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月十三日 星期六
在网川的安危和去向都处于未知的情况下,学校迎来了本年度的最后一场活动——毕业典礼。
从早上开始就下雨了。在礼堂列队的毕业生和在校生。虽然也有媒体,但没有事件发生后那么严重。随着时间的流逝,如果没有变化,很快就会被遗忘。
但是网川失踪是纯粹的事实,坦率地庆祝喜悦和毕业的气氛很淡。毕业典礼平淡地进行,平淡地结束。即便如此,当仪式结束、解散时,分离的气氛还是不自觉地流露显现。无论是社团关系,还是个人关系,大家都依依不舍着。B栋四楼的高三教室里,在校生们前来道别。亦或是体育馆、各社团的活动室。
男女篮球部全部聚集在体育馆的篮球场。这是传统,也是惯例。我和鸟越、关户等在校生,和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一起度过了最后的时光。到处进行的小游戏。男生之间,女生之间,男女混合。基本上是高三学生对在校生。并非真正的对决,只是类似仪式的东西。真正向前辈发起攻击的只有鸟越和柴田。
按照传统和惯例,矢野也放出了很多球。鸟越在小游戏之后,抱住前任队长,不顾旁人的目光大哭起来。
唯独没有网川。大家都明白。虽然知道,但是没有说出口。都在竭尽全力完成告别仪式。我站在体育馆的一角,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肩膀被拍了一下。是野间口同学。大概是最后的校服样子,笑着抱球。
“不去吗?”
“我有点……”
“是啊,绚子也是那种感觉。”
伊达同学也在女子球场的一角,呆呆地看着“仪式”。
“从事件发生那天起,她就一直郁郁寡欢,好像也没怎么吃饭。我知道她受了很大的打击。椎名有没有好好吃饭?吃完饭晒晒太阳,多少会有精神的。不振作起来可不行啊!”
野间口同学拍了拍我的背,向女子球场跑去。柴田挑衅地指着野间口同学,野间口同学接了过来。1 on 1开始。
“一副要哭的样子。”
樋口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鼻子上的红色完全消失了。手里拿着摄像机。这不是私人拥有的小型摄像头,而是广播部的V - 1J。
“接下来呢?”
“今天我一直在篮球部,樋口呢?”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拍摄,胳膊好痛,想休息一下。”
广播部全体出动,用影像记录了毕业典礼的这一天。据说会在几年后、几十年后,以影像时间胶囊的概念发给毕业生。听说创立该企划是三年前的广播部部员。
“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们?”
“目前最有可能的是十二年后,正好是一轮地支。”
樋口以个人的“暴走”拍摄的文件什么时候会公开呢?但我没有问。
“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向伊达同学挑战吧。”
“就算是玩笑也笑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樋口“呵呵”一笑,不知去向。
告别仪式也在不久后迎来了高潮。队员们开始一点点离开体育馆。我也站在那个波浪的边缘。从教室走到学生大门,我打开伞。
最后的离别之地。伞花在正门前摇曳着。我一直盯着那把白伞。很多伞围在周围。欢快的声音、抽泣、告白、纽扣声、莫名其妙的尖叫、再见、拜拜、很多话语、眼泪,所有的一切混合交融,包围了我。放空一切的时间里,只有我在紧张。
不久,白伞出了校门,走向公交车站。我也追了上去。巴士来了,伞被合上,穿着校服的人群上了巴士。我也搭上了同一辆巴士。十五分钟后,满员的巴士进入大泉站,我第一个下车,为了不被发现,悄悄地移动到建筑物的阴影处。
藤野高中的校服不断地从巴士下来,又撑开了伞。车站前,到处都是依依惜别的小团体。我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团体开始移动,分散着穿过检票口。
我也从大泉站乘上电车。白色的伞被合上,可以看到旁边的车厢。下车的车站我知道。其实根本没有觉悟和决心。电车穿过住宅区,驶入月台。该怎么办?如果不下车,我就能直接回家。电车停了下来。门开了。有几个客人下了车。可能旁边的车厢也有。
门关上了。然后,电车开动了。我目送电车离开站台。我屏住呼吸,踏出脚步。穿过东久留米站的数把伞。穿过北口的商店街,来到铁路边,伞只剩下白色。我拉开一点距离,追着白伞。
沿着铁路走了五分钟左右,缓缓地往下走,到达黑目川。白伞穿过高架桥,进入河边的路。河的两岸是介于步行道和生活道路之间的路。住宅区、公园和农田以适当距离共存。我喜欢初春的这条路。清澈见底的溪流、优雅游动的鲤鱼、芬芳盛开的油菜花,几乎覆盖了整个江边。
雨水淅淅沥沥地打湿了路面,路上没有行人,有点冷。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过一会,白伞就回家了。我焦躁地停下脚步。深呼吸,再吸气。然后——
“那个,请等一下。”
说得很清楚。白伞的主人停下脚步,慢慢回头。
脸上浮现出微笑。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会来跟我打招呼呢。”
瞳孔虽然清澈,但有些消沉。公园前。风。脚边是不知名的草丛、伊达同学的脚边开始微微摇晃。伊达同学很美,带着幽玄的沉稳和神妙。
“我……想让你听我说。”
“我也想和你谈谈。”
声音和两年前一样。一个人被邀请到家里的时候。
“网川的事……”
伊达同学一直盯着我。不由得移开视线。
“我怕扰乱毕业典礼,一直等到今天。”
伊达同学没有回答。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随即消失。我拼命地把快要萎缩的心紧紧地拴在一起。我再次深呼吸,抓住胸口——
“让网川从社团楼的屋顶坠落的,是伊达同学吧?”
