇头。
「快讲喔!真的!」
柯吉用枪托猛敲健哥的太阳穴。
「呜哇!」
健哥惨叫得像是要被做成火腿的肉猪,滚倒在地。柯吉又猛踢了他屁股好几下。
「我刚刚才被你抢了枪,还差点被杀哩!」
「你不是打算离开这里?这就证明你把钱藏在其他地方啊!快说!不然踹死你!」
「白痴喔!我是被赶出去的吧!」
「因为你想摆脱我们啊!」
「为啥?现在大楼被警察包围,谁想出门啊!」
柯吉突然不再踹健哥的屁股,回头把枪口对准修。他就像只疯狗,气得怒发冲冠。
「……难不成是修哥干的?」
修吓得把双手举到胸前,慢慢后退。
「不是我啦!」
「那是谁啊!」
「就是我们里面其中一个了。」
柯吉背后的健哥摇摇晃晃地起身,让柯吉连忙后退几步,与另外两人拉开距离。
三人正好形成三角形,对彼此投以不解与猜疑的目光。
这画面真漂亮。如果把这一刻拍成照片,应该可以当电影海报喔。不过你们三个人演的电影,应该连首映都不会有人想看吧。
「抢完银行,我们就直接到这里来了!钱怎么可能会不见!魔术师搞掉包喔!?」柯吉把枪口交互对着修与健哥的脸问:「是谁?是谁搞这种蠢把戏!」
「柯吉,枪别乱晃!危险!」
柯吉完全失去理智,随时都可能开枪。
但我能体会他的心情。原以为得手钜款,人生就此翻盘,没想到又成了一屁股烂帐的丧家犬。「不要!一定是你们其中之一掉包的!我要问到钱在哪里,然后把你们干掉!」
「该不会就是柯吉吧?」健哥虽然害怕,却还是相当带种。「这么没脑袋的招数,我跟修不可能搞得出来。辛苦把钱掉包却被警察包围,那有啥意思?」
对呀,被抓到就全剧终了。
「没错,如果我要掉包,一得手就会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修也同意健哥说的话。
「你们说我是白痴!?」柯吉气到声音都变了。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修冷冷地顶了回去。
「喔喔,闹翻啦?刚才两个人关系还好到跟GAY一样不是?」
健哥开心地鼓掌起哄。
应该是想骗柯吉对修开枪吧。
直到最后都虎视眈眈,怀抱希望,或许这就是浪速(大阪古名。)商人的耐性。
「罗嗦!我一开始就怀疑你了!我可以狠狠修理你,把事情问清楚喔!」
「要狠狠修理我?笑死人了。果然是甜心兔数一数二的笨蛋!」健哥继续挑衅。「修平时说的果然没错。之前他才说过『柯吉根本派不上用场』哩。」
「唬烂!修哥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挑爨挑过头了。柯吉抓着健哥的脖子,用枪顶着他肥嫩的下巴。
「喂!为什么是找我啊!?」
「真的给我快说喔!钱在哪里!?」
「喂,柯吉……」
修伸手想制止柯吉,却无法接近这两人。因为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可能就要挨枪。
手上有枪的人,压倒性的有利。
好了,修,你想怎么做?是个男子汉的话,就做点事情来看看啊。如果柯吉现在开枪切都泡汤罗。
「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啦……」健哥痛苦地呻吟。
「那就去死吧!」
柯吉手指勾住了扳机。
「柯吉!要是杀了他,就不知道钱在哪里啦!」
柯吉听了,总算打消开枪的念头,只是狠狠地把健哥摔倒在地上。能够单手掌控那上百公斤的肥肉,腕力不容小觑。
「我等你五秒!」柯吉蹲了下来,用枪口抵住健哥的膝盖。「五秒内没说出来,我就打爆你膝盖!」
「想打就打啊!你不怕特种部队听到枪声?」
柯吉置若罔闻,开始倒数:「五、四、三、二……」
「那、那个包!」健哥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地上皱巴巴的波士顿包。「那个包……是谁准备的?肯定不是我喔!」
柯吉望着修的脸,枪口从健哥的膝盖上移开。
对啊。这波士顿包是修准备的,是昨天跟我一起去Lazona运动用品店买的。
健哥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地。
「如果要掉包,非得准备另外一个一样的包才行吧。修,你说说看?」
枪口慢慢对准了修的两眼之间。
