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预感这必定是一连串事件的其中一环,不过眼下还是先点头同意了。
「你这之后还是去看下医生比较好吧。就因为没去看,我刚刚还被大叔给念了呢。」
「谁啊?」
「话说,现在就像是自动贩卖机和森林混在一起的状态啊。看来还是放弃吃早餐比较好。」
「姑且是有快做好的料理来着。被爆炸烧的恰到好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她大概是在脑子里把直接吃合成食品和吃烧焦料理这两个放在天平上对比吧。
穗管同学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
「焦了,应该也行」
「你居然要吃吗!?」
「我都懒得去想这些事情了。饭菜有我的份吗?」
我看向食堂入口。
本来是想着差不多要来了,但似乎没猜中。哎,我的预料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语木? 她听到声音应该会过来的。」
伊佐仓同学和幕贝同学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天知道」
「今天早上都没见到。看她也不赖食堂,应该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吧?」
「是吗。那我就吃合成食品吧。」
说着我打开橱柜,拿了里面的合成食品。
人工合成的食物大致有两种。
一种是和自然生长的食物相似。但这种因为再现程度的问题,越吃就越觉得奇怪叫人想吐的,是不折不扣的恶心食品。
另外一种就是单纯追求食物的效率。
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干掉的黏土棒,口感一致,口味也很模糊。吃起来很脆。和上一种食物不同,虽然没有自然食物的口味,但吃起来也不会很怪,不过也算不上美味。
我一边啃着黏土棒,走在去海边的路上。
「啊。夕日!」
语木弯着腰,就在我昨天险些被圆木撞上的位置。
她回过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丢下手上拿着的树枝,像一只大狗狗一样朝着我跑了过来。
「怎么了吗~?」
「语木你还没吃饭吧。来,拿着。」
「哦哦~,谢谢哩! 说起来确实肚子都要饿扁了呢。」
收到合成食物还这么高兴,找遍整个日本估计也就只有语木一个了吧。
昨天晚上,老师们就简单调查了一遍,但证据被留在原地没有收走。挂在电线上的圆木在阳光之下,看起来就像是操场上的健身设施。剪刀和麻绳,这些可能是用来做陷阱
的道具,都在路边排着。
「原来如此,就是用这些东西做的啊。」
我捡起地上的胶水。
这可能是从岛外送过来的成品吧。本体的包装被剪刀剪开,已经沾满了泥巴。
「夕日居然会吃合成食物,真稀奇耶~ 今天是偷懒了?」
「是因为食堂爆炸。厨房都喷火了。」
「哎呀~。 难不成,爆炸和这边的陷阱都是同一个人做的吗~?」
虽然感觉并非如此,但我还是先赞同了她说的。
「看你调查了很久的样子,有知道什么了吗?」
「嗯~,我想想~。我就觉得做这个陷阱的人应该还是个新手啦~。因为,没用上的材料和剪坏的麻绳丢得到处都是哩」
或许真的是新手还不习惯做陷阱吧。
「做事很小心,还用剪刀剪开包装,但是就是小白! 怎么样,夕日。我的推理,很厉害吧?」
「感觉确实是说中了一些,但似乎没什么用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凭这些条件,能找出犯人是谁吗?」
我不觉得有学生会习惯做陷阱。反而言之,就是‘不擅长制作木桩陷阱’这一犯人特征,这个岛上十二名学生都符合。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
语木不服气的鼓起脸颊,手指戳着自己的团子头。
「夕日有什么眉目吗~?」
「没有呢」
「真的吗~?」
「首先我就不认为那个陷阱是针对我的。当时走在路上的顺序是随机的,我不觉得是有人诱导我必定会踩上陷阱」
「嗯嗯~,那难不成是想杀我们的老师干的!」
「要是岛上的运营想要杀死我们的话,我们早就死了」
毕竟这个小岛的地下还沉睡着导弹这种根除威胁的手段呢。
「姆姆姆~…………! 难不成,我根本不适合做侦探~?」
「这我就不知道了。喏,你脸上沾了泥巴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寻找证据四处奔走,语木的脸上沾着泥巴,像是一直很前卫的妆。
语木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去擦,又抹的袖子上到处都是。我轻叹一声,从口袋里去除手帕。
突然,恶作剧的想法涌上心头。
「语木,来这儿」
说着我举起手张开手掌。
大概调整到正好齐肩的位置,语木就露出乐呵呵的表情歪着头。
然后直接把下巴靠在我的手掌上。
温暖和重量都通过手掌传了过来。我是有看到狗狗这样做的视频,本来也是只打算开个玩笑的,但语木这么开心也挺不错的。
「别乱动哦,弄进眼睛可痛了」
「痛也没关系的啦~」
「没关系也不行。听话,不用很久的」
话是这么说,但语木听了实际上也就只消停了短短几秒种。
几秒过后,她那靠在我手掌上的脸蛋马上又笑眯眯的了。
「感觉好痒呀~。话说夕日,你觉得是谁做的陷阱呢?」
「我不知道」
「去吗,去吧。去找,犯人吧? 不管是谁打算伤害我们,只要夕日出手就能找到犯人的吧?」
「………………」
我不动声色的移动手帕,遮住了语木的眼睛。
「这次事件,我是不会去找犯人的。至少现在不会」
虽然看不到,但语木一定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吧。
「诶诶~!? 为什么啊~!? 可是有人盯上我们了耶?」