话语的末尾已经变得脆弱潮湿,说出口的我,也被这句话的分量动摇了。
伊达同学的表情没有变化。美丽的标致嘴唇一动不动。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伊达同学。”
雨声越来越大。大概,只是我的错觉。
“为什么我一定要让绿坠楼?”
她的声音很安静,却带着一丝冷漠,刺痛了我的心。
“我知道……”
伊达同学没有任何理由让网川坠楼。她一手使网川成为队伍的中心,作为选手也不断地磨练。当听说网川和球队不合拍时,就指导后继者关户,为了让她和网川配合默契,还亲自参加了训练。做了这么多,网川还是拒绝了。爱情化为憎恨,变成杀意,接着使网川坠落?
不对。
案发那天,伊达试图进行最后的说服。即使被网川拒绝也没有放弃,与我偶遇后还跟关户重新拟定了练习计划。为了网川,展望未来。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伊达同学对网川既没有杀意也没有怨恨。只是愚直地为网川着想。
“伊达同学没有理由让网川坠楼。”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现实打乱了自己的平衡感。有点头晕。但是,不能失去冷静。我必须告诉伊达同学。
“伊达同学……不是想让网川坠楼,而是想让我掉下去吧?”
这是我的最终结论。所以我选择了独自面对伊达同学。
“我也这么想过,如果是我掉下去就好了。”
我还要哭到何时?伊达同学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那天,伊达同学知道我一个人在社团楼的屋顶上。”
为了和网川面谈,伊达同学进入学校。她带着一个小型运动背包,我通过监控录像数据确认过。运动背包里应该有换洗衣物。因为在与网川的面谈之后她和关户进行了留校练习。
在冰川台的运动公园,樋口用脸接球后,关户说道。
“5V5比赛开始后,我就被叫回去了,和伊达同学就这样了。不过,那天也没时间留下来练习了。”
也就是说,案发当天关户也打算和伊达一起留下来练习。
但是,在走廊与我偶遇时,伊达同学身上什么都没有。那么行李放在哪里了?女子篮球活动室已经没有伊达的空间了。原本矢野对于非正式的篮球部的练习、比赛,都禁止使用篮球部所有的球和用品。这种精神一如既往,毫不懈怠。就连队长关户也不例外。那么,前一任队长:伊达同学也不例外。而女子篮球活动室则归篮球部所有。剩下的地方——B栋四楼,自己曾经使用过的教室。
放学后,伊达同学来到学校,先去B栋四楼存放行李。从那里应该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社团楼顶消磨时间的我。读书过程中感受到的视线,说不定是伊达同学的。
“伊达同学,你在走廊和我见面后,和关户说了几句话吧?关于网川和今后的练习。”
之后的行动可以推测出,伊达同学为了寻找网川去了三楼的高二F班。当然,网川不在。包也不见了。
“……伊达同学以为网川已经回去了。伊达同学为了准备和关户的个人练习,打算回自己的教室,来到了四楼。就在这时,她在社团楼的屋顶上看到了一个人影,并以为那是回到社团楼的我。”
但,那不是我。那个时间,我在去广播室拿急救箱。
“那个人影在屋顶的一端,背对着B栋,在铁围栏前面,围栏很低,是临时搭建的。”
B栋四楼的高三教室和社团楼的屋顶高度相同,视线相平。如果是为了和关户一起进行个人练习来上学,应该也知道屋顶施工的情况,还有临时的围栏。
“伊达同学向那个人影扔球……认为可以把我击落,球是放在教室里的吧?”
