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大楼二楼·走廊
说不出口。
我们说不出口。
「没事吧?我帮你换一下退热贴。」
看着瘦比如此细心地照料班长,我们真的很难开口告诉他麻美的事情。
瘦比是个好人。
他是个有钱的少爷,不知社会险恶。
我曾经在吃冰淇淋的时候,被没有好好看路的瘦比撞个正着。当时那支冰淇淋脱离我的手直接掉在地上。损失三百五十圆。我责备瘦比时,他是这么放话的:
「只不过那点小钱,有必要这么计较吗?」
而且他还狠狠踩了地上的冰淇淋,好像冰淇淋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我还记得瘦比的行为让我非常生气,因此对他破口大骂了一顿,瘦比也不甘示弱跟着回骂,我们就这样吵架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惹人厌?这辈子都不想跟这种人做朋友。就算他很有钱也不能这么恶劣。太垃圾了。再也不要跟这种家伙讲话。我在心中默默地这么宣誓。
可是隔天瘦比却主动找我说话。他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地舔着冰淇淋。
「雄太……想不到你竟然吃得下这么难吃的东西。」
「少罗嗦,不要你管。」
「好甜喔……」
「冰淇淋本来就很甜。」
瘦比低着头,伸出舌头。
「我,第一次吃冰淇淋。」
「是吗?」
「是啊。我家不让我吃这种零食。」
「不会吧。」
「我吵着要买就会被骂,他们说这种东西添加物太多,对身体不好。」
「……」
「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们一起吃吧,我买一个昨天那种冰淇淋赔你。」
我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瘦比,觉得很惊讶。瘦比,他主动过来找我。三百五十圆。对每月零用钱以十万为单位发放的瘦比而言,的确是微不足道的『小钱』。也许听到同学因为这个金额而骂他,他觉得很疑惑。至今都没吃过的冰淇淋,爸妈说对身体不好的零食。我猜瘦比家一定只吃那些用高级食材做出来的冰淇淋。对他而书,便利商店卖的冰根本是不入流的怪异食品。可是他却买来吃了,纡尊降贵地和我站在同一个等级上……
瘦比对我敞开心房,这是最棒的友谊证明。
他只是偶然地出生在有钱人家里。生下来的那刻起就注定他和其他小孩绝对的差别。因为环境的关系,他说话听起来有些欠扁,也容易让人误会。可是瘦比还是努力的想和大家打成一片。想跟大家用同样的角度看事情,共同分享喜怒哀乐。
连甜腻且加了很多添加物的冰淇淋也愿意吃。
瘦比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
「实在没办法跟瘦比说麻美的事情。」
哲郎边走边说。我点头。
我们将食物拿到保健室,跟班长和瘦比说明状况。现在猩猩取得主导权,掌控所有食物。我们大家都决定听命于猩猩,让猩猩发放食物给我们好生存下去。佐久和诗织也出现了,还有……麻美也没事。
「瘦比听到麻美没事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很爱麻美。」
「可是哲郎,你真的不把麻美和猩猩在一起的事情告诉瘦比?」
「我没说不告诉他啊,只是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趁现在先想一想该怎么说,总之,绝对不能随便告知。」
我们请瘦比继续照顾班长之后,我和哲郎与莫内一起开始搜索真央。我们靠着走廊上微弱的紧急照明走着,一路上只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嚏哇作响。
「我在想,这个紧急照明灯还能够撑多久?」
「多久?」
「外部没有供给电源,它却能继续发光,也就是说它内部储存着电。而这些电会有耗尽的一天,连紧急照明灯都没电的话,学校就真的陷入黑暗了。莫内,你知道紧急照明灯里有多少电吗?」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有紧急照明这种东西。」
我和莫内一样。走廊上每隔几公尺就有一个,各自发光。橘色的光源昏暗而无助地照着走廊。
「我也是在它开始发亮之后才知道有紧急照明灯这种东西,没想到我们学校在这种地方还满仔细的。」
「校长好像曾经在别的地方遇过很严重的地震,所以才特别注意这些紧急时的准备。」
「原来如此,那个老头还是有可以称赞的地方啊。」
我们停下脚步。
到了东大楼的走廊后,某些紧急照明已经不亮,原本有橘色光源的道路前方戛然中止,越往前走就越少橘色光源,最前端一片黑暗。
「灯熄了耶。」
「那边是广播室和教职员办公室吧……为什么灯会突然熄灭?」
「可能是紧急照明灯故障,或者是电线断了。」
我们列出许多可能的原因。
「还是说……那些灯被某人关掉了?」
「紧急照明灯可以只关掉一部分吗?」
「不知道。也许只是故障。」
「嗯。」
