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全身关节酸痛的我从睡梦中清醒。
「……又来了吗?」
我唉声叹气。
醒来睁板眼帘后,我所看见的是上下颠倒的世界。因为睡眼惺忪视力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这里应该是客厅没错。
这阵子,我深受半夜会在奇怪地方醒来的异常事态所苦。
「嘿咻。」
我挪开挂在沙发椅背上的脚挺直上半身。揉揉酸痛的肩膀。
我很肯定入睡前自己明明躺在卧房的床上的啊……
「……」
我查看光线昏暗的客厅,门果然是打开的
睡着了还能开门,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
「阿鲁,你在吗?」
「有什么事吗?」
「呀啊!」
没事不要从电视里面爬出来啦!吓死人了!
「你不要吓我行不行!」
「你讲话那么大声,不怕把海丽莎小姐给吵醒吗?」
「呜……」
我连忙捂住嘴巴。
我竖起耳朵倾听好一会儿,确认海丽莎没有醒来后,松了一口气。
「然后呢?呼叫本官是有什么事吗?」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好几次了……这次我也是在睡着的情况下在家里四处走动吗?」
「嗯,是这样没错。」
「呜哇……」
根据阿鲁的证词,我常常在半夜忽然起床,在房子里到处走来走去的样子。这样的状况已经不只一次了。
如影随形跟在我身旁且不需要睡觉的阿鲁都这么作证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虽然也不是每天都在这么奇怪的地方醒来,可是每次醒来的场所部不一样。硬要说的话,好像多半是在客厅附近。不幸中的大幸事我从来没入侵过海丽莎的房间。睡着的状态下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况且……
「我要是在海丽莎的房间过夜的话,八成会被皋月狠狠修理一顿。」
「海丽莎小姐应该很欢迎你去光临她的闺房吧。」
阿鲁老爱讲这种莫名奇妙的话。
「怎么可能有欢迎男生私闯房间的女生啊。」
「是这样吗?」
未来人一副「没救了」的感觉耸耸肩膀。
「总之你要不要先回房间再说?」
「说得也是。睡个回笼觉好了。现在是……呜哇,已经五点半了吗?」
待会能否准时七点起床真叫人担心。
我看大概又要被海丽莎掀棉被了。
话说回来怎么全身上下都痛痛的,是因为我到处乱走撞到墙壁的关系吗?只是撞墙也就罢了,要是从楼梯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是的。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
果不其然被海丽莎掀棉被的我,尽管因此逃过了迟到的下场,却也因睡眠不足的缘故,上世界史的时候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结果倒霉被老师抓包,还罚我搬教材去旧校舍的仓库放好。
「呜呜……好重。」
我扛着装在比我还高的长筒里的世界地图,气喘吁吁。
早知道就挑数学之类的课打瞌睡了……真的快重死人了。
而且这么大型的教材偏偏放置场所是在旧校舍,算我倒霉。
旧校舍是位在图书馆旁的老旧建筑。现在已经停止做为教室使用,主要的用途变成了仓库的样子。
它离一年级教室很远,必须通过两个外廊。从主校舍到特别教室校舍要经过一个,从特别教室校舍到旧校舍又要经过一个。
从特别教室校舍通往旧校舍的外廊在半途分成Y字状的岔路,左边是往图书馆,右边才是往旧校舍。
「啊—怎么会这么远啊……」
我在旧校舍的门前放下长筒稍做休息。
早知会这么累就拜托依莉丝帮忙了。
是说下一堂是选修课得移动教室,叫她陪我接受惩罚也不太好意思就是了。
「我看单纯只是老师自己懒得搬这么重的东西,才借口说是打瞌睡的惩罚吧?」
「那也是原因之一吧~」
夏天都快到了阿鲁却依然故我地穿着闷热的军服,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同应我的牢骚。
「你说那『也』是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都没发现吗?烈火先生打瞌睡的时候,皋月小姐和依莉丝小姐在吵架呢。」
「……我是依稀有印象啦。」
应该说我就是因为被她们的吵架声给吵醒的。不过吵架的好像不只皋月和依莉丝,罗沙琳也有加入的样子?
「一开始是依莉丝小姐看你在打瞌睡戳你的脸颊在玩,皋月小姐想要阻止她的行为。依莉丝小姐当然不把她的劝阻当一同事,于是皋月小姐气得打算把你叫醒,见状依莉丝小姐也生起了气来……最后罗沙琳小姐也加入了两人的唇枪舌战。」
她们三个趁着人家在睡觉的时候胡闹什么啊?
「……话说回来,我打瞌睡固然有错,为什么上课吵闹的那三个人都没有受到老师处罚啊?」
「天知道了?那个男老师好像是单身汉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就是了。」
「……」
我由衷希望两件事没有关系。
「本官总觉得烈火先生迟早有天会被某个女主角刺死,照这样看来死在男生刀下的机会说不定比较大呢。」
「难道我只有被刺死一途吗?」
总之我叹了口气,结束这场对话。已经休息够了。
「……好吧。」
我重新背好装了世界地图的长筒后,走进了旧校舍。
旧校舍就是旧校舍,里面非常老旧。走廊的窗户尽管不是木制的,仍似乎无法完整闭合,被风吹得喀哒喀哒作响。由于旧校舍被主校舍挡住了阳光,在没开灯的白天时候反而显得很阴暗。
感觉上入夜后会有鬼魂出没……
我心里觉得有点毛毛的,前往了一楼的仓库。
「嗯,哟咻。」
我背着长筒打开门,走进仓库里面。
呃──老师好像是说放在架子的第二层吧。
「嘿咻。」
我捧着筒腹,以横放的方式将它塞进木制架的第二层上。途中因为支撑架突出来的关系,我必须用滑的让它滑进去。
「──好痛!?」
怎么了?掌心感觉痛痛的……
仔细一瞧,掌心上有一道仿佛被刮伤般的伤口,还渗出了血来。
「呜哇,是被钉子之类的刮到了吗?」
因为我直接背着世界地图进来的,没有手可以打开电灯,况且架子也不算整理得很整洁,所以才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就快打预备钟了,而且说痛也没有多痛,用清水冲一冲就算了吧?
「啊,不行吗?」
下一堂是选修的美术课。而且很不巧的要上素描课。受伤的又刚好是我的惯用手,万一不小心弄脏了作品,这几个星期的辛苦就泡汤了。
「没办法,去一趟保健室吧。」
我掏出手机,传简讯给皋月,请她代为转告老师我会迟到的事情。
∇
保健室就位在旧校舍旁的特别教室校舍的一楼。
「不好意思,我的手受了点伤──」
我边开门边向保健室里面的人说话。
「奇怪?」
然而保健室里面却空无一人。
怪了,照理说保健老师随时都会在这里服务才是。
「会不会是躺在里面的床上休息?」
阿鲁指着拉上了帘子的病床说道。
「那怎么可能。不过老师不在也没有办法。」
反正消毒的话我自己也会……我本来是打着自己来的主意,但……
「奇怪……急救箱放哪去了?」
我检查过桌子周围和有玻璃门的钢架,却完全找不到。
就在我东翻西找的时候,预备钟响了。
「糟糕。再不快点找到的话。」
「…………咿。」
「嗯?」
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阿鲁,你有说什么吗?」
「没有。本官没讲话。」
「咦,不然是谁……」
我东张西望却不见半个人影,所以向后转头一瞧──便和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少女四日交会了。
「呜哇!」
「……」
少女──更正,从领带的颜色判断应该是二年级的学姐──看着我微微张动嘴唇,不过我却什么也听不见。
她用一双看似睡意浓厚的眼睛看着我,疑惑地侧起了脑袋。
「那、那个……你究竟是从哪里、咦!?」
突然被她抱住了!一整个莫名其妙!话说回来,她的胸部……!?
