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死了吧?”
昨晚鸟笼还放在食堂中央的桌子上。最后见到的时候鸟笼的位置也没有改变,笼子的门也好好地关着。
和昨天晚上不同的,唯有里面的小鸟的头被折断了这件事。
扭曲变形到直直地向面向后方的姿势,凭直觉都一看便知是死了。明明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变,昨天还觉得惹人怜爱的滚落到鸟笼底部的羽毛,如今已经失去了惹人怜爱的样子。
“好像,是这样。”
回答我的是比我早到食堂的那些人中的一个,瓮屋同学。
“我今早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对瓮屋未优这位女同学的印象是她的语气富有特征和衣服上别了很多装饰。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她像个公主一样,一想到她是瓮屋财团的独生女就觉得这句话也没什么错。
平常都保持微笑的瓮屋同学今天也露出了变得非常消沉的面孔。
“八彦先生已经确认过了,好像是真的死了。”
“即使没有我出面,也都知道了吧。”
和渚君压住帽子的一角,叹了口气。
“死了。总之,为了保留现场暂时没有碰,但是它死了这个事实是没有错的。”
“保留现场………………”
能够让人联想到某种案发现场和搜查的情景,是非常煞有介事的话。
“嗯嗯,当然了!因为这只鸟并不只是单纯地死了而已。”
回答我的是比我早到食堂的三名学生的最后一名,幕贝君。
“这只鸟可是被杀害了啊!”
我对于打打杀杀这类的话无法产生实感。
“这………………”
我边说着边知道自己无法否定。
“笼子还关着就说明不是鸟自己跑出去受伤的!很明确的是脖子被折断了肯定是外力造成的!也就是说,是有人杀了它!”
大概,肯定,我虽然讨厌这样的推理,但是肯定会变成这样。
我靠近鸟笼用手指摸了摸。这段时间,我们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笼子还一点伤痕都没有。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鸟笼中的小鸟的头也不可能折断。
大概是有人有意这样做的。
“那个,那………………我们怎么办才好呢?”
“叫警察—————“
刚张开口的幕贝君闭上了嘴。
在这座岛上根本没有警察存在。
“………………是这样呢,总之先等其余的人过来如何?”
瓮屋用客气的语气开了口。
“虽然说我们都有空的时间不多,但是早上不来食堂的人占少数。即使不是如此,如果我们一直在食堂门前等着的话,关门的时候我们应该能问个一遍。”
“也就是说…………由我们来听取学生的情况吗?”
瓮屋同学冲着幕贝君露出了笑容。
“意思是由我们来找出犯人。”
犯人,一听到这个词就感觉很郁闷。
虽然交流的有多有少,但是让我交流过的那些人去背负这句话还是太沉闷了。
“竟然说由我们来找犯人………………?”
“嗯嗯。我认为我们有这个必要。”
“但是,由我们来找犯人这件事不符合道理啊!”
“不,事实上如何呢。说不定会不一样呢。”
回答这句话的是和渚君。
“至少不会认为是老师杀害了鸟吧。”
“为什么?”
“赖子老师很温柔,陆奥老师如果连鸟都杀的话,肯定直接来杀我们了吧。关于仁崎老师,我还知道的不太多,不过说到底她知道我们养鸟了吗?”
先不论各自的评价,我同意老师们跟这件事无关的这个想法。
“然后,我不认为老师能帮我们找犯人。他们可是把我们带到这座岛上的人啊。从老师的角度看的话,小鸟这件事并不值得受罚。”
“这,也许是这样………………”
瓮屋同学接近了一步触摸着眼镜的幕贝君,用像是低语一样的声音说着。
“在这座没有司法存在的岛屿上,肯定没有办法查到真相。但是如果对造成这样的事件的犯人放着不管也实在是太恐怖了。”
“唔…………”
“自己找犯人肯定是最正确的做法。”
幕贝君虽然闭上了嘴,但一会的功夫他最终还是露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
“好,总之我们先去听取学生的情况!先等同学们过来吧!”
“嗯嗯,我们就这样做吧。”
“汤治也没有异议吧?”
话题转向了我,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该说什么。
我很想解明奇卡布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找犯人这件事是这么正确的一件事吗,我还不清楚。
最后,我露出了敷衍的微笑。
“是啊。如果大家聚集到一起,说不定会有知情的人在呢。”
“人都聚集来的话,秋徒先生也会在这之中呢。”
瓮屋同学不小心脱口而出了绫卷君的名字,我眨了眨眼。
“绫卷君很厉害吗?”
“秋徒先生很聪慧,而且是非常温柔的人。肯定会借给我们力量的。”
看来瓮屋同学对他的印象跟我对他的印象好像是大相径庭。
“总之就按照召集所有学生这个目标去,可以吗?”
