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笑的果实。
颜色诡异的虫子。
活蹦乱跳的云朵。
眼前所见,尽是在地球无缘一见的东西。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我哪知道啊!」
响难得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我也不客气地怒吼回去。
我们两人大吼大叫地互相叫骂到气喘吁吁后,气炸的脑袋忽然冷静了下来。
「「呼~~~」」
同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因为我们注意到一件事,不是比谁嗓门大就可以解决得了问题的。
我和响重新观察四周环境。
「话说回来,这世界还真是诡异哪。」
「响,你从来没来过这种世界吗?」
「我还是第一次到异世界。你呢?」
「像这么诡异的异世界我之前也没碰过。倒是去过气氛类似中古世界的地方。」
卡尔特的世界虽然也称得上是异世界没错,可是像风格这么迥异的世界说不定真的是前所未有。
好吧,这里有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这问题我也想问好不好。」
「波乱烈火。是你说只要穿过『红门』就能回到地球的吧。」
「是我说的没错。任谁都会觉得可以回到原先的地点吧?」
「那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在一点头绪也没有的情沉下,天晓得这会是什么地方。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一下卡尔特说不定会过来找你吧。」
「唔……虽然消极了点,可是也只剩这个方法了吧。但是什么也不做只是枯等那也太危险了。这次卡尔特·葛拉菲摩亚为了确实逮住我,一定会做好更万全的准备。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设好陷阱好下手为强。」
咚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正当我们在讨论今后方针时,忽然有一阵猛烈的天摇地动。
冲击之大,就好像有巨人猛力踢踹了这座山一脚一样。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让人看了心底发毛的果实发出笑声,有不少颗还从树上掉了下来。
「刚才的地震是怎么回事?」
响一边护着脑袋,一边沙沙作响地拨开草丛前进。
「喂,你想上哪去啊?」
「我要找个视野更开阔的地方!在这里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因为响说得也没错,所以我也紧跟在她的身后进入草丛。
移动一段时间后,我们来到了一条经过开辟的山路上。
「既然有这种人为开辟的道路,也就表示说这里有人类啰?」
我仰望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低喃道。
「也有可能不是人类。」
「咦?」
「你没看这世界有多怪。就算冒出什么人类以外的生物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得也是。」
可以的话最好不要。
就算真的有非人类的生物存在,我希望最好不要长得太可怕。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山上又是一阵天摇地动。
紧接着山脚的方向传来不安骚动的声响。
「是刚才那些果实……」
从头到尾只会发出恶心笑声的果实,怎么会突然发出这种听似不安的声音?
不久,连我们附近的果实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下面上来了?
「情况不妙……我们快躲起来吧!」
「我赞成。」
我们点头交换意见,退避到林木茂密的山路旁。
片刻,某个生物从高大的树木上头飞跨而过,一路往山顶上爬。
我们躲在树木和草丛后面,观察着那个把爬山当作跟吃饭一样简单的生物。
那生物一开始看起来就像一团白色物体,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可以看出它身上有一部分正在一闪一闪地发光。
等距离拉得更近之后,我赫然发现那个发光的物体是金色尾巴。
原来是一头拥有九条美丽尾巴的四脚怪物。
那个怪物是……
「那是狐狸吗?」
虽然外观看来很像狐狸没错,可是我没什么把握。因为它的体积至少比我在动物园看到的狮子还要大上五倍。牙齿也是又长又尖,冷冷地转动的眼珠跟我的头简直差不多大。
只见那大得夸张的狐狸飞也似地在山路上奔驰,转眼间就从我们的头顶飞跃而过。
我们俩神情茫然地看着那九条尾巴逐渐从视野消失。
「九条尾巴……难道是九尾狐?」
「九尾狐?」
听到响的喃喃自语后,我侧首纳闷。
于是响用一种非常瞧不起人的眼神瞅了我一眼。
「……说来话长,简单地说就是一种在印度、中国、日本各地为非作歹的妖怪。当然,刚才那头怪物不见得一定就是我们世界里所传说的妖怪。反正保持距离才是上上之策。」
「也对。」
那样的怪物我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既然九尾狐往山顶去了,那我们朝山脚出发吧。」
「也好。我们就在下山的路上寻找遖合迎击卡尔特·葛拉菲摩亚的地点吧。」
就在这时,树上的果实又开始骚动了。
「这次又是怎么了啊!?」
我有些不耐烦地怒吼道。
「这次不像刚才有伴随惊人的巨响。先静观其变吧。」
「了解。」
原本要起身出发的我们又蹲了下来。
一会儿后,从山脚下出现了一群跟九尾狐相比非但一点都不逊色,搞不好还更教人咋舌的怪物。
「那是狸子吗?还是水獭?」
「那个头上顶着盘子的家伙,怎么看都是河童吧。」
「有怪物脸上挂着车轮……」
「好大只的蜈蚣……」
「我看到石头墙壁在跑。可是跑得好慢。」
「有个冰山美人……是雪女吗?」
等等族繁不及备载。
数量多达好几十好几百的庞大集团从藏身在草丛里面的我们头顶或旁边通过。当中有大多数是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人类的异形。
「看来这里是妖怪居住的世界。」
目送那一大群妖怪离开后,响低声说道。
刚才往山顶去的九尾狐似乎也是妖怪的样子,响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妖怪之山……吗?」
我如此心想并抬头一瞧,山顶突然喷出了一道火柱。
……什么?火柱!?
轰然巨响和怒号接着响起。
这气氛我也体验过不少次……是开战的气氛。
「难道是九尾狐跟那群妖怪打起来了?」
「很有可能。那群妖怪看起来很像就是去追杀九尾狐的……」
「是说,那道火柱是什么鬼东西啊?」
「它们都是妖怪,会使用妖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妖术……」
啊,这次换巨大的冰块从天而降。
双方使用这类令人瞠目结舌的妖术你来我往地相互火拼,山顶炮声隆隆,战况愈演愈烈。
……要是被卷入战火的话,那可就掰掰了。
「我们还是快逃吧,响。」
「说得也是,还是快点下山准备迎击卡尔特·葛拉菲摩亚为妙。」
由于双方意见一致,所以我们沿着山路往下跑,好迅速脱离危险地带。
「时间被拖延了不少。得快点设下陷阱才行。」
「陷阱要设在哪里才好?」
「我们边跑边找。同一招奇袭应该不会有效了,得想想其他的……」
就在我们边跑边讨论,准备绕过山路的弯道时——匆然有一只小狐狸从弯道后面冲出来,挡在带头跑在前方的响的面前。
因下坡加速的响来不及立刻踩下刹车。
「呜哇!」
「啾!」
一个人和一头动物迎面撞个正着,发出惨叫。
瞬间,只听见「噗」一声巨大的声响,四周匆然弥漫粉红色的烟雾遮蔽了我的视野。
「响、响!?」
这粉色的烟是从哪喷出来的!我看不到响在哪里。
「可恶!」
我不禁咂嘴,拼命想把烟拨开,但烟雾只是不断从我的指缝间溜走。
忽然,不明的粉红色烟就像雾一样消失散去。
烟雾散去之后,我发现响昏迷倒在地上。
「响!」
「……」
我从地上将她搂起,可是她毫无反应。
「响!喂!你振作点啊!响!」
「……嗯。」
我不死心继续叫唤,终于得到一点反应。
确认她平安无事后我暂时松了口气……可是马上发现有地方不对劲。
「嗯……」
抖动抖动。
响从口中吐气的同时,她头上的那对狐狸耳朵也一抖一抖地抖动着。
「咦……」
响为什么会长狐狸耳朵?
