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了半晌──
「老、老师!?这不是老师吗!拜托,请不要吓人好不好……」
卡娜莉亚摇摇晃晃站起身。
她朝掌心呼一口气,抹去眼角浮现的泪水。
「我最怕的就是鬼了呢……」
「你明明不管什么事,都秉持突击喇叭的精神去面对,却会怕鬼吗?」
「因为物理性攻击对鬼无效啊!」
「还有这种理论喔。」
「就是这种理论。」
卡娜莉亚的口气十分坚决,全身则不停发抖。
「那就晚安啰。」
「嗯,晚安──等等。」
朱雀差点要挥动的手,搭在卡娜莉亚的肩膀上。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我觉得这对活宝可能会耶。」
鶫也从朱雀的背后探出头来。
朱雀无视鶫的吐槽,眼睛紧紧盯著卡娜莉亚。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老师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透过某位干部的权限,获得了探索都市外部的许可。想不到真的有人临阵逃亡呢。」
「干、干部是指?」
「发问的人是我。你现在放弃了上前线的任务,在这种毫无价值的撤退地区徘徊。快搞懂你自己的立场有多么危险吧。」
「这……!」
「三秒钟内没有给我满意的答案,就视你为人类的敌人。三,二──」
「太短了,太短了啦!」
「反驳就代表是反叛者,知道没?」
「……一、一点也不好……」
虽然额头浮现汗水,但卡娜莉亚怎样也不肯招供。
尽管身体在朱雀险峻的眼神下不停发抖,嘴唇依然顽强地紧闭。
冰冷的夜风划过两人之间。
以满布黑暗的瓦砾山堆为背景,少年少女坚持自己的理由互相对峙。
在既长且短的紧绷沉默中──
「……我说啊。」
在朱雀身旁待命的鶫,一脸微妙的表情介入两人。
「在你们散发出严肃气氛时插嘴,实在非常抱歉,可是我对一件事情有点在意。」
「等一下再说。」
「可是……卡娜莉亚同学的打扮,这个,有点怪吧……」
鶫看似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表情微妙地举起手电筒。
像要照遍每个角落的光芒,在卡娜莉亚雪白的肌肤上刻下清楚的阴影。
除了最底限的局部几点以外,平常应该藏在衣服底下的部位,几乎都赤裸裸露在外面。果实般的胸前隆起,包裹在轻薄而不可靠的布块中,似乎比平常更加香艳动人。
简单来说就是泳装打扮。
鶫露出狐疑的眼神,紧盯著有胸就是任性的身体瞧──
「为什么卡娜莉亚同学会在这种时间,穿比基尼在外头闲逛呢……」
「你不能以为自己还待在安全的防卫都市里,她是藉由节省衣服的九成布料,以行动方便为优先吧。」
「是这样吗……」
「再加上这应该还具备象徵性意义。胜利的隐喻,对侵略的否定。我记得──『这是对于UNKNOWN最优秀的抵抗形式』,没错吧?」
「原来您还记得我的泳装理论吗!」
卡娜莉亚顿时笑逐颜开,与一脸认真的朱雀四目相接,心有灵犀地微笑。
「这才是战士的装扮喔!」
看到她一脸得意表情,鶫的心里一把无名火起。
「哪有像你这样的战士啊!」
「呀!」
鶫朝她侧腹乱戳一下,只见卡娜莉亚立刻像熄灭的炭火般扭动。
同时肩膀抖了今天最用力的一次,不停打著喷嚏。
鶫将上衣借给她穿,卡娜莉亚立刻连连低头致谢。晚风吹起来果然很冷吧,也难怪她会在对峙时身体抖个不停了──鶫这么心想。
朱雀重新调适心情地盘著手臂。
「玩笑话姑且不论,著眼于泳装倒是不错的构想。」
「……我实在不懂你们的玩笑话。」
