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开学典礼在魔法学校的礼堂举行。
礼堂很宽敞,天花板也很高,菲莉丝光是抬头看就脖子痛了。
礼堂前方有一扇窗,太阳光从窗外透进礼堂中。沐浴在阳光下开口说话的正是昨天见到的校长。
排满整座礼堂的学生队伍中,菲莉丝浑身僵硬的听着校长的话。
看向周围,其他学生全都站得笔直听校长说话。
所以菲莉丝也努力笔直,结果却变得僵硬。要人不动、站得笔直意外有难度。
「那么,汝等的新学期将要开始,也能说是为了构筑将来基础的崭新开始。如各位所熟知,班级不以年龄而是依据熟练度区分。依各自的成长进行更细微的指导。从今日开始,高级班将会接触更深奥的魔术、中级班需要确实巩固技术。而初级班,则是要决定好自己的未来。这也就是说……」
校长持续说着。
但是,校长只是独自说话,其他学生完全不回应。不光如此,连大人也是沉默不语。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菲莉丝觉得相当不思议。
一般来说,聊天是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成立。如果没人回应,一定会很难过。被人无视真的很痛苦。
这样的话,校长就是被学校的人无视了吧。被人做了过分的事,这也太可怜了。
所以,菲莉丝她。
「所谓梦想,是非常重要的事物。如果没有梦想,人就无法达成目标。也没办法将魔术用在好的方面。汝等,决定好将来梦想了?」
「还没有!!」
以精神饱满语气的回应校长的提问。
这时,学校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菲莉丝身上。
学生们开始喧闹。
搞砸了,菲莉丝理解到这点。
这是不可以回答的场面,这也是常识。
太丢脸太丢脸了,菲莉丝感觉自己的双颊发烫。
结果,直到开学典礼结束,菲莉丝都低下头、蜷缩着发烫的身体。
开学典礼结束后,学生们都在各自的教室内等候班导师。
菲莉丝和艾莉西亚进入的是中级A班的教室。教室内的书桌并排,学生们都坐在椅子上。
判断这种状况不能随意走动的菲莉丝,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或许是老师有留意的关系,坐在菲莉丝旁边座位的是艾莉西亚。
菲莉丝稍微感到安心,却也冷静不下来。
「那个……艾莉西亚小姐。总觉得大家都一直盯着我耶……」
菲莉丝轻声说道,艾莉西亚则是小声笑了出来。
「因为很罕见呀。这个学期转到中级班的只有菲莉丝你喔。不需要太在意。」
「晤……我很在意啦……」
毕竟对待在魔石矿山的菲莉丝来说,除了被矿夫们用看虫子的眼神注视外,几乎没有被人看过。所以她不习惯被人注意。
紧张地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用小跳跃的方式走进教室。
红帽子、红鞋子、带着耳环、手上还拿着闪闪发亮的法法杖。
女孩子站在教室最前头,拿法杖敲了敲地板。
「注意这边,重来一遍,大家早呀!大家今天都到齐了呢─♪都没有在放假期间死掉呢─♪」
「早上好!」
学生们一齐打招呼。
菲利斯小声朝艾莉西亚询问。
「那个人……是谁呀……?」
「那是我们的班导师,萝媞老师喔。」
「老师!?明明是小孩子耶!?」
「……啊。这个呀,具有力量的女性魔术师呢,有很多人都会用魔术停止自己的年龄,为了让自己永远保持年轻。」
「为什么会想保持年轻?」
「因为上了年纪就会有皱纹喔。」
「为什么讨厌皱纹?」
萝媞老师用法杖指着低声交谈的艾莉西亚和菲莉丝。
「那边的,给我等下!老师可是货真价实、永远的十二岁喔!不能乱传谣言!」
爽朗的斥责让教室的学生们都笑了出来。
这些人的关系还真好,菲莉丝有些羡慕。
就算关系好,那也只是「菲莉丝外」的其他人。看过魔石矿山内亲切的矿夫们之后,菲莉丝很明白。不管何时,菲莉丝都是待在外面的人。
「那个,这个,虽然很突然,现在要来实力测验喔!」
萝媞老师一开口,学生们纷纷发出悲鸣。
「也太突然了啦,老师!」「我没听说过啦!」「还没念书啊!」
惨叫绝伦的教室内,萝媞老师哼了一声后开口。
「事先说好的话,就不能知道你们的实力啦!抱怨的人可是会被当作献祭魔术的祭品喔!」
老师一旋转法法杖,空中便凭空出现纸张落到讲台上。萝缇老师把纸张交由排头的学生分发。
昨天才刚和菲莉丝认识,名为缇缇尔的少女正趴在桌子上叹气。
「唔。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今天果然不该来学校。要考试的话不如去森林里晃晃还比较好呢。」
「那样的话,老师我会全力去捉你的。」
萝缇老师眯起双眼说。
在喃喃自语的学生当中,其中一名女学生突然开口。
「你们就是平时都不认真念书,才会到关键时刻就这么慌张!我可是老神在在,根本不担心呀!」
「哦哦!小珍妮特今天也干劲满满呢!」
萝媞老师笑了。
被称为珍妮特的女孩子就跟艾莉西亚一样漂亮。
滑顺的长发一直留到腰部,描绘出优美曲线、苗条的背部散发凛然氛围,难以亲近和高傲并存。在椅子上交叠的双腿、绷紧的嘴角、尖锐的双眸。有些严肃的五官,这又为她的美丽增添压迫感。
如果艾莉西亚是在精神上属于大人的话,那珍妮特就是属于身体上的大人。菲莉丝觉得珍妮特是很棒的人。
珍妮特挺起胸膛指向艾莉西亚。
「艾莉西亚˙戈登贝尔特!一决胜负!比谁能获得更好的分数!我一定会把你击溃!」
「为什么要一决胜负?这只是为了测试实力的考试吧,既不是在这之上也不是在这之下吧?」
艾莉西亚这么说道。
珍妮特愤恨地剁脚。
「这一脸清爽的表情是怎样!?你还是一样让人生气!总之!只要我赢了,就代表我们莱茵希兹里家比戈登贝尔特家更加优秀!给我做好觉悟!」
总感觉这两人的关系不太好。
菲莉丝正想和珍妮特拉近距离就发生这种事,让她有些遗憾。
萝缇老师笑着说。
「好啦好啦,别开玩笑了,考试考试!要开始了!」
「我、我才没开玩笑!这是认真对决!」
珍妮特红着脸,不满地保持沉默,其他的学生们也开始面对桌上的纸张。
之后到底会变得怎样,菲莉丝欢欣雀跃地看向纸张……歪了歪头。
「那个……这个图案是什么……?」
萝媞老师也跟着歪歪头。
「嗯……?这次应该没有考魔法阵的问题才对呀?什么样的图案?」
「就是写在纸上的满满小图案……」
菲莉丝一向萝缇天老师报告,艾莉西亚便突然捂住嘴巴。
「难道说……菲莉丝你看不懂文字?」
「文字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个图案是文字,到底是代表什么意思。自己目前到底被要求什么,她完全想像不出来。
珍妮特的声音变得激烈。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这真让人吃惊!明明看不懂文字,到底是怎么从入学考试中合格的呢!?能不能说明一下呀!」
「嗯,因为校长说不需要考试,所以我觉得没问题。」
萝媞老师跟着打圆场。
但,珍妮特的气势却增长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戈登贝尔特小姐的父亲大人和校长关系很好呢……!这也就是走后门对吧!我们明明是通过相当困难的考试才考上这所魔法学校,可是戈登贝尔特小姐却走后门让朋友入学了呢!」