哲郎盯着黑暗处,脸上找不到刚才那种放松的表情,而是窥探着暗处的野兽般的表情。
「好像闻到奇怪的臭味,小心点。」
哲郎拿出手机,开启手电筒功能。他拿着手机照亮前方的路,蹑手蹑脚地前进,我和莫内则跟在他后面。
我们走近广播室的门,里头没有半点声音。哲郎抓着门把打开门。
「……」
广播室。里头有满是坑洞的隔音墙,摆放着许多器材。好几个器材紊乱地掉在地上。里头有三张折叠椅,其中一张有人坐在上头。
「喂!」
坐着的人影朝向内部,没有回应哲郎。他像是趴在桌上午睡的样子,穿着裤子,所以是男生。
「喂!」
哲郎又喊了一次,接着走进去。当哲郎的手机照在那个男生身上时,我们都诧异地屏住呼吸。
那人死了。
很直觉地这样想。尽管看不见他有受伤的样子,可是他的脸转到旁边,一动也不动。半开的眼睛里有着混浊的眼珠。双唇紧闭,皮肤苍白的吓人,丝毫感觉不到生气。平常我们所认知的「肤色」,指的应该是活着的皮肤而有的颜色才对。肺部吸取氧气,心脏负责输送血液。温暖的血液在皮肤底下流动,因而让皮肤有了「肤色」。第一次发现,当血液不再流动时,皮肤的颜色竟会变得如此思心。
「是福君……」
看了他的脸之后哲郎说。
福田一树。
公认的广播迷,狂热的广播部成员。不管是下课、午休还是放学后,他都在广播室。他曾经说过,不知为何操作这些机器能让他感觉很平静。他连在这种时候都跑来广播室啊,然后就……
「喂,福田……」
哲郎跑去摇晃着趴在桌上的福君。福君的身体随之摇晃,接着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因地心引力影响往后仰倒在地。
「真的死了……」
哲郎在福君尸体旁蹲下,替福君阖上眼皮。莫内和我不发一语,我们也不想说话。洋子、胜,现在福君也死了。熟悉的同学们一个个变成不会说话的尸体。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有种很无助的感觉。
福君的嘴角流下一条血迹。
「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知道。这里这么乱,或许是被机器砸到伤了内脏而死。」
「被砸到?那为什么好好地坐在椅子上?」
「也可能是好不容易从机器底下钻出来,接着坐到椅子上,就这样耗尽力气而死。」
哲郎这么回答着抱持怀疑的莫内。
「是吗?」
「不然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也许是被人下毒。」
「下毒?谁会想毒死福君啊?」
「真央啊。」
莫内冷冷地说道。
「等等。莫内,你为什么一直怀疑真央?我还是很难相信她能下得了手。不,应该说,我认为同学里没有人能够狠下心杀人。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不管是运动会还是合唱比赛都一起奋斗着。尽管大家的个性不尽相同,却还是一起同心协力地参加每次的活动。莫内,你不要把事情都想得那么坏好吗?」
「哲郎才是太过理想化吧?所谓的人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我们之前能够和睦的相处,是因为待在安全的环境。爸妈都在,替我们出学费,让我们一回家就有东西吃。现在不一样,我们在只有岩石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信赖。食物和水也有限,既然周遭的环境已经改变,人的心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啊?」
莫内越说越激昂。
「莫内……」
「福君是被杀死的。一定是,只要查一查就知道……啊!」
莫内突然惊叫一声,急忙跳开。
「怎么了!」
「那个……那是什么?」
莫内颤抖的手指着福君的口袋。口袋里掉出了什么东西。我跟着看过去,哲郎也拿起手机照着那边。那是什么?折纸?一张色纸被折成人的样子。哲郎戒慎恐惧地把手伸进福君的口袋里,摸到了大量纸张的触感,好多好多……被折成人形的色纸塞在福君的口袋中,大概有几十张之多。
「这个口袋也有……」
哲郎从其他口袋里拿出折纸,觉得很思心的口吻。从福君口袋里总共拿出五十个折纸。倒在地上的福君身边放满这些拿出来的人形折纸,就好像尸体周围站满许多小人一样诡异。
那些小人的颜色……全是黄色。
「这什么啊!」
莫内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撞到墙之后,双腿还是不自觉想向后退。无法后退的状况下,双脚不停磨着地板。
「一定是真央!是『黄色之神』!是『黄色之神』的诅咒!」
「怎么会……」
哲郎一脸困惑地转头看我。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从困惑转为惊恐,眼睛和嘴巴大大地张开,紧紧靠在墙上的莫内也看着我。突然间,莫内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嘴巴张大,表情害怕。
怎么了?他们两人怎么回事啊?