「阿鲁。这个狐狸耳朵是怎么来的?」
「很可爱呢。响小姐平时的态度总是很冷酷,这样的落差感觉很迷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就是※萌啊萌啊啾的意思。」(编注:出处为动画《K-ON!轻音部》,剧中角色秋山澪在田井中律的妄想中身穿女仆装,做出这令动漫迷为之心动的动作。)
什么萌啊萌啊……面无表情的你这么形容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就在我打不定主意该怎么办的时候,躺在我怀里的响「嗯……」地发出喘息,缓缓睁开了眼帘。
「响。你醒了吗?」
「……响?」
有气无力地嘟囔了自己的名字后,响垂眼看了自己的身体和四肢,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这是……惨了!俺又出包了!」
「俺?」
这是怎样?响的口吻莫名变得很奇怪,应该说整个人都怪怪的。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响狼狈到一个让人觉得奇怪的程度,叽哩咕噜地碎碎念个不停。
她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喂……响?」
「呀呜!」
响的肩膀一抖,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抬眼看我。
她脸色苍白,泪眼汪汪,一如受到惊吓般颤抖不止……该怎么说呢。
「那个样子感觉有点色色的对吧。」
「对对对……就是色色的……不要乱讲啦!」
我朝抓住绝妙的时间点插嘴表示意见的阿鲁挥出上钩拳。她轻飘飘地从容闪避。
「噫……!」
对了,我都忘了响她看不见阿鲁。见我莫名其妙大声嚷嚷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演起莫名奇妙的独脚戏,她整个人吓得要死。
「呜呜呜……」
……是说,有必要害怕成这副模样吗?
见响的反应和平时的她几乎判若两人,我开始感到纳闷。
「你说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可以跟我说明得清楚一点吗?」
「呜呜呜……响小姐现在昏迷失去意识了。」
「啥?你在说——」
「俺的名字叫可可摩。」
「…………什么?」
我听不懂响在说什么,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这时有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闪过。
那就是——事情该不会愈搞愈复杂了吧……
就在这时,山顶一带又传出轰然巨响。
「喂喂喂,这次换落雷啊。」
而且还是四道闪电绑成一束贯破地面。即便站在距离这么遥远的地方,我照样可以看见大片被铲平的山地。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不好了!俺得动作快了!」
然而,响却采取了出乎我意料的举动。
「啥?」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响便以目标为山顶地沿着山路全速冲刺。
「喂、等等啊!」
「对、对不起!可是俺再不赶路就完蛋了!」
「混蛋!你不是说要往山脚去吗!」
我一边怒吼一边紧迫在后。
啊啊根本莫名奇妙!
「为什么要往山顶去你好歹说明一下吧,响!」
「俺说过俺不是响小姐了!刚才和她撞个正着时附身之术一时失控发动,俺不小心跟她合体了!」
撞个正着?她不是响?附身之术?合体?
我想起先前她在弯道跟狐狸相撞的事。
……难道说,这个自称可可摩的就是刚才那只小狐狸?原来它是妖怪吗!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长出那对狐狸耳朵吗?很可爱呢。」
狐耳之谜是解开了没错,可是阿鲁的回答还是一样也太过无忧无虑了吧!也不想想那只叫做可可摩的小狐狸害得响都快被卷进妖怪们的战争了。
「不管怎样,你快点解除那个叫什么附身之术的法术把响的身体留下来!」
「突然爆发的法术俺也解除不了啊~!」
「那你至少也给我留在这儿!」
「俺也不能留着不走!俺不去的话、俺不去的话大家会有危险的!所以对不起了!」
虽然可可摩从刚才就频频道歉,可是却一直不肯放慢脚步。不知道是体能因附身之术获待提升,还是响的体力原本就很好的缘故,只见可可摩连口气也不喘地在山路上奔跑着。
我已经快不行了。还记得国中时代跑马拉松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全校排名中后段的……!
「呜嘿、啊啊……啊啊!可恶!」
可是如果我在这里被甩开的话,遭到强行掳走的(?)响的身体可能会有危险啊!说什么也要紧追不放,我拿老命跟你拼了!
「……可恶!这座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好歹让我知道吧!」
放声大叫的代价就是呼吸不顺,呛到猛咳不停。
「母……当代的九尾首领吸取太多瘴气发狂了啊!凡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吧!」
是在大声什么啦,我们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好吗!
我喘到连反呛回去的气力也没有,呼吸愈来愈急促。脑袋又热又胀精神疲惫,呼吸困难到仿佛肺部快要爆裂开来一样。
话说回来……所谓的九尾首领指的应该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只九尾狐吧?
我慢慢厘清头绪了。
「换句话说,现在所有怪物倾巢而出,打算阻止或制伏那个吸了太多瘴气而发狂的九尾啰。」
没错没错,我的看法也跟阿鲁相同……
现在状况都搞清楚了。可是还有地方我不是很明白。
那就是可可摩前往九尾狐和众妖怪开战的战场的理由。
我们现在离山顶还有多远?
就在我好奇地抬头往上看的瞬间,有个巨大物体朝我滚了下来。
「呜哇啊!」
我从山路跳开试图躲避时,脚部绊到草丛,身体失衡摔倒在地。我一跌倒,便有某个东西发出低沉的声响降落在我的身后。
「噗哈!」
我把塞在草丛里的脸拔了出来,连忙转头一瞧。
一双又大又凶狠的眼睛和我对上了视线。
「呜呀——!」
才刚提到九尾狐,竟然就在这里跟它狭路相逢!
「咕噜噜噜噜噜……!」
这头体重肯定超过一吨以上的妖狐发出可怕低吼的同时,嘴角还挂着一丝丝的口水。它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连牙龈都露了出来。要是被那血盆大口给咬住的话,上下半身肯定分家。
「……啧!」
一个十分清晰明了的死亡预兆浮现在我的心头。
尽管我曾跟龙族和巴哈姆特交手过,现在还是没办法适应。不可能适应得了的恐惧窜过我的脊髓,使双脚不听使唤地颤抖。
「咕噜噜……」
或许认为我只是个没种的软脚虾,九尾狐把视线投向了和响合体的可可摩。
「呜呜呜!九、九尾,俺俺俺要把你封印……!」
「咕呜呜呜呜!」
「噫!」
被杀气腾腾的视线盯住,可可摩吓得发出悲鸣,双腿发软。
这也代表响的身体现在失去了防备——
「响!」
——等我回过神时,我已经拔腿冲了出去。
「咕呜!」
九尾狐迟疑了一下,也向可可摩飞扑而去。
论距离和起动时间虽然都是我占到优势,不过速度完全比不过九尾狐。
我和九尾狐以浑身僵直的可可摩为中心错身而过。
「呜……喂,你没事吧?」
「谢、谢谢。」
「平安无事就好。快点逃——啊呜!」
仿佛被浇了一盆热水般的痛楚在我背上扩散,而且皮肤上还有一种被湿掉的上衣吸附住的感觉。看样子是我在刚才推开可可摩的时候,被九尾狐的爪子给扫到了。
虽然伤口并不深,可是痛到让我想动也动不了。
偏偏在这时候我又跟九尾狐对上了视线。
糟糕……!
致命的可趁之机——死亡从我脑海一闪而过。
这时,一阵火雨宛如要挡在我和九尾狐之间般自天而降。
现身的同时一边从掌心射出火焰的,是个头特别长的独眼妖怪。
「可可摩!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独眼怪似乎是透过气息分辨出来的,它一看到响的脸就立刻叫出了狐狸妖怪的名字。
「快点把首领封印起来!」
「是是是是的!」
可可摩仓促地答腔后,竖起两根手指在自己面前的空间画出重叠在一起的三角形和倒三角形。
那个图形是六芒星,我在电玩游戏之颊的有看过。
可可摩的手指头发出近乎透明的白色火焰,随着他比划次数的增加,六芒星的形状愈来愈清楚地浮现在半空中。
那就是封印疯狂九尾狐的必要仪式吗?