怎么说的好像理所当然应该是我去解决啊。我暗自苦笑,看来是上个月的表现给大家带来积极向上的印象了。
但是,就算我真的有什么侦探气质,得出的结论也不会变。
「我刚刚也说了,设置陷阱的人并没有明确针对我们」
「可是今天早上也爆炸了耶~?」
「但如果是针对某个人,想要伤害或者谋杀我们的话,应该会选择更加直接的手段的」
木桩陷阱也是,如果设置尖头木桩而不是一根圆木的话,估计………………早就已经杀死人了。不过要是碰上某些人还是没用就是了。
「那为什么要做陷阱啊?」
「通过设置陷阱,来提醒我们这座岛上存在陷阱。我认为设陷阱伤人不是目的,只是副作用而已」
我已经擦完泥巴收好手帕了,语木也没打算把头从我手上挪开。
于是我捏起语木的脸蛋。
「而真正的目的,嘛,倒是已经框出几个了,但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
「已经框出几个了嘛~? 那距离解决就差一步咯?」
「现在重要的是设置陷阱的人没想杀我们是因为没有必要,还是对我们的死活根本不感兴趣」
实际上如果昨天名鹰同学不在我身边的话,我不死也会受重伤。今天早上的爆炸也是同理。
虽然没必要下死手,但是杀了也无所谓。
我看透了这一层思想,不禁喉咙发紧感到反胃,但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虽然被卷进陷阱里可能会死,但是贸然追查犯人妨碍了他的目的,才真的会被杀死」
「原来如此~……。这可真难办啊~」
说实话,我还以为说服语木还要再多费一点口舌。
不过她似乎比想象的还要更容易放弃侦探游戏。
「要是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啦~」
「这些陷阱只要注意一下就能应付,目前小心周围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估计犯人也没有想到会变成长期作战吧。陷阱越是增加,时间拉得越长,他自己暴露身份的危险性也会上升。
整个人的体重都挂在我手掌上的语木鼓起了脸,这下才把脑袋挪开。
「那要不我们现在去海边吧~!」
「嗯? 海边? 昨天不是去了吗」
「好玩的地方什么时候去都是好玩的啦!」
「不是,我没带泳裤啊……」
「我也没带泳衣啊! 没有泳衣不也一样能游泳!」
说着语木就拉着我的手,一幅无需多言的架势就冲了出去。
可是刚迈开步子我就踩空了,然后就只能迈着不情不愿的脚步无声抱怨一般追着她跑、
「走~! 一起去游泳咯~!」
猛地打了个喷嚏后,我吸了吸鼻子。
「汤,汤治同学,感冒了……?」
「可能吧。说不定是因为享受了陌生的青春」
虽说是夏天该有的气温,但对于只穿了件衣服的人而言,大海的太阳似乎还是太过热情了。
在周一的课结束后,我的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感疲惫。
「没,没事吧……?要休息吗?」
「我想稍微动一下的话状态可能也会变好点。谢了」
在铁窗岛的内部使用点数来代替货币。
这终端付与的点数可以通过课堂的出席、学习的成绩、对铁窗岛的运营的贡献以及向老师提供帮助等方式获取。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为了舒适的生活而必须作出行动。
「这里是图书室啊」
正确来说应该是在这之后要变成图书室的房间,而在应该如此称谓的房间里,有着一起的我和名鹰同学。
「虽然明白他们想要做出学校的感觉,但如今,根本就没有会收藏物理书籍的图书室对吧。能感觉到运营那些人的年纪啊」
「而,而且也已经五月了呢……。明明都不需要,却还要营造氛围吗……?」
过于空旷的房间、基本空着的书架在我们的眼前一览无余。随之还有塞满大量书籍的硬纸箱。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把这里装满物理书籍以用作图书室,而作为报酬,我们将获得点数。
「那么,我们分头把书都拿出来吧」
「嗯。加,加油啊…………!」
打算找把剪刀来打开硬纸箱的我停了下来。
因为名鹰同学只用双手便以自然的动作打开了硬纸箱的盖子。
虽然像我这般贫弱的话一般更倾向于取把剪刀来,但要有她那股力量的话想必硬纸箱之类的也能理所当然地用手指打开。同时正因为我也清楚名鹰同学并非想要夸耀自己的
力量,所以偶尔也该努力靠自己的双手。
「嘿、呦」
我将书从箱子里取出来,放到了作为工作的辅助一直让其待机的鸟足——两脚的机器人上。
这里收藏的书类实在不太像图书室,在我直观的感受下。
是因为选书都偏向近几年出版的比较新的书么。说不定是参考书店或是别的什么而作出的清单。
那是我小学时期读过的书。这是中学的时候。说起来还有曾经打算一读却疏忽忘掉的书,用手取出时过去在心中一闪而逝,
「…………汤,汤治同学!」
「…………唔?唔—,啊—」
被呼换名字后我才注意到。
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我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手中的书里。终端显示的时间仍在不断前进着,手指上仍残留着翻过相当书页的感觉。
我稍微伸展了下身子。
「嗯唔。果然这类工作,不太适合我啊」
「那本书,就、就那么有趣?」
「以前读过。好有趣啊,当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现、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
「是怎样呢。但是,当时的我所有的感觉,似乎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感受到了。」
明明是同一对目光滑过同一篇文章,那里却呈现出相当不同的感觉。
虽然在印象里从未有书有过这种感觉。
「有种怀念的感觉么,抑或者是空寂么」(你也是鹰原海里?)
