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A舞蹈教室目前在修理施工,因此暂时停止参观舞蹈练习。」
内容如上的告示一纸贴在DD12中央大楼一楼的角色扮演用服饰店入口,但不管是中央大楼前还是服饰店,都涌入了更多客人。
今天是星期六,平常会是剧场公演日,但为了明天的演唱会做准备,所以取消公演。来的粉丝应该是在期待能否瞥见心仪的偶像吧。
往常练习公开日和剧场公演的时候,来参观的粉丝都是男性居多,性别比率高达八成,但今天很明显的女性粉丝比较多。而且以十三、四岁的女孩居多。
「……这些人莫非全都是冲着咲小姐来的……?」
到便利商店买完偶像们要喝的饮料后回来的总,稍微被聚集在中央大楼周边的女性粉丝数量给吸引了注意力。
昨晚深夜开始播放前几天录制的歌唱节目。由于DD12是以角色扮演为卖点的偶像团体,所以有很多粉丝是网路使用者。
虽然数量仅占了一部份,但从节目播放后到黎明这段期间已引起骚动。
BBS、社群网路、推特和脸书等处马上就有更新或是置顶文有张贴相关讯息,因此「DD12的口罩女」顿时成为大家争相讨论的话题。特别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纷纷为这名又酷又帅的舞者疯狂。
总有听木村提起。节目播放时的实况台留言,甚至差点让2CH的部分伺服器当机。木村说得很兴奋,但对网路不甚了解的总根本就无法理解。
但是,是谁造成这样的骚动,总内心有个底。
想起了几天前听总说了歌唱节目播放时间后喜不自禁的雫。
「雫小姐说过要在网路上做隐性行销……结果就是这样吗。我觉得有点做过头就是了。」
斜眼瞄了粉丝一眼的总走向大楼后方的工作人员出入口。要外出采买时已有许多粉丝来到大楼后方,但现在人数更是倍增。
要是就这样走向出入口的话可能会被追问是不是工作人员。这么想的总为了避开粉丝的目光而躲到电线杆后方发动〈幽灵〉,消除气息后才走向出入口。
即使使用了〈幽灵〉,要是有肢体接触或身体碰撞依旧会被发现。总将装有大量饮料的塑胶袋抱在怀里,慎重小心地穿过兴奋聊天的粉丝之间。
「话说回来,那个蒙面舞者究竟是谁啊?」「听说是从韩国挖角来的喔~」「哦,因为不会说日文所以在昨天的节目中才会没有开口啊?」「我听说是因为怕会被人认出声音才不讲话的耶。」「这样说来她果然是知名人士罗?」「不可能是无名小卒吧,她可是能够跳出那么锐利漂亮舞蹈的人耶。」「就是说咩,跟DD相比简直就像专业人士在外行团体里头炒热气氛呢。」
一群像是国中生的女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可开交。总的兴致再度被提起。
——雫小姐到底散播了什么样的谣言啊?
希望谣言不要朝奇怪的方向发展才好。担心的同时,总到了门口。他小心不发声音地拿出钥匙,瞥了身后一眼,确定有没有人在注意这里。很幸运的,没人在看这边。
总迅速转开门锁,一口气打开门冲进去。要是做出开关门这样醒目的动作就有可能被发现,所以他快速地完成一连串的动作。
「啊!刚刚门是不是开了!?」「好像有人进去耶?」「真的吗,有人经过这里吗?」「没感觉到啊?是不是多心了啊?」「不知道——」
门后的女性粉丝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总背过手重新上锁,松了一口气后拿好饮料,前往B舞蹈教室。偶像们正为了演唱会而在努力练习。
「唉呀,对了,不擦掉可不行。」
总止步,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别下腰,从塑胶袋里头将所有的饮料拿出来,排列在走廊地板上。接着擦去饮料瓶身在运送过程中所留下的各种指纹。
他用手帕盖在宝特瓶上方,只捏着一小部分举起飮料,再用其他手帕一罐一罐地仔细地
擦拭瓶身,处理完后再放回塑胶袋。
没多久他就擦完所有饮料,然后重新拿起塑胶袋赶往舞蹈教室。
和公开练习用的A舞蹈教室不同,B舞蹈教室没有玻璃窗。总推开厚重的隔音门。顿时重低音包围全身,吓了他一跳。
舞蹈教室里头有一面墙壁是镜子,角落则有整套的正式音响设备。
莫大音量正在播放预定要在演唱会第一次问世的新歌。
音响旁站着两名男性。一名是经纪人木村,另一人总是第一次见到。他下半身穿着紧身裤,上半身套着一件长袖运动衫。似乎是只在谈话中提到的舞蹈教练。
舞蹈教室内除了队长由绪以外的所有DD12 Specials成员以及咲都在卖力跳舞。
咲按照重低音乐曲的节奏跳跃。只有她的跳跃高度和动作速度与周围完全不同。舞蹈难度方面,也只有咲的等级特别高。和其他团员不同,她有好几个腾空翻的动作。而且还是后空翻、前空翻、侧翻全都包罗在内,根本是在大显身手。
与其说咲是在跳舞,不如说是让她单独在秀杂耍。
——咲小姐好厉害。人类原来可以做出这样的动作。
总开了门之后就呆站在原地,看着咲的舞姿看到出神。
站在音响旁的木村跑到总身边。
「山梨,音乐会漏出去的,赶快关门!这首歌还尚未公开呢!」
「对、对不起!」
总连忙进入教室,关上沉重的门后谨慎上锁。
「不过怎么说呢,真厉害耶。」总用不输给音乐的音量大声和木村说话。
「对啊,早纪真的很厉害呢。搞不好会就这样加入DD12喔。」
大声回话的木村看着咲。总的视线也跟着回到咲身上。
一瞬间,总感觉咲身边的团员眼神透露着不悦。但因为舞蹈的走位叫人眼花缭乱,所以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只是那个不满的眼神,令人在意。
「绵贯小姐是不是和其他人起争执?她有些地方比较敏感。」
木村面露思索,轻轻扭头。
「嗯,在我看得到的范围内她跟大家处得不错。虽然并不积极和其他团员培养感情,但就算被搭话她也不会冷淡刻薄待人。」
「这样啊。」总稍微松了一口气。由于咲总是随意打自己,所以本来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对其他偶像也做出同样的行为。
总边看咲跳舞,边想起在抓到〈赠呈者〉部下后,和阿姨九十九恋在电话中的对话。总根本没想到阿姨竟然会是特少对一课的顶头上司,所以惊讶莫名,但恋却像平常那样冷淡以对。
「状况我理解了。不要勉强。如果觉得自己不行随时都可以辞职。只是Juvenile的协助者非常珍贵。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她对总本人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关于咲,恋有稍微拜托总。
「咲是心直口快的人,很容易一个人冲过头。总,你要成为她的煞车。只要绊住她的脚步就行了。」
有时间的话再好好聊吧。恋补充这句后就结束了简短的通话。
在那之后过了几天,都没有收到从被捕的Juvenile那儿得到新情报的联络,被总认为是阳南的少女其真实身份和行踪依旧不明,就连恐吓信方面也是毫无进展。
——咲小姐是不是知道〈赠呈者〉什么事呢?一定很在意吧?
〈赠呈者〉是害死咲的前任搭档的仇人。雫说过咲恨她恨到想杀了他。
听到总说倒地的Juvenile是〈赠呈者〉的部下时,光芒消失宛若冰霜的瞳孔,叫总想忘也忘不了。要是咲和〈赠呈者〉直接面对面,总可以想见她八成会杀了〈赠呈者〉。
届时,自己有办法阻止她吗?应该说阻止她是正确的吗?