「哎呀没想到还挺人的。」
这种事不用你提醒我也感觉得出来!
就在我惊慌失措时,学姐把嘴凑到了我的耳畔。
「老师在职员室。」
虽然音量很小,不过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鼓动了我的耳膜。
「啊……是这样子吗?」
我一问,学姐轻轻挪开脸颊,点头回答。
该不会她刚才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吧?
「谢谢……学姐。」
(挤压)
「不客气。」
她、她是因为说话小声才抱住我咬耳朵的吗?我部快被吓出心脏病来了。
「烈火先生吃到的豆腐大多都集中在胸部或拥抱呢。身边有这么多『女主角』可是却从没发生撞见小裤裤事件……看来本人的癖好似乎对『波乱血统』带来了某种影响……」
阿鲁你闭嘴!停止那种奇怪的考察!
「呃、呃……学姐。我知道老师不在保健室了,不好意思,可以请你放开我吗?」
我如此提议后,学姐立刻放开我的身体。
呼,吓死我了……
「对了,学姐你刚才人在哪里呢?」
我刚进来的时候,保健室应该是空无一人的。
「……」
学姐指了后面的床。
仔细一瞧,本来拉上的帘子微微敞开了一条缝。
她刚才在那里睡觉吗?也难怪她会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而且制服也有些皱巴巴……!
「那个……学姐你的肚脐露出来了。」
大概是睡觉时衣服就乱掉了,再加上刚才挺直身子把脸贴上来跟我讲悄悄话,结果不小心让下襬跑出来的吧。
「……?」
经我这么一说,学姐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衣着不整后,便漫不经心地把下襬塞回裙子里面。
看来她似乎是那种不拘小节的类型……
「……」
学姐忽然往放在钢架旁的笼子靠近。
接着她拿开盖在上面的毛巾,从中拿出了急救箱给我看。
「啊啊!原来急救箱放在那啊!」
「…………」
学姐还是用难以听清楚的声音嘀嘀咕咕,指着铁制的圆椅子。
「呃……这是叫我坐下的意思吗?」
学姐点点头。
我听话地在圆椅子坐下后,学姐打开急救箱掏出了消毒液。
难道她想代替老师帮我治疗?
「谢谢学姐。」
机会难得,我恭敬不如从命地伸出了右手,学姐夹起棉花沾了消毒药水后,在我的伤口上点了几下。
虽然感觉有些刺激,不过我忍住没有吭声,然后由学姐帮忙贴上纱布。
接下来只要用绷带稍微包扎一下便大功告成,但……
「……?」
「怎么了?」
我循着学姐的视线窥看急救箱内部。
里头不见任何貌似绷带的物品。
「该不会绷带用完了吧?」
「…………咿。」
学姐发出听似表示肯定的声音,一脸困扰。
不过她旋即露出灵机一动般的表情,从口袋掏出一条素色的手帕。
「咦?这样不好啦。我怕弄脏你的手帕。」
发现学姐打算用手帕帮我包扎,我委婉表示拒绝,但学姐仍然把手帕缠在纱布上。没想到她意外地固执。
「谢、谢──!?」
学姐又主动抱上来了。她的胸部!胸部啊!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
对了,刚进入保健室的时候我还以为没人,所以就跟阿鲁聊了起来。在外人眼中看来我就像在跟空气对话一样……是说拜托不要一边抱着人家,一边动来动去啊!
「你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不、不是的。」
虽然她猜的并没有全错,但常识上还是否定为妙。
「我很好奇……」
学姐如此说道后,在超近距离一直盯着我看。
脸、脸也太靠近了吧……
正当我心慌意乱的时候,保健室的门喀啦喀啦地打了开来。
我好不容易转头一瞧,只见身着白袍的女老师看着我们面露傻眼的表情。
「……不纯真的异性交往?」
「才不是!」
「开玩笑的。」
保健老师满不在乎地回答后拉上了门。
「常盘。你让一年级学弟困扰了。放开人家。」
「……咿。」
常盘学姐二话不说和我保持了距离。
然后她摇摇晃晃地回到床边,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常盘,不许睡觉。接下来要上现代国语。」
「…………」
经老师这么一说,常盘学姐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不情不愿似地从保健室角落拉来了桌子。
「老师,常盘学姐她是……?」
「嗯?看就知道了,她是那种体弱多病,上学时常常来保健室报到的学生。不管她的话她会像猫一样一直昏睡到社团活动的时间,所以我才会稍微指导一下她的课业进度,免得她睡到脑子都傻了。」
很少有老师说话会像她这么露骨的啊……我心想。
「所以呢?你这一年级的来保健室做什么?来摸常盘胸部的吗?」
「不是!我的手受伤了……因为老师不在,所以常盘学姐好心帮我消毒。」
「不要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我。你也因此赚到了不是吗?」
「……」
男人的可悲之处就是被人家这样说却无法反驳啊。
「先不讲这些了,你知道已经开始上课了吗?」
「咦!」
看了时钟我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冲出了保健室。
∇
三天后的午休。
我一如既往和皋月、依莉丝、罗沙琳三人一起吃便当。
「旧校舍的幽灵?」
「对,没错。最近一年级的学生都在传这个八卦。」
依莉丝笑着点头回答我的疑问。
「旧校舍吗……我不久前有去过,那里的气氛的确很像会闹鬼。」
「咦?烈火你有撞鬼吗?」
依莉丝探出身子问我。
「没有啦,只是觉得那里就算会闹鬼也不奇怪而已,我没有亲眼看到……」
我一边向后缩起身子一边把热狗往嘴里放。我吃的是章鱼热狗。今天的便当是海丽莎负责制作的,她的厨艺似乎又进步了。
「是吗?然后啊,听说那个幽灵头发很长,看起来就像会走路的海带一样呢。」
「好像不是很恐怖……」
我想象那个样子后露出苦笑。既然留长头发,那表示幽灵是女的啰?是说视觉上的形象也是挺老套的。
「放学后去旧校舍就可以看到在走廊上走动的幽灵的样子。就算问她是谁,她也不会回话,直接消失不见。」
「真的吗?对了,罗沙琳你有看过幽灵吗?」
我半好奇地和罗沙琳聊起这个话题。
罗沙琳身为黑夜的住人,以吸血鬼之姿活了比人类多好几倍的岁数,说不定她看过真正的幽灵。
「咱家是有看过疑似鬼魂的东西,不过很可惜地从没对话过。所以那是咱家眼花看错,还是真正的鬼魂,很难一口咬定。」
语毕,罗沙琳咬了口红豆面包。
就连她也无法断定鬼魂是否存在吗?