「嘛……也能这样说呢。」
艾莉西亚亲口承认。
「太让人吃惊了!多么不正当呀!不,即使不是不正当,这也太偏袒了!我们的努力全是白费!居然做出开后门这种狡猾事,真是遗憾到让我都想哭了!」
珍妮特提高音量,就连其他的学生们也都开始嘟哝。
「真的假的啊……」「太狡猾了吧……」「差劲……」「有钱人也太好了吧……」
所有人都朝艾莉西亚和菲莉丝表现出敌意。
珍妮特一脸以自豪胜利的表情眺望着沉默不语的艾莉西亚。
缇缇尔有些困扰地环视起同学们。
「咦,这气氛是怎样啊?好阴暗呀!别说这些琐事了,更开心一点吧!」
「可是……」「让人无法接受啊。」「缇缇尔太温柔了啦……」「嗯嗯,不能原谅这些狡猾的人!」
同学们对艾莉西亚和菲莉丝的态度不见舒缓。菲莉丝只觉得脸颊发烫。
这样是不行的。要抱怨自己是无所谓,不该连艾莉西亚也成为目标。
艾莉西亚既温柔、心灵也很美丽,是人见人爱、最棒的女孩子。
「艾、艾莉西亚小姐,对不起……」
「不,没关系。菲莉丝不需要在意。」
艾莉西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环顾周围,而是直盯着黑板看。然而,她的手却在桌子底下紧握。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菲莉丝只能对自己的无力咬紧下唇。
午休时,回到老师办公室内的萝缇注意到其他同事都很吵闹。彼此间靠得很近,一边看着萝缇一边交头接耳。
萝缇多少明白原因,却没有过去询问,而是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
把教材收回桌子里,从包包拿出便当。能无视的事情尽量无视,被卷入麻烦事里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但是,与尖锐的脚步声一同,萝缇最不擅长面对的人靠近。
「萝缇˙布鲁贝尔老师。关于您班上的学生,校内似乎有奇怪的传闻传开,这件事是事实吗。」
以严厉口吻询问的女性,伊莱莎˙嘉德纳。王立魔法学校的战斗教官,家人都是军中的魔术师,据说本人也曾经被王国军挖角过数次。
其打扮酷似军人。纯黑外套和裙子、腰间挂起教鞭。
衣服恰当好处地贴合身体,却没有产生魅力,与不知变通的外表相互调和。
五官端正,却没人会觉得她漂亮。反倒因为其端正而感到恐惧。
戴着细框眼镜俯视的灰色眼眸中没有寄宿杀意和敌意。然而,萝缇毫不犹豫地打开便当盒,看着各种鲜艳的食物发出欢呼。
「哇,看起来真好吃!」
「请回答我的问题,萝媞老师。」
伊莱莎不满地拍打桌子。
「咦?是怎样的传闻?」
「是和名为菲莉丝的学生有关的事情。她似乎没接受入学考试就直接走后门入学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哎呀……她似乎没接受入学考试呢……」
萝缇不情愿地回答。只见伊莱莎神经质地皱起眉头。
「这可是大问题喔,萝媞老师。学生们对这件事议论纷纷,不满也跟着高涨。校方若是不公正,就难以维持校内秩序。」
「只要放着不管就会自然平息了吧?」
萝缇苦笑。
「可没这么简单,最终也会出现反抗老师的学生。届时,必须不择手段严厉重塑才行。」
伊莱莎挥舞教鞭。那怕是把学生打个半死,这位战斗教官也要让学生服从这点真够可怕的。
「立刻让那位学生……菲莉丝退学吧。这所学校绝不允许她的存在。」
伊莱莎的眼里散发冷冽光芒,严厉说道。
「不妙……大事不妙啦!」
缇缇尔匆忙地跑在走廊上。
就在她打算死皮赖脸跑去找萝媞老师讨便当吃,而走进老师办公室途中正好听见伊莱莎老师的话。
伊莱莎老师在坚持自己的主张上是出了名的,这样下去菲莉丝很可能会被学校退学。
缇缇尔才刚认识菲莉丝,正因为如此,她才讨厌以这种形式分离。
菲莉丝非常可爱、有趣,缇缇尔还想和她变得更加要好。她也希望班上同学也明白菲莉丝的好。
「菲莉丝!不妙啦!」
缇缇尔从走廊的窗户跳进教室里,就这么跳到桌子上大喊。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缇缇尔身上。
菲莉丝和艾莉西亚正好在桌子上吃便当。不远处的珍妮特则是直盯着菲莉丝看。
「怎、怎么了吗,缇缇尔小姐?」
菲莉丝急忙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塞入口中,却因为噎住而翻起白眼。艾莉西亚担心地轻拍菲莉丝的后背。
缇缇尔纵身一跳,跳往菲莉丝附近。
「我刚才去了办公室一趟……伊莱莎老师说要把菲莉丝从学校退学!」
「咦咦!?」
艾莉西亚瞪大双眼。她从初级班开始就一直待在魔法学校里,深知伊莱莎老师的恐怖。
「我、我不能待在这所学校吗?我真的会被退学吗?」
「那位老师很强,也和王宫里了不起的人关系不错。我觉得她会不择手段把菲莉丝赶出去。」
缇缇尔叹了口气。
「怎么这样……」
菲莉丝压低声音。好不容易才能进魔法学校就读,却在一开始就遇上挫折。
无法学习自然是让菲莉丝感到不甘心,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自己必须离开艾莉西亚身边。
自从魔石矿山崩塌后,艾莉西亚就成了菲莉丝的依靠。艾莉西亚如母亲般(菲莉丝不知道她的母亲)相当温柔地包容自己。
不能再待在艾莉西亚身边了。光是想到这点,就让菲莉丝眼眶泛泪。
缇缇尔有些为难地呻吟。
「还有,伊莱莎老师的话想必也不会放过艾莉西亚吧。边说着我们学校可不能有帮别人走后门的学生。」
「只有这件事我绝对不希望!」
菲莉丝大喊道。她不想给自己最重要最重要的恩人艾莉西亚添麻烦。
「我去和伊莱莎老师谈谈!」
抱持自己必须想点办法的菲莉丝冲出教室。
「等、等一下啊,菲莉丝!?会被伊莱莎老师说的很难听喔!?」
艾莉西亚试图制止,菲莉丝却没停下脚步。
她并不想违逆艾莉西亚,不管艾莉西亚说什么她都会听,但只有这件事不行。
不解决自己引发的问题,恢复艾莉西亚的名声可不行。
「奇怪……导师办公室在哪里……?」
菲莉丝没头没脑地冲出教室,却在途中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如野兽般的速度追赶的缇缇尔急忙拉住菲莉丝的手。
「这边,是这边!」
「十分感谢!」
两人在午休时间的走廊上全速奔跑。
「等等!给我等下!」
在他们身后的艾莉西亚急忙追了过去。
不光如此,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不过,菲莉丝并不在意这件事。
她们迅速抵达老师办公室、跑进里头。缇缇尔因为从窗户跳进去,用力撞上老师的办公桌,消失在文件的大山中。
缇缇尔急忙爬出来,指着萝缇老师附近的女性。
「那个人!那个全身黑的人就是伊莱莎老师!」
「我知道了!」
菲莉丝冲向伊莱莎老师。
「那、那个老师……」
「……怎样。」
伊莱莎老师一脸不爽。靠近以后,菲莉丝这才第一次注意到对方的身高很高。
全身都是黑的,释放出责备气场、威压感也非同小可。
几乎是小动物的菲莉丝一瞬间就缩起身子。
「那、那个,我……我是菲莉丝。」
「啊,您就是那位。」
「那位……?」
「学校传闻的那位卑鄙家伙。」
「卑、卑鄙家伙……」
受到伊莱莎不客气的话语,菲莉丝显得有些害怕。然而,菲莉丝抱持怎么可以就这样退缩,重新鼓起干劲、紧握自己的手。