朱雀当著一脸不悦的鶫面前,动作像叠砖头般,缓缓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你用逻辑思考一下。泳装是为了让水沾湿的衣服吧。」
「是没错。」
「可是这里距离海上战斗场很远。」
「是啊。」
「如此一来,答案就很明显了吧。」
「是吗?」
「卡娜莉亚现在要前往游泳池!」
「是这样吗!?」
躲在半眯起眼睛的鶫后方,卡娜莉亚像小动物一样全身发抖。
「真不愧是老师,完全瞒不了您呢……」
「不会吧──!?」
「果然没错,卡娜莉亚。你的伪装很完美,但是在逻辑的光芒下,是不可能彻底隐藏真相的。」
「您说得没错……我不会再逃跑或躲藏了。」
只见卡娜莉亚沮丧地低头,迈开脚步。朱雀也悠哉地盘著手臂,跟在她的后头。
「……怎么回事,什么意思啊,这是在演哪出,难道奇怪的人是我吗……?」
鶫困在对世界观的深深怀疑中,默不作声走在三人队伍的最后方。
卡娜莉亚似乎相当熟悉路径。
虽然脚步因为害怕漆黑的夜晚而小心翼翼,却对行进方向毫无犹豫。只见她轻松穿越了在鶫与朱雀眼中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瓦砾山堆。
来到几乎看不见防卫都市灯火的地方时,卡娜莉亚才终于停下脚步。
「请小心脚边。」
以手电筒照射卡娜莉亚指示的前方,可以看见晃动的大地掀起涟漪。
一整片地表由水覆盖。
「是湖……」
鶫轻声低喃。
轰炸将地面炸出一个深坑,蓄积褐色的雨水,呈现宛如巨大人工游泳池的地形。卡娜莉亚在湖畔前方捡起小石头,紧紧握在掌心。
然后她毫不犹豫,放胆朝水中迈开脚步。
「这里的水深比看起来还浅。不过很容易滑倒,请小心一点喔。」
「……原来如此,这时候穿泳装就有用了。」
看到大腿浸在水里的卡娜莉亚,朱雀也理所当然撩起自己的裤管。
鶫一边脱下袜子,同时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个,我知道是为了不让水弄脏制服了。」
「非常合理呢。」
「我也可以理解为何会事先准备好替换的衣服。」
「不错过任何机会是件好事。」
「可是穿运动服不就好了吗?到底是从哪里冒出特地换上比基尼的想法啊?」
听到鶫这么问,不知为何卡娜莉亚自豪地挺起胸部。
「休闲感!最重要的是休闲感!」
「我完全无法理解。」
「鶫,怎么可以对他人的兴趣说三道四呢。」
「对呀,抱歉,毕竟是花样年华的女孩嘛。这年头啊,受到压抑的反作用力,就算兴趣是享受裸露也无妨呢。」
「我、我才没有在享受呢!」
在同性的和煦眼光注视下,卡娜莉亚满脸通红。
「没有吗?你当时在我面前发下的誓言,难道是骗人的吗?记得你当时说过很开心吧。」
「老师,现在和上一次的情况不同!」
「卡娜莉亚不是这么不诚实的人吧。」
「就、就说了,这个──」
「你之前说过很开心吧?」
「……这个……」
「开心吗?」
「很开心!我最喜欢舒服的事情了!P、Peace!」
在朱雀的逼问下,卡娜莉亚轻易推翻自己说过的话。
就像巴夫洛夫之犬的古典制约一样,她甚至在脸颊两侧举起大大的V字手势。表情比之前被鶫看见时更红。
为何她满是水滴的大腿不停抽动发抖,鶫实在无法理解,而且也不太想理解。
「就是这样,可以接受了吗?」
「嗯,是的……」
当著这对比基尼玩法的活宝搭档面前,聪明的鶫选择保持沉默。
前进了几公尺后,卡娜莉亚高举握著小石头的手。
「刚才,朱雀同学说这一带『毫无价值』吧。但有些地方正因毫无价值,才具有意义呢。」
丢出去的小石头,理所当然在远处响起「噗通」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传回相同的水声。而且并非回音,而是从某处传来回应暗号的声音。