目前的总还不知道。
——不过……我们是属于警察这个物种的人类。父亲曾这么说过。
——警官依法取缔犯罪行为,但没有制裁犯罪者的权力。可是……总思考。
——要是找到了陷父亲于低级罪行的家伙,我会怎么做呢……
总在对面的墙壁上看到一名眼神凶恶到像要杀人的男子,不禁一阵恶寒。注意到那名男子就是镜中的自己后,更是浑身战栗。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喔。」
木村的关心让总回神。
「没、没事。没什么。只是被现场的舞蹈气势给压过去了。」
「是吗是吗,我懂喔。因为我一开始也是整个被压过去!」
木村一脸开心,只是随口掰一个理由的总觉得很对不起他。这份愧疚让他想离开现场。
「既然还在练习,那我先把这些放进冰箱冷藏好了。」
总举起手上的塑胶袋。就在此时,曲子结束,团员们停止舞蹈。咲几乎没有流汗,其他团员不但满身大汗,肩膀还上下起伏不断喘气。
「好,OK——!时间点几乎抓得很完美!那先稍微休息一下喔~!」
穿着紧身裤的舞蹈教练拍手,用女性化的口吻说。
「是!」除了咲以外的团员齐声回应。唯一没回答的咲看了看周围后,才小声地一人回:「是。」
咲的情绪明显低落,相较之下舞蹈教练的情绪相当高涨。
「特别是早纪!跳得非常好喔!你是什么人啊!?至今都在哪里做什么!?能够那样舞动身子的人,连男生都很少见呢。你可是人家理想中的女舞者哟!」
「那真是谢谢了。」
咲维持扑克脸,视线离开教练,还小声咋舌。
很显然的她心情不好。而这样的态度让几名团员都皱起眉头。
现场气氛再恶劣下去的话可就麻烦了。这么想的总连忙开始配送买回来的饮料。他留心用最小的接触面积拿取宝特瓶,然后递给团员。
「我看看喔,三桥小姐是午后红茶,名塚小姐是宝矿力,九良木小姐是百事NEX,须摩小姐是MAX COFFEE,天宫小姐、神乐塚小姐、须川小姐都是黑乌龙茶。」
总俐落地按照团员的要求分毫不差地分配饮料。
「山梨很认真工作呢~」「对啊对啊,木村先生就会搞错我们要的飮料。」「不只如此,连行程时间都会搞错呢。」「就是啊,所以才会常常被主任骂。」「啊哈哈哈,主任很容易动怒。」「不过山梨不曾被主任骂吧?」「当然啦,因为山梨是来打工的。」「干脆就这样变正职员工吧?」「不错耶。」
「怎样?」数名团员齐声询问总。
「太、太抬举我了。我也只有打杂时派得上用场,请让我再打工一阵子吧。」
总惊慌失措回答,同时将塑胶袋里最后的日本茶宝特瓶递给咲。因为咲没有说想喝什么,所以总就选了最常见的日本茶。
「不用。我不需要。反正没流什么汗。」
「这样啊。」总把宝特瓶收回袋子。
阳南正打算用左手扭开乌龙茶的宝特瓶盖子。她的左手依旧裹着绷带。
「我来开吧。你的伤还没好吧。」
总边说边扭开宝特瓶的瓶盖。
阳南眨眨眼,视线和总交叠。
「啊,呃。开瓶还好啦。而且,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阳南说。她莫名地无法冷静,接着改变话题。
「比起打杂,我认为总更适合经纪人这个职业喔。你脑袋灵光,动作又快。就这样被正式录用的话不错哟,阳南也这么认为。对吧,呃……木村先生?」
木村没想到话题会丢过来。一瞬间他呆站着,只有笨拙地上下点头。
「我也认为正式录用不错,我会先跟主任金田先生这么说的。」
阳南微笑。她喝了一两口飮料后,就盖上盖子交给总。
「我喝够了。」
「咦?这样就够了?」
「还要上课,我喝不了一整瓶的啦,会满肚子都是水的。」
「那我把这个放进冰箱——」
「丢掉吧。已经喝过的东西,我讨厌再拿来喝。」
太浪费了吧。总瞬间感到惊讶,但马上想到这样也方便采集指纹,于是立刻将宝特瓶放回塑胶袋。
「各位,觉得飮料放着麻烦的话请让我回收。」
总说。刹时团员们围到总身边。
「来,麻烦你了。」「我喝够了~」「里头还有剩,要小心喔。」「你可以拿来舔喔,山梨的话我同意。」「哇,你又说那种下流话了。」「有什么关系。健全男生会这样很正常。」「那种程度是还能接受啦,但要是拿来做更过份的事就蛮那个了。」「更过份的事是?」「要我说吗?」「嘿嘿嘿嘿~」
团员们边叽叽喳喳边接二连三地将喝到一半的饮料递给总。
「我、我不会拿来做奇怪的事情啦!」
采集指纹不算奇怪的事情。总乱烘烘的脑袋这样想,在回收飮料瓶时尽量不沾上自己的指纹。
「真的不会拿来做奇怪的事吗?」稍远处的阳南带着笑脸询问。
感觉她皮笑肉不笑的,总惊讶。
「不、不会啦。」
「是吗,真遗憾。」
阳南逗他,轻笑。接着开始做柔软操准备继续练习。
总抱起塑胶袋走向门口,和木村擦肩而过时轻轻点头。
「那我把这收拾一下。」
「麻烦你了。山梨你也休息个一小时吧。」
「知道了。请问,之后的行程是怎么安排?」
总止步,询问木村。
「就只有傍晚接受网路论坛的演唱会前采访,之后就是一直练习跳舞。明天是正式演出,届时会进会场彩排,因此待在舞蹈教室练习的时间就只剩天。」
虽然并没有直接站在舞台上,但总也莫名地觉得难以冷静。
「在那之后都没有跟恐吓信相关的事了。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就好。」
「就是说啊。大家这么努力,真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本来呢——」
感觉木村要开始多话了,总连忙离开现场。
「我去休息了。」
总佯装平静离开教室。关上隔音门上锁后大口叹气。
「啊……好紧张。我觉得我不适合这行,老是在莫名着急。不过,总算是做了像工作的事。」
除了因伤在家疗养的泽渡由绪外,应该能采集到DD12 Specials十一名团员的指纹。之后就只要拿来和交给雫的倒十字项链的检查结果比对就行了。
总抱着塑胶袋走向事务所。进了事务所后就将宝特瓶分别置入个别塑胶袋里,然后从自己用的箱柜中拿出大背包,将宝特瓶连同塑胶袋一同收进背包里。
「只有乌龙茶的瓶子不知道是谁的,不过这也没办法……总之得联络雫小姐。」
总将背包放回箱柜里,从口袋取出特少对配给的智慧型手机,迅速地拨给雫。等待音响了三次后才接通。
「喂,我是雫。」
为了不被其他人听到,总一只手盖着嘴巴,压低音量来对话。
「啊,是我。您辛苦了。」
「怎么了吗?小咲又失控了?还是谁被杀了?」
相较于口气轻松到像在问吃饭了没的雫,总则是十分焦急。
「目、目前没发生那些事,还请放心。比起那些,我得到可以采集到每位偶像指纹的样本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好?」
哦哦。电话那头传来雫的感叹声。
「真了不起,这是大功一件。这次可以给你自由对待雫的胸部的权利哟?」
想起那对豪乳的触感,总的脸变得有点红,明明对方看不到但还是死命摇头。
「不了不了不了不了,真的不用,我心领了。请别再捉弄我了。我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事。」
「嘴巴这么说,其实明明很喜欢。」
「我又没说讨厌——闲话就先打住吧。我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所以可以拿样本过去怎么样?」
「等等,我确认一下。」
雫没有按下保留通话钮,而是直接敲击电脑键盘。手机都能直接听到键盘和滑鼠的声音。
「我看看喔。刚好我们课的职员现在正在之前总P被抓的地方进行现场搜证。」
「是隔壁站那间小小的废弃大楼吗?」
「对。请到那边将样本交给职员,他们看过总P的脸,去了就会认出来。」
「知道了,那我立刻过去。那先挂电话了。」
「OKOK,请加油。」
结束通话后总收起手机。
「说加油,是要我加油什么?又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只是到隔壁站而已。」
总自言自语,同时扭动脖子。
「……话说回来,那个眼神看起来很不爽的团员到底是谁呢?我对她的眼神有印象,想不起长相……好在意啊。咲小姐也是,心情很差的样子。」
卡恰。背后传来事务所的门打开的声音,总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咲。
「什、什么啊,是咲小姐啊。请不要吓我啦。」
「我又没有要吓你。不说这了,你有好好回收宝特瓶吧?」
「这是当然。接下来我要到隔壁站交给我们课的人。」
「是吗。那就好。打扰了。」
一脸不悦的咲说完就转身。感觉她心情很糟糕的总叫住她。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您看起来很焦躁的样子。」
咲重新面向总,表情依旧不悦,一只手抓抓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那个人妖很烦而已。」
「人妖……?哦,是舞蹈教练吗?他对您做了什么吗?」
「你刚刚不也看到了。那家伙一股脑地在称赞我。」
「被称赞有什么问题吗?」
咲大步走向总,手掌拍向他脑袋。
「白痴。我不过是个因为制作人的个人意见而被迫加入的局外人。被职业的人夸奖会让其他团员不爽吧,笨蛋。」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那就不是我看错罗。」
「你注意到什么了吗,月见里?」
「可能称不上注意到什么。方才你们在教室练舞时,我感觉好像有个团员的眼神不是很愉快。」
「真含糊的说法。谁啊?」
「问题就在这……走位又快又急,所以我不知道是谁。」
笨蛋,这种情况都看不清吗!总本以为会被这样痛骂敲头,但咲的手却没有飞过来。
「不愉快的眼神——是吗。是在你进入舞蹈教室的时候吧。」
「是的。您有什么头绪吗?」
咲皱眉思考。置身其中的咲应该知道是哪个团员在那个时间点走位到哪才对。不然就无法做出那样华丽气派的飞跃舞蹈,还会撞倒其他团员。
「……有个家伙让我在意。不过先不跟你说。」
「为什么?告诉我的话我会特别注意她的。」
「这就是我想避免的。一旦先入为主,就会因为起疑而觉得对方哪里都不对劲。这样一来误判的可能性会增加。」
原来如此。总点头,心想: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人,就会疑神疑鬼的。这样有可能会看漏重要的事物。
「明白了,我会像现在一样尽可能平等注意大家。」
「这样才对。那我回去了。我是说要上厕所才出来的,太慢回去的话可能会被怀疑。」
「请小心,咲小姐。」
「用不着你操心。你才是要小心,因为你曾被绑架过一次。」
「知道,我会注意的。」
「多注意啊。」
咲依旧板着脸孔走出事务所。看着她背过手关上门,总心想。
——那十一个人当中,真的有人和JUDAS有牵扯吗?