伊莱莎老师就这么以毫不同情的眼神看着菲莉丝。
「找我有什么事。是来提出退学申请吗。」
「不、不是!我不想离开学校!」
「无能的人在这所学校也没有意义,赶紧回家。」
伊莱莎老师冷淡说道。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艾莉西亚像是要袒护菲莉丝般说。
「她有才能。就因为明白这点,父亲大人才会将菲莉丝托付给魔法学校!」
伊莱莎老师皱起眉头,瞪着艾莉西亚。
「您和您的父亲也太天真了呢。所以才会变成那样。」
「那样……?是怎样……?」
伊莱莎老师冷哼一声,不愿回答艾莉西亚的问题。
「没有接受过考试,就是菲莉丝没有才能的证明。依靠走后门入学的人,我不打算教育对方。这只是浪费时间。请马上退学。然后,艾莉西亚也应当申请处分。」
「请、请等一下!」
菲莉丝抓着转过身的伊莱莎老师的衣服。对方则是恶狠狠地俯视她。
「您在做什么,把手放开。」
「对不起!」
那怕吓个半死,菲莉丝仍拼命坚持。为了挽回艾莉西亚的名誉,以及为了能继续待在她身边,菲莉丝拼命挤出话来。
「老、老师!请让我接受考试!」
「什么考试。」
「入学考试!只要我在那个考试上确实及格,就没问题了吧!?」
「嘛……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我就会通过考试!」
面对紧握拳头如此宣言的菲莉丝,伊莱莎老师冷笑一声。
「我听说您连文字都看不懂,根本不可能合格。」
「我能做到!」
「做不到的话,就老实退学吧。」
「好!」
菲莉丝的声音响彻老师办公室。
伊莱莎老师嘴角扭曲,重新调整眼镜的位置。
「我确实记住你的话了。您最多只能证明自身的无力。我认为这只是徒劳。」
「等等,菲莉丝!不能随便和人约定!」
艾莉西亚慌忙阻止,菲莉丝却不肯退让。
「……我会努力!」
为了温柔的艾莉西亚,不管什么她都能做到。
她也会想办法在考试及格。
菲莉丝在心中发誓。
「唔……我又搞砸了……」
追着菲莉丝而来的珍妮特,此刻正浑身颤抖的躲在老师办公室外。
早上不小心说过头,当时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糟糕。她只是不想输给身为对手的艾莉西亚而已。
要是菲莉丝真的因为自己的关系被退学的话该怎么办呀。
珍妮特对菲莉丝没有敌意。不如说,她觉得菲莉丝可爱到不行,想多和她聊聊天。
珍妮特抱持敌意的是艾莉西亚……不,正确来说是戈登贝尔特家。
他们家和珍妮特出生的家莱茵兹里希一族有争执。
「得和菲莉丝道歉才行……。可是,就算道歉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该怎么办才好……?」
珍妮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对此一无所知的三人,此时正在魔法学校的图书馆拼命念书。
「艾莉西亚小姐!我会加油的!首先,请教我『文字』!」
「这个嘛……先从念故事开始会比较好……?」
艾莉西亚歪着头。
教育等级还处于小婴儿等级。虽说如此,菲莉丝看起来比十岁要更小一点,感觉格外适合故事书。
「总之,先坐在我的膝盖上……?」
「好的!!」
「菲莉丝干劲十足呢!」
缇缇尔相当佩服。菲莉丝则紧握拳头。
「我绝对会合格!从零开始努力学习!」
不知何谓退缩。就算遇上困难,菲莉丝也会全力向前。
三个人总算抵达的图书馆,光是环视就宽敞到会让人脖子痛的程度。
数十个书架并列,上头摆满书本,洋溢知识。
表面上的书本只是冰山一角,封闭的书库内还收藏大量书本,当然,菲莉丝对此一无所知。
不如说,她连书本的存在都不晓得,一脸困惑地询问。
「那这里……是什么的仓库?」
「仓库……?」
缇缇尔大感困惑。
「架子上放很多四角型的物品,是仓库对吧?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放这么多张桌子……」
于是,艾莉西亚对菲莉丝说。
「这里是图书馆喔。是收集用来学习和娱乐书本的地方。」
「图书馆……?」
陌生的词汇出现,反倒使菲莉丝困扰。
她从没听过魔石矿山的工头和矿工说过这个词汇。
艾莉西亚让缇缇尔拿来一叠薄薄的纸张,坐在椅子上。随后便让菲莉丝坐在自己腿上。艾莉西亚看着纸张询问。
「这是书。你知道书吗?」
「我不知道!」
充满精神的回答。
「那个啊。所谓的书,就是为了让我们所说的话随时能在之后被其他人阅读而保存的东西。」
「是言语的酱菜吗……?」
「酱菜……?嘛,就是这样呢。不过,书的话也能向数百年或是未来的人传达知识,反过来说也能得到世界另一端的人的知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好厉害喔……」
像这样和她说了以后,她顿时觉得图书馆是个很棒的地方。这里是宝箱,知识的宝物库。
不知众多被收集而来的书本里隐藏怎样的知识,光是这点就让人雀跃不已。肯定,有很多菲莉丝不晓得的事情。
「我想快点变得能看书!请教我文字!!」
「嗯,那我们就从这页开始吧。」
艾莉西亚打开书本。上头有大约三十个左右、小小的图案。
「这就是文字──希伯来文喔。各式各样的音节被分配,组合成希伯来文章。这是A、B、C、D、E、G、F……」
艾莉西亚一边用手指着一边清楚发音。
被抱在膝盖上的菲莉丝听着艾莉西亚平稳的声音,渐渐感到平静。
在美妙的声音包围下,那怕她脑中有些混乱仍努力集中意识在文字上。
转眼间念完三十个字母,艾莉西亚看向菲莉丝。
「怎么样?今天就先记得十个希伯来文吧。」
「我已经记得了!」
「咦……?」
「我全都记住了!」
「明明只读过一次!?」
缇缇尔瞪大眼睛。
「不需要这么着急喔?我们会陪着你,菲莉丝就确实把希伯来文给记住吧。」
艾莉西亚温柔告诫。
「那我读看看!如果有错请告诉我!A、B、C……」
菲莉丝指着书本上记录的希伯来文字接连指出、发音。每一次都让艾莉西亚瞪大双眼。
在菲莉丝念完三十个文字后,缇缇尔和艾莉西亚吃惊地叹了口气。
「好厉害!好厉害喔菲莉丝!」
「菲莉丝是第一次见到希伯来文吧!?你是怎么记得?」
「不、不知不觉记住了。」
虽然很想知道原因,但菲莉丝不晓得。只不过,她倒是觉得自己从以前开始记忆力就相当不错。
「菲莉丝真聪明。我都得花上一年才能记得文字。这样的话,很可能我马上就会被菲莉丝追过呢!」
「怎、怎么可能,我觉得不太可能……」
菲莉丝在艾莉西亚的膝盖上缩起身子。
像自己这样的奴隶怎么可能会追过其他人啊。越被人期待越是紧张。
「嗯,可能可能!我会帮你加加油!」
缇缇尔开心地比出V手势。
其中完全看不出任何忌妒。这样的个性,也是能和班上同学交好的原因吧。
艾莉西亚担心地皱起眉头。
「我也很高兴。不过,缇缇尔同学还是别和我们扯上关系会比较好吧。」
「咦,为啥为啥?让我凑一脚嘛!我不想被排除在外啦!」
缇缇尔睁着圆滚滚的双眼,看向艾莉西亚。
「我和菲莉丝现在在学校里被当作投机份子敌视。要是缇缇尔同学在此时待在我们身边,您也会受到孤立。」
「啊……这、这样不可以……」
菲莉丝浑身颤抖。她很想和缇缇尔友好相处,但不希望她被卷入其中。就连给艾莉西亚添麻烦这点,她也觉得相当抱歉。
艾莉西亚轻声继续道。
「我原本就是一个人所以无所谓,缇缇尔同学有很多朋友吧。短时间内和我们保持距离会比较好。」
