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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堀之内在自己房间,即贵宾室中心想,这次期中考开始得相当平静。
正前方,各务在桌子对面,以术式阵搜寻网路资讯,并对照手边的笔记。左手边,杭特在地毯上交互看着字典和术式阵。
堀之内自己也捧着笔记,预习明天的现代国文。
房里静得出奇,不时响起的笔记翻页声令人微感紧张。
在这几个月当中,堀之内总算体认到自己是学生的感觉。
……也是啦。不管怎么说,四法印学院基本上还是学校嘛。
考试内容并无逾越一般学识范畴,只是较偏魔法。
科目称作国文,内容却固定是从「读懂语义」开始,到和歌或古文,最后涉及言灵。
数学是测验能否阐明事物真理,化学多与炼金有关,历史则是探讨民族的起源与迁徙。
当然,那些科目考得不好其实也无所谓。
魔女各有不同的文化背景。考试内容可能触及禁忌,鲜有全班答对的情况。就连家政科和同学搭档煎汉堡排时,不小心以肉块为触媒诅咒了搭档也是常有的事。像今年体育课,分组做引体后翻时还发生过大陆型魔女不小心从脚抽掉搭档灵魂,引起大骚动的事。
所幸道几个歉就没事了,而帮助灵魂归位的是北欧系魔女。从她用脚把灵魂踹进去来看,世界真是循环不息。
堀之内毕竟是学生会长,基本上都会接受考试。
不过各务也和她一起考试,就让她有点意外了。而且——
「……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住下来啦?」
自战胜玛丽之后,她就赖在入口附近的房间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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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应该是出在与玛丽的战斗上吧。堀之内心想。
玛丽与杭特比划时切开了学院的人工地壳。教职员和部分学生的宿舍,就位在那条裂缝的延伸线上。
各务因为身分关系,原本是住在教职员宿舍的空房间,或者能直接说屋顶上;但由于后来需要补强地壳与防裂工程的缘故,她就跑来这里住了。
且没经过堀之内同意。起初——
「……还以为她是一大早特地来接我上学呢。」
结果大错特错。虽然这间顶楼贵宾室实在太大,本来就不容易发现,可是正常人哪会做这种事啊。直到各务入住一周之后,堀之内才发现真相,而早已知情的侍女们和光太郎也打算将错就错,直说:
「大小姐,赶各务小姐出去就只是让问题在外面发生而已啊!」
实在非常有道理。毕竟这阵子常有低名次魔女想来挑战,却先被杭特和玛丽赶跑的感觉,且各务每次都听得兴致勃勃。
……一副就是有机会就想加入她们的样子……
而各务自己的说法是——
「那是当然的啊,堀之内同学。虽然这世界是由我妹笔下操控,我还是会想看看我们所创作的这个世界会有怎样的可能啊。」
可是每次看她和杭特聊得兴高采烈,都让堀之内冷汗直流。
回头想想,自己不仅没见过这位同居人,在贵宾室和走廊以外也不会和侍女见到面呢。
……我、我怎么像是被隔绝了一样啊……!
意外发现的新事实。
然而各务自己也不打算强调同居的感觉吧。等到注意到时,堀之内才发现洗脸台悄悄多了把新牙刷,还有IZUMO的「晶亮芥末牙膏」,让人好奇得很想用用看。可是她用的「除秽用SOUY抹茶牙膏」不时会明显减少,难道她其实不喜欢芥末吗?
……再说,应该是SOY抹茶才对吧。会是各务的妹妹搞错拼法了吗……
这世界里居民的错误知识或品名,也是在设定之中吗?最近,堀之内发现自己开始受到各务的影响,把世上的种种疑问都怪到黑魔女头上,感到十分头痛。
期中考第三天夜里,杭特在贵宾室地板用术式阵画制图作业,一旁的各务突然提议:
「——这时候就是该用万圣节派对庆祝期中考结束呢,堀之内同学。」
口气怎么像没得商量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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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杭特而言,万圣节派对也是最佳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要和玛丽比考试名次了。如果用万圣节派对当奖品,或者说作总结,可以化解掉很多东西,还满不错的耶~」
真的搞不懂是怎么回事。那天,和玛丽一起走出餐厅大门时,她突然宣战:
「那么,我们就来比期中考名次谁高吧。」
就是这样。我名次可是比你高耶,真的有想清楚吗?