「雄太!」
哲郎大叫的同时,有只手搭在我肩上,有个冰冷的东西抵住脖子。对方力道不小,让我的肩膀与脖子同时被控制住。好冰喔。
我全身不住瑟缩。
是谁?莫内和哲郎都在我面前,那后面的是谁?除了他们以外还有谁在这里,是故意躲起来的吗?是谁故意躲藏在这个有福君尸体的房间?
莫内与哲郎用一种混杂了恐惧和困惑的表情盯着我看,不,他们看的是我背后的人。我维持不动的姿势,手停在奇怪的位置,就算我想动也不能动。
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为何我就是这么想,全身僵硬。
眼角仿佛看见如昆布般柔软的黑色物体,是后面那个人的头发?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味道还不赖,可是让人觉得心慌。不祥的预感。
我曾经看过这样的场景。
这不就是推理电影里犯人挟持人质的场景吗?被追捕的犯人拿着刀子抓住人质,威胁大家不要动。被武器挟持住的人质不敢说话、全身簌簌地发抖。不知道抵在喉咙的刀子何时会切开自己的喉咙。尽管很希望刀子离喉咙远一点,却不敢乱动免得刺激犯人,随时会没命,只好一动也不动。四周的人也一样,即使很想抓人,但是只要有任何动作犯人就会杀死人质,他们只能跟人质一样,保持不动的姿势。
在这样紧张的状态中,时间悄悄溜走。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我屏住呼吸,送走每一个紧张的一秒。
喀。
我感觉到抵在喉咙上的东西仿佛微妙地改变了角度。
是刀子……我感觉得到。我还没受伤。但是若这把刀子再稍稍改变些角度,那我背后的人只要将刀子往旁边一划,我就死定了。完蛋。我会死。我的一切将自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呼吸困难。快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呼吸了。手掌渗出讨厌的汗水。
「等、等等,真央快住手,不要伤到雄太!」
哲郎开口说。
原来我背后的人是真央。那么这团柔软的海带就是真央的头发罗?这个味道是真央的味道。按在我肩膀上那只削瘦的手和拿着刀抵着我脖子并颤抖着的手也属于真央。原来是真央。
我想起不久之前在保健室门口窥探的真央,当时她脸上的表情。
如面具般的表情。
面无表情,苍白的脸上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平板无变化的嘴唇。不敢要求她会满脸笑容,至少脸上也要有些恨意或者愤怒,这样我会觉得好一些。读取不到任何表情的表情让人恐惧到无以复加。而那张脸孔现在就在我身边。她用一样的表情拿着刀抵住我的喉咙。好大的刀,在学校能取得的刀应该就是做菜用的长菜刀吧?家政教室里有很多这种刀。
真央。
我该怎么办?
「雄太……雄太……住手……真央……」
莫内陷入恐慌状态,她流着泪,手足无措地抱着自己的身体摩擦。
咻。
我觉得眼角的那团昆布好像飘了一下,还瞥到一点点白色的物体。真央好像移动了脸,是不是用下巴指了什么?从我的角度有些看不清楚。不过,她可能作了什么指示,哲郎和莫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我们出去,我们立刻出去。你不要伤害雄太,拜托。」
哲郎搀扶着莫内,缓缓地以我为中心绕圆形的路线靠近广播室门口。他们不敢太靠近我,也不敢走太快,谨慎地移动,就怕刺激到真央。
当两人终于抵达门口时,我们才第一次听见真央的声音。在我耳边发出的说话声音量小而嘶哑,像是不知从哪的缝隙吹进来的扰人微风一样。
「快滚,不要再来这里。」
「真央,为什么……」
「……没听见吗?」
尽管真央的声音很小,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冷酷。充满魄力,如机械所发出的声音,拒绝谈判。
「好,我们不会再来。听好,你不要伤害雄太,千万不要。」
「快滚。不要再来这里。」
真央重复了一样的话。
「……」
哲郎和莫内静静地打开门后消失在门外。哲郎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透露出他的情绪——担心。还有他一定会回来救我,让我在这里等他的意思。那样的眼神。
谢谢。很感谢哲郎的好意。问题是,我该怎么做才不会在他来救我之前就被杀死。不,哲郎他们也只能先听从真央的要求。但是我该怎么办才好?他们丢下我离开,我被他们抛弃了。现在的我只有这种感觉,寂寞和不安充满心中。
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四周恢复寂静。