菲莉丝点点头。只要在考试上得出不错成绩,也能和缇缇尔更加亲密。不需要造成多余的伤亡。
但是,缇缇尔她。
「啊哈哈,我不在意。到时大家也会理解飞莉丝,但我不想等到那时。我现在就想和菲莉丝变得要好!」
「呀!?」
突然被缇缇尔抱住的菲莉丝瞪大双眼。然而,她并不讨厌这样。一旦那张无忧无虑的笑容面对自己,胸口就觉得暖洋洋的。
「可以吗,缇缇尔同学……大家可能会讨厌你喔。」
「要是因为这样就会讨厌我,那就不会是我的朋友!」
「也、也可能会被大家丢石头喔,没关系吗……」
「石头!?」
「或许会有大块的石头被丢过来……」
「不会有人丢啦!这样可是会有职员会议喔!」
缇缇尔苦笑。把手放在胸前,闭上双眼说。
「我不太聪明,没办法帮忙教学……不过,我替菲莉丝做了首应援曲喔!要唱啰!」
缇缇尔深吸一口气,一边摆动身体一边歌唱。
「菲莉丝是坚强的孩子、努力的孩子~♪把伊莱莎老师揍飞出去吧~♪百万吨力量爆发!!」
「哇!精力充沛!」
「会出现吗!?」
面对发出欢呼的菲莉丝,艾莉西亚愣在一旁。
在柜台负责租借、还书的图书管理员老师怒斥道。
「在图书馆请保持安静!」
「对、对不起!」
菲莉丝连忙道歉。
缇缇尔立刻冲到柜台下跪,图书管理员老师提醒她『只要不再这样就好。不如说,别上到柜台来』。
在远处眺望这一幕的菲莉丝思考道。
记住文字后,接下来就是知识。
菲莉丝深感自身的知识不足。
「那个……艾莉西亚小姐。有哪些是您推荐可以用来学习的书本吗。我想先学会词汇,要是接下来能再从简单循序渐进就好了……」
「是呢……看看吧。」
艾莉西亚走在图书馆内,收集了字典、魔术入门书、应用篇的参考书等一系列书籍。
为了在后头慢慢追赶的菲莉丝,她精心挑选一番,将最推荐的好书收集起来。
宛如海绵般吸收知识的菲莉丝,必须让她尽可能吸收更多知识,因而悄悄在里头追加上级篇的参考书。
连身处中级班的自己都还没学到那个部分,或许菲莉丝会搞懂也说不定。
艾莉西亚把书放在桌子上。
「从这边的字典开始,由左至右把这二十本读完,我想你就能追上大家了。」
「十分感谢!我会加油的!」
菲莉丝雀跃不已地宣言道。
如她所说,菲莉丝相当努力。努力到都要死了的程度。
随身携带字典和教科书,经常沉浸在阅读中。休息时自不用说,走路时、吃饭时,都持续把知识灌入脑中。
放学后立刻回宿舍,在房间看书。
为考试念书对菲莉丝来说一点也不痛苦。不如说,这是她至今为止最为兴奋的经验。
毕竟大量自己不晓得、未曾亲眼见过的知识大量灌入。
理解、发现、惊讶、佩服。刺激脑细胞,全身热血沸腾,心脏狂跳。魔术基础、使用方法、训练方式、概念、深奥技术,全都随着双眼看过烙印在脑中,传遍全身。
「嗯嗯……嗯嗯!原来如此!」
目光炯炯,菲莉丝在桌上看着教科书。此时早已是深夜,魔法油灯照亮菲莉丝通红的脸颊。
艾莉西亚看着菲莉丝,想为她提供些许支持,悄悄离开房间。
穿过安静的宿舍走廊,走进昏暗的厨房。艾莉西亚已经有先向宿舍长请求使用厨房的许可。
「好!我也要加油才行!」
艾莉西亚围起花朵图案的围裙,在后头把它绑紧,随即提起干劲。
从架子里拿出白天买的食材,开始料理。
在厨房忙活一会儿后,缇缇尔从走廊探出头来。她身上不是穿睡衣,而是方便活动的短袖衬衫、裤裙。
「奇怪,艾莉西亚?你在做什么?」
「啊,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吗?」
「不是喔?我在屋顶散步的时候,看到这边灯亮着就过来看看了。」
「晚上散步会很危险喔……」
在这之前,艾莉西亚认为在屋顶上散步更是危险。但对缇缇尔这样说也无济于事。
「那艾莉西亚呢?」
「我在做宵夜。菲莉丝在认真念书,我也想支援她。」
料理台上已经做好几份三明治。
缇缇尔欢呼着跑向料理台。
「噢!不愧是你!艾莉西亚外表看来是贤妻良母,实际上也是贤妻良母呢!跟妈妈一样!」
「我还不到当妈妈的年纪呢。」
谨慎起见,艾莉西亚如此反驳。
要是又被误会成九十五岁的话,伤害更是难以衡量。这种程度也不算母亲。
「我说,能试试味道吗?跑着跑着我就肚子饿了。」
「嗯,无所谓。也不知道合不合菲莉丝的胃口。要是你能提点意见就好了。」
「嗯!我要开动了!」
缇缇尔拿起料理上的其中一个三明治,放入口中。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途中,难以想像的滋味使缇缇尔差点晕倒。非比寻常的辣味、非比寻常的苦味。而且触感也相当生动,就像是嘴里有活物在嘴里胡闹的感觉。
贯穿大脑的刺激、击碎心脏的冲击,使缇缇尔一边发出悲鸣一边在厨房里跑来跑去。
提供料理(凶器)的艾莉西亚,以毫无恶意的认真口吻说。
「要是能听你说说感想,我会很高兴的。」
「味道就像是吃下一百个左右的咒术……」
「像是咒术的味道……?那是什么意思……?」
「艾莉西亚你,和外表跟个性不同,内在一点也不像贤妻良母呢……」
缇缇尔不打算伤人感情,就不严厉指摘味道了。
这么说来,艾莉西亚她们一族应该是相当有名望的世家才对,果然是大小姐吧。缇缇尔如今又再次认知到这点。
「总之,这似乎能让人打起精神的味道呢。缇缇尔同学也精力充沛地跑来跑去,就把这个给菲莉丝品尝吧。」
「等、等等!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
缇缇尔试图阻止,艾莉西亚却哼着歌用托盘把三明治带到走廊。没恶意反倒更可怕,艾莉西亚的背影在缇缇尔眼里彷佛暗杀者。
两人走进房间时,菲莉丝正在桌上念书。
「菲莉丝?我做了三明治当宵夜,你要稍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吗?」
艾莉西亚朝正在念书的菲莉丝开口。或许是菲莉丝太过专注的关系,她没听到呼喊,双手紧握书本,目不转睛地盯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喜欢念书的人。」
艾莉西亚露出浅浅微笑,把三明治凑近张着嘴的菲莉丝嘴边。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啊,艾莉西亚!这个三明治是不做好心理准备不能吃的料理啊!」
缇缇尔有些慌张。
废寝忘食在念书上的菲莉丝,似乎也肚子饿了。她反射性地咬下三明治。
「啊嗯!啊嗯!」
像是饥饿小猫的菲莉丝,艾莉西亚不禁觉得这样照顾她也挺有趣的。
缇缇尔战战兢兢地向菲莉丝询问。
「菲、菲莉丝……?你没事吧?」
「没事是指……姆……什么……咕……呢?」
看来是饿到不行,她一边咽下三明治一边回答。
「不会……觉得很辣吗?」
没有开口询问会不会很难吃,这已经算媞媞尔的好意了。
「虽然很辣,不过很好吃!」
「这、这样啊。你不挑食呢。」
「是的!在魔石矿山也都是吃发霉的面包!两次之中也有一次是发霉腐烂的!」
「菲莉丝……」「菲莉丝……」
艾莉西亚和缇缇尔泪流满面。
「能合你胃口就好!这是艾莉西亚特地为你亲手做的喔。」
「哇!十分感谢您,艾莉西亚小姐!我好高兴!」
「你开心就好。」
菲莉丝和艾莉西亚彼此笑着。
但是,有一名浑身颤抖的少女正在偷看这副光景。
对方正是放下头发、身穿睡袍,有着以十二岁来说超群比例身材……的珍妮特。
由于对声音相当敏感。她在艾莉西亚离开房间后就醒了过来,目睹这一切。但珍妮特眼里的三明治却如同恶魔的道具。
──为什么食材会是红色!?为什么还会动!?为什么还能听见食材在悲鸣!?