她每周都会参加一两次关户的个人训练。当然,根据矢野的方针,伊达同学也必须使用私人的球。但是,事发当天伊达同学并没有带球袋。因为球太大了,每次都带回去很麻烦,所以可以考虑保管在学校。比较合适的保管场所是自己的教室,现在已经不使用了。简单的排除法。
“伊达同学一拿到球就打开窗户,把手里的球扔了出去。”
扔出去的地方,大概就在樋口推算出的最短距离的正下方。以篮球来说,这相当于长传的距离。
“球打在人影的头上,人影从社团楼掉了下来。以伊达同学的技术来说可以做到。”
篮球击落网川的方法——当初判断可以实施的人是坪谷。但是,还有一个人具备了准确的控球技术、作案时间和左撇子等条件。那就是伊达同学。
脑海中浮现出在冬季杯决赛上,她用左手使出天勾的情景。
再加上,那个时候除了篮球部的球以外,能自由地使用球的只有伊达同学,关户,矢野。有作案机会的只有伊达同学。
“教室里有和关户进行个人练习用的球,空无一人的四楼。我想条件太齐全了。”
伊达同学纹丝不动。我的推理应该没错。
“掉下去的不是我,是网川。伊达同学把我和网川看错了。”
星期六傍晚,樋口进行了一项实验。虽然能看到站在屋顶上的样子,但轮廓已经模糊了。再加上傍晚是人的视觉最不稳定的时候。
网川背对着伊达同学。我和网川的身高体型几乎一样。
那时,我和网川穿着学校指定的同一款奶油色毛衣,同样的衬衫,同样的裙子。
伊达同学加害我的动机——
“如果网川不回来的话……坪谷想把我拉进女子篮球部,你想阻止这一切。”
伊达同学没有回答。大概,在我全部说完之前什么都不会说。
“如果说服不了绿的话,我是真心想要椎名。”
虽然没有被直接说过,但坪谷计划让我成为女子篮球部的注册选手。这就是矢野所指出的,网川不在了,受益的是我。
但是,只要伊达同学在,我就不会接受。
但伊达同学毕业后呢?
我也想加入女子篮球部,尽情发挥自己的实力。坪谷甚至献出自己的身体,想要拴住我的心。
“那天,代替网川的远野游未受伤了,在你们和网川面谈的时候,麻生为了送远野去医院而退出。大概在那个时候,伊达同学已经判断远野受了重伤了吧。这样的话,作为填补空缺的战斗力,起用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坪谷想把我拉进女子篮球部,可以说是敌人。所以你把网川带了出来,两个人单独谈话,做了最后的说服。但是网川没有回应,决心也没有改变,并且中途离开了。”
落寞的你向关户要求进一步的练习,希望能对网川有所帮助。然后回到四楼,发现一切的元凶也就是我正站在社团楼的屋顶上,虽然是看错了。
“在所有条件都具备的那一瞬间,伊达同学想让我消失。在自己毕业,自己的影响力消失之前。杀意瞬间膨胀。所以,扔出球……即使不中,作为警告也足够了。”
说着的瞬间,膝盖失去了力气。我就那样双膝跪在湿漉漉的路面上。一阵风吹过,手里的伞向公园方向滚去。
“我产生了错觉,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浅薄的自尊心而打篮球,以为只要把篮球打到极致,伊达同学也会属于我。像傻瓜一样地相信着那是自己存在的意义,是自己的作风……太不纯粹了,太胡闹了。而且,因自己的臆想而烦闷抑郁,认为自己被背叛了,独自暴走……”
我伤害了伊达同学的身心。
“那是不可原谅的。那样的我,竟然在伊达同学创立的篮球部打篮球,这是对伊达同学的亵渎吧……”
而且,造成了伊达同学犯罪的原因。
“对不起……都怪我。”
雨声杂乱无章。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稍稍抬起头,披着雨衣的脚步停在我和伊达同学身旁。
“啊,绚子,这孩子怎么了?”
中年女性的声音。是附近的人吗?
“啊,好像是突然贫血,本人说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伊达同学像优等生一样明朗地回答。然后,传来了柔软的触感。我没有反抗,在伊达同学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吓我一跳。”
伊达同学有点惊讶地掸了掸我裙子上的水滴。
“这孩子脸色很差啊。”
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中年女性正盯着我的脸看。
“对不起,我已经没事了。”
我也配合着伊达同学的表演,尽可能露出笑容。女人露出些许担心我的表情后,和伊达同学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不要做这种事。”
伊达同学用僵硬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拉着胳膊,把我带到公园。树木很密集,角落里的长椅没有被雨淋湿。伊达同学让我坐在长椅上,捡起我滚落的雨伞,搭在长椅的椅背。
雨滴从叶尖滴落到地面的声音。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伊达同学那双有点湿的深蓝色袜子。
“我知道康的感情,不管康以怎样的方式表达,对我的思念是不会变的。但是,只要不回应这份感情,康就会越来越上进、努力,所以我就放任不管了。为了篮球部,利用了康的心情,我太过自私了。”
“伊达同学……”
“那是不可以的吧。绿知道你考上了藤野后很高兴。在中学时代她一直看着你作为选手长大,久留米北中的椎名康。比起我,她好像更喜欢和你一起打篮球,所以我决定复仇。”
复仇……把我叫到家里来的伊达同学。伊达心花怒放地讲述了网川的事。
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康,嫉妒得很有意思,我觉得你很可怜,因此感觉非常痛快,很无趣的人吧。虽然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但我既不是圣人君子,也不是公主大人,我只是想让喜欢的绿对我回头,所以,我想踢掉康,但这件事无法做到。因为毫无道理呢,我只能期待着康自行放弃。”
但是,我不但没有放弃,反而把伊达同学……
“康有那样的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如果我不接受,康就会坏掉了,所以我没有真的反抗。而且,我心知肚明,康的心灵受到的伤害远远超过我的身体,因此是个完美无瑕的复仇。”
因为觉得我会坏掉所以接受了?为了复仇,为了对网川的感情,我用野蛮无知的暴力玷污伊达同学,指尖的触感至今仍在。出于这种罪恶感和重压感,我放弃了加入伊达同学所在的女子篮球部。没有和网川一起打篮球。这就是伊达同学的打算吗?