真央依然一动也不动。抵在我喉咙上的刀也一样。她在想什么呢?猜不透。但是我不敢随便说话,如果我开口很可能立刻被杀死。广播室里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和真央平缓的呼吸声。
真央不知站在我后面过了多久的时间。只觉得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也可能只过了几分钟。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多久。
真央吸了一口气,接着慢慢地开口说:
「雄太同学。」
她主动开口了。我该怎么回应?不说点什么好像不太好。一定不太好。于是我也开口说。
「什、什么事?」
嘴巴里的口水好黏,让我无法好好开口。
「那个……」
「……」
什么啦!快点说啊。我背上的冷汗凝聚成水滴流了下来。
「你……相信『黄色之神』吗?」
我觉得真央拿着刀子的手好像更用力了些。
■♀■ 西大楼一楼·餐厅猩猩城堡
我从厕所回到餐厅时,餐厅里的人好像变多了。他们不知在争论着什么。
「喂,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找到离争论的人群有段距离,正一个人笑得很诡异的佐久问道。佐久见到我很愉快似的说:
「诗织同学。你已经排出了体内的毒素啦?但是你的脸好像还没完全被净化耶。」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挑我毛病啊。发生什么事了?大家在吵什么?」
「他们好像找到真央了喔。然后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对策。诗织同学,你还记得每个人的脸和名字吗?」
我连真央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分得出每个人?有好几个人聚集在一张桌子旁,呃、有猩猩、哲郎、莫内。还有两个男生是……
「离我们比较近的眼镜男就是班上的班长——武田诚。之前被猩猩打伤了,所以头上包着绷带,身体也贴着贴布。」
班长,我记得他。戴着眼镜,一板一眼的班长。就是猩猩所说的,浪费掉食物的班长。他已经跟猩猩和好了?
「然后班长后面那个高高的暴牙男是高原比吕,绰号瘦比。」
瘦比。的确是瘦瘦干干的,这绰号取的真棒。
「瘦比是麻美的男朋友。不,现在麻美改和猩猩交往,应该说是前男友比较正确。」
「咦?」
「今天瘦比和麻美两人也是一起来学校开会的喔。当时他们还在交往。哇——恋爱这种东西真可怕耶,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产生变化。」
瘦比、麻美、猩猩。就在今天麻美甩掉瘦比,跟猩猩开始交往。真是毫无节操的女人。
麻美没有参与讨论,八成躲在仓库里。也许羞于出来见瘦比吧。
「我认得班长跟瘦比。但是,真央是谁?」
「她是咒术师。」
「嗄?咒……咒术?」
「听说是她的诅咒让我们跑来『天地星』。哈哈哈。真好笑。总之,她似乎认为是自己的诅咒让学校被岩石所覆盖。然后,为了执行解除咒语的仪式而到处杀人。」
「什么?」
这什么东西啊。
咒语?仪式?没想到会在学校听到这么超现实的词。
最夸张的是现在怎么还有人相信咒语或者仪式的存在?如果用这种迷信的东西就可以使人痛苦,或者解救大家,那什么问题都没啦。所谓的现实是这种怪力乱神所无法介入、精确而无商量余地的科学。很残酷的。而无法接受严苛现实的人往往会利用迷信来逃避。那些懦弱的人们才会……
佐久愉快地笑着。
「『天地星』终于出现了咒术师。诗织同学你想过没?能够说这是迷信的人通常过着富足的生活。穷困潦倒、饥荒、不治之症、重要的人死去、无止尽的战争。当人们处于上述的悲惨境况时就会变得懦弱而脆弱。如果听到有办法可以救助自己,哪还有空管那个办法是不是迷信?那些人没有空探索科学根据。中国古代的明君把水银当长生不老的灵药喝,最后死于汞中毒。欧洲相信瘟疫的来源是巫女的诅咒而杀死许多无辜的女人。几十年前的日本,不也相信干人针能够替出征的男丁阻挡炮弹、不被打中而拼命地缝吗?那些人都是深信这些迷信才做的。拼命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他们害怕失去、害怕死亡和老化。他们是如此喜爱这个世界,将无止尽的爱奉献给这个世界。基于此种人类的强烈信念而诞生了咒术或迷信。所谓的咒术师就某种意义而言,可能是最具人性的职业。」
「真佩服你可以说得这么快,都不会咬到舌头喔?」
「我的大脑和你的大脑之间存在一亿百帕的差异。操纵舌头的能力也相差极大。接受吧,俗人。」
百帕不是压力的单位吗……常使用在气压上,你这家伙到底在乱比喻什么啊?