吃下那个的菲莉丝会不会倒下,担心到不行。
菲莉丝本来就很少休息,都把时间用在念书上了。珍妮特悄悄望着菲莉丝。
她很清楚菲莉丝的体力快到极限。
在魔石矿山得忍受差劲的伙食,菲莉丝真是可怜。
就算在宿舍也得吃艾莉西亚做的惨烈料理,菲莉丝真可怜。
一想到菲莉丝的事情,珍妮特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紧紧揪着。
会引发必须退学的骚动,珍妮特也是原因之一。真的非常抱歉。
──事已至此,就只能由我来提供正经的料理来帮助她了!嗯,别无他法!
珍妮特紧握拳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虽说珍妮特同样是不输艾莉西亚的名门出身,她却是个与出色美貌不符的贤妻良母。
隔天,菲莉丝她们三个一起回宿舍时。
房间门口放了一个大包裹。在能装下一个人尺寸的包裹上,放了一张『给菲莉丝』的纸。
「……嗯?怎么了?」
「不知道那是什么,还是小心点好……」
「总之,先打开来看看吧!」
「是啊!不打开来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
「等等,你们两位!?」
菲莉丝直接把包裹拖进房间里。然而,因为包裹太大的关系几乎是一动也不动,主要都是缇缇尔在推。
走进房间的菲莉丝兴奋地打开包裹。但是,里头又是一个包裹。又打开一层。但是里头又是包裹。包裹里是包裹,没完没了的包裹。如同洋葱皮。
好不容易到能够抱住的篮球大小时,菲莉丝已经累垮了。躺在地板上,气喘吁吁。
协助打开的缇缇尔也是满头大汗。
「呼,包得真严实呢。」
「越来越可疑了。还是和学校的警备人员说一声……」
艾莉西亚举起魔术用法杖,进入高度警戒状态。担心篮球里面是不是有魔物藏身其中。
「不用担心啦,大概不会有事!」
缇缇尔悠闲地打开篮球。放在里面的是……可丽饼、水果三明治、华夫饼、松饼等,许多可爱的料理。
「食、食物……?」
艾莉西亚困惑地紧握法杖。这或许是会爆炸的食物。艾莉西亚从未见过这些食物。
菲莉丝把手紧握在胸前发出欢呼。
「哇,看起来很好吃!!」
「不可以喔,菲莉丝!可能会有毒喔!」
缇缇尔认为这可不比艾莉西亚的三明治。但在不清楚来历的情况下,这道料理还是相当危险。至少应该不会和艾莉西亚一样用上不能食用的食材。
「我先来试毒──」
缇缇尔正在说什么时,菲莉丝的手上早已抓住华夫饼,咬下一口。
「哇,好好吃喔!!」
脸颊变得红通通、双眼如星星般闪耀。
「没、没事吧……?」
「没感觉到奇怪的刺激感吧……?」
艾莉西亚和缇缇尔有些不安地看着,菲莉丝则是精神饱满地点头。
「是的!不晓得是谁给我的,不过对方一定是温柔的人!东西很好吃!」
珍妮特在窗外眺望菲莉丝。
「温、温柔什么的,我我我我我会害羞的啦!」
用双手捂着发烫的双颊,害羞到不行。
菲莉丝开心,对珍妮特来说就很开心了。
下次就有做更多东西的动力了。
另外,菲莉丝因为珍妮特干劲十足的关系吃撑肚子,则是在两天以后。
「咦……?已经能考试了?没关系吗?」
放学后的老师办公室,萝缇老师向菲莉丝问道。给菲莉丝的学习宽限期有整整一个月,可现在还不到一星期。
然而,菲莉丝却提出现在就要考试。
老师会吓一跳也很正常。因为在菲莉丝咨询何时考试时,萝缇老师本以为她会提出要延后。
但是,菲莉丝说。
「没关系!我怕很快会忘记……,我也不喜欢艾莉西亚小姐被人说坏话!」
「这样呀。老师是没关系,那跟我来吧。」
罗媞老师笑着从抽屉拿出考卷后站起身。
菲莉丝则跟在走在前头的罗缇老师身后。
但是,有如魔王般的身影站在两人面前。
「哎呀,是要去进行菲莉丝的笔试嘛。那么就由我来担任监考官吧。」
在魔法学校里受学生害怕的钢铁之女伊莱莎˙嘉德纳。
萝缇老师笑着摇摇头。
「伊莱莎老师是战斗教官,笔试是我的管辖范围。」
「由作为班导师的您担任监考官,您不担心会有不公正的风声吗。」
「由伊莱莎老师监考的话,我反而会担心引起不公正的风声喔?」
「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是什么意思呢?」
老师之间火花四溅。气氛也变得强烈。其他老师甚至不敢靠近,距离最近的菲莉丝也只能瑟瑟发抖。
伊莱莎老师用手指推了推眼镜,眉间深深皱起。
「是打算污辱我吗。既然如此,就想想相应的方式吧。」
「这下困扰了……」
萝缇老师叹了口气。本想着要尽量减少菲莉丝的压力,这才由自己监考的。但是由班导师担任监考官,伊莱莎老师会没办法接受,这也是事实。这里还是该让菲莉丝加油才是正确的。
萝缇老师用手指着伊莱莎老师。
「我知道了。不过,我可不允许你欺负我的学生。」
「……哼。」
伊莱莎老师哼了一声当作回答。随即转过身,隔着肩膀俯视菲莉丝。
「好了,过来吧。让我试试您的实力。」
「好、好好好滴……」
菲莉丝浑身颤抖地跟着伊莱莎老师。偏偏是学校里最可怕的老师当监考官。没有心理准备的菲莉丝,都要因为动摇而把脑海中的知识忘光光。
一离开老师办公室,在走廊等着的艾莉西亚和缇缇尔便吃惊地跑了过去。
「奇、奇怪?萝缇老师呢?」
「难道说……伊莱莎老师是监考官?」
菲莉丝脸色铁青。艾莉西亚和缇缇尔同样脸色铁青地互看彼此一眼。
伊莱莎老师没有在意这些少女,快步走着。菲莉丝为了不被抛下,赶忙追上去。
伊莱莎老师带菲莉丝到空教室内。并当着艾莉西亚他们的面前把门关上。
教室里除了伊莱莎老师和菲莉丝没有半个外人。教室前半边空无一物,后半边的桌椅杂乱摆放。
地板和墙壁的木头香很浓郁,隐约能感觉到生活感。
「那、那个,我……」
菲莉丝紧握橡皮擦和铅笔,不安地抬头看向伊莱莎老师。
在密闭空间里和恐怖魔王两人独处,感觉自己害怕到都要死了。
伊莱莎老师面无表情,朝菲莉丝投来宛如杀手的视线。
「在教室正中央放上两张桌椅。」
「好的。」
菲莉丝一边回答一边拖拉椅子。
「住手!这样拉会伤到地板!」
「对、对不起!」
伊莱莎老师尖锐的怒斥声响起,让菲莉丝缩起身子。
娇小的身体要拿起桌子真的很辛苦,但菲莉丝仍拼命搬运两人份的桌椅。
在魔石矿山时的工头他们很恐怖,但伊莱莎老师则是在不同意义上的可怕。
要是惹怒工头他们会没有食物或是被殴打,但惹怒伊莱莎老师的话……会被杀掉的。
菲莉丝照伊莱莎老师的指示,把桌子面对面摆好。
「完、完成了……」
「很好,请坐在位子上。」
两人坐在椅子上。伊莱莎老师把考卷翻面放在菲莉丝桌上。菲莉丝身旁摆放铅笔和橡皮擦。
待在走廊上的艾莉西亚和缇缇尔担心地窥探里头,为菲莉丝加油。
「菲莉丝,加油!我们会在这边看着你!」
「加油喔!菲莉丝的话一定可以的!」