而我,最初出于邪恶的理由,想看到网川,抑制不住那种强烈的冲动,作为男子篮球部的经理加入了。
“不过,康也挺难对付的。我从来没想过康会加入男子篮球步,还和男生混在一起开始练习……大家都在问为什么。”
伊达同学在嘴里又嘟囔了一遍“为什么”。
“绿就是绿,只关心着康,为什么在男生中训练,为什么不来女子篮球部?鸟越君,很大的挑战呢……你知道我的内心多么混乱吗?我以绿为中心的创建了队伍,为了绿而竭尽全力,即便如此,绿还是不看我一眼。无论我怎么求她,都没有回头,一直在看康……我想应该不是出于恋爱的感情吧。纯粹是作为选手,在意康的事。我甚至觉得要崩溃了。”
“网川,对我……”
难以置信。更甚一步,我被自己狭隘的视野所击垮。
“坪谷老师,就算绿不退役,在我毕业后也会把康拉到女子篮球部吧。我觉得这样也好,绿的梦想就实现了。因为是绿选择的,所以我不恨康,也没必要杀你。但是,没有绿的篮球部有康,我觉得这样的状态是无法容忍的……如果是康迷惑了绿,让她退部的话。现在想想,当时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呢?”
感情。伊达同学展现的,活生生的自我中心的想法。抛开道理、常识、正论,我觉得这样的伊达同学,虽然只有一点点,却非常可爱。对网川的感情没有改变。但是,展现出人性的伊达同学很可爱。这就是野间口同学所说的魔力吧。
“不过,我还没崩坏到想杀了你的程度。”
伊达同学切换为明快得让人扫兴的声音。“收回前言。康果然还是没变啊,在自说自话、自我意识过剩这一点上。确实如康所说,我把球扔上了社团楼顶。这是事实,我承认。但这不是康的错。这一点请不要误会。”
伊达同学吸气、屏息、吐气。晴朗的表情蒙上阴影,忍住眼泪,沉浸于思绪,感伤地用湿润的眼睛注视我。
“我从来不会把绿和康弄错。即使穿着相同,体型一样,就算只是背影也绝对不会弄错。我当时知道屋顶上的是绿,才把球扔出去的,这就是事实。”
“但,伊达同学杀网川的动机是……”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绿!”
泪水夺眶而出。紧握的拳头。
“因为,绿用美工刀在割腕……”
一股冲击穿透了我的胸口。然后,瞬间明白了。
独自一人的网川,割腕——但是网川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割腕的事。当然,伊达同学也不知道。在伊达同学看来,网川的行为是什么——自杀。
伊达同学认为自己的话把网川逼上了绝路——然后,为了阻止她自杀而扔出了球——网川拿着美工刀的手——不,瞄准了美工刀本身!?这种想法……不,正因为是伊达同学,才会立刻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想让她放弃……但是因为心慌,手有点偏……事到如今,这也只是借口了。”
伊达同学取出手帕,擦去眼泪。
总之,如果大声制止的话,网川也许会停止割腕。但是,平日里从不大声说话,情绪平稳的伊达同学,在瞬间内选择了熟悉的对网川的最后一传——但是,传球变成了凶器,袭击了网川。
“不要再考虑绿的事了,这对绿来说最好,拜托了。”
“可是网川……”
“绿没事。”
伊达同学走向我,双手握住我的右手。
“我很讨厌康,最讨厌了,但我依旧请求你。”
眼睛的力量——想法的力量。我无言以对,只能点头。
“太好了。”
片刻的沉默后,伊达同学松开手说道。我抬不起头,伞打开的声音响起,脚步声远去。只剩雨声。
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迷糊地看着脚下。绿没事——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锅。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坐在我旁边。是樋口。
“怎么样,痛快了吗?因为是随便走走,没有拿摄影机,错过了最精彩的镜头。”
“这种事情……”
你这个恶魔。还没等我开口,樋口就伸出手来一把抱住了我。
“椎名很努力啊!”