“先不管有没有人协助,作为行动来说这是最确切的了!既然这座岛上没有司法,那我们就用自己的手去行使正确的行为!我们要找出犯人!”
幕贝君的声音高昂,在这空旷的食堂回响。
终于‘明日的犯人’各自在各自喜欢的时间来到了食堂这一带。
从我起床之后经过了一个小时,除了语木同学外全员——也就是说,十一名学生都聚集在了食堂里。语木同学难道今天也睡过了吗?
除去最开始的‘特别课程’,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同时出现。
但是很遗憾,值得纪念的初次集会的氛围并不能称之为柔和。
“这里面确实有犯人!有谁能够自报姓名!”
整个食堂回响着幕贝的声音,大家对此的反应是冷淡的沉默。
只能说是毫无办法。
现在在食堂的全员都被作为嫌疑人而聚集在一起的。
我们之中有人杀了小鸟,而且隐瞒了这件事。
我们互相交汇的视线充满了猜疑,理所当然,一旦触碰就会浑身发麻的敌意在空气中弥漫着。
像是有些着急了,幕贝君推了推眼镜。
“不,已经没必要询问了。犯人就是你吧,田病!”
“啊?”
对上田病君危险的视线,幕贝君毫不畏惧地逼问。
“这只鸟之所以被放在食堂是因为前些天你的行动!而且你有觉得鸟的叫声很烦的动机在!”
“你明明戴着眼镜却是个笨蛋啊。只要鸟笼被放到食堂里了我就不觉得有多吵了,我没有特意去杀它的必要啊。”
“但是你是‘明天的犯人‘。对于杀死一只鸟是不会产生罪恶感的吧!即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动机也可以杀它,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令人意外的是给幕贝君泼了冷水的,是他的青梅竹马伊佐仓同学。
“诚,笨蛋是你。”
“伊佐仓!?”
“并不是‘你‘,是所有人。我也是,你也是。”
因为这份指摘太过于一语中的,田病君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是啊!话说,即使是你杀的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幕贝!”
穗管同学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她像是刚起来床的样子,都没有化妆,戴着跟黑色皮肤对比鲜明的白色口罩。
“那个,这样的话,不就说明我们这些人里有杀了小动物的罪人吗?只要找到终端里显示是这个罪状的人不就解决了吗。我们来顺次说一下自己的罪吧。”
友根同学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
“我不要……而且,既然这个提案是穗管同学提出的,那我认为穗管同学就应该首先说出自己的罪才对。”
“啊?!为什么是我啊!?又不是我做的!”
“有没有可能是并非自然死去,而是由某人的手而造成的事故死?”
“不,不是七三,做的………………!”
“明明谁都没说是名鹰做的,你这态度,太可疑了吧!?”
议论在一瞬间变得乌烟瘴气,没有人能够掌握这件事的全貌了。全员都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妄图想让话题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一句句话语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冲击到耳根深处的喧嚣声。不经意间有人拍了拍正不知所措的我的肩膀。
是一脸郁闷的和渚君。
“夕日,是不是叫小加奈会比较好?“
“是啊。我认为这场骚动不怎么好。”
“如果按照现在的走向,大概不在的人会陷入不利的境地。而且小加奈也有自己调查的权力在啊。”
“……………………这一点倒确实是。”
保险起见,我知会了一声远远地观望这场骚动的白夜君,然后走出了食堂。
果然,语木同学睡过了。
敲了门之后一段时间,语木同学也不确认一下是谁来了便开了门。屋内看到的是睡眼惺忪的语木同学。
“早啊~”
“早上好。需要我们等你洗完脸吗?”
“不用~……………”
刚起床的语木同学用着比平常更缓慢地语气边笑边说着。
“成为恋人的话,早上会被叫起来的吧。这样是不是很幸福~?”
“………………是啊。”
总之先肯定了她说的话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了轻飘飘的笑容。
一想到这之后不得不向她说明的内容,我就感觉很郁闷。
“语木同学,你能立刻开始收拾吗?想让你去一趟食堂。”
“发生什么事了?~”
“奇卡布死了。”
没有回应。
语木同学呆呆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转过身走了。回来的时候依旧是睡衣的摸样,把头发束在一起,用笔猛插进去扎成一个团子。
“走吧~”
她毫无表情地迈着摇摇晃晃地步伐出了门。
语木同学赤着脚在地板上踩出‘啪啪’地声音。我边想着说什么边跟在她后面。寻找着要对马上要去食堂,看到小鸟尸体的语木同学应该说的话。寻找着一片乌烟瘴气的食堂中,能令大家和平地解决问题的话语。
还没把想法整理好就到达了食堂。还没等我说什么,语木先气势浩大地推开了门。
在那里的是除了我们以外的十个‘明日的犯人’。
还有,头被折断了的小鸟。
一目了然,看到了这一切的语木同学,“……………………………………嘿嘿“笑了。
“它死了。被杀害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语木同学在笑着,就好像是圣诞节的早上在袜子里找到了礼物的孩子一般,毫无烦心事,开心地笑了。用手捂着嘴,但是笑声还是从手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这是完全不符合这个场合的反应。
“语木…………?”