倒十字项链。持有者几乎可说一定与JUDAS有关连。
到底会是谁呢?总并不是很想知道。
「……怀疑人的感觉真差。」
就在总喃喃自语时,事务所的门再度打开。
「啊,在这在这。打扰一下好吗?」
探头窥探室内的人是阳南。方才和咲的对话没被她听到吧?虽然我们没说什么被听到会很麻烦的事。总边想边留意不要面露紧张,回答道。
「可以啊,要我买什么吗?」
「不是,不是要你跑腿。是想问你恐吓信的案件怎么样了。」
「这个嘛,上头的人有指示,就算是有关系的人也不能透露。」
「咦~稍微通融一下嘛!好吗?」
阳南双手合十膜拜总。低着头贴着手歪着头请求。不愧是偶像的装可爱动作,总红着脸撇开视线。
「……只在这边跟你说。其实搜查没啥进展。不管是一开始的绑架犯还是破坏舞蹈教室的少年,都没有透露什么有力的情报。」
「这样啊。」
阳南无力地垂下手,表情看起来既不安又不满。总有点慌张。
「不、不过,警察都有在好好保护你,我想是不会再发生什么麻烦状况。这点还请放心。」
「什么有在好好保护我。好像在讲别人一样,明明总也是警察那边的人啊。」
「这是,那个…因为我都在做实习经纪人的工作,所以没啥实在感。」
阳南依旧无精打采。总猜会不会是自己的暧昧态度造成的。
「没、没事的啦。姑且不说我,咲小姐很可靠的!有什么万一的话咲小姐绝对能保护你,而那个时候我会当盾牌守护你的!」
阳南的表情瞬间开朗起来。
「那你到时可要好好守护我喔。」
「当然。」总点头。
「我也该回去了。待会见。」
笑着挥手的阳南准备离开事务所,却又在门前停下脚,转过头来。
「对了。这是阳南的第六感啦,恐吓信的事件搞不好要结束了。」
「……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什么特别理由。就说是第六感了嘛。我只是认为寄恐吓信的人可能觉得没什么意思而放弃了。」
「没什么意思——是指?」
「就是说呢,当初犯人寄恐吓信的时候,一定很期待电视会播报这件事,或是阳南发表停止各种活动的声明等等。可是结果却完全不是那样。所以他觉得很无聊。」
无聊?总低喃。他能理解阳南说的。也就是寄恐吓信的人并非真的是要对阳南不利,只是想引发社会恐慌。这是愉快犯的典型行为。
「不过,神乐塚小姐不是真的差点被绑架了吗。从这点来看,很难视恐吓信只是恶作剧行为。」
「那阳南问你,有什么证据或证词可以证明阳南差点被人带走的事,和恐吓信有关连呢?」
「不,绑架犯在侦讯时皆声明不知道恐吓信一事。这个我有听说。破坏舞蹈教室的嫌犯也都这么说,因此两起事件和恐吓信似乎都没有关连。」
「既然如此,那两件事发生的时间点,不就只是凑巧和恐吓信相同而已?」
「要说是偶然……哪有可能这么刚好?」
总说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而阳南却嫣然一笑仿佛事不关己。
「谁知道呢。别那么认真去思考嘛。阳南只是希望别再发生什么状况所以才这么说。那阳南去练习罗。」
这次阳南真的走出事务所,剩下总歪着头思考。
「……偶然吗?的确那两起事件是很奇怪。第一起的绑架和第二起的破坏教室事件,并没有任何自白或证据显示和恐吓信有关……不过考虑到发生的时间点,很难认为是偶然……咲小姐是否有注意到什么呢?」
总回想方才和咲之间的对话,她确实有说有个人令她在意。
到底是谁呢?总差点陷入沉思,猛然回到现实。
「没时间烦恼了,得赶快到隔壁镇转交样品。」
总赶往逮捕JUDAS成员的废弃大楼。
在大楼前,有个看起来正在等人、身穿西装的年轻女性。眼角细长的双目前挂着铬框眼镜,表情严肃且眉间涌起皱纹。
看到那身影的同时,总瞬间停下脚步,想要转身回去。
这时女子注意到了总,踩着低跟的靴子走了过来。
「您、您好,阿姨——不、不对,是课长。」
站在那儿的人是九十九恋,搜查一课专职负责青少年凶恶犯罪的十三部门职员,特殊青少年对策局一课的课长,同时也是总的母亲的妹妹。
「若你对职务很老实认真的话,那我并不介意你叫我阿姨。」
恋的口吻既古板又平淡。总犹豫地往后退。
总非常怕面对恋。由于她总是绷着一张脸,感觉好像说什么都会被她骂。
「那可不行,公私要分明。」
「嗯。公私分明确实很重要。虽然不习惯被你叫课长,但我就甘于接受这称呼。」
恋大方点头。总瞥了废弃大楼一眼,问:
「您来这里调查吗。请问知道些什么了?还有有从被捕的犯人那儿得到什么情报吗?」
「我从你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你被绑的房间隔壁有人待过的迹象。似乎是躲在那儿从墙壁的裂缝中窥探你们。」
「从隔壁房间窥探我们?不是监视吗?」
「与其说监视更像是在观察。待在隔壁房间的人,或许是想看你或咲。」
「想看我们……是面试还是要干嘛吗?」
总自言自语。恋轻轻歪头,说:「面试?」
「啊,不是。报告书上也有写,我被邀请加入JUDAS。只是可能,说不定地位比那两人高的人就在隔壁房间,判定我是否适合进入JUDAS——我是这么想啦,课长觉得如何?」
「……并不是不可能。地位比那两人高的人……要是〈赠呈者〉在场的话就糟糕了。」
〈赠呈者〉曾待在隔壁房间。总也有注意到这个可能性,但却不知道哪里糟糕。
「莫非我和咲小姐的脸被看到是很糟糕的事?」
「不。虽然多少会有问题,但不会太严重。因为JUDAS的组织结构并没有很紧密。就算被一个团队得知你们的脸孔和能力,整个JUDAS组织成员知道你们的可能性也很低。」
「既然如此,那哪里糟糕了?」
「此假设的前提是待在隔壁房间的人是〈赠呈者〉。总,你被囚禁的时候有使用J能力吗?咲有吗?」
「不,我没用。不过咲小姐有使用〈不可触〉。」
恋一边的眉毛微微抽动。
「被看到了吗……那最近可能会出现使用〈不可触〉的人。」
即将出现和咲能力相同的Juvenile。恋的这番话让总浑身战傈。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赠呈者〉的能力〈赠礼〉,是可以将看过并记住的J能力暂时给予他人的J能力。也就是说,若〈赠呈者〉看过咲使用〈不可触〉的样子,〈赠呈者〉就能将〈不可触〉给予任何人。」
即使由总来看,〈不可触〉都是偏离常轨的强大能力。要是出现许多能够以十倍速度行动的人,总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一想到事态有可能演变成那样,他就说不出话来。
「不过,还好不是你的〈幽灵〉被看到。〈幽灵〉是极适合用来犯罪的力量,使用起来也很容易。相反的,能够灵活运用〈不可触〉的人几乎是零。」
这话让人安心。总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要灵活运用〈不可触〉这么困难吗?」
「不,发动本身很简单。所有的J能力只要起念即可发动,毫无例外。然而,仅有自身的时间流速化为周遭的十分之一,能控制这种异常物理现象的人可说是极端稀少。」
不懂她话中意思的总呆若木鸡。于是恋开始说明。
「举例来说,跑步速度快的人全力奔驰的最高时速为四十公里左右。奥运短跑选手的时速约为四十五公里。就算是一般人慢跑的时速也有二十公里。当发动〈不可触〉的时候,你知道会变怎样吗?」
「因为速度变十倍,所以即使是慢跑也能跑出两百公里罗?」
「正是。但这时会有个问题。即使能以十倍速度行动,但肌力和肉体强度却没有变化。这是很大的矛盾。人类的行动会遵循物理法则。关于动能,总你知道多少?」
「物理课教的我只记得一点。F=am。F为动能,a是加速度,m是质量……我记得公式是这样。」
「没错。把加速度换成单纯的速度来计算的话,动能就是速度的平方。这代表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总双手环胸稍微想了一下。在十倍速度下行动的物体所具备的动能。
「单纯计算的话,是——一百倍?咲小姐以十倍速行动时,需承受平常一百倍的冲击是吗?」