温暖。安心。后悔。不容分说的沸腾的感情,让我摸不着头脑。
回过神来,我在樋口的怀里哭了起来。就像网川以前那样,不用担心,直到心满意足为止。
2 当天 雨后的下午
“怎么样,痛快了吗?”
和一小时前的台词一模一样。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樋口。
“在旁人看来完全就是毕业典礼上男女依依惜别的情景。哭着的椎名,我第一次觉得像个女孩子。嘛,女孩子可不是我的喜好。”
“吵死了。”
我看向窗外。耳朵应该变得通红。“我也不喜欢男人。”
东久留米车站前麦当劳的二楼。窗边的四人座被我和樋口占据。
雨停了。厚厚的云层开始隐约可见,下方的商店街逐渐回归繁华。我和樋口之间,隔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虽然用手帕擦了擦头发,但湿漉漉的裙子还是让我有些不舒服。
樋口把湿透的西装搭在椅背上,拄着胳膊肘看向我。只要化上淡妆,再打扮一下,就会完全变成美少女,声音也是变声期前的少年。美耶完全把樋口当成了女孩子,樋口似乎也不想纠正她的错误。矢野被穿着裙子的樋口吓了一跳,关户对此好像也没有强烈的违和感。简直就是恶魔一样的存在。正因为身体是男人,但内心是女人,樋口才会为了救出割腕的网川,毫不犹豫地走进女厕所。堂堂正正,让我哑然。
“录音工具只有手机,很遗憾,不知道能不能录好声音。”
和拥抱我的时候截然不同,就像放走了大鱼的钓鱼人。
“樋口,你知道是伊达同学扔的球吧?”
“至少比椎名早。”
樋口故弄玄虚地看着我。
“那么,网川怎么样了?伊达同学说了没事。”
我得出的结论是,虽然多少有些误会,但伊达同学扔了球,把网川从屋顶击落。之后的事情却完全无法预测。网川为什么会消失?理由也好,方法也好。
“伊达同学都这么说了,应该没事了吧,肯定。”
樋口“呵呵”地笑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大概是伊达同学看到网川同学平安无事吧。”
“别这么不负责任。”
“伊达同学,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她知道被球击中的是网川同学,并且极度慌张。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怎样的行动比较自然?”
行动——去看看网川怎么样才自然。不,不是去看看情况这种简单的表达。是救助。如果是打算杀了我,自然是不管怎样立刻离开学校。就算逃过一死,我大概也会受重伤,再也顾不上打篮球了。光是这样,伊达同学的目的就达到了。
“伊达同学,为了救掉下去的网川,前往社团楼……”
樋口点点头。
“理所当然。但是,有客人先来了。”
“我……”
“还有,阿光。”
面对坠楼的网川的我。突然,有人从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伊达同学也在那里吗?
“她从暗处看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网川平安无事。根据当时的情况,她想要悄悄离开网川,所以,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闪而过的恐惧,让我的胃一阵绞痛。
“怎么,你不知道吗?直到毕业典礼之前都没行动,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一切的情况下才行动的,原来是高看你了。”
根本搞不懂,死机了。
“那是什么表情?明明是椎名自己给我提供了决定性的证据,或者说是决定性的矛盾,椎名自己解释的时候没发现吗?”
樋口微微一笑,假装困惑地歪着头。女孩子的气质令人讨厌。
“那就是特别的解答篇了。首先,前提是伊达同学的犯罪和网川同学的消失完全是两回事。网川同学坠落之前是伊达同学的演出,坠落之后是网川同学的演出。”
“网川的演出……”
“因为网川同学是自行消失的。”
我思索着意义、忘记了呼吸、停止了思考。
“被伊达同学扔出的球从楼顶击落的网川同学,虽然受伤了,伤势却并不严重。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会被人发现,救护车会来把她送到医院。这就等于自己的病有可能被发现,好不容易和柴田同学花了好几个月的准备工作也会化为泡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网川同学凭借自己的意志消失了。不这么想的话,消失就不成立了。”
“自己的意志……还活着……”
只能重复一遍。
“是的。现场的血量也远不是致死量。所以伊达同学也不会被追究杀人罪。对网川来说,自己为什么坠落、被谁击落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坠落后如何处理自己。”
樋口毫不在意我的情绪与感伤,继续进行讲述。
“那我来说明一下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没问题吧?”
我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了几次,拍了拍脸颊。
“随时都可以。”
“唯一的关键,美工刀的矛盾。”
美工刀?网川用来割腕的美工刀?