「咕噜!嗄!」
目标的九尾狐忙着迎战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众多妖怪,完全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接下来只要等可可摩的术式完成就能封印九尾狐了——就在我如此以为的瞬间……
「啊、啊啊!」
可可摩匆然发出惨叫。
仔细一瞧,他所描绘的六芒星线条变得歪七扭八,开始分崩离析。
「可可摩你在干什么!会封灭瘴气的人,只有你们一族的了!」
「对对对不起!」
顶着响的面孔的可可摩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道歉,试图重新描绘六芒星的图。可是线条比刚才画的还要扭曲,甚至连直线也画不好。
「咕噜呜噜呜嗄——!!」
九尾狐发出更为震耳的咆哮声。
于是,一阵巨大的龙卷风以九尾狐为中心骤然成形,无论是在地上或空中的妖怪全被那凌厉的风势给吹倒。
「呜哇啊啊!」
「呣呜!」
我虽然抱住了被风吹得腾空浮起的可可摩,但风势强劲,导致两人一同被强风给吹走。
「好痛痛。」
风一口气把我们吹到十公尺之远。后脑勺撞到硬物痛得我眼冒金星。
不过,所幸我即时接住响的身体,她看起来毫发无伤。
「响……不对,可可摩你没事吧?」
「呜、呜呜,俺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响的脸上挂着本人绝对不可能会露出的表情,可可摩用她的声音自我解嘲道。头上的狐狸耳朵一如在呼应心情般,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利用大龙卷风突破包围的九尾狐再次纵身跳跃,远走他方。众妖怪也即刻动身追赶,当中有不少妖怪朝我们这里投以轻蔑的视线。那些视线针对的恐怕都是附身在响身上的可可摩吧。
最后所有妖怪全都离开,只留下了交战的痕迹。
「事情总算尘埃落定……个头啦。」
眼前的危机固然暂时消失,可是问题依然留在那里还没有解决。
「啊呜呜呜呜……非、非走不可。俺非走不可。」
可可摩一边嘀嘀咕咕一边从地上爬起身,踩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往众妖怪消失的方向走去。
「你给我站住。」
我岂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挟持走响的身体。
「放、放开俺啦。」
「刚才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家伙还想逞强。要不是我挺身救人,你已经拉着无端受到控制的响和你一起陪葬了。」
「呜、呜呜呜呜……」
或许是「派不上用场」这个字眼踩中了他的痛脚,可可摩像崩溃般瘫倒在地,扑簌簌地哭了起来。
总有种我好像在欺负小孩的感觉,心里不是很舒服……
「别哭了,快点把事情说明给我听。视情况说不定我可以帮得上忙呢。」
「为、为什么?」
「那是因为——」
——我向可可摩解说了关于『波乱血统』的事。
「所以说九尾狐吸取太多瘴气因而失去理智,可可摩和其他妖怪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它给封印起来……事情的发展经过就是这样没有错吧?」
「嗯。没错。但是……」
话说到这,可可摩变得吞吞吐吐。
好吧,没有人喜欢把自己的失败挂在嘴边就是了。这样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
「我有个疑问,为什么封印的工作一定要由可可摩负责?」
就算不是要他站上第一线作战,派小孩子面对那么凶恶的妖怪也未免太有勇无谋了吧。可可摩面对九尾狐的时候,实际上也是真的怕到手足无措。
「因为能封印现在的母……封印九尾狐的,只有俺的封灭术而已。」
「?你说的那个封灭术是什么?」
「说来有些话长……」
名之为「瘴气」的东西是一种会带来疫病和自然灾害的负面能量,所谓的封灭术就是一种可以将其封印、消灭的妖术。做法一如可可摩先前的展示,描绘六芒星将瘴气禁锢起来,进而封印或消灭。
现在的九尾受到瘴气侵袭,本身几乎化作跟瘴气同质的存在,因此才可以用封灭术封印。
「嗯?」
「?怎么了?」
「没事……」
印象中,类似「会造成疾病和自然灾害的邪恶能量」的东西我最近好像在其他地方也有听说过……算了。
先不管那个,我有重要的问题想问。
「不过,那个叫封灭术来着的妖术为什么只有可可摩你会使用?」
「封灭术是特殊的妖术,只有历代的九尾一族会使用。」
「只有九尾……?」
等等,因为感染瘴气发狂的那个妖怪也是九尾对吧?这是怎么回事?
「九尾一族代代都以妖怪首领的身份,负责扫荡出现在国土内的瘴气。可是……现在的九尾持续扫荡瘴气的工作太久了。」
「……结果因此感染发狂吗?」
虽然来龙去脉我都理解了……不过载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慢着。你说你可以使用封灭术,这表示可可摩你……」
「……嗯。俺也是九尾狐。」
「那……」
「那个发疯的九尾,其实是俺的母亲。」
果然……是这样吗……
可可摩和响在合体前原本就是狐妖,那时我就怀疑有这个可能了。
这也就是说……
「可可摩,你一直努力想封印自己的母亲吗?」
我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询问。
「……因为这一切都是俺的不成熟所造成的。」
「因为可可摩的缘故?」
「瘴气不只会造成自然灾害,也会对内心带来负面的影响……瘴气对俺的影响,就是恐惧。」
可可摩颤抖着肩膀。
眼眶噙着泪珠。
「每次当俺准备使用封灭术驱除瘴气的时候,就会突然害怕得不可自持。要是失败感染瘴气的话俺可能会发狂,可能会生病,可能会四肢溃烂而必须截肢……一想到这个,俺就没办法发动妖术,忍不住逃避……」
可可摩边哭边不停颤抖身体。
「母亲她为了帮不成材的俺代劳,她置身在瘴气的时间比历代的九尾狐多上了将近一倍……所以,都怪俺胆小没有勇气,才害得母亲她……吸取过多瘴气失去了理智……」
「…………」
啊啊,真是的。
为什么这次碰上的尽是这类听了让人于心不忍的事件啊。
我本身也是胆小的小鬼。如果人家命令我独自一人去充满毒瓦斯的地方想办法清理干净,我有自信我一定二话不说脚底抹油逃走。
可可摩的软弱不是没人可以体谅。
就拿他的母亲来说吧,她不也是打算在自己的小孩成长茁壮前,代他一肩扛起首领的工作吗?
为小孩着想的母亲何罪之有?
可是好心的下场,却造就了小孩被迫必须亲手封印母亲这种残酷的『故事』发生?
开什么玩笑。
既然我的『血统』又让我被卷进这种悲惨故事的话……
「妤吧,你的情况我明白了。我愿意提供协助。」
「……你要协助什么?」
「这问题还用问当然是……咦?」
「波乱烈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嗯?直呼我名讳的这个口吻是……
「你是响吗?」
「你在说什么废话……」
响向我投以惊讶的视线。
响的精神原本因为和可可摩合体的冲击而陷入昏迷,现在似乎醒过来了的样子。
「呃,那可可摩呢?」
「可可摩?那是谁——俺还在响小姐的身体里面啦。」
一句疑似可可摩所说的台词从响的口中吐出,打断了她说到一半的话。
「喂,怎么会这样?嗯?脑海里有奇怪的声音……喂!快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嗯~响的脑子里面虽然同时挤进了她自己和可可摩两者的意识,偏偏嘴巴只有一张,你一句我一句地听得人眼花撩乱。
「呃,其实是这样的……」
我向不知道事发经过的响说明了来龙去脉。
「第二个『故事』……?」
响露出难掩惊讶的表情说道。
她垂眼看着下方好一会儿。
「真是……也太不寻常了。」
然后蓦地抬起头来,语带挖苦地说道。
「这真的令人忍无可忍。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呢,波乱烈火,你打算怎么做?」
「卡尔特和可可摩两个人我都想救。」
「……是吗?」
响虽然瞬间摆出了头痛的表情,不过马上点头答应。
「可可……你没有姓氏吗?啧,好吧。那可可摩。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就在脑海里回答我吧。」
响向附在自己身上的可可摩说话,接着闭上眼睛。
我看着她眼皮频频跳动的模样,在一旁静待两人对话结束。
不久她睁开了眼帘。
「妖怪他们所设定的作战似乎是先削弱九尾狐的力量,之后再由可可摩用封灭术封印的样子。」
「原来如此……不过……」
我回想刚才九尾狐和众妖怪交手的经过。
「坦白说,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是完全拿九尾狐没辙。」
「人家到底是颠覆了三个国家的大妖怪哪。」
响若无其事似地点点头。
「只不过瘴气的封灭术只有九尾狐能使用,威力似乎相当强大。我能帮得上的忙,大概就是辅助可可摩让他能得心应手地使用封灭术吧。」
原来如此。在漫画和轻小说里面,意外合体的两人同心协力地朝着同一目标奋战向来是十分常见的故事情节。
「可是,教他封印自己的亲生母亲实在……」
「波乱烈火。你还在执迷不悟?」
响之所以会强调「还在」两字,大概是因为先前在卡尔特的研究所也曾为类似的事发生争论吧。如果这次又受到莫名奇妙的感伤情绪影响而裹足不前,错失封印九尾狐机会的话,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响的意思肯定是这样没错。
我也知道我说的话或许都过度流于理想……可是……
有人伤心落泪的结局怎么称得上Happy Ending?