不过呢,用万圣节派对当奖品实在很棒。
「在美国主要是化装舞会吧。平常魔女就经常跑去跟魔女之夜的孤儿玩Trick or Treat了,在万圣节当天实在没什么过节的感觉。
美国各地都有魔女的互助组织,会送给孤儿帮忙做家事的精灵、可以放两星期的吃不完面包,或是不管怎么切,一个晚上就会恢复原来厚度的火腿喔。」
「总觉得那不是我妹想像得到的事。」
各务的话让杭特抬起了头。
「所以是这个世界自己发展出来的?」
「『作品』的内容不会逾越作者所知——因此,作品人物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我妹来说都是『延伸作品』吧。」
各务接着举例。
「像富士火口湖温泉地,我和我妹都不太清楚。可是从它依然存在来看,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把我那个世界照搬过来当基础『设定』。
然后我妹加上魔女之夜战斗细节的时候,有些『很难理解的地方』就被她直接毁掉了;『根本不认识的地方』反而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样当地居民也太倒楣了吧……」
杭特在地上拄着脸说:
「话说回来,各务的妹妹对美国有怎样认识啊?」
「她曾经因为家父工作的关系,见过几个大都市喔?」
「啊……感觉也是这样没错。」
「什么意思呀?」
「——魔女之夜的灾情啊,除了主要军事基地,就是沿着通过主要机场的东西航线分布。虽然大家都以为黑魔女是故意打人口密集的大城,不过她只是比较认识那些地方而已吧。」
「在这方面,就完全是我妹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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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各务经常以玩笑语气谈论妹妹,但妹妹犯错时终究会严厉惩罚。
对于能否将各务这样的判断视为她感情的表现,堀之内有些犹豫,不过——
「反正结果才是重点,要拿到魔女之夜的出场权才有意义。」
她发现到各务这么说之后,表情淡淡消失。
于是她以一声「话说」起头说道:
「——期中考结束后,应该就是和第一名的魔女打排名战,到时候黑魔女就近在眼前了。」
「也要先打赢第一名啊。」
各务轻轻一笑,望向堀之内背后,在吧台待命的光太郎。
「应该还没有第一名的情报吧?」
「只知道十年前,校长等人在上次魔女之夜结束后制定排名制以来,她的名次就没变过。」
「——有意思。堀之内家的侍女当中,有人和第一名交过手吗?」
堀之内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没有吧。
假如有,堀之内应该早就接到相关资讯,没有就表示第一名身分不明且不容侵犯。而光太郎的答覆当然是——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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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吗?」
从没听说。但光太郎稍微低头说道:
「应该说曾经有过吧。」
「所以——」
「她败给第一名后,就因为诸多缘由而离开堀之内家了。」
「几年前的事?」
「——九年前。」
光太郎对杭特的答覆,使堀之内确定一项事实。
「那么她真的是十年不变呢……」
「是的。我也一度见过那种水准的力量。当年我还是个夫人身旁的普通执事。」
「那是——」
光太郎稍停片刻,如此说下去。
「那是拥有绝对防御与绝对火力,对上任何人都完全无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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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太郎换口气后,望向吧台后方。
有几个侍女蹲在堀之内等人的角度所看不见,连接走廊的空间中。戴眼镜的侍女长手拿枪型简易版标准机具,指着光太郎说:
「……执事长请别多嘴,不然身上就要开个洞了。」
「我又不会说!你们干么都跑来这里啊!」
「因为这关系到夫人嘛。」
外表像个孩子,资历却相当深的图画书型西欧魔女说道:
「离开的那一个,也是因为自己不该碰触那件事才留下那些话就走了。虽然她毕业以后在这里和我们过得很开心,可是她从来没有因此流于私情或被人煽动就泄漏第一名的资讯。」
懂吗?侍女长抬望光太郎。
「第八名止步的我不懂她实际上怎么想,不过她是这么说的——这个第一名才是应该出战下次魔女之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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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之内心里是听见谜语的感觉。
「绝对的防御和火力?」
「有办法同时兼备吗?」
「你不觉得杭特同学就很接近了吗?」
「只要运用得当,玛丽的消灭术式也算是绝对的防御和火力吧?」
「不过有人把她轰烂了呢?好像还有补刀喔。」
「那、那是一种偷袭啦!」
是吧?堀之内向杭特投出征求同意的视线。
「——杭特!你干么手遮脸蹲在那边啊……!」
「因为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啦……!」
这时,各务突然插了嘴。
「不过现在的第一名也是那么过分,是吧?堀之内同学,令堂是前任第一名,她用的是怎样的术式和构装,战法又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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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术式和构装。
听了各务的问题,堀之内稍感错愕。
她记得与母亲天人永隔时的种种,可是——
「……真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
没错。对于十年前的魔女之夜,她有一事不懂。
「我不知道。」
十年前那一晚。
使大半世界遭到毁灭,人们痛失所爱的短短一晚。
别离时的情景是那么地清晰,却有件事怎么也想不起。
「很抱歉,我……不知道家母怎么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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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战况应该很激烈吧,你真的都不记得吗?」
「对。」
堀之内给予各务肯定答覆。
……的确是那样。
她不记得母亲和黑魔女的战况。不——
……是消失了。
母亲如何战斗、如何保护地球,最后如何战败。
堀之内认为自己应该存有这段记忆,但无法忆起。
只有朦胧的印象。有大量的光和力量,更具体的就——
「我记不得了……」
各务听了转过身去。
一度欲言又止,手扶着额背着堀之内说:
「痴……」
「你想说我痴呆了对不对!对不对!」
「哪有哪有,堀之内同学好聪明的呢。」
「话说——」杭特举手发言。「关于黑魔女被逼急以后弄出的那些东西,这边应该有资料吧?我们那边也有。」
「对……黑魔女叫出了大量的巨大援军,有人形和龙形。」
这部分堀之内就知道了。据推测,这些「援军」是从卫星轨道降落地球,以无视距离与速度相关法则的方式,有条不紊地飞向地表。
由于它们顺着地球自转方向,沿纬线依序落下,事后有人认为当初若能及早掌握状况,就能利用降落时差应变,大幅减轻美国西海岸至大洋洲的灾情。
然而实际能目视与各种杂乱情报,厘清状况即时应变的,只有玻里尼西亚地区,所以杭特与支援她的第七舰队才能与该地区的残存战力合作吧。自己和杭特对决时,她首次选择的狙击位置是夏威夷外海,原因就是出在这里。
「各务,我想先问一下,令妹对夏威夷——」
「对,虽然她在海滩捡到海参吓得脸都绿了,不过大致上很喜欢。」
……我就知道——
一旁杭特故意看其他地方的样子,也已经愈来愈习惯了。
「可是……」各务问道:「你『不记得』黑魔女和令堂的战况?」
「没错,各务小姐。」
光太郎从吧台后出声了。他仔细地擦拭玻璃杯,在灯光下检查,并说:
「——我们与黑魔女的战斗中,就只有夫人与黑魔女的战况没有任何详细纪录。」
「为什么?」
这问题,是由堀之内自己回答。
「因为被黑魔女『抹消』了,从这个世界、历史或任何东西。」
「这——」
「那是黑魔女的力量,叫做概念抹消的术式。」
她说:
「那是与创世相反的力量。她将足以毁灭这个世界,使一切归为虚无的力量,强加在战败的对手上——于是家母失去了对抗的力量,纪录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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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务的身分、世界的由来。
由于明白这两点,杭特听了堀之内的话之后也有话想说。
「是橡皮擦。」
她懂了。
虽然晚,但还是懂了。黑魔女的毁灭之力即是——
「不是用来创作这个世界的,消除的力量——关于堀之内妈妈能够对抗黑魔女的术式那部分,都被橡皮擦擦掉了。」
「如果是删掉一整段,那部分空白就说得通了。」
「这么一来……」各务说道:「这里的人就无法继承能够对抗黑魔女的招式了吗?」
「对……而且,家母是第一个招式被黑魔女『抹消』的人。」
「是喔?」
杭特忍不住问,而堀之内干脆地点了头,但随后歪起脖子。
「我想黑魔女当时也很急吧,可能以前从来没发生过那种事。就我调查所知,就只有家母当初对抗黑魔女的术式遭到『抹消』而已。」
「真可惜。」
各务重新深深抱胸,说:
「只要知道那是什么,要强化堀之内同学就轻松多了。没错,也就是能让她从普通的满子升格为超级满子……!」
见到各务在堀之内站起的同时飒爽开溜后,杭特有话要说。
「喂,中间还有期中考要顾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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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呢……」大家又坐回去后,堀之内又听见各务开口了。「说老实话,要是没有一个东西能提供堀之内同学成长的目标,实在是太可惜了。」
「哪有,多少还是有一点喔?」
「你有办法防护资讯遭到事象层级的『抹消』吗?」
「没有,单纯是家母决战术式以外的资讯没有消失而已。所以——」
堀之内叫出朱雀。往右肩转头一看,术式阵里的朱雀正在啃荞麦面,和堀之内对上眼后变得一脸严肃。
『…………』
并默默将盆子藏到术式阵另一边的空间去。然后单脚站立,啾啾叫起来装没事。见状,各务和杭特都投出怀疑的眼光。
「堀之内同学,那是……」
「鸟、鸟吃荞麦面很正常啊?他也很喜欢吃荞麦籽吧。」
重点是朱雀本身。
「朱雀身上有堀之内家历代代表储存的构装资料。所以朱龙胆现在虽然可以说是我专用的东西,不过强化的时候都有详细参考过以前每一代的构装喔。」
「是喔~」杭特不禁赞叹,各务却白着眼对她耳语。
「就是说堀之内同学她娘亲也是完全强化攻击力吧?」
「也难怪黑魔女怕了她……」
「嗯。觉得不删掉很危险吧。」
「够、够了喔!不要乱塑造家母的形象!」
堀之内转向杭特。
「再说,你自己也晓得攻击力和构装大小跟强度的关系吧?」
「啊,嗯。不过随用法不同,比例也会差很多啦。」
「这是为什么?」
听各务这么问,杭特以双手在空中抓出约五十公分的距离。
并以「你想想」提词说:
「魔导构装级的魔法杖,用起来其实很不容易吧?变得那么大,就难以做出细微的动作。因为能量要『跑』,所以怎么样都会有延迟。如果有军队规模的后援,是可以靠众人的力量管理这方面的事,可是魔女之夜基本上都是独力上阵。」
「那么,你是说堀之内同学的朱龙胆已经到了成长极限吗?」
「——是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啦,可是我也曾经想过能不能做一些根本性的改良什么的。」
因此——
「家母说不定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加入了那种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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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太郎看着各务说声「原来如此」并坐回椅子上。
前任当家的关键知识亡佚这件事,看在这世界的创作者,最接近黑魔女的她眼里,手段和后果都应该了然于胸吧。
「你的意思是——」
各务竖起右手食指说:
「有可能在下一次排名战得到如何追上令堂的提示吧。可以这么想吗,堀之内同学?」
……各务小姐果然厉害!