“椎名告诉我,案发那天网川同学割腕用的是属于篮球部的美工刀。”
用于剪胶带的美工刀。不过,大家更常用的是剪刀,美工刀经常被放在活动室里。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从乔治身上找到的校服和一起找到的美工刀呢?”
山尾说,已经确认美工刀是网川的。是谁确认的?F班的同学和篮球部的成员。她们知道的美工刀是……学校小卖部卖的那个,网川平时用的那把,缠着绿胶带的小美工刀。然后,事件那天,我看到的:网川要自残时用的是贴着篮球部贴纸的属于篮球部的美工刀。
头一次意识到了矛盾。如果是篮球部成员确认的,她们应该会证明找到的美工刀刀是篮球部的美工刀。但被发现的不是篮球部的美工刀,而是网川的裹着绿胶带的美工刀——
“从网川同学的校服中发现了网川同学的刀,从状况来看,网川同学从屋顶上掉下来之前应该是拿着刀的。但是,网川同学在屋顶上割腕时并没有使用自己的刀,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呢?”
太过模糊的谜团。我无法回答。
“可能的原因有两个。因为某些缘故不想用,或者不在手上。你觉得是哪一个?”
“突然问这个……”
对于突然出现的矛盾点,思考功能明显下降。
“那我来论证一下吧。我想起案发前一天,网川同学在厕所割腕的事。我问过她,是不是一直用这个缠着绿胶带的刀。”
樋口问网川:“你经常用那个吗?”
网川点了点头,樋口继续说:“即使是用惯了的刀具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会引发下一个事故。”网川似乎表示同意,对这个回答点了点头。
“我也是,习惯性割腕的人,倾向于使用用惯了的刀具。”
但是网川没有用。
“而且我还想起来一件事,网川说她平时在学校是不会割腕的。”
樋口问道:“你平时都在学校做这个吗?”网川回答说“第一次”。
“尽管如此,网川同学还是带着平时割腕用的美工刀。可能的解释是,网川同学平时随身带着绿胶带美工刀在包里,作为护身符或镇静剂。”
“镇静剂?”
“网川同学从社团楼顶上俯瞰地面时,心情就会放松吧?一想到随时都可以去死就感到惬意。美工刀也是一样,一想到随时都可以割腕,心情就会放松。”
F班的同学也认识那把美工刀,说明除了割腕之外,她也经常在教室里使用。
“椎名在心情低落、无能为力的时候,明明藤崎咲罗就在身边,会故意找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子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吗?”
简单直接的比喻。
“我不会做那种事。”
“剩下的可能性是?偶然忘在家里了?美工刀突然坏了?我考虑了各种可能性,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事实。”
樋口试探似的朝上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开口。
“呐,椎名,你把在厕所时我给你的绿胶带美工刀还给网川同学了吗?”
我慌忙挖掘记忆。案发前一天的A栋厕所——我从樋口手中接过美工刀,放进腰间的口袋。那天,我回家后没去洗澡,第二天,连衣服都没换就上学了,结果被卷进了事件。
“没有还……那把刀……一直放在裙子口袋里。”
为什么没注意到呢?这么巨大的事实。
“从口袋里拿出来过,或者交给谁了吗?”
“没有。”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也就是说,从网川同学在厕所割腕开始,一直到事件发生,绿胶带美工刀都是椎名拿着的,椎名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还不知道这个矛盾:事实与网川的消失有何关联。
“这样答案便呼之欲出。案发那天,网川同学没有自己的美工刀,所以决定用篮球部的美工刀。那为什么本应在椎名手里的绿胶带美工刀会从乔治手里的网川同学的校服里出现呢?”
案发那天,我穿着校服,没有和乔治接触,连网川都没碰。
“我从这里得到的答案是,乔治手里的校服不是网川同学的,而是椎名的。”
“我的……校服?”
“说起来很单纯,网川同学穿着椎名的校服,瞒过了监控摄像头,从大门走了出去。这个结论,如果不是以网川同学还活着为前提就不能成立,所以即使没有伊达同学的证言,也能断言网川同学还活着。”
“校服被换了吗……?”