合上书,将其放到鸟足上。
就这样朝着书架走去。我的背后传来了名鹰同学的声音。在这仍旧空荡的图书室中,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声音的东西,同时我感觉到了似乎伴随着声音有阵微微的回响。
「以前的汤治同学,感觉上是怎么样的呢?」
在名鹰同学看不到的位置,我露出了苦笑。
真是不好回答的问题啊。
「是怎么样的呢。我曾是很爱哭的小孩唷」
大概,印象里在人前从没有这么说过。在名鹰同学的面前就能说出口,这究竟是基于什么,才让自己下了如此判断。
「不仅让父母和兄长都感到棘手,还总是向姐姐撒娇,总是一副感伤的面容,唔。脑海里浮现的尽是视野被泪水模糊的景象」
「完,完全想象不出来啊……」
「是这样吗?」
「因为,汤、汤治同学一直都很可靠,还很成熟……」
名鹰同学也在向书架移动吗,声音的出处一直变化着。虽然名鹰同学没什么脚步声,但鸟足的脚底敲击地板发出了声响。
「从什么时候开始,汤治同学变得这么成熟了…………?」
这又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啊。
因为一方面我并没有认为自己很成熟,另一方面我也从未想过是从何时开始的。
在姐姐杀掉父母,被夺取双眼后,还是孩子的我便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那么,我是从何时开始,又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虽然反过来把问题抛了回去,名鹰同学以前是怎样的孩子呢?」
最后,我还是逃避了对问题的回答。
「问我怎样,嗯…………」
「比如读过什么书,喜不喜欢那本书……这问题好像太偏向我的兴趣了」
我感觉到了名鹰同学轻微的笑声。
在我将数册书并排放好在书架上时,传来了轻声的回答。
「以前,我很喜、喜欢和大家一起到外面去玩唷」
为了不在附和中渗透进任何感情,需要相当的努力。
「诶~」
她似乎预料到了,我会抱有什么样的疑问。
「小,小的时候呢,我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力气」
如补充般的话语继续着。
「七,七三的身体所施与我的技术,是伴随着成、成长,肌肉不断变得强壮……似乎像是这种感觉……。所以相反以前,我只是个稍微有点力气的孩子」
「那我就是个透过图书室的窗户向外望去的孩子「
「是、是吗……。和男生混在一起踢足、足球之类的我也做过哦「
我试着想象了这样的名鹰同学,但却得不到清晰的形象。一定在那个时候,名鹰同学的额发还很短吧。
「说、说出来后,我记起来了。足球,那时很喜欢啊……「
「那时?现在不也挺喜欢吗?」
「唔,嗯。喜欢……吧……。但是……」
虽然我对人的理解尚浅,但感觉能预想到名鹰同学接在「但是」之后的话语。
结果现在力气变得大过头了。因为无法控制好这份力量,甚至都不能和别人一起享受运动。
但我也并不是想听这种话,才问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么,为了能离开这座岛必须加油呢」
「诶?」
「名鹰同学要是喜欢的话,足球、也想试着踢一下。但因为这座岛上的学生只有12人。光是人数就已经束手无策了」
这次的沉默,让我摆放好了五本书。
「…………是,是呢。不离开这的话,就踢不了呢」
如此说着的名鹰同学的声音中透露出的开朗,让我感觉自己的话语应该没有差错。
毫无疑问,虽然我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夕日大人究竟在谋划着多么精彩的脱逃计划呢!」
在帮忙做完图书馆的事后,我前往与瓮屋同学会面。
在进行不想让人听到的谈话时,在这座岛上能选的地方非常有限。而屋顶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
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有着数张桌椅。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楼下的人就听不到,还因为只有一个出入口,只要有人进来就能立刻注意到。
「竟然和绅士进行秘密会话,一不小心就激动起来了」
这时瓮屋同学强压着露出的笑意。
我在椅子上坐下,一边稍微把重心调整到背部一边开口说道。
「那…………要开始说脱逃计划的事了」
「嗯。一直期待着您的指教」
「在那之前先来理清条件吧」
我竖起了一根手指。
「首先,因为我们百分之百即使在不同的未来下都会犯罪才会被带到这座岛上。所以为了离开这里就必须要改变这样的未来」
「确实是如此呢。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但脚踏实地是属于夕日大人的美德」
瓮屋同学是有先找出每一句话中能被夸奖部分的癖好吗。
羞涩过后,我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在我们这些未来之中,啊~,怎么说呢,极端的情况被排除在外了。比如说手脚全部失去了,又或者是既存秩序因巨大的灾害而崩坏等情况」