有道声音,与光太郎自然流露的心声同时响起。
「说得好,各务小姐。」
右方,吧台边的墙后走出一个人。是侍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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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之内见到侍女长从吧台后的走廊转角走出来。
手上托盘是准备端给她与两位同学的茶具。
「大小姐,请容我在这时候说声『请放心』。」
「放心……?」
「是的。」侍女长悄然无声地放下杯子,注入红茶。杭特跟着举手。
「啊,我要很多柠檬汁!」
侍女长立刻微笑着将柠檬抛上空中。
紧接着,柠檬在她所端的杯子上分成两半。其内容——
「要挖吗?」
「不,是钻削——原本是长枪型的机具,现在当高转速步枪弹使用。」
回答时,柠檬失去所有果肉,略为浓稠的液体滴入杯中。
侍女长再用空盘接下坠落的柠檬皮。
「雕虫小技,让各位见笑了。」
「哪里,十分精彩——以你的技术,可以处理多大的东西?葡萄柚会有问题吗?」
「纯看输出功率,从西瓜到油桶都行。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因为发型的关系,排名第三还有个称号叫『钻头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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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侍女长玩得好起劲喔。」
侍女们依然坐在吧台后,用术式阵观察贵宾室。光太郎对她们点点头,并侧眼看着她们说:
「话说她刚刚是不是为了送红茶,就一直用蹲的走到转角后面,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回来啊?对吧?」
「……执事长,不可以站着。作战中基本上要保持蹲姿啊。」
「呃,我只是正常以学生身分过来的普通人。」
「那就不要没事跟我们争嘛……!」
「竞争心应该没有普通人和魔女的分别吧……!」
光太郎用力无视侍女们说的「又在说屁话了」之后,侍女们对术式阵画面施加读唇术式。
「不过,我们都知道侍女长为什么要从那里出来啦。」
「为了避免触霉头什么的吗?」
「不是,就只是突然在执事长身边站起来很恶心而已。」
「我是哪里恶心啦……!」
「啊,我们不是说执事长恶心喔?」
「就是啊,执事长。请不要因为职场都是魔女就有那种被害妄想。要是用那种被害妄想欺负我们……啊,说这种话,执事长又要用被害妄想讨厌我了……!」
「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被害妄想症患者!」
这时,背对吧台奉茶的侍女长裙内有面术式阵落到地上,这个只有他们看得见的术式阵显示着——
『闭嘴。』
当光太郎的脸为这两个字抽搐,侍女们「喔喔~」地惊叹。
「侍女长果然厉害!」
「你们给我等等!『果然厉害』是只能对大小姐或她的朋友用!不是我们能用的东西!称赞要有高低之分啊!」
「我懂你的意思啦,可是你这样很恶心耶,执事长。啊,这在批评里算很低的。」
「如果那样算低,那最高级的能一次骂死我吧……!」
凭魔女的言灵搞不好真得办得到呢。光太郎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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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在哭什么的光太郎消失在转角之后,四个侍女取而代之走了出来。似乎要送上些小餐点。
堀之内感觉得到,那是侍女们请她们稍微歇会儿,不过看侍女长与各务欢谈也满有意思。
侍女长来自德国,是德国代表李斯别丝·路耶格的学妹。最后止步于第三名,据说是由于前次魔女之夜过后德国陷入困境,她将提供技术摆在个人名次之前的缘故。
虽然她毕业后因负担减轻而来到这里,但实力依然不减,最后担任了统管其他魔女的职务。
这样的她,正微笑着和各务说话。
堀之内知道她平时是几乎不笑的人,相当讶异,不过——
……那是因为流体的创作型术式,是她完全没见过的技术吧。
没错,或许是这样的技术话题,让她第三名时代的感觉回来了。
……所以,她笑并不是受到各务个人吸引——
想到这里,堀之内往窗口望。
窗上映着自己抑郁的脸。
「————」
自己在苦恼些什么呢?
……别闹了,我为什么要嫉妒侍女长啊……!