不光她们两位,连萝缇老师和珍妮特也在。班上的其他同学也在,不知不觉间聚集在此,贴在窗边看着菲莉丝考试。
一想到艾莉西亚她们守望自己,菲莉丝就觉得安心不少。也明白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然而。
「要是有人帮忙作弊就不好了。闲杂人等,排除。」
伊莱莎老师挥舞法杖,咏唱言灵。
「冥府之暗啊,连同亡者皆染上宁静,降下厚重之幕──黑幕。」
法法杖的前端展开魔法阵,黑暗随即布满周围。地板、天花板、墙壁、窗户,全都变得一片漆黑,连外头的声音也听不见。
完全黑暗的空间里,伊莱莎老师和菲莉丝本人以及她们的桌椅浮上空中。菲莉丝因突然释放出的黑暗,惊慌失措。
「咦,这、这是怎样……」
「是黑魔术,所有干扰都被封锁。已经不会有任何帮助你的人。」
伊莱莎老师冷酷道,冰冷的视线俯视菲莉丝。其身影如恶鬼罗刹般。刺痛肌肤的压迫感,压迫菲莉丝。
在黑暗中与恶魔单独相处,使菲莉丝桌子底下的膝盖颤抖着。
恐惧。心脏彷佛收缩般恐惧。但是,我不会输。这场战斗攸关艾莉西亚的名誉。
为了今天,艾莉西亚和缇缇尔拼命帮助自己。
菲莉丝紧握小拳头,翻开考卷。
好不容易考完笔试。
考试内容是从中级班到高级班的相关知识。属性和使用魔术、强化、和魔术有关的历史及组织名称,各式各样。
「好,请出去。」
接过最后答案的伊莱莎老师如此宣告。
菲莉丝精疲力尽地离开教室时,缇缇尔和艾莉西亚赶忙跑了上去。
「辛苦了,菲莉丝!意外快呢!」
「伊莱莎老师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情吧……?没事吧?」
「嗯,没事。」
虽说如此,菲莉丝的内心却受到不少伤害。
如果不是艾莉西亚她们等着自己,恐怕她早在走廊上就精疲力尽。
萝媞老师摸了摸菲莉丝的头。
「你很努力喔。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今天就先去休息吧。」
「是的!」
菲莉丝大大点头,虽然担心今晚能不能睡着,不过还是先让身体好好休息吧。
珍妮特胆怯地靠近他们。
「那、那个,菲莉丝。我有话想跟你说……」
「咦?怎么了吗?」
没想到珍妮特会跟自己搭话,菲莉丝愣了一下。珍妮特玩弄自己的手指,瞥了菲莉丝一眼。
「那、那个……是关于之前的事情。我,那个……想跟菲莉丝……」
道歉,珍妮特想说出这句话。但是,话却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在班上同学面前和人道歉,真的很不好意思,也难以坦率说出自己的感情。
「珍妮特小姐……?」
「没、没事!真让人期待成绩!尽快做好回家的准备吧!」
──啊啊,我又说了过分的话!我这个笨蛋!大笨蛋!
丢下这句话的珍妮特当场离去,随即就敲起自己的头。
走廊上的学生们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样的珍妮特。
隔天早上,萝缇老师走进教室、环视早已就坐的学生们,身旁则跟着面无表情的伊莱莎老师。
萝媞老师把考卷放在讲台上说。
「好啦。那来发小菲莉丝的入学考的考卷啰~」
来了!菲莉丝在椅子上缩起身子。
要是不能合格的话,就会被退学。或许又得去某处的矿山工作不可。
如果只有菲莉丝的问题那还好,要是连艾莉西亚的评价也降低那就困扰了。
至少,菲莉丝希望能想办法恢复艾莉西亚的名誉。
萝媞老师开口询问。
「平时的话个人的分数都不会公布,但这次如果不公布的话大家会没办法接受吧……小菲莉丝,可以吗?」
「是的,没关系!」
菲莉丝点点头。
「那么……大家注意啰!这就是小菲莉丝的分数!」
萝媞老师把七份考卷呈现扇状摊开,让学生们看见上头分数。
艾莉西亚用双手捂着嘴。
同学们议论纷纷。
珍妮特把手放在桌子上跳了起来。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周前还不识字的女生居然考出这种分数!不管怎么看都有失公允!」
「嗯,监考和评分的都是伊莱莎老师喔。肯定没有不公平对吧,伊莱莎老师?」
面对萝缇老施的视线,伊莱莎老师板着脸回答。
「我不可能搞错或是让对方作弊。全部都是一百分。」
「全部都是一百分……?是一万分中的一百分……?」
菲莉丝浑身颤抖地询问。
她念了很多和魔术有关的书籍,上头记载了魔术的知识,却没有写上考试的得分要点。所以,她并不晓得一百分到底是占整体怎样的评价。
因为不晓得,所以才害怕。
面对这样的菲莉丝,萝媞老师笑了出来。
「一百分中的一百分喔!一百分满分!而且还是全科目,全科满分喔!!」
「满分……?」
菲莉丝脑中一片空白,全然不知。
不识字,无知无能的自己取得完美分数什么的,完全想像不到。
一想到这或许是梦,菲莉丝便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咿!?好痛!非常痛!眼泪都流出来了!」
「马上把手放开!」
艾莉西亚急忙拨开拼命捏着自己脸颊的菲莉丝的小手。
「太好了,菲莉丝!」
缇缇尔兴奋地扑向菲莉丝。
「一百分……!?」「天才啊!」「好强!」「好厉害喔!」
班上同学异口同声说道。
「哎呀,老师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会考满分,真有你的!真不愧是校长保证的转学生!」
萝媞老师双手抱胸点点头。
菲莉丝望向珍妮特。
「这、这样子,您就不会说艾莉西亚小姐的坏话了吧!?这不是不公平对吧!?」
「唔……那个……。这、这个,抱歉……」
珍妮特一时语塞。她似乎嘟哝着想说什么,但菲莉丝没听到。
珍妮特红着脸指向菲莉丝。
「还、还还还还没决定!你接受的只有笔试!还需要接受实技考试!」
「实技考试……?」
一想到还有事情非做不可,菲莉丝就感到不安。
她只是运气好才能在笔试上合格,下次或许不会这么顺利了。毕竟,菲莉丝只是一个矿山奴隶。
「没错,实技考试!如果不能使用基本的魔术,就没有进入魔法学校的资格!这里的学生,谁不是从小就接受魔术训练!菲莉丝,你有能与我们匹敌的训练吗!?」
「没、没有……我一直在挖洞……」
菲莉丝咬着嘴唇。
直到最近,她都没注意到自己能使用魔术。
她甚至比不上同学们。光是想到这里,眼眶便泛起泪光。
「挖洞!是挖洞来的吗!笑死人了!」
「唔唔……」
菲莉丝缩起身子。
伊莱莎老师抱胸说道。
「这位同学说的没错。笔试虽然合格,但不代表菲莉丝适合当学生。必须进行实技考试。」
「好的……」
艾莉西亚把手放在失落的菲莉丝肩膀上。
「没事的。菲莉丝能用出魔术。只要让大家看看你的力量就行了。」
「可、可是,我的魔术还不成熟……」