「嘛,是这样吗?」
「说到底毕竟我们所受到的未来预测打着‘为了走向更好的人生’的名头。似乎到了那时再重新进行调查会比较好,所以在到达人生被扭曲的未来时,计算好像就会被中止
哟」
计算量是有限的。
也能理解国家方面想要尽量少费点事的判断。
「啊啊,原来如此。理解了。所以运营的人想要通过这座岛,将我们置于正常不可能发生的情况下来对我们进行矫正。接着建立起矫正方法的理论并将其整理,打算以此来
对更多人的人生起到帮助。」
「瓮屋同学理解的很快啊」
随之,我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审判机’是基于怎样的假定来计算我们的未来的」
「…………嗯?」
「所以,就是说,我们不是正被关在这座岛上吗?而且这座岛还享有治外法权,若是无法逃离处于无法地带的这里,一年后我们就会接受死刑。」
脑海里浮现起友根同学和公然声称已经使用‘审判机’的学生的身影。
「按这个道理来讲,在铁窗岛上进行未来预测是不会出现‘明日的罪人’的对吧。因为在这座岛上不会有犯罪,而且我们也会死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脱逃的几率有多少,但没能逃出这座岛的未来是切实存在的。同时在这座岛上,犯罪,是不会发生的。
也就是说在使用「审判机」的这座岛上,「明日的罪人」,不会诞生。
「但实际上还是有人会被判定为‘明日的罪人’而无法离开这座岛」
「…………。我懂了。也就是说‘审判机’是基于离开这座岛后的假定下进行计算的对吧」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讲不通了呢。虽然不清楚详细的条件,但总之是假定我们开始回到本土生活,对未来以此时开始进行计算」
「赫赫,一下子就体现出从小被秋徒大人抛来各种问题的意义了」
整理出的就是这些。接着只要再把条件重新梳理一遍,对策便会自然浮出水面。
将三根手指稍微弯曲后再竖起的我,露出了一丝微笑。
「据此,想让瓮屋同学做的就是将我软禁」
对发表这个想法乐在其中的我,稍微试着用了有点虚张声势的说法。
就算这么说瓮屋同学也只是很开心似地拍了拍手而已。
「嘛,不知怎的十分令人动心呢!」
「…………额—,啊—。抱歉。我好好说。我想要你凑个适合的借口,让瓮屋财团做好将我长期置于封闭环境的准备。就一个人,而且谁也不见。比如人类观察的实验对象之类
的名头」
「要说长期,是指多久呢?」
「一生」
在干脆的回答过后,我接着补充道。
「在回到本土的瞬间,在双方都同意的基础上我被合法软禁,度过一生。度过这甚至无法选择犯罪的一生。就是想要做好这样的准备」
伴随着笑意,瓮屋同学微微歪起头。
「那么……也就是……」
「感觉上就是以更不同的方式再现‘折断手脚’。创造一个合法、安全、而且从最开始就不可能发生犯罪的环境」
「但是这样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听起来就像是从铁窗岛换到另一个牢笼而已」
「重要的是我们被定义为,即便在不同的未来下都会犯罪。反过来说要是能准备即便只有一种不会犯罪的未来,这样‘明日的罪人’的定义就不被满足了」
正因此仁崎老师等人才会是那边的人。即使有相当的概率犯罪,但因为姑且还是存在健全的未来而无法被判定为「明日的罪人」。
「所以我并非真的一定要被关在那样的环境里。只要在众多的未来中,存在着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选项就可以了」
即使是瓮屋财团也不可能永远存在,在未来可能还有其他在一瞬之间破败的也未可知。
但反过来说,在一百年后仍旧存在的可能性也十分可能存在。
财团仍旧存在着,而我继续在其中一个人度过。如果能准备哪怕是只有些许这样的未来,就能打破「明日的罪人」的定义。
「毕竟一生可是意外的长啊。要说有谁的财力能做到,我也只能想到瓮屋财团了。」
「原来如此,这确实,理论上说得通呢。准备这样的未来的可能性来证明自己已经不是‘明日的罪人’。并且在这之后,回到本土时也可以直接解除与财团的契约」
「虽然需要根据每个人各自的情况调整对契约和环境进行调整,但要能由瓮屋同学出面请求,在财团真心的协助下,大家应该都能离开这座岛」
「但是,赫赫,确实呢。虽然有点多管闲事,但可以提一个建议吗?毕竟机会难得,不是作为人类观察或是实验的对象,而是采用雇佣的形式可以吗」
「嗯…,理由是?」
「一个是选择一般存在的契约可以降低在未来预测中被略去的可能性。然后另一个就是,我讨厌把人放到实验台上之类的东西」
瓮屋同学从口袋里取出终端,开始迅速地用指尖点击。
「那为了让他们都能适用,我们先来准备几种不同模式的契约吧。真的将其作为项目启动的时,会体会到更深的现实感吗」
「也就是说答应帮助我了对吗。谢谢」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和预想的一样。