「……那个,不用顾虑俺的心情。」
这时,可可摩透过响的嘴巴向我表示。
「问题是……」
「封灭术可以封印瘴气也可以消灭瘴气,不过基本上采用的都是消灭的方式。虽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如果遇到强大到连九尾狐的妖力都无法消灭的瘴气,那时就要使用封印。之后再慢慢净化封印里的瘴气。」
「净化?」
「就是让它变成无害的意思。」
…简而言之……
「如果封印顺利的话,母亲还有得救的机会……虽然得耗上一千年的时间。」
「是这样子啊。」
有机会得救固然是好事一桩……可是一千年会不会太久了?
毕竟可可摩还只是个孩子。他应该很希望可以常常腻在母亲的身边吧……?
还是说,这次的事件对他而言是独立自主的契机?现在的九尾狐是现任妖怪首领,下一任应该就轮到可可摩了。他为了学会承担责任,所以才强迫自己接下封印的任务……?
不,可是……
「呐,可可摩。」
「看来结论已经出来了哪。从现在起可可摩不可以再擅自动我的嘴巴讲话了。」
我本想跟可可摩问清楚他的想法,却被响无情地打断。
「等一下。再让我好好跟……」
就在我打算拜托响给我机会跟可可摩好好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天空传来了「咻轰轰轰轰轰轰——」耳熟的火焰喷射声响。
「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死缠烂打似地从天而降。
啊啊,这么说来我才想起我们原本还在逃命途中呢。
我转头仰望天空。
异世界的魔科学家卡尔特找到我们了。
▽
「喂,你用来飞天的机器怎么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呼奴哈哈哈!天才如我辈是不会重蹈覆辙的!只要待在超过你们攻击范围的高度,就不用害怕遭到反击。」
……虽然他那捧腹大笑的模样看起来真的蠢毙了,不过他采取的应变手段倒是十分聪明。
卡尔特坐在比前一个体积大上五倍的巨大背包上——应该称呼它是飞行椅子比较正确——在距离我们十分遥远的高空上飞来飞去。我们也只能干瞪眼。
「响,你应该不至于连手枪都有吧?」
「倒是被你给说中了。」
「我想也是。」
这下可好。真的连丝毫的反击余地也没有。
「那、那个人是谁可可摩不要擅自动我的嘴巴讲话对、对不起。」
没看过卡尔特的可可摩忍不住好奇询问,可是响一凶巴巴地斥责后,他马上安静了下来。刚才那些话全是从同一张嘴说出来的,从第三者的角度看来感觉就跟搞笑的闹剧没两样。
是说现在先不管那个了,重点在于要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不对,等一下等一下。虽说刚才我们发生了可悲的冲突,可是我并不希望跟卡尔特为敌。如果能在此说服他的话……
「呐卡尔特!你先听我解释!」
「哼哼!想跟我辈求饶吗!就算你说破嘴也没有用的!」
「我没有要求你饶命啊。」
「我辈绝不手下留情!这个新发明就是拿来对付你们用的!」
如此说道后,卡尔特「啪」地一声按下了设置在飞空椅扶手上的按钮。
他乘坐的机械椅子瞬间开始大幅度地变形。
「喂喂喂……那是什么鬼啊?」
「咕哈哈哈!看到了吗!」
我哑然失色地仰望着卡尔特那完成了变形的新发明。
该怎么说呢……那个感觉看起来就好像个人专用的飞行战舰。虽然卡尔特的身体还是一样并未没有受到机械的包覆,可是他所乘坐的椅子变出了令人心惊胆跳的武器。
合计八管的格特林机枪火炮。
对于手无寸铁又没有防御措施的我们来说,这样的火力充满了极大的威胁。
「来吧,尝尝我超级卡尔特战舰的威力!」
卡尔特做出宣言的瞬间,八管格特林机枪的枪口全都对准了我们。不妙!
「快逃进森林!」
「受死吧!」
我大声警告的瞬间卡尔特也跟着大喊,只见格特林机枪的枪口火花四射,整片地面冻成了冰。
「他拿即效魔法的胶囊当子弹吗!?」
机枪射出的威力和密度都十分惊人,不是卡尔特那三脚猫般的投掷技术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们藏身的森林同样未能幸免于难,以令人不敢置信的速度迅速结冰。最初的二、三秒树木的枝叶还能帮挡胶囊子弹,可是超级卡尔特战舰就像碎冰船一样一一撞破结冰的树木,大摇大摆地开了进来。
「咯呀!咯呀!咯呀!」
伙伴陆续结成冰块的开口笑果实哀鸿遍野。那宛如碰上世界末日般的群体哀嚎搞得我头痛欲裂。
「可恶!都怪响你把他揍得太惨,他根本不给商量的机会!」
「少啰嗉!快想想突破这个僵局的方法才是真的!」
「所言极是!」
有三个选项可供选择。
一、破坏超级卡尔特战舰或八管格特林机枪。
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三、我突然学会不输给诈欺师的三寸不烂之舌,并设法说服卡尔特。
总之,第三项除非天降奇迹,否则可能性是零。
第一项我也想不到具体的做法。
想来想去,这个状况还是溜之大吉吧!问题是要怎么逃离握有制空权的对手的追踪!?
「啊啊,可恶!想不到可行的好方法!响你有什么点子吗!?」
「……我的夹克里还藏了另一把特殊警棍。除了用警棍砸中那个混蛋家伙的脑袋把他打昏之外,我也无计可施了!」
「你能丢得那么准吗!?」
「砸东西可是我的拿手功夫呢!」
这么说来,她在学校后山也曾秀过一手从卡尔特手中打掉胶囊的美技呢。
「但是你有砸警棍的机会吗?」
「只要你愿意当诱饵的话……只不过这里有个问题。」
一人当诱饵,另一人则负责趁隙偷袭。算是非常平凡无奇的作战。
然而这个作战并不适合我们使用。因为……
「毕竟卡尔特锁定的目标是你嘛。」
纵使我们兵分二路,卡尔特还是会优先选定响做为追杀对象。换言之我没办法充当诱饵。
「可恶,真的束手无策了!可可摩你有什么点子吗!?」
「呜、呜耶?」
突然被我点名的可可摩发出格外狼狈的声音,响因此板起了臭脸。不过看在事态紧急的份上,她忍住了这口气没有爆发。
「很抱歉把你拖进了这淌浑水,可是如果我们在这里被干掉的话,可可摩你也一样会跟着完蛋的!什么都好,你有什么妖术是可以派得上用场的吗?」
「俺、俺会用的只有最基本的妖术唷……」
可可摩自信缺缺地把丑话说在前头后,我倾注全副神经聆听他的说词。这都是为了化解眼前的危机!
▽
「呼、呼……!」
我也差不多快喘不过气来了。
只能在体能下滑之前硬着头皮放手一搏!