发现倒在地上的网川时,她身上的衬衫和毛衣的肩膀附近都是血,裙子上也沾满了血。但是,通过和我的校服交换,网川可以得到崭新的校服。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赤裸着上半身,穿着吸收完血液的裙子。起初还以为是被入侵者袭击的结果,回想起慌张的麻生在医院说过的话。
“虽然有轻微的外伤,但身体不用担心。”
大概是怀疑强奸的可能性吧。但是,如果被做了什么,我肯定会注意到。
“椎名只是被脱了衣服,穿上网川同学的裙子而已。他太单纯,太不像话了。”
“网川把我的校服……”
“我想是阿光给椎名换的衣服,他把椎名勒晕,喂了药,然后把校服扒下来。”
那天我没穿内衣,直接穿的衬衫。胸部也相当像男孩子,没有体育课,觉得麻烦的时候就会这么做,外面套件毛衣就可以了。但是……脸颊上泛起不愉快的情绪。
“就算是椎名被人看到自己的裸体也会感到难为情啊。”
“那当然了……”
樋口露出坏心眼的笑容,说了句“整理一下吧”继续。
“从社团楼跑出去的椎名发现网川同学是在她坠楼之后,网川同学可能只是暂时昏迷了一下,之后出现在那里的是阿光,目的应该是校服吧?阿光翻过围栏来到社团楼前,正好碰到倒在地上的网川同学和椎名,虽然不知道阿光在想什么,但他想要的应该是椎名或者网川同学的校服。阿光把椎名勒晕,用事先准备好的氯仿让她睡着,然后准备开始工作,此时发生了什么?”
虽然是想象,但更接近确信。
“网川醒了……”
“答得好。网川同学醒了。然后,了解了状况。逐渐男性化的网川同学不想被人发现、叫救护车、去医院接受治疗、也想避免死后被解剖。网川同学选择的道路是,活着隐藏起来,像神隐一样消失。”
并非死亡,消失,想要消失……
“因此,必须活下去,不被任何人发现地逃离学校。网川同学在这里向阿光求助,阿光也顺水推舟。”
樋口斩钉截铁地说道,认真的吗?
“怎么会……向不认识的人求助?对方可是阿光!”
“但是,如果不这么想的话,网川就无法逃离学校。而且,对于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网川来说,这是一场值得的豪赌。”
从三楼的楼顶坠落,哪里骨折了也不奇怪。就算身体再强壮也太胡来了。
“但是,受伤的身体很难翻越围栏,虽然想从大门出去,但正门和北门都有监控摄像头,自己的校服上沾满了血,肯定就会被监控摄像头拍到。如何在无法被认定是网川绿的情况下,混在普通学生中出来呢?椎名倒在附近。网川同学或者阿光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穿上椎名的校服,伪装成另一个人,瞒过监控摄像头的眼睛。自己当时浑身是血的状况有目击者椎名来作证。事实上也出血了,过道上也有血渍,所以决定用不沾血的外表通过监控摄像头。”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毛衣、衬衫和裙子都被扯下来了……
“我想网川同学应该被采取了急救措施,当然是阿光做的。如果出血的部分不是肩膀而是上臂的话,可能是用什么东西包扎了。没有阿光的协助也是无法做到的。止血有可能是用了网川同学自己的毛衣,网川同学用应急手段止住了血,然后让其穿上了椎名的衬衫和毛衣,裙子也换成了椎名的裙子。”
我的裙子口袋里还装着绿胶带美工刀。
“这样,服装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女学生就完成了。附带着无意中将美工刀物归原主。剩下的就是尽量显得自然,不让摄像机拍到自己的脸,离开学校就行了。”
尽量显得自然——记忆和神经细胞瞬间产生反应,成为网川合作者的阿光的行动意义鲜明地浮现出来。
“书包。网川把书包拿到屋顶上了。但是,出门……出校的时候没有拿书包,被监控摄像头拍到的话就不自然了,所以阿光去了屋顶吗?”
案发后的现场勘查并没有发现网川的包。山尾只是说找到了属于我的东西,美耶的旧文库本。
“椎名真的注意到了呢。阿光从网川同学那里听到书包在哪就闯入了社团楼。但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屋顶,而是破坏了活动室吗?”
到了这里,答案一目了然。因为有藏着网川秘密的行李,网川交给我的运动背包。案发前一天,把包交给我时网川犹豫了一下。因为里面有医院的名单。
“运动背包吗?网川并不知道我把运动背包放在哪里了。”
我一直没把包还回去。连男子篮球部的活动室都被破坏了,因为位置不明,所以他把可能会放的地方挨个找了一遍。但是,网川的逃脱是有时限的。到了六点,文化部的部员们就开始回家了。而且在搜索过程中被田丸发现了。考虑了一下优先顺序后,阿光放弃了夺取运动背包的念头,优先考虑回收网川的包。阿光走到屋顶捡起包,跳下紧急楼梯,交给在那里待命的网川。
大概是确认了我的理解吧,樋口继续说。
“之后的逃脱路线有两条,正门和北门。北门离停车场很近,主要是骑自行车上学的学生,步行的人不多。在监控摄像头中被关注到的概率很高。那么,最有可能的是离社团楼较远的正门。网川同学大概选择了正门作为逃跑的路线。为了避开人多的B栋从便门进入A栋,身体顶着剧痛绕远路走到学生大门,然后从正门走出去,当然,她的背影应该被监控摄像头记录下来了。不过,因为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所以警察没能发现。”
放学后的A栋近乎无人之地。虽然广播部在此,但楼梯下的通道很长。即使有人出来也有充裕的藏身时间。很有智慧。而且,实施计划的网川的精神力也超乎寻常——
“只能向山尾小姐提议重新调查影像了。”
网川穿着的我的校服,后来到了乔治的手里,被发现,与缠着绿胶带的网川的美工刀一起。
“网川同学穿的椎名裙子的口袋里,虽然装着绿胶带美工刀,但大家都相信那是网川同学的校服,所以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这就是盲点吧。因此,现场只留下了网川同学沾满鲜血的衬衫和裙子。”
裙子被我穿上了。衬衫呢……用来擦溅到现场的网川的血。
为什么半途而废就把血迹擦掉了呢?