「我是武术门外汉所以不是很懂。据说四月朔日流平常就会以像中国武术气功那类的东西来强化身体。即使如此也不可能承受一百倍的冲击,因此加速期间必须斟酌力道。咲曾这么说过。而且要是不减轻力道的话,被殴打的对象甚至不如一颗灌满鲜血的水球。」
总被抓的时候,咲在加速状态下殴打使用〈倍力〉的魁梧男子。连那个时候都有手下留情。不然的话,咲的手脚也会粉碎吧。总总算也能够理解。
「你好像想到了。〈不可触〉会轻易破坏掉使用者的身体。能够灵活运用的,就只有像咲那样自幼锻链身体的罕见人类。希望〈赠呈者〉不要轻易将〈不可触〉给予别人,否则将招致不幸的结果……我只能这么期望,直到确保〈赠呈者〉的人身安全。」
好啦。恋改变话题。
「我时间也不多,还得回本部汇整调查这儿的结果。说好的样本带来了吧。」
「在这里。」总总算把带来的背包交给恋。
「里头有十一个宝特瓶。要是饮料种类都不同就好了,但黑乌龙茶有三瓶。我知道选这饮料的是哪三人,不过不知道谁用了哪一瓶,对不起。」
「除了乌龙茶以外,谁喝了什么饮料你都记得罗?」
「是的。我在来这里的途中在电车上做了笔记,一同放在包包里。」
恋满意地点头。
「嗯,很优秀。我立刻交去鉴识。从你拿回来的项链上检验出不完整的指纹,不过够用来锁定持有者的身份了。你还有注意到什么吗?」
「注意到什么吗——这么说来,刚刚有一名团员说了奇怪的话。她说这次的恐吓信事件八成要结束了。」
「是谁这么说?」
「神乐塚小姐。她认为因为没有造成话题,寄恐吓信的人可能觉得很无聊就放弃了。」
「神乐塚阳南吗……」低喃的恋一脸忧虑,没多久又开口道。
「她还有对你说什么吗?」
「其他事吗?没有了。」
「这样啊。那就好。辛苦了。」
恋貌似安心地点头,慰劳总之后就准备离开。
「那个。」总叫住恋。
「……我想跟您说些别的,方便吗?」
恋曾对总说有时间的话再好好聊吧,因此他想再说些什么应该也没关系吧。停下脚步转过身的扑克脸上浮现些微困惑。
「其实,我也还不知道该从哪跟你说起。姐夫和姐姐把你托付给我,但你竟然成了Juvenile症候群患者,还一头栽进这个世界。这方面毫无疑问的我也有责任。」
「不,我认为这跟阿姨——跟课长没有关系。」
「没那回事。我完全没察觉你下定决心非法入侵警视厅。以忙碌为理由没能和你跟心好好沟通,是我的错。没能为你们做些阿姨应有的行为,让我很过意不去。」
「怎么会……您收留了我们,光这样就让我们很感激了。」
总还有其他亲戚。但「猥亵未成年最后还带全家自杀的问题警察」留下来的小孩,除了恋,没人肯收留。妹妹心因昏迷不醒而住院所产生的高额医疗费,也是亲戚对他们敬而远之的理由之一。
「虽然我还没说,但请将我担任D的报酬全都拿来支付心的医疗费。虽然我没听说有多少,但至少聊胜于无。」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我会良心不安。因为我直到最近都没有去学校,一直窝在家里。所以说,至少请收下这些钱。」
「是吗。我懂了……你真正经。」
恋微微苦笑。虽说是苦涩的表情,但总是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因此有点紧张。为了掩饰总连忙低头。
「呃,那个——总而言之,从今以后在各方面都还请多多指教。」
「嗯,我也是。那我走了。你也要小心,继续谨慎执行任务。」
听到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远去后,总才抬起头。恋没有回头,只举起一只手道别便离去。目送她离去的总,很在意她听到阳南的名字时所露出的表情。
「说不定阿姨怀疑神乐塚小姐。不过怀疑的理由是什么呢……?更何况神乐塚小姐是恐吓信的被害者,应该是最害怕不安的人才对。」
总怀着纳闷莫名的不协调感,回到DD12中央大楼。
傍晚的采访结束后,DD12 Specials继续练舞,结束今天的行程回到限制外出的饭店时,已是隔天凌晨。
身为演唱会工作人员而有工作在身的总,也在同个时候回到饭店房间。
这几天,总都没看到主任经纪人金田和设计师兼经纪人水野。根据木村所言,他们两人会片刻不离在演唱会当天担任伴舞者和中场休息表演的DD12二军团队。制作人安藤似乎也很忙,只在练舞期间稍微露个脸。
明天就是演唱会正式表演,因此今天根本是手忙脚乱,连感觉疲累的空闲都没有。所以总一进饭店房间就精疲力尽,直接走到床上一屁股坐下,连站起来都懒。
「演艺界只有表面看来光鲜亮丽,其实私底下根本像在准备运动会。」
总蠕动着脱去上衣扔到旁边,深深叹一口气。
「明天就是演唱会正式表演……团员一大早就会到演唱会会场彩排,我的工作是要在会场确认贩售的商品。木村先生似乎很欣赏我,我会不会就这样成为DD12的经纪人啦?」
有一瞬间觉得这样也不错,但总用力撇头。
哪可能当什么经纪人啊。我可得证明父亲是无辜的。我担任特少对的D是为了累积成绩,好获得四月朔日玄哉的认同进而得知猥亵事件被害者的情报,所以现在才会在这里。
「那个宝特瓶的指纹采集结果怎么样了呢?听阿姨说快的话今天傍晚就知道了。」
怎么都没联络呢?就在总心神不定的时候,扔到旁边的上衣口袋里的智慧型手机开始播放来电铃声。总连忙拿出手机接通。
「喂,我是月见里。」
「嗨,总P,辛苦了。我是雫。我就直说了,有两件联络事项要告诉你,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听哪个?」
「又这么突然?」
「业务联络事项是没有开场白的哟?还是说总P比较想在电话里先和雫聊得热情如火后再谈工作?」
「才、才没有呢。听了好消息后再受到冲击会很伤脑筋,就先告诉我坏消息好了。」
「总P真是急性子呢。不过其实快点要比晚点好呢。」
「……您到底想说什么,雫小姐。如果是恶作剧电话的话我要挂断罗?」
「不是恶作剧啦,刚刚不是说是业务联络了吗。没想到你这么开不起玩笑。」
「请不要在业务联络中添加玩笑话。」
「这倒也是。那我要报告坏消息罗。今天——不对,是昨天了。二十三点五十六分,DD12恐吓信事件的嫌疑犯向万世桥警察署自首。方才玄哉先生来向我确认嫌疑犯的身份。虽然接下来才要开始侦讯,不过这起事件暂且告一段落了。」
万世桥警察署就在秋叶原,离总所住的饭店不远。
「自首了!?恐吓信的犯人!?」
总忍不住大声起来。
「是的。」
「这哪算坏消息,事件解决了吧?」
「问题在于自首的人是谁。听了的话你保证会大受打击。」
雫装模作样的口气,让总忍不住打断。
「该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吧?」
「你直觉很敏锐喔。嫌犯的名字是木村正良,二十六岁,单身。犯案的动机目前还不清楚。」
木村。听到这名字总震惊得浑身战栗。
「木村正良——请等一下,不就是经纪人木村先生吗?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根本搞不懂啊!?直到方才我们都还在一起工作耶!?」
「他工作完就立刻去自首了吧。雫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侦讯是从现在开始。不过他是带着剪下恐吓信文字的杂志和报纸去自首的,因此定案的可能性几近百分之百。」
总不相信木村会犯下这起犯行,嘴巴不自觉反驳出声。
「这有问题吧!?一开始的恐吓信不是放在握手会的礼物里头吗?木村先生根本没法做出那种事的!」
「木村供称他是叫住一名粉丝,花钱要他帮忙转交礼物。这样的话就不矛盾了。」
总错愕不已。
「……木村先生……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不懂。跟阳南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差,而且十分喜欢DD12还成为经纪人的木村,哪有理由发送恐吓信呢?