「我们现在处于无依无靠的状况。学校被岩石包围,没有任何大人在这儿。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食物也有限。我正觉得差不多该出现咒术师了,咒术师能用仪式让我们逃出这个世界!这样的想法不让人兴奋吗?地球上的人类也一样,现世里的人去世后会举行葬礼,然后死者便能离开那个世界。借由仪式让人前往更美好的世界。不知道真央同学的咒术是否能普及于这个『天地星』?能不能像地球上的三大宗教一样升华为某种文化?好期待后续的发展。有好多事情都得写在历史书里呢。我该如何整理这些资讯才好……」
佐久一脸恶心笑容,又进入了幻想模式。
算了。我直接问大家比较快。扔下佐久,我走近讨论圈。
「我说了很多次,真央是杀人魔!她真的杀了福君!我们不快点想想办法,雄太就危险了!」
莫内高声说着。
「真央真的想执行『黄色之神』的中止仪式,将活祭品献给『黄色之神』,让自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们不阻止她的话,还会出现更多牺牲者!」
「莫内,你冷静点。」
哲郎阻止快哭出来的莫内,替她说下去。
「猩猩,你听见了。真央躲在二楼的广播室那边,手上拿着菜刀。我们必须快点阻止她。她已经开始恐慌,一定要先解开她的误会。如果这时不能同心协力就糟糕了。雄太已经被她抓走,没有时间犹豫!」
班长也站在哲郎那一边。
「猩猩,我也赞成哲郎的意见,我们要快点去救雄太。」
瘦比点点头。
只有猩猩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不高兴。
「猩猩,到底怎么样?」
「别吵!」
猩猩怒吼,餐厅瞬间恢复寂静。
「你们在想什么啊?要我去救雄太?那谁来保护食物仓库?」
「留下一个人看守,其他人一起去救人不就得了?」
哲郎反驳。
「开什么玩笑?万一那个人独吞所有食物该怎么办?他很可能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吃。有谁能保证留下的人不会监守自盗?」
「那我们可以先清点食物的数量啊。我相信没有人会那么自私。」
「胡说。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一定会有人露出和平常不一样的本性。等我们回来,食物只是少了一点就算了,要是那个人偷了所有食物逃走怎么办?他可能会把所有食物带到某个地方藏起来。到时我们大家都没东西吃,损失可大了!」
咭咭咭。
站在我背后的佐久颇有深意地窃笑着,不知他是何时走到我后面的。
「再说了,是你们让真央逃走的,也是因为你们的失误,雄太才会被当成人质抓走,不是吗?居然想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猩猩,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班长插嘴说道,猩猩生气地回呛:
「让真央抢走食物的你根本没有发言权。」
「……」
「要是那时候真央没有抢走食物,就不会变成单独行动。那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你竟然假装自己没错,跑来批评我?不要推卸责任!」
呜呼呼。
佐久的笑声好奇怪。
(猩猩的发言全都对自己有利嘛。最有可能偷走所有食物逃走的人就是他自己。把责任推给别人的也是他。他是个软弱的家伙,精神上的软弱。所以说话才那么强势,刻意大声地怒骂,想要吓退对方。真正的强者才不需要威吓对手。他真是很典型的俗人。)
佐久,你这家伙……
虽然你刻意压低声音说话,但万一还是被猩猩听见就糟糕了。你会被狠狠揍一顿喔。
我叹口气。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重点是要救出雄太……」
班长反驳道。
「班长!」
咚!猩猩敲打桌子。
「你不是说过要听我的命令?我才是队长,要听我的话。你不是队长,我才是。是你说要听从我的指挥,我才分食物给你的。我把宝贵的食物分给你了喔!而你竟想反抗我的决定?」
「我并不想反抗你。这跟你是不是队长无关,我只是诚实地说出意见而已……」
「跩什么跩啊?想再被我揍一次吗?」
猩猩威胁着班长。
一触即发的诡谲气氛。
「……」
「总之,我不会离开这里,我要继续守护食物。然后我要指派你们新的任务。你们去每层楼的休息区,拿出所有自动贩卖机里的果汁。全部喔。哲郎、瘦比、班长,有三个男生在应该可以完成任务。至于要怎么拿,你们自己想办法。必须在下一次分配食物前完成。」
「那雄太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理?」
莫内插嘴问道。
「关我屁事。那是你们的责任,等你们拿回所有的果汁,要救人再去救。」
「你……」
「不要误会喔。我也希望雄太可以平安被救出,真央可以赶快恢复正常,一起加入我们的行列。可是,事情都有先后顺序。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不能丢下保护食物的工作。还有,取得饮用水——也就是果汁这点很重要,会影响我们的未来。所以身为队长,我不能轻易让步。」
猩猩不肯妥协。
「你这家伙……」
莫内狠狠地瞪着猩猩。
「你是认真的吗?」
「没错!」
「猩猩,干脆来表决吧。」
莫内毫不退缩地提案。
「表决?不需要表决。我是大家所选出来的队长,你们都该遵照本人的决定。应该说,就算大家都反对,我还是要做出对大家都有利的决定。这就是队长该做的。」
「其实你只是怕表决的结果对自己不利吧?」
「你说什么?」
莫内。
她居然说出那种话。我的背后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这等于是宣战声明,她竟然敢正面挑战猩猩。
「大家觉得我们真的需要这种害怕表决的队长吗?」
「你想被揍吗?」
猩猩拿起铁撬。
大家都诧异地屏住呼吸。
——莫内可是女生耶?