我自己在灵异方面也没什么感知能力啊。
想到这里,我忽然灵机一动。
「对了,皋月可以用森罗大魔法调查啊?」
「哇咿!?什,什么?」
「?我说,可以用森罗大魔法调查旧校舍是不是真的有鬼。」
她在慌张什么?从刚才就一直闷不吭声的。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幽灵再说阿卡西记录上所记录的不外乎是发生在『这个世上』的现象而已追根究柢怎么可能会有幽灵这种东西又不是奇幻小说或童话故事哒啪!」
「哒啪?」
简言之就是查不出来的意思吗?
聊着聊着午休时间也结束了。
下一节是体育。要上游泳课。
「我们快点走吧!」
「嗯。哇,危险!」
我闪开依莉丝拿在手上挥舞的泳装袋,拿着自己的泳裤移动。
「不管怎么说,还是游泳课最叫人期待了~ 」
「还好啦。」
虽然七月了,湿度还是很高,重点是热到不行。能洗刷掉浑身黏答答汗水的游泳池果然还是待起来最舒服的地方。
「咱家倒不怎么喜欢。」
和兴高采烈的我们相比,罗沙琳显得有些不是很愉快。
毕竟吸血鬼怕流水,所以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这个叫学校泳装的东西也很难看。不适合穿在咱家这种高贵的女人身上。」
发起脾气的罗沙琳顺便抱怨起了学校指定泳装的款式设计。
「罗沙琳小姐不了解『个头娇小+金发双马尾十学校泳装』这招最强连续技的破坏力有多惊人呢。以前的『稚嫩容貌配上成熟的黑色比基尼』所营造出的反差萌固然也很令人惊艳,不过正统和王道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宝。」
「……」
我拚了命让阿鲁的分析从左耳进右耳出。
「我倒是也满喜欢学校泳装的设计的,只是胸部有点紧绷。」依莉丝说。
「可是那样正好。」
「……」
无。无的境界。让心保持在一个无的境界就对了。不可以被阿鲁的戏言迷惘!
「……烈火。你的嘴角在笑。」
「呜!」
失败了!皋月的冰冷视线直射在我的脸上。
我大角度转过头好逃开她的视线。忽然……
「……?」
刚才好像有谁躲在走廊的阴影在偷看我们?
那个疑似人影的物体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所以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不过那个人影好像头发很长……
「……应该不会吧。」
几分钟前和皋月她们聊过的内容从我的脑海掠过,不过我摇摇头喃喃自语地否定了那个可能。
∇
放学后。
我跑了保健室一趟。
「打扰了。」
「嗯?怎么,你不是上次跟常盘搂搂抱抱的一年级学生吗?」
「……那件事拜托老师快点忘了吧。」
我走进保健室,一边觉得这老师记人的方式还真是奇特。
「话说回来,虽然我上次没有发现,不过听说你是很有名的问题学生?」
保健老师向上扬起嘴角,话题乍听下甚是严肃,语气却充满了戏虐的感觉。
「我觉得我是个平凡无奇的普通学生啊。」
「是吗?可是听说你跟很多女学生的关系很复杂?」
「噗!」
那是哪门子的传闻啊!
「我才没有!为什么老师会说这种话!?」
「这件事在之前的职员会议还引起了小小的讨论呢。」
「真的假的!?」
「学生会也收到不少匿名男学生的投书的样子。」
那绝对是班上同学干的吧!?
话说回来,没想到学校的老师居然都是这样看我,实在太叫人震惊了。我理想的平凡高中生活到底何处去了……
「放心吧,你和多少个女生纠缠不清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所以说那些传闻根本是空穴来风!」
「然后呢?风流男同学来保健室有什么事吗?今天是来泡常盘的吗?」
「严格说来也没错。」阿鲁说。
「才不是!」
我用大吼同时否定保健老师和阿鲁的说法。
「你不会其实看上了老师我吧?像我这种剩女还是算了吧。你还年轻,别虚度人生了。」
「~~~~ 」
谁来教教我怎么应付这个老师啊。我完全无法掌握她的步调。
「……我是来还常盘学姐上次跟她借的手帕的。她今天不在吗?」
「如你所见,不在。」
伤脑筋了。我不知道学姐就读的班级,所以才想说来保健室找她最方便省事……
「老师你知道她跑去哪了吗?还是说她已经回家了?」
「她应该还没回去吧。放学后常盘大概都在旧校舍。」
「旧校舍?」
「那家伙是轻文社的社长。把旧校舍三楼最里面的教室当作社办使用。」
「为什么要选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她的社团是去年才刚成立的样子,那个时候好像找不到其他可以当作社办的空房了。」
「原来如此。谢谢老师。」
我道完谢后立刻准备撤出保健室。
「别被人家发现你们在搞不纯真的异性交往喔。」
「我先失陪了!」
我稍微大力关上门后,快步前往旧校舍。
∇
来到老师所说的旧校舍三楼最后一问教室的门口后,我先做了一口深呼吸才敲门。
「…………咦?」
没有人响应。
这是最后一间教室了,不可能搞错。
还是说她已经回家去了?
就在我闷着头瞎猜的时候,教室的门喀啦喀啦地打开,常盘学姐从中探出头来。
然后冷不防抱住了我!
「等……!」
「欢迎。」
啊啊……啊啊,原来是要让我听清楚她说话吗?因为她讲话声音很小嘛。可以了,请你放开我吧。
我怀着扑通扑通加速狂跳的心脏,获得学姐的许可进入社办,她招待我坐在一张木椅上。
或许是建筑物本身的关系,轻文社的社办充满了一种复古的氛围,四处堆满了成捆的杂志。
「听说这里是轻文社的社办,学姐可以告诉我你们部在进行什么社团活动吗?」
「…………」
呣妞。
喂,又抱上来了!好痛苦!
「烈火先生,你是不是想让她用胸部贴着你才故意找她说话的?」
你想太多了吧!两人都闷不吭声的话是要怎么沟通,用念能力吗?心电感应吗!?
「轻文社的主要活动是文字创作。」
常盘学姐不管我冷汗直流,自顾自地讲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呣妞。啾。
不只抱我,连胸部也贴上来了。
我们一定要在这种状态下对话吗?如果我不回答问题,她似乎也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波、波乱烈火。」
「烈火学弟想加入我们社团?」
「没、没有啦。我是来还手帕的……」
「手帕?」
「不要一边抱着我一边歪头啊!」
感觉你的身体蹭着我动来动去的!
「手、手帕就放在我胸口的口袋……麻、麻烦放开我一下……」
常盘学姐放开我后,我从胸口的口袋掏出了手帕。
「还、还你。谢谢你上次借我包扎。那、那我先告呜呀!」
当我迅速交回手帕打算立刻闪人的时候,又被学姐抱住了。
「烈火学弟。你不加入轻文社吗?」
「呃,那个,我的脑袋不是很聪明。」
「比起成绩,毅力重要多了。」
「可是……是说,为什么要拉我加入?」
我反问后,隔了一小段时间,学姐同道:
「现在轻文社只有我一个人。学生会从今年起开始进行社团的统废,再这样下去轻文社会被废除的。」
「啊啊,这么说来会长在之前的学生大会好像有说过类似的话……」
我们的学生会长是个非常富有冲击性的有名人,不过……改天有机会再来介绍这个人吧。
总而书之,轻文社如果再找不到社员充场面,很有可能会惨遭会长以社员不足的理由废社。这就是常盘学姐不肯让我走的理由。
「所以你加入吧。」
听说学姐上学常跑保健室,跟其他学生应该很少有交流吧。严格说来,二年级的学生想参加社团的早参加了,不想参加的也早决定不参加了吧,这时候才去招募社员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所以她才会拉拢偶然跑来社办的我加入吧……
「求求你。」
拜托你不要坐到我腿上来还贴过来在我耳边呢喃好吗!