「我想总P也会被警方稍微询问,到时就麻烦你乖乖接受侦讯罗。」
「知、知道了……」
脑袋一片空白的总只能这么回答。心脏鼓噪呐喊,心情十分紧张,总努力切换注意力到其他事情上。
「请、请告诉我好的消息。」
「这个也是视想法而定的微妙消息。」
「——微妙?是什么事?」
「指纹那件事。一开始你给我的倒十字项链上验出了不完整的指纹。然后今天收到的所有宝特瓶上头都验出了完整的指纹,所以能够和项链的指纹做比对。」
总吞了一口口水,屏气凝神。终于可以知道倒十字架的持有人是谁。这是个让人想听却又不想听到的消息。确实是很微妙的消息。
「这方面呢,结果大概和总P所期待的不同吧?」
「什么意思?」耳朵贴在手机上的总歪着头问。
「指纹对照是以比对特征点的方式来进行,将指纹的各种特征加以分类,当超过十二处特征相同就能判断是同一人的指纹,不过这次的比对结果,宝特瓶上的指纹和项链上的都不同。」
「——咦?这么说来,那个项链并不是DD12某人的东西罗?」
「是有发现相似的指纹,不过虽然相似但还是不同人的指纹。而且还不知道那个相似的指纹是谁的。」
「不知道是谁的……啊。莫非是那三个乌龙茶的宝特瓶?」
「没错。根据总P的笔记,喝乌龙茶的是天宫典,神乐塚阳南,须川秋穗这三人。她们之中,有人的指纹和项链的持有人十分相似,不过即使相似也还是不同人。就算是同卵双胞胎,指纹也不可能一样。」
「十分相似却又是……不同人。结果验指纹变得没意义了呀。」
自己的工作没能帮上忙。总十分灰心,口气也很闷闷不乐。
「对不起,没派上用场。」
「才没那回事呢,指纹比对对搜查可是大有帮助。虽然无法判断哪个团员是项链的持有者,但现在可以断言,那个项链是和团员以外的人有关。」
「请问是什么意思?」
「项链上的指纹所有人,和总P,今天所见过的DD12团员是不同人。把项链放在衣服口袋的团员,有可能是戴着手套接过项链。现在是冬天,这也不是不可能。」
「不同人……那个人会是JUDAS的成员吗?」
「可能性极高。也就是JUDAS的某人曾和DD12的团员接触过。总P和小咲的情报八成就是由那名团员泄漏出去的。不然就无法说明总哔为何会被锁定。」
雫的话让总想到一个可能性。虽然不愿相信但他还是说出口。
「说不定,这次的事件,是锁定特少对的D而设的陷阱……?」
雫短暂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
「圈套是吗?让警方以为恐吓信和Juvenile有关,促使特少对出动好捕捉D来套出情报,才是他们的目的?」
「正是如此——啊。不过这样会很奇怪。若是圈套的话那恐吓信也是圈套的一部份。可是木村先生却出面自首,这样就称不上是圈套了吧……?」
「若整起事件都是圈套,那么就发生了一件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是雫和大家都不得不怀疑神乐塚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呢?」
「很简单。说有看过Juvenile的人就只有神乐塚阳南小姐。亦即——有人说谎的话当然就是她了。」
总内心的动摇比听到木村自首时还要剧烈。如果方才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阳南就最可能是嫌犯。
「可、可是,神乐塚小姐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实际上神乐塚小姐还差点被绑架不是吗?」
「绑架本身也有可能是圈套。被小咲逮捕的绑架犯的证词有点奇怪。问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们却一味坚称不知道。」
总回想起来,雫曾说过,不管是绑架犯还是破坏舞蹈教室的少年们全都觉得自己是被某人命令绑架和攻击,却又对其他的事声明一概不清楚。
命令。这个单字让人联想到可以强制命令他人的J能力〈女王之瞳〉。
「……〈女王之瞳〉……有人在背地里使用这个能力。」
「这样一来一切都能得到解释。但现阶段还请不要将这个推测告诉小咲。要是小咲知道整起事件和〈女王之瞳〉的使用者有关,她八成会失控。」
失控。这话让总不寒而栗。要是咲知道过去的搭档八月一日奏的能力被滥用的话,总认为不管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咲。
「我说假如喔。要是神乐塚小姐很可疑,而且和〈女王之瞳〉的使用者有关连的事被咲小姐知道的话……」
「那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神乐塚小姐。这个可能性很高。小咲精通破坏人体的方法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要她认真起来拷问,再怎么紧闭嘴巴的人都会破口大叫。若不想说的话大概就只能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我只有徒手杀人很拿手而已。想起咲说过的话,总血气尽失。
「所以,请留意情报传达。现在玄哉先生正用电话告知小咲木村自首的事,以及接下来的任务。讲完电话后小咲去总P房间的可能性很高,还请巧妙应对。要是有什么的话,雫认为,为了隐瞒就算要逼迫小咲也没关系。」
「……那样的话换我的性命不保——总、总之,事情我大致了解了,我会注意小心。其他——」
还有什么事吗?正准备这么问的时候,有人敲总的房门。轻轻两下的敲击声,吓得总跳起来。
「有、有人来了。那掰掰!」
「好,掰掰。」
在听雫告别之前总就先切断通话,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冲到门口。
「呃,请问哪位?」
「是我。」门后传来咲的声音。咲和玄哉的通话似乎比总和雫先结束。
总连忙解开门锁,拉掉门链开门。和不爽至极的咲四目交接,总心惊胆跳。看来对阳南的疑念只能如雫所说地藏在心里不说出来。
「请、请进。」
咲轻轻点头,进入房间。总立刻关门上锁。
在他离开门之前,咲回过头。
「你听说了吗,木村的事。」
「是。吓了我一大跳……」
呼——。咲叹气后坐到床上。
「唉,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倒也不坏——只是心情不是很好。」
「果然认识的人就是犯人让人很难受呢。」
咲的眼睛从浏海缝隙瞪向总。
「不是啦。没能注意到一脸好好先生的家伙就是犯人,让人很不爽。我自认为还蛮有看人眼光的,可是却看走眼了——可恶。」
咲直接倒在床上。平常套在身上的皮革外套因为这个动作而敞开,变成像在强调吊带背心底下的胸部。看到布料上的尖突,意识到她可能没穿胸罩的总内心吃了一惊。
为了隐瞒就算要逼迫小咲也没关系。雫的话掠过脑海,总拼命摇头。咲稍微抬起头,一脸好奇。
「干嘛啦,头摇得那么用力。你就这么想说我没有看人的眼光吗?」
「没、没那回事。我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事。」
「哦,这样啊。啊——总觉得没法释怀,王八蛋。神乐塚看到的J,还有你找到的项链都没能解决,就只有恐吓信事件结束,这实在是——」
嘿咻。咲像弹起来一样起身。
「算了,再怎么想也没用。还有一件让我不快的事没解决。」
「除了事件以外,还有让您纳闷的事情吗?」
咲拍拍自己旁边。
「站着说话像什么,过来这边坐下。还是说你讨厌坐我隔壁?」
「才、才没有呢。」
总坐在离咲有点距离的位置。因为紧张,眼睛不敢朝她那边看。
「这房间有点热呢。我要脱外套喔。」
咲说完就把皮革外套脱下放在旁边。因为吊挂在外套上的链条,衣服发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沉重金属声。
仅着吊带背心的咲屁股一滑,稍微接近总。
「不用坐那么远吧。我又不会把你抓来吃了。」
吃。这单字让总联想到性方面的意义。
「没有人在想那种事啦!我、我可是操守很古板的人!」
声音背叛了自己。听得咲呵呵笑起来。
「还操守咧。搞什么啊你。是在期待那方面的事吗?那真遗憾,我是处女所以无法回应你那样的期待。」
咲用饱含笑意的口气佯装开玩笑,说。
「请不要嘲笑我啦。真是的。」
总稍微安心,瞄了咲一眼。她的侧脸有着阴影。
「……别担心。我是不会吃月见里这种豆腐的。」
「该、该不会咲小姐是女同性恋——」
啪。咲的巴掌拍上总的脑袋。
「白痴,才不是!我可不是来说这种事,别把话题扯远了。是说你啊,就这么想和我聊那方面的话题吗?是的话我找其他人给你。特少对之犬中能够跟你交往的笨蛋除了雫以外还有别人,下次我介绍给你。」
总不曾听说过特少对之犬有几个人。他知道的就只有咲和雫。
「其他的——特少对之犬。像我们这种的到底还有几个人?」
「我所知道的,加你在内只有七人。虽然还有其他人,但以防万一,特少对之犬非必要是尽量不去认识彼此的。」
「万一……啊。是为了避免像这次我被抓然后吐露情报吗?」
「就是这样。所以说你别再被绑架罗?下次我可不理你罗?」
从咲的目光难以辨认这是开玩笑抑或是认真。总缩紧身子。
「知、知道了。上次真的给您添麻烦了。」
「难得有〈幽灵〉这样方便的J能力,要好好使用啊。」
咲的手又轻轻拍上总的脑袋。能力被称赞总也高兴不起来。这等同于拿家人的不幸做交换的能力,叫总怎么喜欢得上呢。
「……咲小姐喜欢自己的能力吗?」
总畏畏缩缩地问。咲立刻回答。
「讨厌死了,这个能力。又不是正经的东西。」
「对啊。我也不喜欢。用绝望换来这能力,真是讽剌。」
咲没有回话。总也沉默。
沉重的寂静降临室内。就在宁静到可以听见隔壁房间水声,总感觉快窒息的时候,咲再度开口。
「就绝望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你绝望的理由,太不公平了。」
「会不公平吗?那是……对谁来说?」
总认真地反问。咲不悦地皱起眉头。
「白痴,当然是对你来说啊。你一直在逃避这类的话题吧。」
被咲一瞪,总微微后仰,尴尬地让视线泅游在虚空中。