菲莉丝有些犹豫。
伊莱莎老师盛气凌人地命令道。
「请直接用出来。只要你有素质就能合格,这就是实技考试。要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没素质的话,就这样退学也无所谓。」
「要是退学我会很困扰的!」
菲莉丝提高音量。
萝媞老师朝伊莱莎老师低语。
「那个……要让菲莉丝的魔术在大家面前使用,可能会很不妙。要的话请先征得校长的许可。」
「为什么。」
「这……因为有很多情况……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
「你不说明我就不晓得。另外校长今天不在。我不打算等他回来。」
伊莱莎老师继续保持强硬态度。萝媞老师也从未见过她这位同事放软态度、露出笑容过。
「真拿你没办法……那么,至少菲莉丝的实技考试,请到战斗训练场去。不然太危险了。」
「好吧。原本正规的实技考试就是要在战斗训练场内。」
伊莱莎老师点点头。
萝缇老施下达移动的指示后,班上同学纷纷离开教室。菲莉丝和艾莉西亚也跟在大家身后。
在这后头,珍妮特抱着头。她没有这个打算,她本想祝贺菲莉丝合格。
但是,她没办法坦率。不自觉又吵了一架。因为和面对艾莉西亚相比,面对菲莉丝时要坦率跟她接触实在是太过困难。
总会莫名顶撞她,每当她说什么就会想反驳。
「为什么……为什么啊─────!?」
空无一人的教室内,珍妮特独自大喊。
战斗训练场是由宽敞的空地加上圆顶型的屋顶。兼做墙壁的屋顶是半透明状,能看透天空。走进训练场的菲莉丝把手伸向墙壁,紧接着就因为滑过去的关系,没办法碰触。
这就是魔术教科书上所写的『魔法结界』吧。
恐怕是避免场地内的魔术外泄到外头所做的安全措施。
「除了小菲莉丝以外的人都别进去结界里面。不然会很危险。」
萝缇老师向学生们指示。
「刚转进中级班的女孩子,她的魔术我觉得不会有问题才对。」
珍妮特提出异议。
「嘛,校长让我多注意点,还是小心点好。」
萝缇老师苦笑。
伊莱莎老师皱起眉头对菲莉丝说。
「那么,随便用个魔术看看。不要浪费时间,赶紧用一用。」
「好、好的!」
菲莉丝站在训练场正中央。其他同学们像要越过结界般在周围围观。
珍妮特则双手抱胸地盯着菲莉丝。
菲莉丝因恐惧而撇开视线,随即与温柔守望自己的艾莉西亚对上眼。
艾莉西亚像是要让她安心般,点点头。
托她的福,菲莉丝的力量涌现,朝空中高举自己的手。
言灵的话,她有为了考试死背下来,记得很清楚。
珍妮特责难道。
「给我等一下!你没有拿法法杖是想做什么!?我们可不是来看默剧喔!?」
「那、那个,是魔术……」
「用魔术必须用法杖!这种事你好歹要知道啊!」
「教科书上有写……就、就算不拿也能用。」
「什么!?这种事,你又不是黑雨魔女,怎么可能做到!给我认真点……」
「滋润喉咙的救命之水──滴落吧,雨杯!」
飞莉丝照教科书上写的那样咏唱言灵。
初级班的学生最先学会的基础魔术。水属性中最简单的魔术,只能用来灭火及用水装满杯子。
这种程度的话,自己或许能用。这么认为的菲莉丝这才选择雨杯这个魔术。
咏唱言灵的途中──菲莉丝的周围涌现的蓝光朝天空喷涌。
蓝光冲破训练场屋顶。屋顶、墙壁、魔法结界,一瞬间涌现细微龟裂,结界碎裂。蓝光贯穿天空,呈现圆形的冲击波四散。
天空被黑暗笼罩,到处都开始出现雷光。空气振动、草木沙沙作响。周围的温度渐渐下降,菲莉丝的脸颊上结出一层薄冰。
「啊……这可不妙……」
萝媞老师吃惊嘟哝道。
豪雨开始以惊人势头降下。
雷电贯穿大地,将地面分裂成数层,如将一切吞噬的大蛇般蠕动。
尖锐的冰雹降下,其内部的火焰灼烧。猛烈暴风肆虐。
在世界天翻地覆下,大雨从天而降,搅动战斗训练场。
洪水满溢而出,学生们一边发出悲鸣一边顺流而出。
「好厉害好厉害!好舒服!」
在大洪水里,唯独缇缇尔大声欢呼。
缇缇尔身处旋转最为激烈的地方,却完全不见恐惧。
菲莉丝被水吞噬,拼命从水面露出脸呼喊。
「珍、珍妮特小姐!这、这样算是有用出魔术了吗!?能请您不要说艾莉西亚小姐的坏话吗!」
「现在才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啊啊啊!!」
珍妮特的脸沉入水中。
艾莉西亚紧紧抱住快要溺水的菲莉丝。
伊莱莎老师迅速咏唱言灵,透过风把水从训练场内排泄出去。大水以漩涡流向校园,朝后山的方向流去。
不久后,暴风停止。被水淹没的训练场内有无数冰雹刺入场内。学生们全都湿漉漉的,周围倒了一片。
菲莉丝感觉自己脸色发青。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失败,给大家添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见菲莉丝低下头,同学们纷纷大笑起来。
「刚才那是怎样啊!刚才那个!」「也太猛了吧!」「头脑怪怪的!」「这根本是灾害级的吧!」「看来有不得了的家伙到班上了!」「太猛了吧!」
学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
「奇、奇怪……没有生气吗……?」
菲莉丝感到困惑时,萝缇老师莞尔一笑。
「没事啦,它们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气的孩子。虽然有点怪癖,不过都是些不坦率的孩子。」
「太好了……」
菲莉丝松了口气。
「那、那考试……?」
「怎么样呀,伊莱莎老师?」
萝缇老师有些坏心眼地看着伊莱莎老师。
伊莱莎老师拿起教鞭鞭打手背,严肃说道。
「技术拙劣、没有控制能力,完全无法用于实战。实属三流以下。但是,只要有一点素质就能合格的实技考试……无法扭曲基准。」
「唉……?」
萝媞老师搂着愣在原地的菲莉丝。
「也就是说合格啰,合格啦!就算待在学校也没关系喔!不如说你需要进入魔法学校,学会控制方法也很重要喔。」
「好、好的!我想努力学习!」
为了不像这次引发骚动那样,菲莉丝如此想到。
珍妮特也是浑身湿透,随即又精神饱满地抱起双臂,以锐利的视线望向菲莉丝。
菲莉丝直接跑向珍妮特朝她开口。
「那、那个,对不起害您淋湿了。」
「为什么要道歉!?」
「咦!?为、为什么……」
菲莉丝觉得自己做了坏事,这样很正常。
看着战战兢兢的菲莉丝,珍妮特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转向另一边。
非道歉不可的是珍妮特才对。
居然想把拥有如此实力的强大魔术师赶出学校。然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