「修哥,你出卖我……?」
「想也知道不可能吧?我怎么会耍这么低劣的把戏?你看看地上这堆,这可是报纸啊!」
柯吉压抑心中悲愤,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想骗我,自己独吞这笔钱,对吧?」
「要我讲几次啊?不是我啦!」
修的声音飘了起来,快要敌不过压力了。
「波士顿包是修哥准备的!我跟健哥到今天才看到这个包!」
「对啊,太奇怪了吧?我们不可能掉包的。就算要掉包,也得准备一样的包啊!」
健哥站到柯吉身边胁迫修。二对一,修的情况越来越危急了。
「修哥,在我开枪之前告诉我,钱藏在哪?我真的会开枪喔!」
柯吉嘴上这么说,动作却有些犹豫。看来他还是很敬重修。
柯吉两眼泛泪地走向修。
我才想哭呢!虽然我不是健哥,但所有努力也都泡汤了。
束手无策真是令人心焦,只能看修怎么应对了。
「说要躲到这店里来的也是修吧。这下更奇怪了。还不赶快招出来?啊啊?」
健哥与柯吉相反,得意地装腔作势,就像黑道电影里头脑简单的流氓。
「为什么要选甜心兔?」
「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躲吗?」
修被手枪逼得节节后退。但包厢里的桌子与沙发挡住了去骼,最后只能靠在厕所前的柱子
「肯定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同伙!你说,是不是约好跟他们在这里碰头!?」
笨喔,怎么可能?我要他躲进甜心兔,其实是为了另一个理由。
修当然知道真正的理由。因为抢银行的两天前,我在昭和车站的咖啡厅告诉过他。
修,现在还不能说!要不就是抢走柯吉的枪,要不就是靠嘴巴说服他合作!
「同伙是谁?是我们认识的人?」
枪口距离修的脸不到三十公分,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得到。但柯吉的反射神经可没这么迟钝。
「……没有什么同伙啊。」修支支吾吾地说。
「所以钱是你自己掉包的罗?你要是有这本事,何必当酒店店长?不会去当魔术师混饭吃喔!快点说真话!」
「掉包的不是我!同伙也只有你们俩!拜托,相信我吧!」
健哥夸张地哼了一声。
「我们三个人还谈什么信不信?只有钱分三等份的承诺而已吧!」
「我本来百分百相信修哥的说。」柯吉说着,表情落寞。
「那你现在也该信我。」
「不好意思,已经不是百分百了。」
「那有几%?」修死缠烂打。「你还多少信我一点是吗?」
「喂喂,修,很难看喔!男子汉干脆点!」
修注视着柯吉大喊。
「有几%啦!」
「……五十%。」
隔壁的健哥听了不禁错愕:「喂,你还信他一半喔?」
柯吉迅速扭转身子,给了健哥的大腿一记下段踢。
「搞什么鬼……!」
健哥压着被踢中的部位呻吟。这一踢痛得他站不起来,蹲跪在地。
「也有可能是你掉包的!不要厚脸皮站在我旁边!」
「柯吉,别再使用暴力了。」修的口气像是在教训小弟。「只有你拿枪,这样不公平。」
「对啊!根本就是恐吓啊!」
「因为不是我啊!凶手一定是你们其中之一!我一定要让你们招出来,小心点!」
「就说不是我啊!」
「也不是我喔!」
柯吉完全不听两人辩解,叹气摇头,用枪交互瞄准两人。
健哥瞪着对准自己的枪口,同时偷瞄修的脸色。
修,你该怎么办?健哥完全在怀疑你喔。快掌握机会脱身啊!
「别拿枪指着人了。这样怎么好好谈事情呢?柯吉,我们都冷静下来吧?」
修说得温柔,双手举在胸前,慢慢走向柯吉。
「这种情况有什么好谈的!」
反而是柯吉往后退下。因为他没有十足把握,所以不敢开枪打自己敬重的修吧。
「我们三个好好想想吧。」修把举起来的双手大大张开。
「啊?」柯吉与健哥同时皱眉。
「掉包钱的人肯定就在我们之中。谁找到凶手,谁就拿这把枪。」
「没错。回想一下抢完银行到这里之间发生的事情。不是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吗?」
「凶手会撒谎帮自己掩饰吧?」柯吉举着枪,缩起脖子。「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个屁用?」
「不会,凶手一定会露出马脚。」
修,你说得这么干脆,难道就不怕露出马脚的是你?