「响!可可摩!动手吧!」
我大喝的同时,响从工作裤口袋掏出一个跟手掌羞不多大的筒状物体。
「小心别吸太多烟进去喔!」
响提醒我后拔开长筒的栓子,顿时有一阵烟幕将我们团团包围。
「奴奴!?」
烟幕外传来卡尔特惊讶的叫声,格特林机枪也停止扫射。
「烈火先生!」
可可摩叫了我的名字,他用响的手抚摸我胸口一带。
……嗯?这样好吗?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你有把妖术施放在我身上吗?」
「嗯!没问题!」
「好,我知道了!」
这就是我们说定的暗号。
「嘶!」
我吸了一口气以免自己吸进太多烟后,随意朝某个方向全速冲刺。
「奴!?」
见我冲出烟幕,卡尔特立刻有了反应。
他应该是在确认从烟幕里跑出来的人是我还是响吧。
然后卡尔特他——
「在那里吗!」
——把枪口对准了我。
「……呜!」
我一边拼命逃离冰冻魔法的炸裂范围,一边在心中得意地窃笑。
「哦哦,烈火先生那丑陋的笑容一旦套在响小姐的脸上看起来也是挺赏心悦目的嘛。」
「你吵死了!」
我一边向废话连篇的阿鲁吐槽,一边拼命往前跑。
可可摩施放在我身上的是改变人面貌的易容术。这招对狐狸和狸子来说,确实是必备的妖术。我让可可摩用这妖术把我的脸变成响。
多亏变身术的帮忙,我成功骗过了卡尔特。
这时,快要散去的烟幕被一分为二切成两半,响掷出的特殊警棍朝着卡尔特的后脑勺猛速飞去。
就在警棍即将不偏不倚地命中他的脑袋前——
「奴!」
或许是第六感发挥作用,卡尔特惊觉有警棍飞来,伸出左手防御。
喀铿铿铿铿铿铿!
随着异常刺耳的尖锐声响,特殊警棍没能命中卡尔特的头部,朝着其他方向飞去。
「失败了!?」
我攀住附近的树干踩下紧急刹车。
糟糕。既然最后一个希望落空,说什么也要让响和可可摩逃走!
我折回来向卡尔特冲去。
然而,不知何故响也朝卡尔特直冲而去。
「!?」
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会自投罗网的!
响应该也十分清楚这个时候必须有一个人跳出来当牺牲品,为什么她还要采取这样的行动?我想不通她有什么意图,脑筋一团混乱。
「可恶!到底谁才是正牌的!?」
不过,卡尔特同样也被搞迷糊了。
超级卡尔特战舰为了能让火力集中,所有格特林枪的枪口通通都朝着前方。眼见(响)突然分身变成两个,卡尔特一时之间似乎不晓得该瞄准谁才好的样子。
既然如此!
「波乱烈火!你快逃啊!」
我以响的声音大喊。
卡尔特!你是天才应该很快就能想通吧。既然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响里面其中一个被叫作「波乱烈火」,那么剩下的那一个会是?
「这边这个才是真的吗!」
没错!攻击我吧!
成功把卡尔特骗得团团转的我掉头转身全速逃走。
再来我只需要尽量离真正的响愈远愈好……
「不行!往我这边过来!」
她是又想干嘛啦!
我边跑边转头确认身后。只见响刚好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某样东西,并且高高举起好让我看个清楚。
「那个是!原来如此!」
我再次切换方向,一下子往这边跑一下子往那边跑。虽然脚踝酸得跟我大声抗议,我还是拼了命东奔西窜不给格特林机枪瞄准的机会,一路朝响的位置冲去。
「别跑!」
卡尔特厉声恐吓,驾着飞行战舰追来。
这是最后的冲刺了。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摆动手脚,甚至忘记了要呼吸换气。
终于,响的身影出现在我视线的正前方。
她转动一直高举在手上的那个东西——原先戴在卡尔特左手上的紫色宝石戒指,召唤通往异世界的『蓝门』。
「吓吓!那个是!」
见『蓝门』浮现,卡尔特赶紧停止格特林机枪的扫射。大概是害怕一个失手不小心冰冻了戒指吧。
「你、你这混帐!什么时候夺走我辈的戒指的!」
「刚刚你不是用左手防御我的警棍吗?就是那时候打掉的。」
原来那个尖锐的声音是打中戒指所发出的声响吗?
「奴啊——!臭女人,快把戒指还来!」
「你希望我还你吗……?」
响再次高举戒指——
「那你就努力去把它捡回来吧!」
然后使劲往远方抛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尔特的悲鸣变成了惊恐的惨叫。
他的反应会这么夸张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少了戒指他也别想回到原先的世界。
「好!我们趁现在快跑吧!」
「喔!」
趁卡尔特跑去找戒指分身乏术时,响握住『蓝门』的门把。
喀嚓喀嚓喀嚓。
「嗯?」
这个声音在我打开『红门』的时候好像也有听过?
我定睛观察门把,发现门把上头装设了描绘有奇异图案的转盘,响在转动门把的同时也转动了那个轮盘。
「啊!等、等一下!」
我心生强烈的不祥预感,试图阻止响的行为。
「别再拖拖拉拉的了!『门』快消失了!」
可是她二话不说硬是把我拖进了『蓝门』里面。
我的视野旋即转暗。
▽
我醒来的时候,位在我头部上空的『蓝门』刚好消失。
「背好痛……」
看来这次在穿过『蓝门』后,换背部遭殃的样子。
「波乱烈火,你没事吧?」
「嗯?啊啊……痛痛痛。」
我拉着响的手从地上爬起。是说,她每次都能四平八稳地着地哪。真想跟她请教一下诀窍。
「……真的不要紧吗?」
「对啊,我没事。」
「可是你背上的伤口……」
嗯?她是说先前我被九尾狐抓伤的那个吗?
「那伤口不深啦,而且也止血了,应该没事吧。」
「…………」
响盯着我的背部沉默了半晌。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吗?」
「咦?响那时候不是失去了意识?」
「刚刚我听可可摩说了。」
对了,他们好像可以在脑子里对话的样子。
「没关系啦,我刚也说了那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你不用放在心上。」
「……哼。」
响不知何故把脸别向一旁。
……我说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话吗?