「该怎么说呢……因为我认为那样十分失礼。」
「失礼?什么失礼?」
「就是问别人绝望的理由啊。我个人根本不想回想自己绝望的瞬间,也不想跟人说明事情的经纬。能忘的话我想忘记,可是却忘不了,就只能抱着觉悟。若可以把这样的绝望和能力消除的话,我很想那么做。要我跟别人说那样的绝望话题,我说不出口。」
是吗。咲的声音像在叹息。
「……你真的很正经耶。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顾虑人的狗。」
视线回到咲身上,总畏惧地问。
「莫非您说的不快的事,就是这个?」
「正是如此。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绝望理由,那你也有知道我的绝望理由的权利。都是因为你什么都不问,害得我一直觉得很闷。」
「要是我莫名的顾虑给您添麻烦,那真的很抱歉。」
总轻轻低头。脑袋瓜这次被咲的拳头小力敲打。
「不用道歉啦。更何况被你这样顾虑的我可说是失去了狗前辈的资格。我事先声明,我绝望的成因可不是听起来很舒服的故事。不想听的话我会直接回去,怎样?」
总默默思考了一下子。老实说咲愿意主动表明过去,总很开心。
——不过,在拥有J能力的当下,我就无法逃离要和某人的绝望正面相对。
——既然如此,就只能努力去接受。
「请告诉我。如果这样咲小姐会觉得舒坦的话。」
咲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察觉她似乎在畏惧会被拒绝,让总想起了咲跟自己是同世代的少女。
——这样子看就觉得她很可爱……不如说是漂亮。
总紧盯着咲看。
「干、干嘛啦?」咲有点退缩,稍微离开总。
「你不用催,我也会说。不过一般人听了都觉得恶心,要是觉得讨厌就说出来,我马上就打住。」
在知晓会被人觉得恶心的情况下,咲还打算阐述绝望的理由。在下定决心要说出来之前她一定很烦恼、内心纠结不已吧。总心想,同时认为自己必须诚恳地倾听。
「没问题。就算冷场,我也决定要听到最后。」
「也有这样讨厌的决心呢。」
咲开玩笑地说,视线离开总。然后像在回想什么似的,目光仰望空中。
「我要事先声明。我曾害死过人。」
总身子微微一震。咲斜眼瞥向总。
「你没很惊讶呢。」
从害死过人这说法,让总想起了咲的前任搭档——殉职的八月一日奏。他听说咲认为自己必须为奏的死负责任。
「请问……您说的害死过人,指的是……八月一日奏小姐吗?」
咲依旧斜眼看着总,说。
「——怎么?你已经听说过我之前的搭档是谁啦?」
「……是的。听雫小姐说的。」
「是吗。因为我不曾提起你却知道〈赠呈者〉这名字,我就在想八成是这样。不过呢,我害死的不是八月一日。没能救她是事实,但我对她的死就只有后悔和愤怒……仔细想想吧,我和八月一日组队之时就已经是Juvenile罗?」
「啊,这么说来,对喔……」
总也理解到奏的死并非咲的绝望原因。
然后重新感受到害死人这几个字的沉重,而且表现在脸上。
「就是这样。害死人这说法,是我的奇怪坚持。如你所知,我这一族——四月朔日家族是素破的后代,代代锻链和传承徒手杀人的技能。为杀而使用技能时,既不犹豫,杀了也不后悔。自我孩提时,杀人这技术就彻底灌输到我骨髓里。」
所以说。咲接着说下去。
「即使不为杀,使用的技能依旧会害死人。那是最下等的行为,而我——却犯下那样的错。」
咲垂着头面向总。浏海后方的瞳孔黯淡无光。简直就像——死人的脸一样让人心里发寒。
「既、既然不是存心杀人,那就只是意想不到的意外不是吗?」
「……意外。是啊,警察是把那件事当作练习武术时的突发意外。因为四月朔日家即使到了现在,和政府与警察私底下都有在来往。混帐王八蛋。」
「怎么这样。您对被当成意外处理的处置感到不满吗?」
「是啊,很不满。意外?才不是那回事呢。区区意外,优哥他……优哉才不会死呢。」
「……优哥?您除了玄哉先生外,还有其他兄长?」
嗯。咲别过脸,视线落在地上。
「我除了玄哉外还有一个哥哥。他小玄哉两岁。跟那个肌肉不倒翁不同,要说的话是个体态修长又温柔的哥哥。名叫四月朔日优哉。在四月朔日的历史中,大概是最强的人。」
「体态修长却还比玄哉先生强?也比咲小姐强吗?」
「认真较劲的话,我是臝不了玄哉的。个子轻盈的我武技虽然锋利,但如果我的武技是剃刀,那玄哉的就是斧头,而优哉的是武士刀,那是连斧头都能斩断的利刃。平常的他文静又喜欢读书,可是却比任何人都强——我,非常喜欢那样的优哉。」
总觉得咲所说的喜欢当中有着特别的心情。虽然觉得怎么可能,但还是开口说:
「……那个,其实那很普通吧?我也很喜欢我妹妹心啊。」
咲有一瞬间尴尬地瞥向总,然后叹气。
「如果是那种兄妹之间的喜欢就好了……我的喜欢,是想要生下优哉的小孩那种喜欢。」
呃!总倒吞一口气。完全没料想到的事让他不知所措。
「你这是普通反应。不过,那在四月朔日家却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指什么?」
「四月朔日这一族,为了生下身体能力高强的子孙而不断地近亲通婚。不只堂亲表亲,连兄妹之间生子也是理所当然——我的双亲也是亲兄妹。不过两人现在都在坟墓里就是了。」
「那真是……请节哀。」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就只是普通地病逝,所以不用介意。由于一直近亲通婚,长寿的家伙在四月朔日家反而罕见。」
咲凝视地面苦笑,继续说下去。
「不过,四月朔日虽然是那样疯狂的家族,优哉的脑袋却很正经。他说他无法接受迎娶妹妹这种事。而我从小就决定要当优哉的妻子,所以一直为了这在跟他吵。」
总也知道依咲的性格来看,话一说出口就不会收回。虽然不知道优哉的人品,但既然是咲和玄哉的兄弟,可以想见顽固的地方应该也很像吧。
「结果,就演变成我和优哉决斗。我赢了的条件是可以当优哉的妻子。虽然别人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但我是认真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从来没赢过优哉,凭什么觉得自己会赢——真是个笨蛋。」
咲用自虐的心情笑了。总对着那看起来悲伤至极的侧脸问。
「那咲小姐输了的话,要接受什么条件?」
咲没有马上回答。沉默半响后,才小声地说:
「就要……嫁给家族以外的人。我那个时候才十四岁耶。」
才十四岁就吵着要嫁给亲哥哥吗?总硬生生地将这疑问吞下喉咙。
咲继续叙述过去。
「爷爷——现在的四月朔日当家,也是我和玄哉的亲祖父。我事后才听说,爷爷当时已经打算把我赶到外面。之所以同意在比试之前就能看到结果的决斗,只是为了让我心服口服。想说只要我输得彻底,伤到体无完肤连再度施展武技的心情都没有的话,就会放弃了吧。」
咲的嘴唇抿成一直线。总仿佛看到气愤渗出她的嘴角。
「……是因为输了那场决斗才难过到绝望……是吗……」
「不,决斗是我赢了。」
咲缓缓抬头。接着往后倒在床上,用一只手腕遮住眼睛。
「论力气、速度、战术,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及优哉。决斗开始后我很快就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为什么我认为自己会赢呢?要是我当时直接认输就好了——
可是我却在决斗分出胜负之前就觉得自己输了而绝望。心里想着要是更快的话我就不会输给优哉了,为什么这副身躯就不能动得更快呢……」
在总的脑海中,咲所体验的绝望和J能力〈不可触〉连结起来了。
也察觉到和使用〈倍力〉的对手对峙时,咲那股怒意的真面目。
她在那名大块头男子身上,看到了以不想输的绝望得到能力的自己。
「真讽剌。绝望后,这个腐败的J能力竟然就在决斗进行中觉醒了。世界看起来就像静止不动。在那瞬间,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十倍速状态下,就这样毁掉了自己的拳头……也打碎了心上人的头颅。
月见里,你知道吗?人类的头,真的就像西瓜——」
总握住咲的另外一只手。
「已经够了。请不要再回想了。」
总察觉到,咲在讲述过去的期间一直不断责备自己。即使那股绝望是绝对无法忘却的记忆,但为了和别人述说而去回想,一定是难受得无以自拔。
尽管如此,咲还是对总说了。总想要好好接纳这样的咲。
「……够了。我已经知道了。」
「哈哈。不好意思,果然是听了会很不舒服的故事吧。自认为赢不了就绝望。最后不但害死了喜欢的男人,还再度绝望,真是活着受辱的低级杀人犯。
其实,说什么只有我知道你绝望的理由让我很不快,那也是骗人的。不知道我是这种人的你用普通的方式对待我,让我觉得不是滋味。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警视厅见面的时候,柜台的大姐一看到我就表现出恐惧吧?因为她知道我是个杀人犯。」
咲话多到很不自然。总沉默,更用力握住她的手。
「请不要说什么活着受辱这种话。咲小姐,您不是救了我吗?」
「救了你?哪里?」
「让我不至于成为一个犯罪者。直到最近,我才能冷静思考之前想潜入警视厅的行为。要是非法偷看了搜查资料,父亲绝对不会原谅我的吧——所以说,谢谢你那时候阻止了我。」
是吗。咲小声地说,轻轻回握总的手。
咲的一只手依旧盖在脸上,所以总看不到她的表情。
「谢谢你,把我的故事从头听完。」
听到咲冷静的声音,总再次看向她的脸。原本遮着脸的手已经举到头上,于是两人四目相交。她的眼角看起来微微湿润,总紧张地别开视线。
「不、不会。只、只是听人说话而已,这很平常。」
——不、不可以。干什么突然去意识咲小姐啊我。
总感觉脸像火烧一样。心跳也增快。牵手这样的行为忽然让人害臊起来,不过却已错过放手的时机。
总瞄向咲。她的脸也因心理作用而红通通的。
「……干嘛啦?」
「没、没事。」
总和咲连忙各自别过视线。咲似乎也害羞了。
——好、好尴尬……
总之先放开手。虽这么想,但关键的手却像别人的手一样不听使唤。不只是手,全身都紧张到僵硬。