要是我的想法正确地运作的话,瓮屋同学也能离开这座岛。因此得到帮助的可能性本来就很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法流露在表情上了。瓮屋同学在注视我后摇了摇头。
「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拜托我的人是夕日大人而已哦」
「…………这样?」
「因为,我,深爱着夕日大人。就像对恋人那样,向我撒娇也没关系哦」
我不禁眨了下眼。
「恋人,是可以对其撒娇的东西吗?」
「嘛!明明都已经在和语木大人交往了,这种事还需要请教吗?」
总之,先理清刚才说的话。
虽然取得了瓮屋同学的帮助,但瓮屋同学向财团传达以及实际上对契约内容等的汇总整理还稍微需要时间。
几天之后,我们的谈话再次迎来了终结。
总感觉睡不着。
虽然这么想,但这说不定是很正常的也未可知。在这三天内发生了四起爆炸,还遇到了六个被埋伏下的针对人的陷阱。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有人重伤的案例,但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奇怪。毕竟在无意识间就承受着相当大的压力。
只有学生和教师的铁窗岛的夜晚,是寂静的。
如何缓解日出前这段时间的寂寥,想到的方法却十分有限。打开书本沉浸在空想的世界里、闭上双眼相融入黑暗、抑或是登上宿舍的楼梯到楼梯的休息平台上。
「晚上好。今天也很精神呢」
今天我选择了第三种,于是便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正聚在平台的桌子边的是即便到了晚上也不摘掉兜帽的和渚、还有同样到了晚上还维持着过度打扮的瓮屋同学。
以及、田病。
「喂喂,夜都这么深了还乱跑出来」
虽然这座岛上有着十二位「明日的罪人」,但如田病这般外表与言行如此一致的还是少数。
也就是说他的言行十分具有攻击性。
倒竖的金发褪色严重,在露出的耳朵以及袖口处串连着数个银饰品。多数人见到田病,应该都会多少有点怯意吧。而一定,这才正中田病下怀。
「也就是说你这混蛋是到处埋陷阱的犯人是吧?要把他痛打一顿在抓起来吗」
田病看起来很开心地说着。
这迎面而来的暴言,只能说是用来搞笑的。一边露出苦笑的我拉来了张空的椅子坐了上去。
「今天似乎也在玩很有意思的游戏呢」
大多数的夜晚,这三人都会在这玩桌游。
这几个人看起来也不太像是会意气相投的,而且也想过为什么会玩桌游,但或许人际交往可能往往就是这么回事。
今天的桌子上有着怪兽。在一个写着东京地名的格子上,同时存在着蜥蜴般的巨大怪兽和图标化的人类。
「哦,这不是夕日吗。那既然夕日也来,这次就重新来过吧!」
「八彦大人,这是否有点卑鄙……」
「听不—见。来,夕日。怪兽角色就拜托你了」
我稍微浏览了递来的规则书。似乎是作为怪兽的一个人,与其余作为人类的玩家进行战斗的并不对称的游戏。怪兽通过暴动造成损失来获胜,而人类则需要抑制住损失的情
况才能走向胜利。
我在拿起决定怪兽行动的手牌后,聊起了无关的事情。
「现在,虽然刚才田病也提过,大家觉得设置陷阱的是谁呢?」
似乎对这句话感到意外的和渚睁大了眼睛。
「诶」
「这么惊讶吗?大家不都挺在意的吗?」
「啊啊……这我虽然清楚。但我之前不是认定了忠广就是犯人吗。这样假设忠广是犯人的话,夕日是不会直接问这种事的吧?」
猜测着犯人的我不禁对这理所当然的话感到困扰。果然上个月,我把自己表现得太聪明了啊。
被指认为犯人的田病,毫不在意地吊起嘴角。
「哼。说不定我真是犯人哦?」
「…………吓到我了。忠广这么反应的话,就说明他真的不是犯人了啊」
「啊!?」
「你要真是犯人,就不会用类似‘说不定真是犯人’的说法了吧」
虽然我也同意这个看法,但因为田病明显不满地砸了下舌,所以我还是先保持沉默吧。
仔细确认手牌并盖下其中两张后,瓮屋同学疑惑地歪起了头。
「但是,这样每天都身处危险之中的话也会令人很难保持平静。昨天,我也差点被陷阱困住了,发梢还被稍微剪短了。」
「哈。瓮屋。你意外地很蠢啊」
我决定好怪兽的行动方式后,盖下了卡片。
「虽然本来就说我们会在一年后被杀才会在这里。但度过的每一天本身就是对我们的一种攻击。从四月份开始,这里明明就一直威胁着我们的生命,事到如今却还因为眼前
的陷阱而慌张也只能是蠢了啊」
「我懂你说的,但你这也太极端了吧」
卡片被翻到正面进行处理。漫步在街上的怪兽身上溢出熔岩,将错失逃跑时机的人吞噬而去。
就这样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行动的我,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未来绝对会犯罪的家伙不宣扬些极端言论还能咋办啊」
仅仅站在那里就会产生熔岩,杀害人类。这个设定才是怪兽之所以为怪兽的要点。这小小的衍生物,被定义为绝对会危害人类的东西。
而,这同时,……或许也就是我们。
怪兽操纵着怪兽。
「那忠广大人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现在,这座岛上还会有陷阱存在?」