接着我麻烦可可摩帮我解除易容术。
果然还是变回自己的身体感觉最自在。因为女孩子的身体在各方面真的都很不习惯……嗯,好比说胸部之类的,算了,当我没说。总而言之……
「那么……」
「唔……」
我和响不约而同地轻声叹了口气后,转头东张西望。
坐落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满目荒凉的辽阔荒野。
放眼望去,所见之处尽是草木不生的不毛之地。
「果然又跑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了吗……这里是地球?还是说又是其他世界?」
「啊~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
我举手回应响的喃喃自语。
「什么?」
「刚才我发现那扇『门』的门把附有转盘,你知道吗?」
「转盘?」
「没错。就是可以像这样转动的那种。」
「经你这么一说,我在转门把时确实有种好像也转到其他东西的感觉……」
「我猜那个转盘的用处应该是决定开『门』后的去处。在卡尔特的研究所打开『红门』时,我也转到过。」
「……」
「干、干嘛啊?」
「哼。换句话说,要不是你当时乱转轮盘,我们早就回到地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卷入半路杀出的『故事』里吧?」
呜哇,又对我露出摇头叹气的表情。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提醒,你自己也没发现啊。
算了算了。反正错在我身上。
「…………哼。」
响耸耸肩膀。
「在这种空荡荡的不毛之地浪费时间也没有用。走了,波乱烈火。」
「嗯……啊啊……」
「?怎么,我的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也没有啦,虽然现在才讲好像也太晚了,不过你每次都连名带姓叫我不觉得很累吗?」
「…………」
果然觉得我多管闲事吗?她那个表情真的超臭的。
「……脸吧。」
「什么?」
「我觉得叫男生的名字很丢脸。」
这回换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怎样啦!?你想说我很奇怪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啦。」
这么说来,她也是用全名称呼卡尔特,甚至还问可可摩有没有姓氏……
「你是不是讨厌男生啊?」
「我没有讨厌男生。只是我以前几乎没什么机会可以接触男生……等等,你想跟我套话啊你!」
「咳噗!」
天、天杀的,竟然狠狠揍了我心窝一拳……搞不好我今天受到最严重的创伤就是她揍的这拳了。
就在我们两个一搭一唱地演起了闹剧的时候……
响头上的狐狸耳朵倏地抖动了一下。
「那、那个!你们两位我警告过你不许擅自用我嘴巴说话了!」
可可摩好像要说什么,但却被响打断了,接着——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一波足以惊天动地的吼叫声淹没了我们三个所有的声音。
「怎、怎么了!?」
基本上那应该是人类的声音……吧。
可是,这股噪音不仅震耳欲聋,而且把脑袋轰炸得嗡嗡作响,实在很难相信会是人类发出的。
但我很肯定那确实是人类的声带振动空气所产生的声音。
「在那边!」
「!」
转头朝响手指的方向望去,如万马奔腾般声势浩大的军队映入了我的眼帘。
士兵们个个全副武装,数量多到淹没了整个地平线……可是,他们的轮廓显得有些奇妙。
「金色的……人偶?」
安全门上面那块绿色看板都会有一个人形的图案,那些士兵的模样看起来比那个人形图案还要稍矮稍宽一些……感觉上完全就像「人偶」,仿佛是用黏土捏制出来的一样。
金色的黏土人——傀儡人们分别手持弓枪或剑盾等武器防具,朝着这里蜂拥而来。
「另一边也有!」
「!」
转身一瞧,如响所言,背后有另一团傀儡人大军正逐渐进逼当中。
这一团的傀儡人是白色的。而且跟金色傀儡人相比数量也比较稀少。同样也是高举武器杀声震天。
就算我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有什么事情正在此地……不对,应该说是有什么状况即将一触即发。
「战争……?」
说出来好像没什么实感,只是很简单易了的两个字——可是一旦要把它当现实来接受,却又令人觉得十分沉重。
这样的事实即将在我们的眼前展开。
「你在发什么呆!快逃啊!」
我情不自禁地想逃避现实,响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喔、喔!」
我和响怀着没命似的心情逃离了战火将燃的战场。
▽
从傀儡人们的战场死里逃生的我们,漫无目的地在荒野徘徊游荡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呼、呼……」
荒野的气温比想像中高,炙热的阳光灼烧着皮肤。
找不到可以乘凉的地方,而且也没有携带饮用水的我们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就连身体强健的响有时走路也会摇摇晃晃。
可以的话,我们也想稍作休息,可是如果在这种空旷的地方被卡尔特追上,势必会被他从上空进行狙击。所以我们不能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你觉得卡尔特再过多久会追上?」
我再也忍受不住马不停蹄地赶路的痛苦,试着询问响的意见。
「……他有探测摆这个装置,所以找到戒指是迟早的事。应该不用多久时间吧。」
「……换句话说你也不是很清楚吗?」
「……少啰嗦。」
我们的对话就此画下了句点。
处在这诡异的情况,我在心中默默期待着卡尔特能快点追上我们。虽然他现在出现的话,我们肯定只有被单方面修理的份,可是至少能结束这个痛苦沉重的时间。
我和响都差不多快濒临极限了。
一旦丧失斗志,就连思考也会跟着偏向负面。
好比说关于我的『血统』。
『波乱血统』使我容易遭遇少了主角的『故事』,并且被迫负起充当代理主角的责任。
一开始我只觉得这样的体质十分危险而且麻烦。
可是事实比我想像得还要严重。
如果危险只降临在我身上也就算了。
但只要有我在,就连周围的人也会被波及。
就像杀人事件若不发生在名侦探的身旁,故事就无法成立的推理小说一样,我的周遭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重大事件。
如果是虚构故事看过也就罢了,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只会造成困扰而已。
海丽莎就是个例子,一度得救的她却因为我的关系又受到了伤害。
……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永远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久住以免危害旁人,同时避免结交亲朋好友,在各地辛辛苦苦解决危险的『故事』之后,又离开人群继续浪迹天涯——难道这就是『波乱』的宿命?
像这种宛如在培养圣人的苦行虽说只会持续到长大成人为止,并不是一辈子的,可是对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的我来说,实在难以承担。
原本好端端地过着平凡日子的我,体内忽然长出了异物——也就是这个『血统』和体质。根本就跟恶性肿瘤没两样。我终究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为什么不快点从我体内消失呢?
这样一点都不平凡。
响说的或许是对的,这种『血统』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正当我满脑子被这种负面想法盘踞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反射阳光。
那个是……建筑物吗?
有建筑物也就表示……有人?
有人在也就是说……有食物啰!?
走在我旁边的响似乎也发现了建筑物的存在。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
我们连点头示意都省了,不约而同地拔腿狂奔。
▽
我们来到的地点,似乎是白色傀儡人的前线基地。
幸运的是除了少数的哨兵外不见其他人影,我们轻轻松松地侵入了基地的腹地。接着我们凭藉着因饥肠辘辘而变得异常发达的嗅觉四处探索,找到了他们的粮食仓库。
「虽然吃了才讲这些有点假惺惺,可是我们不经允许擅自翻东西吃真的好吗?」
「我们该庆幸还好他们不是拿泥巴当食物。闭上你的嘴巴安静吃吧。」
中肯至极。管他什么道德心,还是先顾好胃袋比较重要。
最后我们喝水把塞满嘴巴的食物灌进肚子里去后,总算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吃饱喝足了,先收集情报再说吧。我们走,波乱烈火。」
「走是要走去哪?」
「既然这里是傀儡人的基地,应该有武器库才对。我们去那里寻找可以和卡尔特·葛拉菲摩亚对决的武器。」
「武器吗?不过还是避免杀伤力太强的吧……」
「我们的目的在于把他活捉起来。而且就先前在战场所见的样子来看,傀儡人的武器全都是原始的弓和剑。我们该担心的反而是能不能找到足以对抗那个格特林机枪的武器呢……」
「……如果我们跟他能在打起来前来场谈判就好了。」
「卡尔特·葛拉菲摩亚只要能把我抓起来关进那个『Infiniti Reviver』的装置里面就能解救他的世界。而且他战力充足,要逮住我丝毫不是问题,对他来说跟我们谈判根本一点益处也没有。」
「话是这样没错啦……」
「如果我们手上握有什么对他有利的谈判筹码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语毕,响一如要我回答问题似地眯起了眼睛。
可以拿来当作和卡尔特谈判的筹码——说来说去也只有解救『卡尔特的故事』的方法而已。如果我们能想到方法,卡尔特应该会愿意跟我们坐下来谈才是。
「……」
可惜的是,我还没想到如何解救他的『故事』的方法。
「丑话先说在前,我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教卡尔特·葛拉菲摩亚放弃使用『Infiniti Reviver』,让他们世界的所有人搬迁到其他世界。我认为没有比这个更可行的方法了。」
「我知道。」
「波乱烈火。如果你希望以你的方式解决『故事』的话,你必须在我们下次跟卡尔特·葛拉菲摩亚交手前想出解决方案。」
响以严厉的口吻向我下了通牒。
后来,我们利用可可摩的易容术化身成白色傀儡人后,离开了粮食仓库。
「……喂,我们要不要再遮遮掩掩一点比较好啊?」
「你觉得堂堂正正走在路中央,跟一边偷偷摸摸躲在电线杆后面,一边走路的家伙相比,哪一个比较可疑?而且可可摩的妖术把我们的外表变得跟他们一模一样。抬头挺胸走路吧。」
基地内每一栋建筑物的栋距都非常宽,道路也十分宽敞,视野良好。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能藏身的场所。所以走在路上时,如果有任何人朝这里转弯走来,我们都会立刻被发现。
幸好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碰到任何人。
……应该说,人也未免少到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这条路面还可看到吉普车车轮痕迹的马路上,只有我们两人而已。
虽然这样有利于我们行动……可是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呐,响……」
就在我开口要跟走在前头的响说话的时候……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
听到突然有人对着我们大骂,我们同时僵立不动。
「喂,不会那么倒霉被识破了吧?」
「别慌。先静观其变再说。」
我们低声交谈后,背后又传来一声「你们转身过来!」的咆哮。
尽管作贼心虚,我还是忍不住挺直腰杆转身。
果不其然,出现在我们后方的是个戴着头盔的白色傀儡人。
「总统阁下的演讲已经开始了!你们还不快点移动到演习场!」
虽然傀儡人没有眼睛鼻子只有嘴巴,从那张扁平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对方应该很明显是在生气不会有错。
看来我们应该是没有被拆穿身份,只不过……这个状况该如何反应才好?