不、不,现在我必须发挥最大的自制力,想想应该要怎么办。
虽然我对轻文社这个地方很陌生,不过这里是学姐亲手创立,拼了命想要守护下来的地方。对常盘学姐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宝物。如果说这个宝物正在一点一滴地丧失的话,我也必须谨慎思考该如何回复她。
「……」
常盘学姐用带着睡意的眼睛注视着我。她大概平时就是一副睡不饱的样子吧?
然后,正当我准备开口回答时—
「烈火人在这吗!」
社办的门猛然发出巨响,罗沙琳从外头闯了进来。
「呣!烈火!你跟那女的在做什么!?」
「罗沙琳!?不是啦,你误会了。」
我赫然想起自己跟常盘学姐呈现出的姿态看在他人眼里很难不想入非非,连忙把她从腿上放下。
虽然我和学姐已经分开,可是罗沙琳还是板着一张臭脸。
「呃、呃……对、对了!你来有事吗?你看起来好像在找我……」
「喔喔!不说咱家都忘了。之前咱们一起去过的国道旁的面包店,今天起好像在举办『情侣日』的活动,开始贩卖情侣限定的新商品的样子。」
罗沙琳边说边若无其事地靠过来勾住我的胳臂。
「喂、喂,有学姐在场耶,你还……」
「有问题吗?烈火?是你先让那女的坐你大腿的……难道让咱家勾个手也不成吗?」
罗沙琳轰隆轰隆地释放出难以估计的压力。
「没、没有不可以啦。」
「唔。知道就好。」
罗沙琳先是向我莞尔一笑──然后转头朝常盘学姐吐舌挑衅──不由分说拉着我的胳臂就走。
「好!那咱们这就出发吧!」
「哇!哇!等一下啦!」
我跟学姐的谈话还没结束耶。
「笨蛋。要是被抢购一空那该如何是好?当然得先下手为强。」
罗沙琳不让我把话说完,更用力拉扯我的手臂。
「……」
常盘学姐还是老样子,用惺忪的双眼目送我们。似乎没有执意要我们留下来的意思。
「快!咱们走!」
「哦哇啊啊啊啊!」
到头来,我根本敌不过吸血鬼的力量,被罗沙琳用蛮力给拖走了。
∇
当天晚上。
「……呜哇!?」
有东西冷不防掉到头上,我不禁被吓醒。
「……搞什么,原来是遥控器吗?啊……」
我又跑到客厅来了。
我也慢慢习惯在床上以外的地方醒来的现象了。
虽说凡事只要习惯就好,可是习惯这种事情感觉不太妙吧。不管怎么想,这个事态都非比寻常。
哔──
「嗯?」
才在想好像听到很尖锐的声音,原来电视机开着没关。
难道我刚才想要边睡觉边看电视?
「阿鲁。我又自己一个人走到客厅吗?」
「是啊,没错。」
倒吊在天花板上的阿鲁俯瞰着我说道。
「唉……」
我再不想出原因来真的不行。
会在半夜不由自主起床走动……会是我只知道病名的梦游症不成?
或者……
「……」
有鬼在作祟……之类的?
「不会吧。」
那怎么可能,哈哈哈……
大概是之前听依莉丝谈起旧校舍幽灵的鬼故事,我才会往奇怪的方向想偏吧。
而且就我听到的那个传言来说,什么长头发的女鬼,感觉就是非常老掉牙的鬼故事。再者旧校舍总是光线昏暗,给人一种『不干净的感觉』。那种建筑物会传出一、两个鬼故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时,我忽然想起上游泳课前在走廊看到的人影。
「……」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影头发似乎长度长得很诡异……
如果是三个月前我还能一笑置之,不过我现在可是超容易被卷入怪事件的究极体质。
……喂喂喂。
「哈哈、哈。」
我一边发出干笑一边望向窗外。
「……怎么下雨了啊。」
只见外头哗啦哗啦地下起了阴暗的雨。
∇
第二节的物理课结束,我跟皋月、依莉丝、罗沙琳一起走在从物理教室同到班级教室的走廊。
「……」
「烈火,你怎么了?」
看我三不五时就东张西望,依莉丝不解地询问。
「呃,我从今天早上就觉得有视线盯着我……」
虽然只是无凭无据的第六感,不过从一早我就有被人盯着瞧的感觉。
当然也很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依莉丝。之前你说的那个旧校舍的幽灵。」
「怎么了?烈火你果然有看到什么吗?」
「我是不太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啦……不过那个传闻你能提供更详细的内容吗?好比说如果看到那个幽灵,会不会她就从学校跟自己回家这样……」
「咦咦—?嗯……啊!我想到了,听说如果被那个幽灵抓到的话,会被吸进那一头长发里面,然后从头部被一口一口吃掉!」
或许依莉丝只把这当作增添聊天趣味的鬼故事,回答的时候一副开心的样子。
「是、是喔……」
从头一口一口吃掉吗……
「幽灵原本也是人吧?他们也会吃人吗~?你说呢,罗沙琳。」
「呣?幽灵如何咱家是不清楚,不过人类因为思念或怨念变成怪物的情况罕见归罕见,也是有的。」
……真的假的啊。
「幽灵不就是人类的遗恨凝聚而成的吗?既然如此,幽灵也有可能得到超凡的力量。」
「可是会吃人也太扯了吧。」
「确实,如果会吃人的话,那就不叫幽灵,叫妖怪比较正确了。」
结果一样的话叫什么都没差吧……
「所以呢?你怎么会好奇这种问题,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啦,没什么。只是有兴趣了解一下而已……」
我连忙模糊焦点,转移视线。
「你不跟其他人求救吗?」
阿鲁如此询问道,不过我还是尽可能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假装没听到。
基本上,现在又还没确定我被幽灵附身了。
「还是说,你纯粹只是拉不下脸跟大家说『我可能撞鬼了,拜托帮帮我』这种话?」
……这个未来人真的很擅长踩人痛脚哪。
不过,说没有拉不下脸的确也是骗人的。
「皋月,有没有鬼你真的查不出来吗?」
「啊咿!?之、之前就说我不知道了啊!」
「好吧~」
如果至少可以证实有或没有的话,我也不必这么纠结了。
就在我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和其他三人在走廊移动的时候,世界史的老师从对面走了过来。他看到我的瞬间挑动了一下眉头,然后往我们靠近。
「波乱。你来得正好。下一节课又用到世界地图了,你去把它搬到教室来。」
「咦咦~~」
「老师也是很忙的。而且波乱你知道地图放哪吧,交给你了。」
老师自顾自把事情交代完毕后,也不给我说不的机会马上就闪人不见。上一次是打瞌睡的惩罚,这次又是什么?我只是跟皋月她们一起走在走廊上而已耶。
「除非烈火先生能改掉迟钝的个性,否则日后敌人只会有增无减了~」
拜托别做那么触霉头的预言了。
没办法了。只好再去搬那个重死人的地图了。虽说第二节下课的休息时间比较长,但如果不快点出发仍会赶不及上课。
「啊,我也去帮忙好了。」
「依莉丝,真的吗?谢啦。」
「呣。被抢先一步了。」
「要是我可以用魔法的话,也可以去帮忙呀……」
罗沙琳和皋月都一副看似扼腕的表情,到底是怎么了?