鶫朝黑暗中聚精会神凝视。
然后她确认到有个黑影在水面上以滑行接近。
是一艘橡皮艇。
上头乘坐著同年纪的少年。
*
橡皮艇似乎是相当老旧的东西。
上头到处都是补钉,朱雀乘坐时也大幅倾斜。
靠近湖水中央,有一座泡水的瓦砾残骸冒出头。两人依照指示,趴在橡皮艇内压低姿势。钻过伞状的瓦砾后,内部有一座混凝土的陆地浮在水面上。
简直就像天然的要塞。
光从空中俯瞰无从得知里面有洞穴。即使想从陆地窥视,也会受到湖水阻挡无法接近。
只有往返在水上的小艇,才能成功滑进洞穴内部。
「即使附近有什么野生动物,也会受到水的阻隔难以进入……」
一名划著橡皮艇的少年低声说著。
在轰炸之下凹陷的洞穴中,据说埋藏著当时的建筑物。似乎是以前的电波塔之类。
「……所以才似乎无法通讯……」
少年的视线越过不经意瞄向手边通讯终端的朱雀,这么低喃。
虽然卡娜莉亚说明朱雀和鶫是帮忙搬运物资的人,但少年显然不欢迎朱雀。
在这样的前提下,并未听见强烈的拒绝言词。是缺乏气力呢,还是──
「……只要有物资就无所谓吗?」
朱雀这么低喃。
在混凝土洞穴中,有十几名少年少女倚靠微弱的灯火生活。
卡娜莉亚从大背包和小包包中,掏出乾粮和毛毯类的东西分发。
依序接过物资的他们,以独特的规则一一分配给其他伙伴。
宛如一座寒酸的殖民地。他们有自己的规则,合理地自治,过著还可以的生活;只有一点,就是没有未来。
「──大家都是在防卫都市无法容身的人。」
卡娜莉亚悄然站在朱雀身旁。
据说她已经支援众人很长一段时间了。
来到东京依然强烈希望进入战斗科,也是因为进出外界比较容易。
直到刚才,她依然唱著轻微歌声。是用来治愈身体细小伤势的歌。
朱雀重新体认到她的能力在战斗与日常生活都十分便利。同时也察觉到有几个人露出羡慕的眼神。
「不论怎么锻炼,依然会出现对任何人都无用的能力。这些成绩不佳而被送到内地的人──据传下场都相当凄惨。不愿意被送到内地而逃跑的人,最后都辗转流浪到这里。」
「无能者的下场,是吧。」
朱雀瞄了一眼鶫。
明明没有人拜托,她却在帮忙分配物资。
在技术改良下,劣势的【世界】逐渐失去用武之地。难道鶫特别在意起这种事吗?
因自身的能力,局限了他人世界的鶫。
对弱者遭到淘汰一事表示认同的朱雀。
必然的两者相辅相成,让防卫都市得以成立。
「可是为什么不早说?一声不响脱离任务,这种行动对伙伴很不负责吧。」
「其实根本没必要说……」
卡娜莉亚一脸困扰地笑著。
「因为──其实大家都知道。」
「……知道?」
「没错。其实连陆上警戒任务,都是为了确认待在这里之人的动向。大家只是心照不宣,装作没看到而已。」
「为什么?」
「因为在人类自豪的防卫系统中,不可以出现淘汰者。」
据说卡娜莉亚在以前的都市,也广泛地诉说问题。
每个人都首先受到冲击,接著困惑,然后开始恨她。
恨她这个告知残酷真相的传道者。
当著管理局的面大肆张扬淘汰者的存在,会对该都市造成不利影响。大声疾呼会招致全体利益受损的事情,导致卡娜莉亚遭到报复。
就是个人资料被删除。
还在编辑纪录刻意穿插一行亲UNKNOWN派的文字,害卡娜莉亚遭受怀疑。恶毒手法宛如蛇蝎。
察觉到自身立场危坠的卡娜莉亚,不得不被迫转学。
「所以我在这里索性默不作声。即使任务中开小差,也没有人说半句闲话。这座都市比之前的都市更残酷,将逃跑的人称作『亡灵』,视为一种禁忌。」
朱雀想起之前以拳交心的男学生。
『……我曾经很高兴自己能战斗。曾经深信战斗科是为了保护都市里的所有人而存在。甚至认为战斗科是人类的骄傲。可是──』
对现实幻灭的男学生被战斗科踢出去,能接受现实的人则留在战斗科。