「哎,还不把枪放下?」
「就放在那儿吧。离你最近,你就放心了。」修指着柯吉脚边的一张桌子。
「不要!」柯吉死抓着枪不放。
「没时间了。你忘了我们已经被警察包围吗?如果被抓,那就得不偿失啦。还是快点找到凶手,逼他说出钱在哪,然后大家一起逃吧。是不是?」
柯吉心不甘情不愿地卷起剌绣夹克,把枪插在牛仔裤的皮带上。看来就连柯吉这笨蛋,也不会笨到放开手上的武器。
「怎么,结果还不是拿着?」健哥明显一脸失望。
「少罗嗦!」
「只有柯吉有枪,我不能接受。」
「就叫你少罗嗦了!」
「有点怪怪的喔。」
「啊?」柯吉把手伸进剌繍外套底下,作势要拔枪。
「车是柯吉准备的吧?只有柯吉可以利用行李箱,瞬间掉包波士顿包啊。」
「你在胡说啥?如果我是凶手,早就把你跟修哥宰了,自己独吞这笔钱啦!」
蹲在地上的健哥勉强起身,痛得表情扭曲,却还是抬头挺胸。
「我也是啊。要不是被你抢去,枪还在我手上。我有的是机会独吞啊!」
「所以你们想说,钱是我掉包的?」修切入两人的交谈。
「用删去法一算就是这样。毕竟抢银行也是修提议的。搞不好你打算狠狠利用我们,一开始就想出卖我们不是?怎样,柯吉也这么想吧?」
柯吉没有回答,对修的信任,以及对健哥说词的理解,令他左右为难。
谁能说服手上有枪的柯吉,谁就是赢家。修与健哥应该要为此唇枪舌战才是。
「修,钱在哪?快告诉你可爱的小弟啊。」
健哥抚着疼痛的大腿说道。他被柯吉这一踢,原本是要怒火中烧才对。
真拼命。健哥的口才在他们之间果然还是技高一筹。
「我有什么理由掉包?」修也开口反击:「我怎么可能做这种高风险的事情?直到我们要在店里分赃了才被发现,未免太故意了吧?无论是我们之中哪个人下的手,都太不自然了。」
「你在高谈阔论个屁啊!」
修皱起眉头,望向天花板。
这什么表情?你想拖时间吗?
「或许我们三个都被坑了……」
「被谁坑?」健哥傻眼问道。
「我怎么知道?」
「胡说八道!柯吉,快给他膝盖一枪啊!」
突然,修好像想到了什么而睁眼大喊。
「白色小厢型车!」
「啊?」健哥的表情一整个不屑。
「快想想,银行前面不是停了辆白色的小厢型车?」
其实根本没有,修在唬人的。
「我不记得啊。是吧柯吉?你在银行前面等,应该知道根本没有白色小厢型车吧?」
但柯吉默不作声。
修趁势继续吹牛。「那辆车……在我家附近的停车场也有看过。」
「喂喂,你现在是胡扯什么啊?」
「听我说啦!」修恼羞成怒,硬让健哥闭嘴。「我去贸这波士顿包的时候,也有在店门口看到那台白色小厢型车!」
明明是去Lazona购物中心买的。我不禁偷笑起来。
但这对另外两人似乎有点效果。他们面面相觑,等着修的下一句话。
修找回自己的步调,以沉着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抢银行的计划是我订的,所以计划关键都是在我家里谈。」
「那又怎样?」
「闭嘴,听他说!」柯吉掀衣亮枪,要健哥闭嘴。
「如果我住的大楼有窃听狂怎么办?如果有人偷听了我们的对话怎么办?」
健哥难以忍受地咋舌:「怎么可能?你到底在说谁啊?」
「健哥。」修一脸严肃,迈步离开墙边。
「怎、怎样啦!不要过来!」
修硬是抓着健哥的肩膀猛摇。
「你还记得是谁在银行里把钱装袋的吗!?」
健哥被修逼得开口回答:「就是抓来当人质的阿婆啊。我怎么可能忘记?你还开枪打死她哩。」
「你有全程盯着那阿婆装钱?」
「白痴喔!怎么可能盯着看!我光是拿枪顶住警卫就没时间啦!」
「我们为什么要让人质装钱?」
「因为……是我们讨论决定的……」柯吉喃喃自语。
当下突然鸦雀无声,就连外面的警车警笛声都听不见。
健哥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开口。
「你是说……阿婆把钱掉包了?」
修面色凝重地点头。
「那个阿婆长怎样!?」柯吉咄咄逼人。
「就,随处可见的阿婆啊。」
「发型呢?」
「我记得是一头白短发。」修答得没什么自信。
「衣服呢?」
「应该是……披了件深蓝色的开襟针织衫吧。」
「什么叫应该?长相呢?」
修放开健哥,一脸空虚地矹罾罾。
「我记不清楚了。」
「拜托记清楚好不好!」
「那个时候兵荒马乱,我哪可能记清楚人脸啊!」
「对啊,我们戴着面罩,视野不太清晰说。」健哥难得帮修说话。
「我们被阿婆给坑了?所以阿婆窃听修哥的家?怎么可能!」
柯吉气得往刚才修靠在墙边的位置猛踢一脚,一声低响,墙上开了个洞。
笨柯吉!你往哪踢啊!?吓死我了……
「住手!别踢墙啦!」修大喊。
「要踢什么是我家的事!」
「我们还不算完蛋,冷静点,自制点。应该还有翻盘的机会吧。」
「哪里还有机会?」健哥一脸茫然,坐在沙发上。「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把钱掉包了,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啊。」