和惊慌失措的我相反,一旁的响姿势端正地向傀儡人敬礼。
「抱歉!我们前些日子才刚被分发到此地,所以不小心迷路了!」
好厉害,竟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
「迷路?你们这两个家伙也太散漫了!」
「真的非常抱歉!我们也很希望能尽快听到总统阁下精彩的演讲!小的知道长官您工作繁忙,不过可以拜托您告诉我们怎么走到演习场吗?」
「唔…………真拿你们没办法。随我来吧。」
那个傀儡人原本似乎还想继续教训我们,不过或许是「希望尽快听到总统演讲」这句话发挥了效果,最后他还是走在前面为我们带路。
虽然一路上免不了又被训斥一顿,还好我们的身份并没有被揭穿。
「…………诸位同志!!!!!!我们…………要……!!!!!!」
不久,仓库后面传来了疑似总统演讲的声音。
我们沿着仓库转角拐弯后,看到有成千上百的傀儡人整整齐齐地在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地上排成了一列列的队伍。所有的傀儡人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连身高都没有差别,所以队伍显得十分整齐划一。
我和响被安排站在队伍的最末端。
「这场演讲是总统阁下为了最终决战举办的。你们要仔细聆听。」
交代完毕后,为我们带路的白色傀儡人离开了。
确认他消失不见后,我凑到响的耳边讲悄悄话。
「响,现在怎么办啊?」
「轻举妄动只会引人注目。反正我们被当成这里的士兵了,等演讲结束之后再光明正大地找人询问武器库的位置就好了。」
原来如此。身为士兵,去武器库这件事也变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向响点头表示赞成后,决定在这场集会解散前听听那个总统在发表什么高见。
「各位同志!!!!!!你们能坚持长期抗战到今天,辛苦你们了!!!!!!」
总统站在由木箱叠成的讲台上,声音大到我都快嗡嗡作响地耳鸣了。如果站在最前排的话,耳膜肯定会被震破。
「那些蔑称我们是劣等色,一味地向我方宣战的没品镀金垃圾!!他们的精神比路上的烂泥巴和屎还要低贱恶劣!!」
一如在呼应总统的说词般,叫嚣声此起彼落。
「请问……」
我悄声向排在前头的白色傀儡人询问。
「嗯?干嘛?你们是迟到的吗?」
「我有问题想跟你请教。」
「喂!」响悄声警告我,并且用手肘顶我的侧腹。
可是我没有因此放弃跟前面的人问话的念头。因为有个问题我非得趁现在搞清楚不可。
「所谓的镀金垃圾指的就是那些金色外表的人没错吧?他们为什么要跟我们打仗啊?」
「啥?你怎么现在还在问这种蠢问题。刚才总统阁下不是说过了吗?那些镀金的垃圾蔑称我们是劣等色,还以此当借口企图让我们从这块大陆灭绝!」
「……所谓的劣等色指的是肤色吗?」
「对啊!他们批评我们是『站在阳光下也没办法闪闪发光的废物』,打从心底瞧不起我们!去他的!」
什么闪闪发光啊……有够无聊的。
这两派人就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战得你死我活啊……不对,无聊的是发动战争的金色傀儡人吗?
向我说明了战争理由的白色傀儡人像是被勾起了嫌恶的回忆般,开始面朝前方配合总统的演讲激动地吆喝吼叫。
最后,光只是叫嚣呐喊或许已经满足不了白色傀儡人,他们开始用力踩踏地面发出声音。一千个以上的人同时跺脚当真使地面摇晃了起来,一点都不是开玩笑的。
「勇敢的纯白战士们!!!!!!你们的怒吼可有一丝的虚伪吗!!!!!!你们可有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的觉悟吗!!!!!!」
演习场的地鸣有愈来愈剧烈的趋势。
「很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军的杀手锏吧!!!!!!」
一阵巨响响彻四周,演习场旁边的仓库的四面墙壁忽然倒了下来。
从仓库里面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木制构造物。猛一看只是个东凸一块西凸一块的超大箱子,不过从我这么远的距离实在很难判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外观上几乎没什么装饰,侧面有看起来貌似是龙的浮雕。
总觉得那个浮雕跟莉亚变成利维坦时的模样有点像。
巨大的箱子。
看似莉亚的龙的浮雕。
这就是我对这玩意儿的头两个印象。
那就是总统口中的〈杀手锏〉吗……?
「这东西的名字叫『玉碎野久远』!!!!!!它就是可以帮我军把敌人推入地狱深渊的最终兵器!!!!!里面搭载了我国科学家呕心沥血发明的永动机关,只要使机关暴走便能引发大爆炸!」
士兵们莫不欢声雷动。
使其暴走引发大爆炸,说穿了就等于是炸弹吗?
那么巨大的炸弹如果引爆,造成的爆炸规模会有多么可怕,我根本无从想像……而且它还有无限的动力。
「响,你觉得那东西里面真的装有永动机关吗?我怎么看那全部都是木头制的。」
「……虽然已经失传了,不过据说近代欧洲有个天才利用车轮制造出了永动机关。也是几乎都用木头制造而成的。」
「所以你认为不是没有可能?」
「天晓得……不过我认为他没有说谎。」
「为什么啊?……他也有可能为了提振士兵的士气而故意说谎不是吗?就是背水什么的那个成语。」
「你没有仔细听总统说的那个名字吗?」
「……呃。」
玉、玉……玉露?不对,我怎么会想到茶的名字去了。再想想吧,印象中是一个很艰涩又很长的名字……玉、玉什么……玉碎?
「!」
恍然大悟的我看了受到众士兵投以热情视线的那个兵器。
难道说……!?
「玉碎、特攻、同生共死……当自己也做了必死觉悟的时候,你觉得说谎还有什么意义吗?」
「……」
「而且你仔细瞧瞧。白色傀儡人的士兵数量跟刚才我们在战场看到的金色傀儡人相比,明显势单力薄……这场战争的胜负恐怕早已成定局了。而且金色傀儡人还想让白色傀儡人从这块大地上消失……换句话说,对他们而言,投降就跟死亡是一样的意思。」
毫无胜算,没有退路可走的士兵所能采取的最终手段只剩下自杀攻击,而且还是拉着敌人和大地一起葬身的毁灭级玉碎情操吗……
「诸位英雄!!!!!!还剩几个小时的时间!!!!!!只要我军能拖延敌方几个小时,『玉碎野久远』的内部机关就会达到临界点失去控制!!!!!!届时我们就能把那些家伙连同这块土地一起推进地狱去!!!!!!而我们将在『玉碎野久远』和神明派遣的龙使者的领导下重返天国!!!!!!」
「……人家都这么说了。现在怎么办,波乱烈火?」
「什么怎么办?」
「距离玉碎只剩几个小时。那些白色傀儡人恐怕会连命也不要地拖延时间。能阻止那个的只有身为局外人的我们了……」
能设法的只有我们。
『波乱』和『万丈』这两个『血统』的特质,是拯救这个『故事』避免往Bad Ending发展的最后可能性——不过反过来思考的话,既然我们身陷在「只有我们才能设法的状况」,那就表示我们早已被卷入『故事』里面了。
『傀儡人们的故事』——战争。
早已经开打的战争……要由我们来阻止?