总之我和自愿帮忙的依莉丝跟她们俩在此分道扬镳,一起前往旧校舍。
「有人陪你去真的太好了。」
阿鲁你烦不烦。
……不过又被老师派去旧校舍的时候我是有抖那一下没错啦。
我们进入社会科的仓库,从架子里抽出装了世界地图的长筒。
「那我搬前面,依莉丝你搬后面。」
「咦?这么轻的话人家自己搬也搬得动喔?」
「不行啦,让你一个人搬不好。」
毕竟老师指派的人是我。
于是我和依莉丝分别搬筒子的头尾两端离开仓库。
就算原本很重,两个人搬就变得轻松多了。
「谢谢你帮了大忙,依莉丝。我得救了。」
「真的吗?那下次你陪我去逛街当作同礼。」
「逛街?好,没问题。」
「太好了!」
依莉丝开心的欢呼从后面传来。
和女孩子去逛街……说穿了就是当帮忙提东西的驼兽吧?依莉丝是有钱人家大小姐,看上去就是会疯狂血拼毫不手软的那种人。
「啊啊,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又搞错重点了。」
阿鲁盯着人家的脸没礼貌地唉声叹气。
未来人说的话有时很莫名其妙。从她的语气听来,好像是我做错了事情一样。
「~♪」
看,依莉丝遗开心地哼起了鼻歌不是吗?
我们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在旧校舍的走廊移动。
哗啦──哗啦──
外头从今早就下雨下个不停。因为天气的缘故,旧校舍也显得比平时更为阴暗。
「这边地上不是平的,走路小心。」
准备从旧校舍移动到外廊时,我转头想提醒依莉丝──
──那个瞬间我看见了被长发遮住全身的少女。
「~~~~!?」
我过度惊吓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全身僵硬。
少女的头发长度长到像到不真实。勉强露出脚尖,脸和身体都被黑影挡住无法看见。
嘶、嘶嘶……
少女穿着室内鞋的脚像在走廊地板上拖行一样,慢慢往我们靠近。
虽然她有脚……可是最近恐怖电影里面的鬼也一样都有脚。
「烈火,你怎么了?」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依莉丝讶异地唤了我的名字,然后转头看后面。
按理说她应该也有看到那个后面的少女才对……可是她却像是没看到任何什么东西般把视线挪回正面,纳闷地侧起脑袋说道:
「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她……看不见?
「…………咿……」
嘶嘶……
那个真面目不明的人影又往我们靠近一步。
移动时,长长的头发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那个瞬间,头发的隙缝露出了一只盯着我看的眼睛。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烈、烈火?到底怎么了?」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我根本无心回答依莉丝的问题。
∇
午休时间。
「你看到鬼了?」
「……好像是啦。」
被一脸不敢置信的都美贵目不转睛地盯着猛瞧,我缩起了肩膀。
「旧校舍的幽灵吗?传闻的话我是也有听说啦。」
都美贵用吸管喝了口铝箔包的果汁暂缓一口气。
「不过为什么要找我商量这件事?感觉大友同学和罗沙琳比较能提供你帮助吧?」
「我问过她们了,可是她们的回答没什么参考价值……所以我想说你会不会比较清楚。」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很清楚这方面的事?我又不是什么对灵异现象很有兴趣的狂热者。」
「不是啦,纯粹看你人脉好像很广。」
「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不怎么相信那种事情的人。」
「是吗……」
惨了……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得上忙。
「你不如去拜访学生会,找那个学生会长问问吧?」
「为什么撞鬼经验要找学生会谈?」
「会长的老家就是那间吉备神社的样子喔。」
「真的吗?」
吉备神社是附近的神社,新年时大家常会去那里参拜。凡是这个小镇的居民应该都会去那间神社才是……他们有在帮人驱邪吗?
「……话说回来,你看到的真的是幽灵吗?」
都美贵又「啾」的一声吸了口果汁,指着我的脸。
「你最近不是好像有梦游症的症状吗?」
「啊啊,那个搞不好也是幽灵搞的鬼……」
「所~以~说~你就先不要再想幽灵的事了。」
都美贵以稍微强硬的语气打断我的话后,把喝光的铝箔包丢进了垃圾桶。
「梦游症通常都是因为压力造成,如果你最近压力不小的话,就算看到幻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幻觉……」
就某种意味来说,这是针对现状最合乎现实的答案。
听她这么说,确实也满有道理的……『波乱血统』纯粹只会让渐渐往BADENDING发展的『故事』找上我,可是并不会毫无脉络地使我撞鬼……吧,应该不会有错。
「这阵子我似乎真的有因为感觉太麻痹,导致就算碰到不寻常的现象也会视作理所当然的倾向……」
「看吧?不过依你的情况嘛,就算真的撞鬼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就是了。」
「呜咕。」
果然撞鬼的可能性并不是零吗?
「总而言之,你不如就一一验证所有的可能性吧?」
「具体的做法呢?」
「我想想……」
都美贵沉吟了半晌。
「你要不要去做心理咨询看看?」
∇
于是我告别都美贵,来到了保健室。
「哦,梦游症吗?」
保健老师轻轻点头后,嘴里叼了根又小又细长的东西。
「嗯?因压力影响看到幻觉不是不可能,但那可是非常严重的情况了喔。而且就我们对谈的感觉看来,你累积的压力应该还是算轻度的。」
还是说──老师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其实你正身陷水深火热的修罗场呢?」
「没错。最恶劣的情况,世界甚至有可能会毁灭。」
阿鲁自作主张回答。只不过老师应该听不见才对。
嗯~到头来,感觉也不能明确地确定究竟原因是不是出在压力上。
如此一来,看来也是有必要朝撞鬼的方向调查了……
「换个话题,老师你知道旧校舍的幽灵吗?」
「幽灵?」
「呃,学校有流传这样的谣言啦。」
「……很遗憾,我没听过,毕竟我是今年才到这所学校任职的。」
「是吗……」
当我双臂抱胸发出沉吟的时候──
呣扭!
「呜哇!常、常盘学姐!」
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背后接近的常盘学姐抱住了我。
「烈火学弟。你有考虑过入社的事情了吗?」
她一边把下巴靠在我肩上固定头部位置,一边询问。
「呃、呃,那个,还、还没……」
是说你的胸部碰到我的背了!你的胸部碰到我的背了啦!