紧接着,总扔在一旁的上衣里头响起了电子音。是私人手机的来电铃声。
突如其来的电话吓得总身体陡地一震。而这招奏效,身体的僵硬缓解,总反射性地松手朝上衣扑过去,拿起手机。
「喂、喂,我是月见里。」
「哦~我是金田。」
电话那头传来了主任经纪人的声音,而且还明显地很不高兴。
「你是警察那边的人,所以我想你已经听说了。木村做了很糟糕的事。」
「——是的,我听说他自首了。」
「这样一来,恐吓信的话题大概真的会变成独家新闻。托此之福我们这边可是大骚动呢,混帐东西。明天的圣诞演唱会会变怎样啊。」
「……应该会取消吧?」
「还没决定呢。现在工作人员和制作人安藤先生正在开会。我讲完这通电话后也要回去开会。所以我要代替安藤先生问你。」
「问什么呢?」
「你们是因为恐吓信事件才被派来的吧。既然犯人自首了任务不就结束了吗?」
「是啊。我想应该是这样。」
「那我们很伤脑筋啊。安藤先生说如果演唱会要如期举行,四月朔日就得出场。表演没问题吗?我刚打给四月朔日,但她没接。」
咲似乎把手机放在自己房间。总侧目看咲。她已经起身,略歪着头回看总。
「咲小姐的话——」她现在就在我旁边,总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深夜男女共处一室,就算被人误会也不奇怪。
「——我、我也不敢跟你保证。不过上司一开始有说要她在演唱会中表演,所以我想应该没问题。」
「哦,是吗。那我就这样跟安藤先生说。明天早上会讨论出个结果来吧,你能不能也做到明天演唱会正式表演结束呢?虽然相处时间短,但好歹也是一起工作过的团队。现在我们人手严重不足。」
「我知道了。」
「那就明天见。」说完,金田切断通话。呼。吐出一口气后,总把手机放在床上。咲立刻问:
「干嘛擅自说我会参加演唱会表演啦。」
「不、不好吗?」
「是不会不好啦。」咲一脸为难。
「其实,会下任务结束指令的可能性很高。毕竟DD12中某人被袭击的可能性已经极端低下。接下来的阶段主要是听取木村的自白,以此进行搜查来厘清事件真相。」
「那,果然无法参与演唱会罗?」
「……就我个人而言,除了已经扯上关系,还觉得该负起责任。而且……我不觉得这起事件已经结束了。」
「您不觉得结束了?」
「木村自首不过是个幌子。只是想让我们以为事件结束了。之所以这样——不就是因为犯人准备要对心目中的人选下手吗。」
「幌子……所以说木村先生是说谎罗?」
「不知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咲站起来,只手拎起脱下的皮革外套离开总身边。
「我不会松懈的。月见里,你也要当心。那我告辞了。」
「好的,您辛苦了。」
咲止步,转过身来回到总面前。
「你啊,差不多也别再说敬语了吧?听得我浑身不对劲。」
「就、就算您这么说……」
感到为难的同时,总心想:莫非咲之所以跟我说明她不想回想的绝望回忆,是想拉近跟我之间的距离?要真是如此,这时摇头就欠缺诚意。
「——明、明白了。我会试着努力的。」
「很好。那晚安了。」
笑开怀的咲用手指弹总的鼻子。这大力的冲击害得总脸皱成一团。
「好痛!请、请不要——」差点又用敬语的总被咲瞪了一眼。
「痛死了。总、总而言之……晚安。啊,这可不是敬语喔——只是招呼语而已!」
看到总语无伦次,咲厌烦地小声叹气。
「真没想到你这么笨拙耶。虽然我不讨厌就是了。」
咲举起一只手转过身,这次真的离开房间了。总轻轻叹息。
「……不觉得事件就此结束了……老实说我也是。对神乐塚小姐还有疑问,总觉得这起事件还有真正的内幕。」
会是怎样的内幕呢?想破头却想不出个结果来。任务会变得怎样?还有DD12的演唱会会变怎样?这一切不到明天早晨都无法得到结果。
总怀着不痛快的心情倒在床上,也没关房间的灯就闭上眼睛。蓦地,眼皮底下浮现阳南的身影,让总不得不去思考。
——神乐塚小姐……很可疑吗?
她是唯一做出看见Juvenile粉丝证言的团员。如果阳南和JUDAS有关系的话……总以此为假设开始思考。他依旧躺在床上,翻个身喃喃自语。
「……要是神乐塚小姐是的话——会如何?不,太奇怪了。如果是J,就会是JUDAS的成员。假设施诡计让我们出动的人是神乐塚小姐,果然动机就是要设陷阱给特少对跳……这样对吗。实际上我确实被绑架了——若目标是我们D的话,不会让我们太自由了吗?」
总这次为了任务而担任DD12的实习经纪人,期间大约一个礼拜。
这段期间所遇到的危险,就只有被那双人组J给抓起来的时候。被锁定猎捕的频率低得可怜。若阳南是JUDAS的成员,总和咲的行动就会被泄漏给JUDAS。战斗力高强的咲姑且不论,只要看准单独行动的时间,随时都能抓到总。
「……对啊。只要我单独一人,随时都可以抓到我。可是我却平安无事……啊。恋阿姨有说有人躲在废弃大楼的隔壁房间偷看。」
想起与九十九恋的对话。有人看到咲使用〈不可触〉的场面。而那个人的能力若是〈赠礼〉——能够将目击过的J能力赠与他人的〈赠呈者〉的S8——就有可能出现其他使用〈不可触〉的人,这将会是个麻烦。恋曾这么说过。
总撑起身子重新坐在床上,双手抱胸歪着头。
「该不会,我是被用来引咲小姐出现的诱饵?对方的目的其实是……观察咲小姐的〈不可触〉?真是如此,我就不是他们锁定的对象。而对方也达成目的了吧。」
这么一来。总继续思考。
「JUDAS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是让〈赠呈者〉记住咲小姐的〈不可触〉罗。为了这个目的,神乐塚小姐执行了这次的圈套。达成目的后为了让事件看起来告一段落,再由得到〈女王之瞳〉的人使用能力找木村先生当替死鬼让他自首……嗯——这个设想是蛮合理的,但却不知道对方锁定咲小姐的〈不可触〉的理由。说到底,JUDAS不知道咲小姐的能力是加速吧?」
JUDAS认为咲的J能力是身体强化系的能力。这点在绑架总的小喽罗、使用〈倍力〉的大块头男子的话中就能得知。
那个男的在看过咲后确实说了:「跟传言一样,你的身体是轻量级,而且是身体强化系。」
「慢着,如果只是身体强化系的话,〈赠呈者〉是不会想要的。因为身体强化的能力已经有那个大块头男生了……说起来,JUDAS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次事件会是交由咲小姐来负责才对。
这么一来,一开始就锁定咲小姐的〈不可触〉的可能性就消失了。不,被锁定是真的,但那是在接下任务之后。应该是有人看过咲小姐的能力然后要〈赠呈者〉去看并记住……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引发这起事件的犯人,一开始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嗯——。总沉吟。引起本次事件的某个人的动机再度不明朗。
「以要求神乐塚小姐退出Specials的恐吓信开始的事件……」
恐吓信这个单字让总惊觉。
「神乐塚小姐不是说过像预言一样的话吗……!」
『寄恐吓信的人可能觉得没什么意思而放弃了。』
「对啊,她说寄了恐吓信媒体却不报导所以很没意思。若是愉快犯,确实有可能为了制造恐慌而寄出恐吓信——神乐塚小姐应该知道什么。今天她那番话简直像预言木村先生会去自首。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发言!」
总无法冷静,从床上用力站起。
「会不会神乐塚小姐在恐吓信事件中被嫌犯强迫帮忙呢?像是被木村先生拜托而出借名义,代价是不会伤害她等等。」
这样一来,就能理解今天阳南所说的话。
总认为自己的想法出乎意料的可能是真实。
「去问看看神乐塚小姐吧。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总拿起上衣穿上,把放在床上的两只手机塞进口袋里。
「如果知道神乐塚小姐的手机号码的话,就可以用电话解决了。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只能亲自去找她了。」
出发。鼓足干劲的总步入走廊,前往同楼层阳南住的房间。一会儿来到阳南房门前,时间已过午夜零时。虽然造访女性房间来说实在太晚,但直到几十分钟前阳南还在为演唱会练舞,总也以工作人员身份忙得团团转。
应该不要紧的。总礼貌地敲阳南的房门。
「不好意思,我是月见里。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寂静几秒后,听到卡恰的解锁声。总站离门远一点,门这时微微开启。从打开的门缝里头,阳南隔着挂着的门链现身。
「……怎、怎么了吗?」
阳南的口气不太平稳。总看到她的模样心跳加速,别过视线。
原来阳南似乎才刚出浴,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
香皂的甜香不知道是从湿掉的头发还是身上散发出来的。
「呃,那个,我本来有些话想问你,不过我还是待会再来好了!」
这种状况不适合说话。总准备离开。
「等、等一下。是不是跟木村先生有关——?」
阳南除去门链,把门开了一半。
「是没错,不过待会再说吧。」
近距离看到刚出浴的偶像,脑袋紧张得无法运转。脸依旧看向别处的总,手腕被阳南抓住。
「快点进来,被人看到会很麻烦的。」
「咦,慢着,等一下。」
「没关系啦!」阳南意料之外的举动让总慌张,但又不能推开阳南。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便被阳南强行拉进房间。
「坐那。」阳南把总推向床,用左手把门锁上。
总没坐在床上,而是转身看阳南。
「对、对不起。突然跑来,很不妥当吧。」
「……我、我…木村先生的事我都不知道喔。」
阳南看来心神不宁。很明显的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冲到总身旁。看到她因亢奋而红润的肩膀肌肤,总连忙逃往门口,像和阳南换位置。
「别说你不知道。今天练习的休息空档你不是说了吗?说这起事件搞不好要结束了。不就是因为你知道是木村先生干的,才会拐别抹角地跟我这么说吗?」