只有修的表情还没有放弃。他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真可惜,好好训练一番的话,你可以当个好演员喔。
「首先我们要逃离这里,然后再找阿婆的线索吧。」
「怎么可能找得到?人都被你杀啦。你要去停尸间找吗?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阿婆的幕后老板是谁。我们是讨论的时候才决定找女人当人质,柯吉也说了,不可能是阿婆自己窃听又掉包这笔钱吧?」
「所以有幕后黑手吗?」柯吉垂头丧气,深深叹息,看了都觉得可怜。「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没办法。我们已经尽力而为啦。」
「什么尽力而为……又不是运动会……」
柯吉跪倒在地,就这么悔恨地哭了起来。像个弄丢心爱玩具的孩子。
「也只能放弃啦。对方技高一筹啊。」修温柔地抚着柯吉的背。
修还挺行的嘛。虽然这谎扯得不是很高明,但确实摆脱了嫌疑。
「真是蠢啊……」健哥也望着天花板,紧咬嘴唇。
「我好想死喔。」
柯吉从剌绣夹克底下掏出手枪,眼神空洞地盯着它。
「别做傻事了!」修按住柯吉的手。「枪给我吧,嗯?已经用不到了吧?」
「妈的……」柯吉却没有交枪的意思。
「拿来!很危险啦!」
等等,你发火干什么?
这是修的生死关头。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拿到梦寐以求的手枪了。
「柯吉,把枪给修呗。」
健哥,你可真明理啊。一想到凶手不在现场,就大方看破了吗?
柯吉总算放弃了。他低头啜泣,放开手枪。修把枪拿到自己胸前,松了一大口气。
好!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我不禁兴奋握拳。接下来只要修照计划进行,一切就结束了。
「这把枪里面有几发子弹?」修问健哥。
「不太清楚,五、六发吧?」
「太好了。」
修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跪坐在自己脚边的柯吉,用枪对准他的脑门。
搞定了!修!你超帅!
「……修哥?」
柯吉的脸悲痛扭曲。人被出卖的时候,表情总是这么难堪。
之前被我杀掉的那个导演,在断气前一刻也是这样的表情。
「真是好险啊。」
修摆出了赢家的表情。你可真自我陶醉。
「修!你,你这什么意思。」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根本没看到什么白色小厢型车。」
健哥花了十秒钟,才了解是怎么回事。
「……钱是你偷的?」
「是,正确答案。」
「阿婆窃听……也是你掰出来的?」
「当然。这就要托你的福了。如果不是健哥胡扯窃听器的事情,或许我还不会想到这个谎呢。」
「开玩笑吧?」
「我到刚才为止也是觉得玩笑开大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还好有你们两个笨蛋,事情才有转圆。」
修,别说太多废话,快点照计划杀了这两个人吧!
「你说啥!谁是笨蛋!」
就是你啦!笨蛋!拜托,乖一点!
「嗯?生气啦?你应该早就发现自己是笨蛋了吧?我可是忍很久了。在这店里被你使唤,还要鞠躬哈腰,很痛苦呢。」
「修哥……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牙买加吗?」被枪顶住脑门的柯吉,有气无力地说。
「对不起。」
这时候的修还是太好心了。他看着柯吉,就像看着一只陪伴多年的爱犬。
「如果你要杀我们,何必多此一举把钱掉包!?」健哥喊得更大声。「那阿婆是你朋友?该不会说真的是你阿嬷吧!」
「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情,把钱装进波士顿包的阿婆,你们也都认识喔。」
健哥吓得倒抽一口气。
「到底是谁!?」
「茉莉亚啊。」修得意洋洋,仿佛是他的功劳一样。
没错,我发挥了舞台女演员的本事。
我已经不是十九岁在戏剧专校打混的菜鸟,这些年累积了许多人生历练,也学会了像样的化妆术。如果近看或许会发现我不是真的老太婆,但在抢银行的过程中,谁会注意呢?而且修还对天花板开了一枪,大喊「所有人趴下,眼睛闭上!」
我跟修依照事先安排,假装他开枪打我。
我在舞台上被枪打中了好多次,早学会了怎么猛喷血浆。
我是个拿手的被害者。这次银行就是我的舞台。
为了回到剧场,我可以不择手段。
即使是接近不可能的犯罪,也照干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