「嗯?常盘你是怎么了,感觉上你很执着那个一年级的嘛?」
学姐点点头。
「像你这么怕生的人难得会……」
说到这,老师一如想到什么事情般拍了一下手。
「不愧是我们学校的头号问题学生。你已经搞过常盘了吗?」
「才没有好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
我激动得甚至忘记要说敬语。
「纯粹只是学姐想邀请我加入轻文社而已啦!」
「那也一样很罕见啊。你对这个一年级的有什么特别感觉吗?常盘。」
「……」
常盘学姐没有特别回答什么。
话说回来,原来学姐是个怕生的人吗?第一次见面她就主动抱上来了,所以我完全不觉得她会怕生。
「不好意思,学姐。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再做回复吗?现在我有一点私人问题待解决,等那个问题解决后我再给你答复。」
「……好吧。」
学姐貌似有些遗憾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烈火学弟你在调查旧校舍的幽灵?」
「咦?」
「刚才你跟老师说的。」
啊啊,她都听到了吗?
「学姐你知道什么详情吗?」
「……不,我不清楚。」
「这样啊。」
「……对了。」
常盘学姐沉思了一会儿后,重新开口。
「要不要去图书馆看看?」
「图书馆?」
「幽灵不就是死人变成的吗?假如旧校舍之前曾有命案发生,应该可以在过期的校刊报纸找到相关报导才对。」
原来如此……反正目前也没有其他方法可行,去图书馆找数据或许不错。
「谢谢你的意见。放学后我去一趟看看。」
「嗯。」
「……所以可以请你放开我了吗?」
「?」
总觉得和常盘学姐对话根本是在测试我的理智……
∇
如此这般,放学后。
我跑到图书馆埋头苦读过期的校刊报纸。
「………」
「烈火先生,你是不是睡着了?」
「…………我没睡着。」
虽然很想睡没错。
这么说虽然有点恶毒,可是校刊报纸真的无聊得吓人。板面只是罗列了学校的例行活动而已,剩下的就是季节的报导,不知何故还有校长的短歌,偶尔可以看到关于猫狗的新闻。其中唯有可爱猫狗的黑白照片多少能发挥治愈的功效。
「在这种报纸找有关幽灵的线索真的找得到吗……?」
「我也不知道。」
阿鲁的响应十分冷淡。对我温柔一点又不会少块肉……
图书馆除了我还有其他学生,而且整个室内很安静,所以跟阿鲁对话时得特别小心。虽然只要别跟她讲话就没事了,可是如果不找她讲些什么,感觉真的会睡着。
「……啊,对了。这个请皋月调查就可以了嘛。」
仔细想想,现在我在调查的是旧校舍内是否曾经发生过可能导致闹鬼的事件。因为不是调查这个世上有没有鬼这种问题,所以皋月的森罗大魔法应该可以调查得到。
想到这件事的我立刻传了『你现在有空吗?』的简讯给我的青梅竹马,不过……
「……『正在学生会办公室开会』吗?」
「说到这个,皋月小姐她是班委员嘛?」
啊~记得下课后她是有说过类似的事情。什么她要去参加定期会议,针对近期学生的风纪进行讨论诸如此类的。
如果是这样也没办法。我回传『我在图书馆等你』的讯息后,盖上了手机。
「那……在皋月来之前要做什么才好呢?」
「继续调查下去,你觉得呢?」
麻烦死了。
「不然读书好了。」
那只会让我更想睡觉吧……不。
「不如就干脆睡觉算了。」
坦白说刚才脑袋塞了那么多文字,睡意已经浓到快要爆炸了。
我用胳臂当枕头,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
「……火。烈火!」
「嗯……?」
正在叫着名字的声音唤醒了我。
「烈火,你醒了吗?」
「皋月……委员会结束了吗?」
「对啊。因为开会的时间比想象中久,我还连忙赶来,但没想到你竟然在睡觉。」
说完,皋月微微鼓起腮帮子。
「抱歉抱歉。我刚在调查一点东西啦,所以……呼啊。」
我一边道歉一边忍住呵欠。
「调查?啊啊,所以你才找我。」
皋月似乎想通被我找来这里的理由了。
「你希望我帮忙调查什么?」
「啊啊,其实呢……」
正当我准备回答的时候──
「闭馆的时间快到了喔。」
不知不觉问出现在旁边的图书馆老师通知我们。
仔细一瞧,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看样子我这一睡似乎睡得很久。
老师的视线接着停留在堆在桌上的校刊报纸。
「我、我马上整理干净。」
我赶紧捧起报纸从椅子起立。
「我也来帮忙。」
「不好意思。」
麻烦皋月帮忙捧一部分报纸后,我们跑去把校刊报纸放回原位。
「所以呢?你到底要我调查什么?」
「呃,就是之前讲过的旧校舍的幽灵。」
啪沙啪沙啪沙啪沙。
皋月手中的报纸忽然部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
「没、没什么啦。」
我们把地上的报纸捡起来。
「关于那个幽灵啊──」
「森罗大魔法没办法调查幽灵,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吧?」
「没有啦,我想请你调查的不是那个幽灵本身,而是旧校舍是否发生过任何意外或事件。」
「调调、调查那种事你想干嘛啊?」
「如果说真的有幽灵的话,一定有原因吧?我就是想查清楚那个原因。」
「为、为什么烈火会想知道那种事情啊?」
「咦?」
对喔,我还没跟她交代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就是……其实我好像看到鬼了。」
「哔叽!?」
哔叽?
「皋月。怎么了吗?」
「没、没有啊!」
皋月举止有些粗暴地把报纸塞回架上后,迅速从地上站起。
「好、好了报纸也放好了我、我们回去吧!你现在单独行动的话肯定绝对保证马上立刻一下子就会插起死亡flag所以千万不能离我超过一公尺远知道了吗?了解的话快点站起来!」
「咦?咦?」
「快点啦!」
「是!」
见皋月露出不曾看过的可怕模样大骂,我吓得赶紧站了起来。
然后皋月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快步朝图书馆出口离去。图书馆老师似乎需要检查馆内门窗的样子,所以还在里面巡视。
「呃……旧校舍发生过的事情用森罗大魔法可以查得到吧?」
「没办法!」
「咦咦!?为、为什么!?」
「我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皋月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拉着我想赶快回家。她单手开门后,跨出图书馆。眼看她关上的门朝我迎面撞来,我不禁大叫了声「危险!」。
「喂喂,拜托你关门淑女一点好不好。」
「……」
「皋月?」
我叫了她的名字依然没有反应。
我惊讶地往前一看。
「………………」
只见一个长发的幽灵站在外廊的尽头。
「……」
「……」
这、这下如何是好……?