连莫内也为之一凛。
猩猩的眼神好认真,现在的他打人时不会管对方是男是女。原本大家以为再怎么样猩猩也不会对女生下手,看来这个原则已经不适用。莫内看起来好紧张,对莫内而言,这是她最大的误算。
壮汉猩猩,肌肉结实却灵活,充满活力而敏捷。单手轻松地拿起金属制成的铁撬,有如身体一部分般自在。另一边是莫内。看起来比一般的女生还有运动神经,勇气十足。可是她终究是个弱女子。柔软的肢体,纤细的骨架。这两边根本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性能完全不同的人类。
看就知道了。这两人打起来一定是猩猩胜利,莫内倒下。不管对战几次都会是一样的结果。就好像骑脚踏车跟车子比快一样显而易见。
体型的差异让站在猩猩面前的莫内看起来好凄惨,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猩猩吹走,然后伤痕累累。打架对莫内面百很困难,对猩猩来说则轻而易举。
「我问你,你是不是欠揍?说啊!」
莫内没有说话,或许是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被猩猩那压倒性的魄力给震慑住,无法逃跑,只能张大双眼站在那儿发抖。
瘦比一脸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哲郎紧握拳头,要是猩猩真的攻击莫内,他会立刻上前阻止。场面一度僵持不下,让人难以忍受。
佐久……依然挂着讨厌的微笑,你这家伙是有什么毛病啊?
「猩猩,可以听我说吗?」
班长高举起手,语气平缓地开口。他额头上的绷带看来沭目惊心。
「班长,你想说什么?又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什么意见。莫内,猩猩,你们只是有点小误会而已。我觉得猩猩刚才说的也没错。」
「什么?」
「什么意思?」
大家听了一头雾水,班长接着说明。
「我来说说大家面对的是什么状况吧。我们逃不出去,而且食物也有限。所以为了要延长生存的时间,就必须要适当的分配这些资源。猩猩自愿担当这么困难的职务,我们应该要对此心存感激。莫内,你也是。」
班长看见猩猩点头之后继续说:
「我觉得猩猩做的不错,因为这是个很困难的工作,并不容易。需要强大精神力和体力。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被他人影响,一心一意地执行正义的使命。对我们而雷是很吃力的工作。」
「别说了,听起来有点肉麻。」
猩猩这样说,但是表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猩猩,你不需要谦虚,这是事实。所以我们不能够因为有猩猩帮忙就松懈,也不能太任性地要求东要求西造成猩猩的困扰。我们甚至要帮助他,好减轻他肩上的重担。」
「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啦。」
「对吧?」
班长和猩猩四目交接,确认了猩猩的意思之后又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想提出一个能减轻猩猩负担的方案。」
说完,班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给大家看。
猩猩讶异地看着那个东西,我也盯着它看。那是一个细细长长的银色物体。
「这是钥匙。」
「钥匙?」
「没错。这是食物仓库的钥匙。」
「咦?原来仓库有锁?」
「有。锁孔在门下面,不太容易看见。只有休长假和办活动的时候,学校才会上锁。怕小孩子不小心闯进去被关起来。之前我跟老师一起准备开学典礼的东西时,老师跟我说了这个锁在哪里,我去办公室拿了仓库的钥匙。」
班长将钥匙往空中一扔,然后接住它。
「只要有这把钥匙就不需要有人一直守在仓库前面。那人只要保护好钥匙就可以,也就不需要担心大家去救雄太的时候,没有人保护仓库。猩猩,你可以放心的去救雄太了。」
猩猩一脸不高兴。他大概没想到这个仓库竟然能够上锁。
「仓库能不能上锁跟我要不要去救人是两码子事!」
「为什么?」
「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猩猩,你刚才不是说『我也希望雄太可以平安被救出,真央可以赶快恢复正常,
一起加入我们的行列。吗?只是因为没有人可以看守仓库才不能去救人,我记得你是这样说的啊。只要有这把钥匙,问题就全部解决了嘛。我们可以锁好仓库,一起去救雄太,不是吗?」
「少罗嗉!你想命令我做事吗?队长是我!」
猩猩越来越大声,主导权被班长抢走让他明显地不悦。
「猩猩,你身为队长却不肯救自己的队员。我们不需要这种队长。」
「什么?」