堀之内不会不懂自己的情绪。这样的状况,显然和玩伴被别人拉走一样。
现在,她有件事想先「利用」这位侍女长的好心情问清楚。
「侍女长?你刚才要我安心是什么意思呀?」
「失态了。」侍女长转过身来。可能是发现自己离题太远,整理领巾位置并对各务默默行礼后说:「无论对手是谁,大小姐总归是夫人的千金。」
「母亲和要我安心……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让侍女长眼镜底下的眼怀起笑意。
虽然眼中带笑,却也有遥想的眼神,缅怀从前的视线。
她以魔女之眼正面直视堀之内,并这么说:
「——根据纪录,我们依然保有夫人旧朱龙胆在魔女之夜出战者决定战之前,也就是三贤者之间的战斗结束之前的资料。
现在,大小姐也处在相同状况下。」
因此——
「这是种魔咒啊,大小姐。魔女的魔咒,只要在相同状况下就会造成同样效果。
从前夫人已是如此,假如大小姐也是一样,魔咒就会生效。
即使世界的事象遭到抹消,在魔女的世界中,魔咒一旦生效就无人能挡,毕竟黑魔女也是『魔女』嘛。」
「这么说来——」
侍女长微笑着垂下眼,稍微低头说:
「我们一致相信,大小姐一定能在对战第一名时获得足以对抗黑魔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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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之内清楚听见了侍女长的话。
眼前,她敬个礼后提起茶壶,为每个杯子添补红茶。
「出战前次魔女之夜的不是别人,正是夫人啊,大小姐。」
堀之内当然也明白侍女长在说些什么。十年前,她也在现场。
然而,那是母亲的事。
自己现在聊的是对战当今榜首的问题。
「可是我和母亲不一样喔?」
「是啊——名字不一样。」
堀之内白了各务一眼。而且那又不是名字,只是昵称……喔不,应该说是硬要取的绰号喔?
侍女长低头后退,并拢脚跟,重心从腰部向后摆。
「对创世之初就存在的黑魔女而言,夫人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魔女。像我这样的人,直视她那庞大恢宏的流体和术式,都仿佛会烧穿眼睛。但是,她却仍然败给了黑魔女无视法则的战术——用援军破坏了无关的大地。
反过来说——假如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我认为夫人一定会赢。」
「不过——」堀之内替她接下去。「母亲终究是战败了,她在决战中的一切也被消除了。」
「对,没错。正由于夫人战败,才有后来的我们和一切变化。
也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聚在这里。因为守护祖国、组织、家族等种种大义,都能代换成『战胜魔女之夜』这么一个目的。
而我们都认为,大小姐一定能超越夫人。」
「这……」
堀之内原想说下去,侍女长却深深一鞠躬,阻断了她。
那是多说无益的意思吧。
随后,她抬起头来。
脸上是平时那张看似没有情绪的表情。
一如往常。
堀之内跟着注意到,自己身为现任堀之内家当家该如何应对。
「好。」
于是她说出了口。两眉浅竖,对侍女长微笑道:
「我也会如侍女长所言,对自己抱持那样的期待。
与第一名的战斗,将会使我们成为最强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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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果然厉害……!
侍女长听着其麾下的侍女们,在背后吧台里边或走廊压低各种声音与动作嬉闹,并于内心如此感叹。
因此,她再一次地——
「大小姐果然厉害。」
真正为敬意低下了头。
她没能达到说得出「那句话」的程度,也可说是没尝试过,但即使逞强也说不出口。
不过,这里却有说得出「那句话」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辅佐至今的人。那么——
……对我当时没能察觉的愧疚,也在这里了却了吧。
换口气后,她说:
「——抱歉打扰三位了。假如期中考上有任何我能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各务小姐与杭特小姐也请别客气。」
「那么侍女长,能请你在期中考后办一场万圣节派对吗?」
「没问题,悉听尊便。请问规模、地点与餐点这三大要素有何要求?」
「要容得下你们才行喔?」
「好的。那么——大小姐?」
转头一看,堀之内点点头耸肩说:
「——都这个季节了,不能再到海边烤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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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期中考结束后的补假,发还考卷的日子到来了。
堀之内和各务在补假期间都忙着准备万圣节派对,到了这天,她们意外发现杭特和玛丽在餐厅观景台对峙。
……她们在做什么?
心里随后冒出「喔,那个啊」的预感,同时视线彼端,杭特和玛丽从怀中抽出纸张砸在桌上,大喊:
「Draw!」
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