被偷袭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查到半个线索,我也只能束手无策……
『我想到了,听说如果被那个幽灵抓到的话,会被吸进那一头长发里面,然后从头部被一口一口吃掉!』
「……!」
对了,依莉丝好像有这么说过。
「皋月……」
无论如何,我打算先站到青梅竹马的前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却被发出悲鸣──应该说惊声尖叫的她,冷不防用力推开了。
「啥、啥!?」
然后皋月朝着和幽灵相反的方向──旧校舍直奔而去。
「等、等一下,皋月!」
我连忙追向皋月。途中转头一瞧,幽灵还是用在地上拖着脚走路的方式,在我们后头紧追不舍。
幸好对方脚程不快,问题是皋月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我已经加快脚步冲进旧校舍了,却还是跟丢了她。
「明明平时跑步慢吞吞的,到底跑哪里去了!?」
「都怪烈火先生突然叫住她。」
「最好是我的错啦!?」
我回呛阿鲁的蠢话后,背后传来开门的声响,幽灵追了上来。尽管对方脚程很慢,一直停在原地发呆也是会被迫上的。
「呜!」
为了逃出幽灵的视野(虽然我也不太确定幽灵有没有视野就是),我往楼上移动。
我爬到二楼和三楼时部有查看走廊的情况,可是也部不见皋月的身影。
会不会躲到哪间教室上了?是说,她为什么偏偏要逃进旧校舍,不逃向图书馆或干脆从外廊往户外跑……是因为穿着室内鞋的关系吗?就算脑筋一片混乱,她的本性还是一板一眼哪。
啾……
从下面传来了爬楼梯上楼时窄内鞋的橡胶部分所发出的摩擦声响。
死缠烂打……要是被抓到,会从头部一口一口吃掉吗?
「总之也只能边找皋月边逃命了……」
「加油喔~」
「你真的很悠哉哪!」
这个未来人根本把自己当看好戏的观众。只有现在这一刻也好,可以跟我交换立场吗!?
我试图拉开附近的拉门想躲到教室里避一阵子。可是每扇门顶多只会喀啦喀啦作响地摇晃,根本打不开。
这间校舍虽说已经废弃,不过门窗都有确实上锁的样子。
校舍既然不再开放使用,也就表示平时不会有人出入:没有人出入,也就表示房门不会开开关关。换句话说,没办法期待有学生忘记锁门的情况发生……
不对,等等。反过来思考的话。既然这间校舍平时没有开放使用,老师应该不常来这里巡视。既然如此,放学后的门锁检查很可能没有主校舍那么严格。
平时没有开放使用的这间旧校舍,最近曾被人打开过、或者有人打开的可能性最高的房间会是哪间?
「……一楼的社会科仓库,还有轻文社的社办……」
就是这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我都曾亲自打开进入过,所以不会有错。
皋月最有可能躲藏的地点,也不出这两个地方了。
啾。
「!」
脚步声比刚才更接近了。
这里是三楼。我应该先去轻文社的社办查看皋月在不在。如果不在,我就先在那里躲,下等幽灵消失,然后再前往一楼仓库。
决定好大致的计划后,我向轻文社的社办冲去。
「不知是不是本官的错觉,你跑得比平时还快呢~」
「要你管!」
这家伙绝对是在看我笑话!
好不容易抵达轻文社的我怀着祈祷的心情伸出手──成功打开了门!
进去后我本想锁门,可是不知何故找不到门锁。想打开电灯又怕被发现,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不过这社办我之前就曾来过,所以大致的格局我还算清楚。
「……!」
要躲的话,只有社办里面的扫除器具放置柜可以躲了!
为了避免踢倒堆放在地上的杂志,我尽其所能小心翼翼地快步深入社办。
喀嚓。
打开扫除器具放置柜的金属门一瞧──只见我找了老半天的青梅竹马就躲在里面。
「咿……!」
「皋月!嘘!」
我连忙捂住差点发出惨叫声的皋月的嘴。大概是光线昏暗的关系把我错认成幽灵了,所以我把脸贴近,让她看清打开柜子的人是我。
确认她的身体肌肉放松之后,我请她往里面挤,好让我也能躲进扫地用去放置柜里面。
「「……」」
虽说是理所当然的,不、不过还真挤啊。
这或许是我打从出娘胎以来,第一次觉得抹布和水桶这么碍事的。因为稍微一动,金属用具就会撞击发出匡啷匡啷的声音,所以也不能把它们移到一旁。
「……嗯!」
「抱、抱歉……」
皋月发出听似痛苦的声音,我反射性地立刻道歉。她的体温和吐气都离我太近了,害我忍不住快感到头晕目眩。
「就算碰上这种恐怖事件,还是不会错放过任何令人暗爽的机会。烈火先生的恋爱喜剧力实在令本官甘拜下风。」
不管什么时候,阿鲁你还真的只会说风凉话耶!
每次都因为除了我以外没人看得儿,就口无遮拦地大放厥词……
……嗯?
除了我以外没人看得见?
这么说来,上次和依莉丝碰到幽灵的时候,她就没有看到幽灵……的样子。
为什么这次皋月就看得见?
喀啦啦啦……
「「!」」
浮现在脑海中的疑问随着社办房门打开的声音烟消云散,我和皋月紧紧抱在一起。
啾……啾……啾……
仿佛拖着脚走路的脚步声慢慢朝我们靠近。
我听到手放在扫地用具放置柜门把上的声音。
喀嚓!
柜子的门被一口气打开,全身被头发遮住的幽灵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立刻把皋月护在怀里,转身背对幽灵。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可是在这种退无可退的柜子里我也只剩这个方法了。
幽灵的手臂碰到了我的肩膀。
「……呜。」
我闭上眼睛忍受恐惧──耳边忽然传来吐息。
「抓到你了。烈火学弟~」
「…………咦?」
我认得这个声音。
那是这阵子我常常在这个距离听到的略显沙哑的声音……
「……常盘、学姐?」
「正确答案。」
长发的幽灵──更正,常盘学姐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点头说道。
∇
从结论说起,我和皋月所看到的那个长发幽灵,其实是把头发放下来的常盘学姐。
「不过你为么要把发饰拿掉呢?这样不是挡住视野了吗?」
「……因为会被老师骂。」
学姐那个华丽的蝴蝶造型发饰果然是违反校规的违禁品,以前曾经差点被教育指导的老师没收走的样子。
从此之后,学姐就习惯只在保健室跟社办才戴发饰的样子。保健室虽然也有老师在,不过那个老师不是墨守成规的人,所以没关系。
虽然我个人认为她只要别用那么引人注目的发饰就好,不过那个发饰似乎是奶奶送给她的具有纪念价值的宝物。
「我发过誓要在我出道成为作家前一直戴着它。头发也是。」
「所以你才留那么长没剪吗?」
也难怪她的头发会长得那么夸张了。
「……请问,为什么学姐要黏烈火黏那么紧呢?」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皋月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们。
「呃,因为学姐讲话很小声。」
「那用笔谈不就好了吗!」
「……我的字很丑,不喜欢。」
常盘学姐如此说道后──虽然我想皋月应该没听见──抱我抱得愈来愈紧了。
「啊啊啊──!?」
皋月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我们,可是我被抱住身体动弹不得,只能冷汗狂流。
「那、那个常盘学姐。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
「呃……如果我搞错了还请勿见怪。常盘学姐你是不是在埋伏我们?」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常盘学姐抱着我,从我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