「那、那是因为,我想稍微和你聊聊,可是又想不到话题,所以才会说你应该有兴趣的事。我、我又只想得到那件事……啊啊啊,我、我又讲了奇怪的话啦……求求你,什么都不要问,也忘了你听到的。不然的话我会被姐姐讨厌的!」
阳南双手抱头,像是陷入恐慌。
「我、我知道木村的事让你很震撼。总之先冷静下来吧。」
身为实习经纪人却忘了对偶像使用敬语。看得出总也很慌乱。
「只要你肯忘记,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阳南用左手将裹住身体的浴巾按在胸前。怎么会用受伤的左手呢?一瞬间,总觉得不对劲,但现在却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他反射性地冲向背后的门。
门打不开。察觉到门上锁后,总急急忙忙地要把门锁解开。
然而身上的浴巾已经脱落一半的阳南却紧紧自背后抱住他。
「我、我、我会很伤脑筋的!」
「我才伤脑筋呢,总之我不会跟别人说你说了什么的!」
拼命不去意识背后的弹性和体温,总解开门锁,推开门跑出去。
他没有回头看房间,用力关上门。「呀啊!」门关上的声音和阳南的惨叫重叠在一起,但总没余力去问她的状况。
刚刚的对话没被人听到吧?总立刻东张西望,然后狂奔。回到自己房间后立刻上锁拉起门链。
「没有追过来吧……」
总靠着门喃喃自语。就连现在,都觉得门像是被猛力敲击一样恐怖。
想起以前曾被媒体记者以采访为名追着跑。当时记者也不管会吵到邻居,狂按门铃用力敲门。
「……真的是很讨厌的回忆呢。」
总撇头甩去脑中的不快记忆,重新振奋精神。
「不过,刚刚的神乐塚小姐太奇怪了。简直就像在怕什么似的……还说出会被姐姐讨厌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总拿出智慧型手机,用特少对的专用App来确认阳南的个人档案资料。资料显示阳南并没有姐姐。
「还是堂或表姐?话说回来,她念的是女校,会不会有当成姐姐一样仰慕的学姐呢……?这样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姐姐。这个单字莫名地吸引人注意。总用手上的智慧型手机拨电话给雫。铃声响了两次就接通了。
「喂,我是雫。和小咲的私密情话已经结束了吗?」
「什、什么私密情话。咲小姐是有来我房间,不过我们之间没做什么需要掩人耳目的行为。」
「是喔,那果然还太早了呢。虽然我说过快点要比晚点好,不过这种事快点会——」
「捉弄人的玩笑话请就此打住。我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真性急耶。有什么事?」
雫的口气转为闹别扭,不过确实从开玩笑改成正经。
「我想请您调查一下,有没有被神乐塚小姐称作『姐姐』的人。」
「就这点小事?真是大材小用,你等一下。」
电话那头响起高速敲击键盘的声音。约十秒后,雫说:
「她没有还在世的亲姐妹,也没有年长的女性亲戚。童年玩伴和学校的学姐中,似乎也没有会亲昵到这样称呼的人。」
「果然没有啊——」总猛然惊觉,刚刚的话有令人在意的点。
「您刚刚说还在世的亲姐妹?那有亡故的姐妹罗?」
「是的。我调查户籍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神乐塚母亲的生产记录。所以知道了至今我们都没去调查、颇有意思的一件事。神乐塚阳南有个出生后没多久就亡故的双胞胎妹妹。」
「——亡故的双胞胎……妹妹。」
「出生证明和死亡证明是同时发出的,名字叫神乐塚绮月。」
「这件事,神乐塚小姐知道吗?」
「神乐塚阳南知道喔。在她刚成为偶像的时候,曾因为杂志报导而造成话题。说是要连同没能活在世上的双胞胎妹妹的份,一同活下去并给人活力。
在DD12的核心粉丝间算是常识。是说双胞胎这件事连维基百科上都有记载,只不过没写上名字罢了——这个跟姐姐有什么关系吗?」
「就在刚刚,我去神乐塚小姐那想问她话。结果她非常后悔白天时跟我说事件要结束了这种话。还说会被姐姐讨厌而陷入半疯狂状态。我也紧张到当场逃跑了。」
「嗯。那的确不寻常。明白了,我这边会以『姐姐』为关键字来搜查。说不定就像网路的非法网页那样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那就麻烦您了。」
「这当然。虽然你成功逃跑了,但不要紧吗?」
「您指的是?」
「放着几近恐慌状态的神乐塚阳南不管这件事啊。希望她不会在房间里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才好。」
「奇怪的事……?」
「像是自杀罗。由于木村嫌犯自首,神乐塚阳南的立场有可能会根据某些形式而变得不利。我想了好几个可能性,就算她自杀雫也不会怀疑。毕竟整起事件内有蹊跷。」
雫讲得事不关己,但对总来说却不是那么一回事。阳南甚至说了「只要总肯忘记,就可以对她做任何事」这种话。这很明显的异于常情。
「我、我都没想到!我去看看她!!」
「啊,等一——」
雩的话还没说完总就挂断电话,粗鲁地把智慧型手机塞进口袋后冲出走廊,一股脑地跑到方才才刚逃离的阳南房间,用力敲门。
「神乐塚小姐,你还好吗!神乐塚小姐!」
房内没有回应,只能微微听到莲蓬头在喷洒的水声。这声音让总联想到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场景:割腕自尽的少女开着莲蓬头,将切开血管的手浸泡在装满水的浴缸中。
浴缸被血液染成一片鲜红——自杀。这两个字沉重地压着总。
「神乐塚小姐,你没事吧!请回答我,神乐塚小姐!」
总胡乱敲打着门板。声音和呼喊在楼层荡漾,其他房间的门接二连三地开启。
「怎么了?」「我说这样不会太吵吗?」「发生什么事了?」「阳南只是睡死了吧?」「今天最后一天,阳南应该累坏了。」「嗯,人家也这么认为。」「喂,到底怎么了?」
偶像们纷纷聚集到总身边。里头也有咲的身影。
「月见里,怎么了?」
「怎么说呢——」
回头看咲的总中途说不出话。这时,却在咲的肩膀后方看到预料之外的人影。
头戴压低到眼睛的宽大帽子,脖子上的围巾绕到接近鼻子,还穿着大衣一副看起来就像刚从户外回来的样子。
戴着帽子的她,解开遮住嘴角的围巾。
「阳南怎么了吗?」
站在那儿的人毫无疑问的是神乐塚阳南。她右手拿着宝特瓶,左手缠着绷带。
除了总,在场所有人都先看向阳南,视线再回到总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她明明还包着浴巾啊……?
——而且,刚刚左手也没有绷带……
总怀疑自己的记忆,但绝不是自己记错了。陷入混乱的阳南只围着一条浴巾逼近自己,是想忘也忘不了的强烈鲜明体验。
在和雫通电话的期间,阳南穿上衣服左手缠上绷带外出去了。
总只能这么想。
因为在洗澡,绷带只能解开拿掉,可总却觉得奇怪得不得了。那个惊慌失措的阳南和眼前这个阳南的身影怎么也搭不上。
「请问……呃……你去了哪里?」
「啊,哦。我只是到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因为房间的冰箱没饮料了。」
阳南举起手上的宝特瓶给大家看。
「怎么,原来只是不在房间里啊。」有人觉得无聊,说。
「吓死人了,毕竟有收到恐吓信嘛。」「对啊,有收到恐吓信却又不在房间,才会闹那么大吧?」「哦~原来如此。我了。原来是虚惊一场。」「该卸妆去睡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彩排呢。」「对啊对啊。」
偶像们各自觉得理解状况,一一回房去了。看样子她们似乎还不知道恐吓信事件暂且被视为解决了。
留在现场的,就只剩总、咲和阳南。
咲诧异地从头到脚打量阳南。
「……为什么…你一副刚从外头回来的样子……?」
「因为我刚刚才冲好澡,不想让热气散掉所以才包成这样出门,很奇怪吗?」
「冲澡?……帽子拿下来给我看。」
咲没有隐藏怀疑,低声命令道。阳南愣愣地拿下帽子。
头发确实湿湿的,像刚洗好澡。
「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阳南完全没有做出会被你怀疑的事喔。对吧,总?你也同意吧?」
阳南盯着总看。黑不溜丢的大眼珠让总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是、是啊。」
在思考前总就点头了。自己也不知道在怀疑阳南什么。
「回去吧,咲小姐。吵到大家了。」
「既然你接受的话,那好吧。闹太大了。」
咲率先回头。总也在对阳南轻轻点头后离开现场。
「晚安。」阳南说完,就进入自己房间。
总转头,越过肩膀瞥见阳南进房间的瞬间。
面无表情的雪白侧脸让总战栗到停下脚步。那张脸冷酷得让人无法想像是平常被粉丝仰慕为「阳南南治愈系」的人。
「……怎么了?」咲察觉到总不对劲。
是不是我眼花了?就在总怀疑自己的眼睛时,阳南房间的门已经关上。
「没、没事。没什么。」
「如果没事的话,就快点回房间休息。我有预感,明天才是来真的。」
「来真的?我知道明天是举办演唱会的日子呀。」
「不是啦。是这次的事件。我这种预感,意外地会成真喔?」
咲如此放话,然后就快步回自己房间。
饭店走廊只剩下总一人。
——事件的真正高潮。
想像不出会发生什么事。总慢慢地看向阳南房间的门。
「神乐塚小姐——没有做出可疑的举动。我是从何时开始这么想的?她哪一点不可疑了?」
不准怀疑阳南。感觉像是有人在某处这样低声叮咛,而另一方面,在和雫对话后怀疑阳南的自己,正在抵抗着叮咛的这个人。
烦闷得不得了。莫名的恶心感包围全身。
要消除这份恶心感,总只想得到一个方法。那方法无疑会给咲和DD12相关者添麻烦,然而却是现在的总唯一能做的。
要做的事情极其简单,但就需要毅力和耐心。
「……不是办不办得到。而是一定要这么做。」
总从上衣口袋拿出智慧型手机和私人手机,将两只手机关机后,下定决心。
——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