答案就很简单。用来掩盖更换校服的伪装。“椎名康的衬衫”上沾着网川的血,非常地不自然。
“不是为了抹去血迹,而是为了让血沾到衬衫上也不会不自然,让血渗进衬衫本身才是目的?”
“对,应该是阿光的主意,为了让警察的视线转向被擦拭的血迹,而不是衬衫。”
“还有,网川……”
“网川同学出了学校后,和翻越围栏逃出来的阿光汇合,大概是同乘一辆车离开了学校。”
记忆对“围栏”和“逃脱”等词语又出现了反应。是影像。樋口给我看的视频里——阿光背着的背包。圆鼓鼓的背包。在这次事件中被夺走的是?田丸说活动室只是被破坏了,什么都没被偷。唯一的猎物校服也被网川穿出去了,包也是网川拿出来的。
从现场消失的东西——伊达同学扔的球。大概是和网川一起落在了社团楼的东侧。阿光带走的理由事到如今也不会知道,是决定作为猎物带回去,还是网川指示带走的?如果网川知道丢球的是伊达同学,那么为了保护伊达同学,把作为证据的球留在现场很不妙——想多了吗?总之,圆鼓鼓的阿光的背包,如字面意思装着一个圆球。
消失的东西——还有。
“那么,网川掉下去的时候带着的美工刀呢?”
“不知道。是掉在警察看不到的地方,还是没找到,还是阿光带回去了?”
“别那么随便。”
“如果你以为我能全部解释清楚就大错特错了。”
“明明我这么认真。那伤势呢?医院也没有报告说收容了网川或正对她进行治疗。难道,没人为她治疗吗?”
“我想应该没有。如果阿光是犯罪专家,说不定会认识黑医生,在那里治疗……”
乐观的观测,黑医生这么方便的东西。
“黑医生的价值,最重要的不就是保守委托人的秘密吗?太方便了吧?就算不是黑医生,也有我能想到的医院。医生不问理由,一遍又一遍为我缝补身体,真是个多管闲事的诊所。”
朝仓脑外科诊所——
“听网川同学说了情况,那个女医生应该会把她藏起来吧?”
“警察不是去调查了吗?”
“虽然问过为网川同学缝手腕的事,但没有问过网川同学在不在这里吧?或者是阿光强迫朝仓医生治疗。朝仓老师有个小女儿,会成为威胁理由。”
“这么强词夺理……阿光为什么会为了网川到这种地步?”
“他是那种就算事先做了充分的调查,了解学校的安保变严,还是会入侵的家伙。与其说是专业,不如说是冒险,给人的印象是乐在其中。反过来说,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才会协助网川同学吧。”
对阿光的共鸣?我叹了口气。
“当然,是乔治委托阿光闯入学校并夺取校服的,我不知道这两人是哪种熟人关系。”
在撞向乔治之前遇到的几个女中学生。我回想起她们的话。
“不过老坐着辆豪车,听说有一个漂亮朋友。”
总觉得印象在重叠。
事件发生后,阿光将拿到的校服给了乔治。随着时间的推移,网川所穿的我的校服也吸进了网川的血液。由此可见,出血非常严重。我不知道沾满鲜血的校服对乔治来说有多大价值。
“网川同学想要通过自己的消失来保护篮球部,保护支持和仰慕自己的所有人,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所以无法判断网川同学的行为是错是对。总之网川同学在从屋顶坠落的瞬间,就决定自行消失,仅此而已。”
网川背负着很多很多。网川的篮球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一心一意、全身心地去回应大家的期待。反观,我呢?
“我,太习惯于旁观者的身份。所以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有理解,也没能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网川。”
“是啊,因为这就是椎名。”
“樋口也是这么想的啊。”
“这是事实。”
即答的态度反而让我感觉更加沉重。“但是,椎名从现在开始就要长大了!”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羞愧。
“我想网川同学等事情平静下来之后也会给椎名来个电话的!”
“我,可以相信吗?”
“如果椎名愿意相信的话。”
樋口用手肘撑在桌子上,对我微笑,恶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