「这还用说么。因为很爽啊」
田病笑得格外下贱。
「暴力可是很爽的哟。目的呀还是啥的,你们很中意这种无聊的观念啊。小屁孩往蚂蚁窝里倒水需要理由么」
卡片被胡乱地盖下,于是我想象起其中的内容。
「就凭这样的理由一个个都去犯罪的话,现在世界不就沐浴在鲜血里了」
「所以这次的事,肯定是蠢蛋针对蠢蛋做的吧。特别地」
「和忠广聊天,总能感受到这世界的单纯啊」
「就因为这个才讨厌蠢蛋啊。毕竟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拖我的后退」
将卡片翻到正面。
反应过来盘面已经尽被熔岩淹没,因怪兽的牺牲者不断增多。死去人类的token被不断回收堆积。看起来似乎是我赢了。
大量思考后特有的沉重袭向我的大脑,而同时我将手牌放到桌上。
「赢了。挺有趣的呢,这游戏」
「夕日,玩得强过头了吧」
「不愧是您。我明白加奈大人等人这么依赖您的原因了」
在害羞的我面前,田病胡乱地用手把卡片扔了出去。
「就因为这个才讨厌脑子好的家伙啊。啥时候都装得高人一等」
在办公室前稍微有点为难的我,只好轻轻地用脚踢开了门。
「打扰了。老师,在吗?」
前脚的摩擦使得门往旁边滑去。响起的比想象中要吵嚷的声音,让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汤治。…………什么来的,你抱的是」
空荡的办公室里只有陆奥老师一人。
我调整着纸箱的抱法,其重量让我不禁流出叹息。
「图书室的整理正在不断进行着,但出现了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藏书的书籍,我就觉得可能是梁木老师的个人物品」
「虽然不太了解,但这不是物理传媒吗?不是藏书啊」
「放在最上面的是名为‘关于根据现实模型进行函数建模研究时间对回声室效应的影响’的论文册子,这适合给我们看吗?」
陆奥老师皱起眉头,打开了纸盖。里面满满装着的都是些明显不是面向高中生的学术书以及印刷的论文等。
稍微看过几个标题,就能明白这显然是关于未来预测之类前端技术的专门知识。
「…………。这似乎确实是梁木老师的东西啊。大概是物理传媒在运输过程中不注意和图书室的藏书混在一起了吧」
「那,我就放在这里了」
「啊啊,等下。这样的话我有点困扰。虽然不是很希望让学生看到这些,但很不巧我马上就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出什么事了吗?」
「又发生了爆炸。虽然这座岛上没有责问犯人的法律,但作为教师至少确认和处理现场还是必须要做的」
陆奥老师稍微往办公室外瞥了一眼。
虽然似乎他确实是十分着急,但我也只想说一句。
「大人们差不多把犯人抓起来也没事哦」
「说过了。没有责问的法律。假如出现了伤员或是死者的话,可能能以‘影响铁窗岛项目的运营’的理由介入,但现在那种事还没发生」
虽然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一天没发生事故,但身受重伤者到现在仍没有出现。
「不管犯人是谁,要是这种情况是故意为之的话,还挺有两下子的啊」
「出现伤者的话老师就会介入吗?」
反射性地嘀咕了一句,陆奥老师就微微皱起了眉。
「你,现在,正盘算着‘通过自己负伤就能诱导老师介入’之类的吧」
「…………不,怎么会呢」
虽然这么回答,但要说刚才内心没有一紧也是骗人的。先不说实际上会不会这么做,但会想到这种手段还是十分正常的。
「脑子虽然好使,但还是让人操心的家伙啊。这种时候就应该姑且先盘算着‘如果让眼前这令人不爽的教师受伤的话就能引起介入’」
「这么暴力的提案,由老师来提好吗」
「我也不会对别的学生说啊。但是你的话这种事情在我的判断下还是该说一下的」
似乎被暗指是问题儿童的我,稍微有点不服气。
总之,先重新向开始有点麻痹的手臂注入力量。
「这个箱子,要怎么办?」
「给我运到教职工的宿舍去吧。啊啊,进去需要终端啊」
陆奥老师将从口袋里拿出的终端,放到了我抱着的纸箱上。
虽然看起来和学生的一样,但我知道教职工用的终端搭载了在那之上的功能。比如,这可以启动存在于这座岛的地下的导弹。
「虽然方便多了,但这样好吗?」
「拿着这个应该就能渠道梁木老师那里了。啊啊,别给我乱用啊。这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忠告」
这么说完陆奥老师就离开了办公室。大概是必须要应付这些发生的事故吧。
我稍微疑惑地歪了歪头,随之也动了起来。
虽然没弄明白从哪到哪,但当我回过神来就已经在陌生的建筑里了。
仔细想想明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但我仍然不知道老师们起居的地方。之前没有打算勉强去调查的地方,却确实地处在这狭小的岛内。然而却没有自然而然地看到过,真
是奇怪啊。
不自然。
也就是说,这其中藏着什么理由。
脑海中浮现出了梁木老师那覆盖在不自然的阴影下的面孔。被称作认识诱导的技术。毕竟生活在危险的学生之中,所以照这么说,就连睡觉的地方也不能令人安心大概也是