单凭我们两人的力量?
用什么方法?
「喂,到底有什么方法啊……」
傀儡人的怒吼,吞没了我的嘀咕声。
▽
我们藏身在冷冷清清的仓库里面。
「……」
「……」
我们躲在堆积如山的货物后面,闭紧嘴巴什么话也不说……易容术已经解除了。
战争——还有『玉碎野久远』。
假设总统说的话都是真的,那『玉碎野久远』就拥有一口气灭绝金白傀儡人两方人马,以及粉碎这块大地的恐怖威力。虽然不清楚内部搭载的永动机关到底长什么模样,总之能无限产生能量的机关一旦暴走……那个爆炸的破坏力恐怕不会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若走到那一步的话,『傀儡人的故事』势必一口气迎接Bad Ending。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
白色傀儡人已经走投无路,被迫做出玉石俱焚的觉悟。除了阻止战争,否则他们使用『玉碎野久远』的计划乃是势在必行。
不,只是阻止战争还不够。
战争的根本原因似乎是出在肤色。所以说,除非能消除歧视,否则同样的历史只会一再重演。
就凭我一介高中生……真的能完成这么庞大的任务吗?
化解种族斗争这种事,即便翻遍所有历史,也只有少之又少的英雄成功不是吗?
……基本上,我曾经阻止过一场宇宙战争。
不过,那是因为我在事前就掌握到对方的弱点,而且严格说来,战争根本还没来得及发生。
而我之所以能抓到弱点,也要归功于森罗大魔法法师皋月的帮忙。
我没有方法可以阻止早已爆发的战争。
可是,如果我不设法阻止的话,『故事』势必难逃毁灭的结局。
……不然破坏『玉碎野久远』也是一个方法……不行,要是胡乱破坏引起爆炸的话那就弄巧成拙了。我完全没有处理炸弹的知识。
如果是有接触宇宙最新科学技术的依莉丝的话,说不定知道怎么拆除『玉碎野久远』?
不过,就算拆除了『玉碎野久远』,还是得设法让双方停战,否则白色傀儡人会被金色傀儡人赶尽杀绝。
拜托皋月用森罗大魔法调查傀儡人的历史的话,搞不好可以查出终结种族斗争的线索?
或者跟特托拉商量,请她开放拟似地球收留白色傀儡人这个法子如何?
…………这么说来……
我想起刻在『玉碎野久远』上面的龙之浮雕。
总统尊称龙是神明派遣来的使者。看样子龙对傀儡人来说应该是信仰的对象吧。
而且浮雕上的龙跟莉亚变成利维坦时的模样完全一致。
「对了……」
如果能找来莉亚帮忙的话,说不定就能平息傀儡人的战争了。
不过,就算双方因此停战,他们那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也不见得能连根拔除。
「……我想这些做什么啊。」
竟然把念头动到其他人身上……况且,我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连累大家了吗?
我摇摇头,赶跑了不知不觉间偷偷趁虚而入的懦弱。
「我一定要想想办法……!」
我一如要捏扁自己的懦弱般用力握紧了拳头。
「响……我要放手一搏。」
「你要做什么?」
「那还用问……!」
我站起身,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胸脯。就像要鼓舞心生胆怯的自己鼓起勇气般。
「所有的事件我都要设法解决……!以我们两个人的力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响闻言立刻狼狈地大叫。
「你听好!我们现在已经扛着两个棘手的『故事』了喔!?如果再趟其他浑水的话……更别说这是战争规模的事件,就凭你我两人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努力试试看。」
「根本是痴人说梦!」
响顽固地摇头拒绝。
「我们的『血统』对『故事』来说,形同是最后的希望。无论再怎么困难,我们都不该在『故事』落幕之前放弃才是。」
「啊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是我拜托你思考一下我们的能力范围好吗!睁大眼睛看看现实吧!」
……也对。响的论点或许才符合一般常识。
可是……就算只剩下我一人也无所谓,我希望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既然响你认为没希望了,那我自己一个人行动吧。」
我把自己的决心透露给她,然而——
「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响的反应却是至今为止她所发出过最震撼人的怒吼。
「响、响?」
「你说你要独力解决三个『故事』……?凡是稍有脑筋的人,想一下就知道那是多么危险的举动吧!」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见死不救。」
「你那么想自杀吗!?」
「我哪有……虽然我不想死,不过我会抱着必死的决心行动就是了。」
我固执己见地摇头拒绝想说服我的响之后——不知何故她皱起了一张脸,一副忍不住快哭的模样。
「咦?」
看到那突兀的反应,我不禁一愣。
「……你打算抛下我一人吗?」
「咦?」
「这世上可以相安无事地和我在一起的人,如今只有你了耶!?」
叫着叫着,一滴泪珠从响的脸颊滚落,然后泉涌般的泪水源源不绝地流了下来。
「……什么意思啊?」
「你还不懂吗笨蛋!」
响一边哭泣一边破口大骂。
「伤害朋友后,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孤独一人了。可是……在我了解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好之后,就再也受不了一个人孤独的滋味了……所以我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跟这样的我相处也不会有大碍的你……!」
响之所以会跑来找我,是因为她希望减少波及我们两人的『故事』的数量……我记得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不对,应该说那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至于另一个原因,她刚才自己坦承了——那就是「再也受不了一个人孤独的滋味」。
所以她才会跑来找我当同伴吗?因为找我当同伴的话,她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跟人在一起了。
「你知道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见你的吗……!」
一边听着响哭哭啼啼的声音,我一边回忆当初决定和她离开时的心情。
「……」
那时我看着她的脸,心里头想着什么?
海丽莎倒下后,我明白自己会危害旁人,所以决心离开大家……不过,我是不是也因为自己并不是真正孤独一人而松了一口气呢?
响那时的心情应该也是跟我一样。
「响……你不想看我冒着生命危险行动吗?」
「……」
响点点头。
「所以你不是因为觉得希望渺茫,所以才想对『故事』见死不救是吗?」
点头。
「原来如此。」
听到响吐露出隐藏在冷酷态度背后的真心话,我点了点头。
我希望拯救所有的『故事』。响也不是真的那么冷血只想袖手旁观。只是因为我有丧命的可能,所以她不希望我们再涉入超出我们负荷能力的『故事』。
既然知道问题在哪,事情就简单了。
「我跟你保证。」
「……?」
「我不会死的。」
我直视着响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发誓。
「我跟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死的!我绝不会丢下响一人随便自我牺牲!虽然像我这种毛头小子可能感觉不怎么可靠——可是!如果响希望的话……我愿意变身成不死身的英雄!」
为了抹去响内心中的不安,我以铿锵有力的咬字说出了我心中所有的感想。
「所以——拜托你!我发誓我不会轻易死去!和我一起为『故事』奋战到最后一刻吧!」
响绝不是那种生性冷血无情的人。
否则,她明明这么害怕孤独,怎么会为了避免唯一的朋友受到二度伤害而断然决定与她分开呢?
所以我相信她一定会愿意的……
「响。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吧。」
「……」
响踌躇不前似地垂低头,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睛。
「…………唯独这次破例。」
她声音沙哑地张动嘴唇。
「这次破例,我答应跟你,呃……试着拼斗到最后一刻为止。」
「真的吗!?」
「真的,不过一旦碰上我认为你有性命危险的时候,我会二话不说拖着你逃之夭夭的喔。」
「我会加油的啦。」
响打趣似地说的那句话逗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我的反应令她露出有些不高兴的表情,不过她马上板起严肃的面孔。
「说好了,你一定要遵守诺言喔?你要成为我『故事』中的不死身英雄。」
「我知道了。」
我们两人做了坚定的承诺。
好,放手一搏吧——
——两人携手一起度过『故事』的重重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