「因为建议我去图书馆的人是学姐……而且放学后理当会在社办的学姐却从特别教室的校舍出现,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学姐原本在社办活动,离校时间到了之后准备回家的话,她应该会从旧校舍出来才正常。不可能会从挡住我和皋月去路的方向出现。
「烈火学弟,你的直觉还挺敏锐的呢。」
常盘学姐大方承认这一连串行动都是刻意安排的事实。
「可以请问学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
常盘学姐稍微和我的身体保持距离后……突然捏了我的脸颊一把。
「烈火学弟,你当我是幽灵。」
或许是她在生气的关系,尽管距离稍微拉开了些,我还是有听到她的声音。
「啊……」
难道……是在保健室的那次。
也难怪了。换作常盘学姐的立场,偶然和熟人在旧校舍碰面,对方一看到自己却惊声尖叫逃之天天……而且对方后来还跟老师宣称自己「看到了幽灵」……就算她个性再怎么温厚,会生气也是正常的。
「对不起……」
搞清状况后我老实道歉。
不过常盘学姐又把嘴唇凑到我的耳边。
「不行。我不原谅你。」
「……不然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呢?」
「很简单──」
学姐停顿了一口气。
「──加入轻文社。」
「原来如此……」
常盘学姐会对我做的要求,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吧。
「回答前可以先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刚才你也说问一个问题。」
「再问一个就好。」
「好吧,跳楼大甩卖。」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为什么要找我入社?」
保健老师说过,常盘学姐的个性很「怕生」。
所以我很想知道怕生的她为何这么坚持邀请我参加社团。如果原因纯粹只是想避免废社的危机,那也无所谓。
「你在保健室的时候有跟看不见的东西说话对吧?」
「咦!那、那个是……」
对了,我跟阿鲁说话的时候曾被她无意撞见。都忘记有这件事了。
「我就是因为这样对你产生兴趣的。」
「就只有这个原因吗?」
「……不。那个时候我还只是对你有点好奇而已。虽然我承认我因为想观察有稍微跟踪过你。」
在走廊看到的长发果然是学姐的头发吗?是说她竟然还跟踪了我啊。
「……不想办法增加社员的话感觉就会被废社,刚好你又来还我手帕,所以我就试着拿出勇气邀你加入。」
常盘学姐缓缓道来。
「然后,烈火学弟你很认真地考虑了我的要求对吧?也因为这个缘故,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好人,后来就开始真心希望你加入轻文社了。」
「我很普通,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啦。」
总有种被人吹捧得太夸张的感觉,我眼神有些飘怱不定地回答常盘学姐。
她的轻笑声传进了我的耳里。
「烈火学弟你很受女孩子欢迎耶。」
「咦咦!?」
「因为我看你身旁总是有女孩子。」
「不是啦,那是因为某些因缘际会才……」
我吞吞吐吐地回答。
因为我流有『波乱血统』的关系,所以有很多机会能认识『女主角』没错……不过那跟受欢迎是两回事……是说,皋月的表情变得像夜叉一样,学姐不快点放开我的话待会儿我可吃不完兜着走了……
「我想以烈火学弟为主角写一部小说。」
「咦!?」
突然当面要求我当小说主角,感觉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耶!
「所以我想要更近距离地观察你……你愿意加入我们杜团吗?」
「……」
或许常盘学姐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所以放开我的身体站在正面直视着我。
被人家用那么认真的眼神注视……实在无法横下心拒绝。
可是我被她吓了那么多次,不报个一箭之仇也说不过去。
「好啊,如果不介意我当幽灵社员的话。」
所以我给了她一个发挥了点幽默感的答复。
──附带一提,后来我跟学姐询问,那个时候依莉丝之所以「在旧校舍没看到幽灵」,是因为她刚好看到常盘学姐一边下楼梯一边解开发饰的样子。所以她不是「没看到幽灵(常盘学姐)」,而是「看到了常盘学姐但没把她当幽灵」,这场误会可说是认知的差异所造成。
∇
……奇怪?这么说来,我的梦游症问题遗是悬而未决啊。
「算了。」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倒在床上。
到头来,幽灵的事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梦游症的原因应该是来自压力吧。往后我再找那位保健老师商量,以长期治疗为目标慢慢改善吧。
我用昏昏欲睡的脑袋思考着,同时阖上了眼帘。
∇
『……~~开什么玩笑啊,竟然脚踏十条船!?』
『我才没脚踏十条船!不要把我瞧得那么扁!』
『……真的吗?』
『数字才不只这样。』
『去死吧!』
……这是怎样?我好像听到内容很惊悚的对话……
本来以为我在做梦,可是施加在我脖子上的那个压力感觉非常真实。我似乎又以头下脚上,双脚挂在沙发上的姿势睡着了。
如果我不是在做梦,那刚才的对话声是从哪传来的?
我睁开眼睛……
一如预料,上下颠倒的客厅景色映人了我的眼帘……只见电视屏幕正在播映疑似是配音版的外国影集。
以及如痴如醉地观赏着那部影集的军服少女──阿鲁。
「……」
问题,说我半夜『自己』到处走动的人是?
回答,阿鲁。
光是这一点和眼前的光景,证据就十分充足了。
我放慢动作爬起身子以免发出声音。
然后蹑手蹑脚地往阿鲁身后靠近。她完全沉迷在连续剧之中,似乎没发现我已经醒来了。
好……接下来嘛。
「阿,阿,鲁鲁鲁鲁鲁鲁鲁。」
「哇!?」
太迟了!
「原来犯人就是你!」
「呜咪咪咪咪咪咪咪!」
「啊哈哈!阿鲁你的脸颊可以拉得很长呢!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
「住朽、鼻要再咩了。」
我享受阿鲁脸颊的弹性足足十分钟左右后,命令她跪坐。
「……所以呢,你擅自搬动我的身体做什么?」
「本官只能碰到烈火先生的身体啊。所以……」
根据阿鲁的自白是这么一回事。
这阵子迷上看电视的她某天想看深夜节目。可是那个时间我和海丽莎都上床就寝了。没办法自己拿遥控器的她想看电视也没办法看。
不过有个东西是她可以摸得到的──那就是我的身体。
只要借用我的手指,就能按得到遥控器的按钮。
「所以你等我睡着之后,就把我搬到一楼来。」
「正是如此。」
「你连一点歉意也没有吗?」
无论是我房间的门还是客厅的门,阿鲁都是借我的手打开的样子。全身上下会这里痛那里痛,也是因为她拖着我在地上移动的关系。
「真是的。别把我的身体当懒人工具好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
「可是睡不着的夜晚可是很漫长的喔。」
「……!」
阿鲁没有睡眠的必要。
反过来说,就是睡不着的意思。
虽然我没有特别去放在心上过……不过一整个晚上要在没有说话的对象,也没有打发时间的娱乐的状态下度过,一定会觉得很漫长吧。
「……下次我买个携带式电视给你吧。我会放在床边,这样你就不需要把我拖到一楼了吧。」
「哎呀呀,可是你的钱包吃得消吗?」
「我会拜托老爸赞助生活费啦。不过你要控制一下音量喔。我吵一点也睡得着,但就怕海丽莎会被你吵醒。」
「……哦。」
「干嘛啦?」
「没想到烈火先生对不过只是人工生命体的本官还挺温柔的呢。」
「那又没有关系吧。」
是不是人工生命体又不是重点。
我有些傻眼似地叹了口气。
阿鲁也有样学样地叹气……同时表情也变得稍微比较柔和。
「果然烈火先生的真命天女是本官。」
「别说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