卡娜莉亚不久也会离开这座都市吧。
不过──
「卡娜莉亚,你是错的。你误会了所谓的世界。」
朱雀露出不愉快的眼神环顾四周。
在这里的都是无能之徒,这些人对种族存续毫无贡献,是人类阶级的最底层,在淘汰与天择之下的败退者。
对于脱离人类爱范畴的他们,朱雀无论如何都感到厌恶。
「你先冷静思考一下,用逻辑思考,将损益化为数值。你丝毫没道理为这些人如此牺牲。」
朱雀皱起眉头。
「为了弱者牺牲自己,根本就是违反天理。」
「人活著如果不帮助他人,根本毫无意义。」
卡娜莉亚一脸认真地凝视朱雀。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什么都肯做。大家都靠互助合作才活下去,不是孤独一人。我要透过笑容之环,拯救大家。」
「天真也该有个限度。你知道这种行为叫做什么吗?」
「叫什么呢?」
「叫做伪善。不是为了他人,而是为了自己的行动。不折不扣的伪善。」
朱雀不禁笑了出来。
心中只有对人类善意的人,对善意与伪善的区别格外敏感。
「正因为我深爱人类,才希望人类变强。希望只有强者能确实生存下来,这就是爱吧。想要拯救一切的想法,只不过是伪善罢了。你不觉得这只是将无聊的自我满足强加在他人身上吗?」
「……我不知道,或许是那样没错。」
卡娜莉亚微微摇了摇头。
「但是伪善有什么不好呢?不论是好人或是坏人,强者或是弱者,不论上下左右前后里外,我爱这个世界的一切。」
「所以我说,这样究竟有什么好处──」
「我不需要什么好处。因为就如您所说的,这是自我满足。我藉由爱这个世界的一切,让自己感到满足。」
卡娜莉亚紧抱自己的双肩。
四周的人开始简单享用她带来的物资。朱雀偷瞄一眼卡娜莉亚温柔的眼神,忍不住表情扭曲。
凝视众人用餐光景的卡娜莉亚,眼神充满感慨。彷佛世界上仅剩她一人,宛如孤立的纪念雕像般,茫然地站在脱离内地的防卫都市隔离开来的瓦砾堆中。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我根本没有活著的意义──」
「……你……」
然后她静静地笑了。
「首都大侵略那一天,我失去了家人。爸爸已经不在这世上,妈妈也不在,姊姊也不在,没有任何亲人还活著,也没有朋友,甚至连故乡都没有。我一直孤独一人,不论到哪里,我总是外人,没有任何人愿意爱我。」
她的视线仿徨在淘汰者们居住的瓦砾堆中。水色瞳眸深处的空洞,生硬地凝视世界。
「如果没有任何人爱我,至少──我得主动去爱人才行。」
朱雀哑口无言。他总算理解了。
卡娜莉亚并非充满善意。
这种事情不能称之为善。
「为了这个目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我能办到任何事。我可以做更多事。我会做更多更多的事。」
模拟战斗场的对话在脑海闪现。朱雀明白他当时误会了。
卡娜莉亚甚至不是充满干劲。
既非善意也非干劲,当然更不是爱情──
这是紧紧依附在绝望另一面的疯狂。
她肯定哪根筋不对劲,有某些地方失控了。名叫卡娜莉亚的少女身为一个人类,某个地方的某些东西扭曲了。
「老师,下命令。请您命令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朱雀被她湛蓝瞳眸的空洞盯上,又再次感受到彷佛被吸进空洞内的错觉。
悸动愈来愈激烈,呼吸愈来愈困难。
朱雀无法阻止对卡娜莉亚的纯粹感情,还有未知的思念逐渐控制自己的脑内。
「你实在很奇怪──」
不知不觉中,朱雀这么低喃。
卡娜莉亚一脸哀伤地凝视朱雀。