在展示出如此力量后,要是跟对方道歉,总有种输了的感觉。
可悲,不甘心。
不过,老实承认自己输了这点也很重要。没有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一个女孩子被退学,说实话珍妮特安心不少。
所以她还是强忍住羞耻开口。
「我、我我说!我有话想跟菲莉丝说……」
就在珍妮特看着菲莉丝时。
菲莉丝正和艾莉西亚亲昵地回校舍内。珍妮特又错过和菲莉丝道歉的机会。
「呜呜呜……我真没用……」
想着到底何时才能和菲莉丝变得亲近的珍妮特,不禁叹了口气。
隔天,菲莉丝刚到学校就被同学包围。
「我说我说,小菲莉丝你──」「菲莉丝你──」「你──」「至今为止──」「都在哪里──」「做什么──」「──的呀!?」
大家同时说话也听不清楚。已经能说是轮唱、是噪音了。菲莉丝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被人询问。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人询问。甚至不清楚,为什么至今都被无视的自己会突然被人围住。
「那、那个,对、对不起!」
总之,菲莉丝先道歉了。
「为什么要道歉呀……」
艾莉西亚奇怪地笑了。
「总觉得不道歉不行……」
「不需要道歉呀。」
「不道歉也能被人原谅吗!?」
「不是这样,没人对菲莉丝生气喔。」
媞媞尔的声音响起。
「大家只是单纯对菲莉丝感兴趣而已!都想跟菲莉丝说说话喔!对吧!」
班上的同学们纷纷点头。
虽然判明没有被人抱持敌意,菲莉丝却因此更加畏缩。
「我、我说不出有趣的话喔……」
「什么都可以,只要和大家说说菲莉丝的事情就好了。」
媞媞尔这样说。
「是、是这样呀……那么,我会努力回答!」
菲莉丝握起拳头。这是战斗的姿势。
即使攻击力不高,甚至看起来像是小动物的威吓姿势,班上的同学们依然不在乎地提出各种问题。
「小菲莉丝是戈登贝尔特同学的妹妹吗?」
「我、我觉得不是。」
「所以是朋友吗?」
天真无邪的提问,让菲莉丝有点紧张。
之前艾莉西亚曾说过和自己是朋友,如果自己这样说的话可以吗,不会太厚颜无耻吗菲莉丝有些担心。
说不定,这对艾莉西亚来说只是麻烦,要是公开宣言身为奴隶的自己和她是朋友或许会让她觉得羞耻……之类的想法不停盘旋。
但是,艾莉西亚却露出微笑。菲莉丝这才鼓起勇气宣言。
「偶、偶偶偶偶偶们是朋友!」
咬到舌头了。
明明打算努力开口的。
菲莉丝的脸烫得不得了,因为羞耻而微微颤抖。
看着这样的菲莉丝,班上的女学生们一面说着「好──口──爱──呀──!!」一面扭动身体。
男生的提问同样不输女生。
「之前都是在哪间学校?是有接受相当厉害的师父的个人指导吗?」
「那、那个,我还是第一次上学……之前都是作为奴隶在矿山工作……」
「奴隶!?」
班上的同学们全都瞪大双眼。
看样子这并不普通,菲莉丝注意到这点。
「啊,对、对不起……所以我才不识字…给大家添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不会不会,才没这回事!这样的话不识字也很正常!」
「不如说,一星期就可以拿到一百分根本就是天才!」「你相当努力吧……我就算努力也没办法呢!」
男生们都不打算指责菲莉丝。
真是温柔的人啊……菲莉丝这么想着。
像是要跟男生对抗般,附近的女学生们也跟菲莉丝搭话。
「我说,等等一起去街上玩玩吧!」「没错没错!一起尽情来场只有女生的girls'talk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喔!」「可以吧,好吗!好吗!」
「好、好的!」
菲莉丝大大点头。
和这么多女孩子一起玩耍,这可是至今为止十年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事情。光是想想就有些心跳加速。
这时,缇缇尔看向珍妮特的方向问道。
「珍妮特好像也想问菲莉丝问题喔,你想问什么呀?」
「咦!?我、我!?我才没有想问她的问题!」
珍妮特红着脸摆摆手。这慌张的模样就连菲莉丝也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那、那个,如果不是太可怕的问题我都能回答……」
「我才不会问可怕的问题!不如说,可怕的问题又是怎样啊!」
「有没有吃过人类,之类的……」
「你有吃过!?」
「没、没有……」
「放心了……」
珍妮特把手放在胸前,松了口气。
接着又马上抬起头盯着菲莉丝,以严肃的口吻询问。
「菲莉丝!你有喜欢的食物吗!?」
「没、没有……」
「全都讨厌!?这种生物真的存在吗!?」
「不是那样,只要能吃的我全部都能接受!如果工头的心情不好不给我面包的时候,我都会吃长在矿山里的蘑菇和青苔果腹!」
教室里的全体学生不禁泪流满面。
没有流泪的人也咬着下唇,从心底流出泪水。
特别是珍妮特,都哭成泪人儿。
「珍妮特同学……你需要手帕?」
「需要啦!」
珍妮特迅速拿走艾莉西亚递出的手帕。
擦过流泪的双眼后,她再次盯着菲莉丝看。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这就是我的问题!」
这就是命令,菲莉丝感觉珍妮特是这样说的。
害怕会被骂的菲莉丝拼命绞尽脑汁思考。
「那、那个……我想吃看看画上大大爱心的便当……班上有人在吃,我觉得很可爱有点羡慕……」
「这……」
要让我做那个!?珍妮特在心里发出惨叫。
这羞耻Play也太离谱。
再说了,要是珍妮特的性格能坦率使用爱心图案的话,她早在之前给菲莉丝的便当上用了。
「这……?」
菲莉丝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完全不晓得珍妮特的纠结。
「我、我明白了!给我做好觉悟!就算之后后悔我也不管啦──!」
珍妮特往走廊跑去。
「要、要做什么觉悟才好……」
菲莉丝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几天后,菲莉丝发现自己的桌上被人放了画上爱心的便当。
珍妮特也顽固地主张『这怎么可能是我做得!』,所以菲莉丝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不过还是感激地吃下肚。
那道料理似乎让菲莉丝觉得是最棒的美味。
在远处看着这幕的珍妮特,整张脸一直红到耳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