「既然仓库可以上锁就没问题了啊。接下来只要救出雄太就好,可是你却不肯去。讲坦白一点,我觉得你只是用看守仓库当借口,逃避所有麻烦的工作罢了。」
「你这家伙——」
「所谓的队长必须要公平、公正。你却只是任性妄为。这么任性的队长根本没有管理仓库的能耐。只可能刻意偏袒,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行为。」
「闭嘴!」
猩猩面红耳赤地叫喊。
本来以为班长只是会念书、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没想到他头脑还挺灵活的。一语中的。猩猩的确对麻美有特别待遇,而且只让自己多吃面包。完全正确。
班长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他却将「如果是猩猩就会这样做」的事情巧妙地传达给每个人知道。利用和猩猩之间的争论,加强猩猩刚愎自用的形象。
「猩猩。我不能跟随你这样的队长。因此,我要当大家新的队长,和你分开行动。」
噗呼呼。
在后面忍着笑的应该是佐久吧……
班长的话尚未结束。
「大家听我说,想不想加入由我领导的队伍?绝对比跟着猩猩还要好。」
「你别瞧不起我!」
猩猩发出怒吼。
「我没有瞧不起你。这是事实。听好了,你的确很强,可是我这队握有钥匙。只要我们趁机锁住仓库你就进不去了。也许靠你的蛮力可以让人屈服于你,但是你绝对无法靠你的力气打开钢铁制成的门。我们两个的机能完全不同喔?猩猩可以『保护仓库不被他人侵入』,而钥匙则能够『让所有的人都无法侵入仓库』。从机能上来看,拿着钥匙的我远远胜过没有钥匙的你。」
好多人听了点头称是。
猩猩双眼像是着火了般瞪着班长。
「别蠢了,班长。拿着钥匙的人也可能会乱开仓库啊,一样有风险。再说,只要把钥匙交给我不就得了?这么一来,仓库在我这个强者和钥匙的双重保护之下更有保障……」
「不一定,要看怎么做。比方说我可以先锁好仓库,再把钥匙放进保险箱。然后大家各决定一个保险箱的密码,不让别人知道的密码。如此一来谁也无法单独打开仓库,只有大家到齐时才有办法打开仓库的门。这样的方式比将钥匙给一个不知何时会舍弃同伴的人要令人放心。」
「舍弃同伴的人,难道是指我!?」
「正是。」
班长回答。
「猩猩,你对雄太见死不救。以某种理由而舍弃了某人。下次有别的理由时,你依然会舍弃同伴。就是这么回事。大家觉得如何?继续跟着猩猩的话,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他抛弃。加入我的队伍吧。只要你们不随便泄漏保险箱的密码,我就不会舍弃你们。大家才能够一起生存下去。」
班长看着每个人的眼睛呼吁着。
「而且在我的队伍里不会只有队长才有绝对的权力,一定会用表决的方式决定。这不是空谈而是实际的计划。只要大家都保有自己才知道的密码,拥有密码的人便有对等的地位。也就是说,表决时大家都会有一票。如果不知道的密码只有一个还可能蒙对,可是要是不知道的密码有四个,就绝对无法靠乱猜的方式打开保险箱。也就是说,只有多数人赞成打开仓库时才有办法开锁。形成绝对的表决制度。如此一来,大家就可以同心协力,创造出每个人都能认同的政治制度。钥匙的密码成为我们之间的羁绊,也代表每个人的投票权。基于此种权力,我们可以互相讨论每个决策。并不是事事都得看猩猩赞不赞成这样暧昧的概念。如何?用这种方法处理的话大家应该可以放心吧?」
大家都专注地听班长说话。
我好惊讶。
我认为班长所提出的系统很棒。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权力,让每个人都得互相协助。钥匙和保险箱密码。想不到班长光靠这两样东西就构思出这么好的系统。
「我要加入班长的队伍。」
哲郎往前走出,站到班长身边。
「猩猩,你不适合当队长。我不能再跟着你了——」
「哲郎,欢迎加入。还有其他人要加入我们吗?」
「我、我也要……」
瘦比有点害怕地颤抖,他也走到了班长身边。
「我当然也站在班长这边。」
莫内举起手说。
班长、哲郎、瘦比、莫内。这四个人看着猩猩。
「你、你们……」
猩猩的眼神游移不定,手伸往下方左右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没有。找不到某个东西。他的表情转为困惑。
「真有趣。我也要加入班长的队伍,猩猩,你的王者时代已经落幕了。」
连佐久也站到班长旁边了。他手上抓着某个东西——是那根铁撬。是猩猩拿来当作武器的铁撬。
「这个武器还是放在我们这边比较好,呵呵。」
猩猩恍然大悟,原来他要找的东西在那里的表情。佐久这家伙,竟然趁猩猩被班长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偷走猩猩的武器。连那个一向是旁观者,饶富兴味地看着大家的佐久都背叛了猩猩。
「转学生……」
猩猩看着我。
最后只剩下我还没表态。我会选择猩猩?还是其他人呢?