「或许是那样没错,之前的学校也有人这样说我。大家说的都一样。可是,我原本以为小壹你应该能了解我的。」
「毫无根据的推论是知性的──咦,你刚才说什么?」
「以前的小壹,不是这样的。」
「……小壹?」
对鹦鹉学舌一头雾水的朱雀,卡娜莉亚也歪头疑惑。
「欸?」
「咦?」
「欸,你没有忘记我吧。我是卡娜姊姊……」
「不不不,不对,等一下,慢点慢点慢点!?」
「你是小壹,我是卡娜姊姊。」
「咦……!」
朱雀惊讶地瞪大眼睛。
两人试探彼此的视线交错。
就像相隔几年重逢的青梅竹马一样。
在两人的身旁──
「……咦?刚才的走向,不觉得有点奇怪吗?怎么会有恋爱喜剧的气氛?果然是我有问题吗?是这样吗……?」
一直在旁听著两人交谈的鶫,已经丧失了对世界的自信。
*
卡娜莉亚强烈主张,自己就是首都大侵略那一天,朱雀遇见的少女。
「好久不见了呢!再一次向你问候喔,小壹!」
朱雀投以讶异的视线。
「为什么不早说?没道理佯装不知,刻意当作第一次见面那样向我打招呼吧。」
「我以为是那种游戏嘛。」
「你只是被怀疑真面目,还有遭受斯巴达式严格训练而已吧?」
「我以为是那种那个嘛……」
卡娜莉亚面红耳赤。
「……已经连隐藏都不想,真是个M呢。」
「不、不是啦!」
鶫伸手轻轻戳了戳和乐融融谈话的朱雀背部。
「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总觉得各种不对劲呢……」
「一点也不奇怪。听她这么一说,的确十分相似,就和回忆一模一样。」
「是喔。」
鶫露出傻眼到不行的表情。
她缓缓模仿某人的声音──
「……『的确有她的影子,可是见到本人就一目了然。你以为我连回忆中的少女都认不出来吗?』」
「突然怎么了,念经喔。」
「这不就是你说过的话吗!」
「你每句都记下来了吗?你果然很风流呢。」
「不要再专挑这种词了啦!还不反省你充满自信说过,结果眼睛糊蛤仔肉的话!」
听到鶫的反驳,朱雀缓缓摇了摇头。
「你想想看,现在可是战时呢。以人类种族本为优先的世界,根本不需要区别个人的能力。我只是被调整成最适合这个时代而已,为何要责怪我?我没有错,有错的是社会。」
「朱雀真的牵到哪里都是朱雀……」
鶫放弃与朱雀继续纠缠,转向卡娜莉亚。
「这个,我有一些事情很在意。」
「好的!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听说卡娜莉亚同学进入的冷冻睡眠机器被压扁了。而且听说你以前年纪比朱雀大呢。」
卡娜莉亚脸上浮现阴影的时候,朱雀忽然摀住耳朵。
「怎么了?」
朱雀并未回答鶫的问题,他一脸严峻地操纵武装终端。细长武杖的输出武装宛如荆棘般,逐渐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欸,怎么了?」
「……刚才听见了心电感应。」
这是不论对方在哪里都能传到耳中,某位魔女的特有能力。
「既然对方呼叫,就非去不可了。」
朱雀说得理所当然。
「要、要去哪里啊!怎么去?」
「前往对方呼叫的场所。这样去。」
朱雀一挥手臂,空中便产生斥力球。然后他一脚踩在球上,立刻飞出瓦砾堆下的殖民地。
他以斥力弹开水面,就像古代宗教家一样,横渡空无一物的空间。
「他果然很厉害呢……」
鶫一脸茫然目送朱雀的背影。
「……──」
自称是朱雀青梅竹马的卡娜莉亚默不作声,仅以视线追著他。
湛蓝的瞳眸中,只有空虚的空洞而已。
*
「发生什么事了……」
在空中飞翔的同时,朱雀紧咬嘴唇。
至今仍在脑海里响起的鹰匠声音──
『──救命。』
依然悲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