理所当然的。
现在,虽然我进到了教职工的宿舍里,但如果没能像这样拿着陆奥老师的终端,恐怕是进不来的。
「毕竟终端本身似乎和我们的是一样的,所以是权限上的问题吗?虽然这上面似乎也没有搭载什么特殊的功能……」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我,没能注意到前面的情况。
「呀!?」
叫声激荡而起。
屁股好痛。纸箱砸陷在地板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坚硬物体的滚动引起了轻微的声响,随之其「砰」地与我的脚尖相碰。
一瞬间,我还以为我的右眼在摔落的颠簸中脱落了。
但是再细一看,那只义眼的虹膜是红色的。
红色的眼睛。最近,应该有人提过这回事。回想起那份对话的同时,与我相撞摔倒之人的名字也明晰了起来。
「哎呀,呜,呜呜呜呜呜」
「…………梁木老师?」
第一次看到梁木老师的脸。
虽然从声音的感觉上就能知道了,但确实是位年轻的女性。有点不健康的脸色,以及浓浓的黑眼圈。再加上毫无化妆的痕迹,是副令人联想到研究者和SE(system
engineer系统工程师)的面容。
而且,在这张脸上有着伤痕。
从额头到右眼——再穿过空洞的右眼一直到脸颊为止,横亘着巨大的沟壑。也不知道是不是伤痕的影响,浮现在那张脸上的表情左右多少有点不协调。
现在,胆怯明确地浮现在梁木老师的左半边脸上。
「汤,汤治同学?为,为什么在这里,嗯唔,你应该是进不来的对吧。啊,啊—。不是这个,这份资料是。我之前一直在找,你偷了,也不是,你来送的?」
听到这接二连三的话语,我终于缓过神来。
低头捡起资料的我顺便将视线逃开那道伤痕。以尽量冷静的语气,我直截了当地对此进行说明。
「老师的东西混在运到图书室的书里了。而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是得到了陆奥老师的许可」
「啊,原来如此。你本、本、本来也进不来对吧。对吧?啊,眼睛。帮、帮、帮我拿起眼睛。给我。拜托你。」
我刚捡起滚落的义眼,梁木老师便以惊人的速度夺回,在使劲地擦试过表面后,便将其嵌入右眼之中。
数次的眨眼间阴影便逐渐笼罩那张脸的表面,让人看不清脸。
而我也意识到了梁木老师与此同时重新恢复了冷静。动作变得安静,呼吸变得有序。数秒后,与至今为止的印象相合的她便站在那里。
「谢谢你,把东西送过来了。杂乱的手续很麻烦吧」
「…………确实如此呢」
「啊啊,虽然觉得可疑也很正常,但这不是二重人格什么的,还请放心。人格上共通的,这只是改变了表现的形式」
梁木老师利落地弯起腰,拾起地板上的东西。似乎老师也正在搬运行李,除了书籍以外其中还混杂着相当的日用品。
「大概就像是书面语和口语的区别呢。斟酌与外表相称的遣词也不是那么稀奇的事吧」
可以如此单纯地考虑吗,真是令人难以判断。
我不由自主地陷入烦恼。思考着梁木老师这么做的意义。在现代消除伤痕很简单。而包括遮住脸在内,老师做出了这样做的选择。
「真巧呢。我也一样,没有右眼哟」
「不,你错了」
梁木老师否定的话语中不带丝毫感情,很容易就会听习惯。
「你的右眼,是你被送入这座岛的原因之一。存在于‘铁窗岛PROJECT’的背景中,与我的这个又是不同的东西」
「嗯—,也就是说老师的那只右眼,没有关系?」
跟什么,虽然没能明确地表达出来。
跟我们。跟未来的罪,以及将之克服。跟在所谓铁窗岛的框架下发生的,各种各样的故事。
「在某些地方你的目光多少有点狭隘。我们现在确实,遵循着这座岛上的某种背景,但我们并不是为了被困在这而活到了现在,同时这座岛也并不会规定我们今后一切的人
生」
而且,梁木老师继续说道。
「你们学生也是如此。你们的过去、和现在背负的一切并非都与‘铁窗岛PROJECT’相关。这座岛上发生的一切,也并非都与未来相关。」
「那个,就是说…………?」
「你们的人生并非全部都落入这座岛对你们改造的背景下。又或者说,并非发生在这座岛上的所有事件都是以改造为目的的」
我将这耐心说出的话语,以文字的形式在脑海中重现。
这样的话我能稍微理解得快点。习惯了文字的脑筋自然地咀嚼着话语。
「也就是说,我们拥有过去和未来是吗」
「不管是谁都会有过去和未来。或者说,现在才是某种幻想」
这么说完老师向我展示了手中数份论文的标题。
《关于根据现实模型进行函数建模研究时间对回声室效应的影响》《脱离线性时间观》《未来争夺战争的战术立案》《以生命的丧失取缔死亡》
虽然感觉有几个似乎和我们有关系,但有些明显没有关系。
「因未来预测而产生的影响中,‘明日的罪人’虽然不是小事,但也并非唯一。未来预测还会通过各种形式,以改变人的世界。这里也并非是会引起每个人都会重视你们,对
世界相当重要的地方」
跳跃的想法,从口中一蹦而出。
「所以梁木老师才来到这个地方吗?」
说出结论后我才想出其依据。
「是要赖子老师更进一步还是怎样,在运营方中也是意见不一吧?」
梁木老师陷入了一阵沉默。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我敢肯定她一定十分诧异。随后她粗暴地拉过纸箱,将文件放入其中。