班长、哲郎、瘦比、莫内、佐久。还有猩猩都注视着我。
我会选哪边呢?
这时我说:
「我要加入班长的队伍。」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疯了……你们的力量对我来说都太小。如果我现在使劲抢钥匙,局势就完全逆转了,你们知道吗?」
「猩猩,你才搞不清楚状况。你以为你一个打我们几个还有胜算?也许一对一打没有人打得赢你。可是如果我们一起上,绝对会是我们赢。」
「……那就试试看啊。」
猩猩的手抬至半空,对着班长的方向,像是柔道的准备动作。而哲郎看见猩猩的动作后也跟着摆出防卫姿势。准备攻击——这两个男人的姿势仿佛这么说着。等着偷袭猎物的野兽才有的那种静谧而肃穆的杀气,紧张气氛节节升高。
班长也学哲郎抡起拳头,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像哲郎或猩猩那样精于打架。腰部有点缩着,看起来好瞎。不过他还是专注地盯着前方。
「班、班长,你伤还没好,快躲在我后面。」
瘦比站上前,以颤抖的声音掩护班长。接着他用力地瞪着猩猩,脸上表情显示出他已经将所有的勇气拿出来。
「诗织同学,这个给你拿,千万不可以放手。」
佐久把那根铁撬塞在我手中,自己也朝猩猩摆好攻击姿势。咚地一声,我手里多了个沉甸甸的东西。
就在下一秒,猩猩突然往前冲,朝班长发动猛攻。然而有四个男生同时攻击猩猩,哲郎挡住猩猩的攻势,班长则趁隙打了猩猩一拳。瘦比跟着上前咬了猩猩一口,佐久也冲上前帮忙。
战争开始。猩猩能否抢下钥匙夺回王者宝座?还是由四个男生击退猩猩,建立全新的团队呢?这群男生拼着一口气奋力作战。
莫内抓起一张椅子,似乎想加入男生们的战局,可是男生们已进入混战状态,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我也一样,手拿着铁撬什么也不能做。总之,不能让猩猩拿到这根铁撬就对了。我只有这个想法。
猩猩很强。真的很强。一转眼,其余四个男生全被打伤。不是被打飞,就是被抓住压在地上殴打。但是人数多还是有差,连猩猩也疲于应付。制住其中一人时,另一人便从背后突袭;正想打某人时,就有另一人跑来帮忙还击。
战争似乎陷入僵局。不,应该说对猩猩比较不利。因为四个男生依然奋战不懈,不停地攻击着猩猩。连佐久也咬紧牙关和猩猩战斗。
不一会儿,猩猩便如同被小矮人制伏的巨人般倒在地上。但他还是不肯就范,拼命反击。
飞舞的尘埃,伤口流出的鲜血。
像是猴子们的战争。毫无美感,拉扯、斗殴、啃咬。我和莫内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们,只能看着他们。
不知过了几分钟。
大势已定。
猩猩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可恶……可恶……」我听见轻微的怒骂声。
满是伤痕的四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喘息的猩猩。猩猩缓慢地往我这里爬来。他想干么?想抢回铁撬还是……
喀嚓。
我背后的门打开了。
回头一看有个女生站在门边。是麻美。跟之前不一样,现在的麻美衣着整齐,满脸畏惧地望着我们这里。麻美。猩猩的女朋友。接受猩猩给予特别待遇的麻美。看来,麻美也是他最后的依靠,猩猩对麻美的确是真心真意。
他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努力地爬着,可以肯定他眼睛正看着麻美。
躲在仓库的麻美面对这种状况会怎么做呢?四个男生挺身对抗猩猩,被打得一场糊涂的猩猩终于倒下,毫无胜算。伸出手想求救的猩猩,同时也是深爱麻美的男人。
麻美开口了。
「好可怕……你别过来……」
我看见猩猩的眼神。他的眼神像是失去了焦距般逐渐黯淡,然后…
终于彻底倒下。
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无力地颓倒。
「猩猩,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们的队长。不好意思,我要把你关在别的地方。」
班长毫不留情地看着猩猩的背影宣布。
站在我身后的麻美则簌簌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