「确实呢。因为和田赖子的行动一时之间整座岛都快要没有了,但终于,作为结果语木加奈实现了第一次变更罪状的成果。」
过去,语木同学是触犯杀人罪的「明日的罪人」。
经过上个月各种各样的事情后,现在她的罪名已经变更为了引起骚乱罪。回避对善恶的判断,赖子老师确实对此影响巨大。
「和田赖子做出了正确的行动、取得了正确的成果。和田赖子做出了愚蠢的行动、只不过是碰巧产生了变化。现在,运营方的意见两极分化。」
「所以老师才来到了这座岛」
「是。对你们的事毫不在乎的我、对你们毫不重视的我、对铁窗岛PROJECT本身没什么兴趣,对哪边而言都是中立的我,因此来到了这」
像是证明这并非本意般,梁木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仁崎老师对我们也没什么兴趣,但和平等地毫不在乎自己的羽翼以外的东西的这个人又有着不同的想法。梁木老师明确地对我们没有兴趣。
「那么,谢谢你把东西送了过来」
说完,老师就抱起将物品一股脑放到里面的纸箱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后我也打算离开。这本来就不是学生能进来的地方。久留在这也不太好。
就这样打算离开的我,回头发现了一本册子。似乎是撞的时候掉下来却忘了捡的。正急着想要叫老师,
「…………」
话却噎住了。
我屏住呼吸拿起了那本册子。这是只整理收纳了几张纸的薄本。而在这上面,有着无法忽略的标题。
《关于苏生手术的术后跟进观察》
从结论来说,在那本册子上没有我期望中的情报。
离开教职工的宿舍,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打开资料后马上我便作出了判断。在读完在这本书第一页的梗概的时,我便理解了这里面没有记述我期望中的情报。
似乎这本来就是跟进被苏生的人之后情况的文章,并没有详细地涉及到关键的苏生技术。
而即便如此还是有所收获,即记录在这篇文章上的苏生技术是将人类的尸体重新赋予活力的技术。
能够让完全停止生命活动但损伤较少的尸体再次产生活力。又或者说是让陷入深度长眠的肉体再次苏醒。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是如魔法般令人死而复生。
也就是说,这是和已经化为灰烬长眠于墓地的我的家人毫无关系的话题。
「…………嗯~唔」
并没有太过失落。
毕竟就算技术在突飞猛进,也从未听说过苏生手术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这大概是仍未面世一类的技术吧。
所以对我而言死而复生还只是幻想世界的产物,虽然立刻拿走了资料,但说不定我也并没有真心期待着家人死而复生。
只是,内心难以言说的某处,感觉逐渐变得冰凉。
如此在自己的内心客观地下定结论后,我翻过了资料。
从这开始似乎就是资料的正题,苏生手术的术后跟进。虽然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但还是习惯性自然地追随着文字移动眼睛。
接着记录的是接受手术的人员列表。
「桂枝五月雨」
「平屋弓则」
「阿户滴」
「墓见柯尔特」
「绫卷秋徒」
眼睛停了下来。
大概,应该是不会出现同名同姓的。指尖反射性地想要移动到资料最后的我,勉强忍了下来。急着下结论是引起混乱和误解的根源。毕竟这叠纸也没有特别厚。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记录在这列表上的人都死了。而后,接受了苏生手术。
马上,便得知了这份资料如此单薄的理由。
「大家,都一直在死亡面前徘徊…………?」
并非第一次的死亡。
是因为各种原因死亡,接受苏生手术死而复生后的死亡。
桂枝五月雨、平屋弓则、阿户滴、墓见柯尔特。这四人毫无例外,在手术后数日以内开始一直在自杀。快的话刚苏生就开始,慢的话也在一个星期内。
自杀的动机谁也说不上来。知道的只有他们用手边能用上的手段尽可能快地终结着自己生命的事实。
「……………………」
凝视这简短的记录后,我加快翻动纸张。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但看到记录在纸上的内容后我松了口气。纸上只有着至今为止最为单纯的记录。
「绫卷秋徒」接受这个手术,似乎是在一年前。
接着只有一句「现在仍未有自杀的征兆,跟进观察中」。
我仿佛看到了恐怕的画般猛地合上资料,将其扔到了桌子上。恶心的感觉急速地涌了上来。我还在想着什么东西。为了什么都不想,我紧紧地咬着后牙忍住。
就这样慢慢地将身体平铺到了床上。
虽然本来确实打算这之后再去图书室露下脸帮帮忙的,但心头涌上不知其名的虚无感,把我拦了下来。
见到名鹰同学时向她道歉吧。说是因为老师有要紧事拜托时间都被耽误了之类的也行。情绪十分低落的现在,就算去找她也只会让她担心而已。脑海中浮现了许多这样的借
口,而随即
便从思绪的边缘溢出。
睡意,将我的意识侵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