幕贝露出怀疑的目光,看向语木。
连刚才好像还和他争论过的田病,也开心地拍起手。
“喂喂,那家伙笑了啊!那她就是犯人吧!”
我连忙护住背后的语木。即使我觉得语木的反应不可理解,我也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那个,我不在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名鹰怯生生地举起手。
“七,七三我,想把小鸟,给,给埋葬了。”
“拒绝,这样证据就没了。”
“花房大人,您有什么宝贵的意见吗?”
“我觉得你们能彼此认同就可以了,虽然挺难的。”
“真没用啊。我说你们,能不能认真点啊。”
“话说这边没有监控吗?看看监控应该就能知道犯人是谁了。”
面对友根的发言,绫卷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现在才说吗?早就该问一下了吧,但我还是回答你吧。这个宿舍楼里——不如说整个岛上都没有监控。应该是被有意清理掉了吧。”
“诶,为什么…………”
“你自己想想吧,笨蛋。”
关键是,我离开的时候讨论还在继续,而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因为语木出现而暂时冷却下来的讨论,又被炒热起来。
我正打算放弃吃早饭,突然有人大叫起来。
“嗯!?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了吧!”
看了挂在墙上的钟的幕贝说。
他的巨大音量,让食堂里所有的对话戛然而止。
“所有人,聊天该结束了。我们去上课吧!”
“现在这件事是优先的吗?”
“那是当然咯!必须要时刻遵守规矩!伊真,我们走!”
幕贝拉着没什么干劲的伊佐仓的手,离开了食堂。大家看到他的决心,居然连阻止他都忘了。
然后气氛就变得尴尬了。
我们——也就是对小鸟有很强执念的名鹰,友根,还有和渚几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和渚的话让我们行动起来。”算了,怎么都好,反正鸟已经死了。“
冷冷地抛出一句话,他露出失望的神情。
“就当是谁杀了它,现在就算找到这个人也无济于事了。”
没有人会怀疑,这是我们今早的对话里最有用的一句话了。所以我们就再没讲这些事,让这讨论无疾而终了。
学生们各自奔向了教室或者是别的地方。
留到最后的是我和语木同学两个人。语木同学肩膀颤抖着,暂时并不打算动身离开。我也不能扔下她,所以我们一直站在原地。
终于,她发出绵长的笑声之后用指尖按住鸟笼。
“早知道就给小鸟取好名字了~”
“为什么?”
语木同学的声音明明如此轻佻,脸上却没有露出笑容。只是一直静静地盯着笼子里的小鸟看。
“因为没法在墓碑上写上小鸟的名字。”
她自言自语着,将头转了过来。
“不,不对吧。这样下去连坟墓都做不成了。要保护好现场吧。”
“虽然我不认为要一直这样下去,不过目前是的。”
用理所当然的角度去思考的话,一直把尸体这样放着很不卫生。明明小鸟在活着的时候是如此惹人怜爱,死了之后尸体却会腐烂生出虫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我想着同样的事情,语木同学比起叹息来说不如说是轻轻吐了口气,在这之后向我露出了微笑。
“夕日君,能帮我找出犯人吗?”
犯人二字直击向我的咽喉,我在咽喉感到疼痛的同时尽量回以语木同学同样的微笑。
“为什么是我?我可没有那么聪明哦。”
“但是你能做到吧?~”
语木同学说完之后像是又感到疑问一样歪了歪头。
“啊,不是。我是说想让你做到。我想让你做到~”
“为了能埋葬奇卡布吗?”
“嗯。我啊,希望能找到犯人。小鸟死了,有人杀了它,所以我想知道是谁做的,又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语木的头歪向了与刚才正相反的方向。
“所谓悼念小鸟的死,就是指做这样的事吧~?”
究竟如何呢。
悼念某人的死,为某人的死而伤心,这些事是需要这么具体化的事吗?比如,如果这里是本国的话,是不会想去寻找一只鸟死亡的真相的。我们应该或是为了它哭泣,或是不为它哭泣,或是吃饭,或是抬头稍稍凝望着天空释怀它的死亡就结束了。这一定是与骚动和喧嚣都无缘,只是安静地自我消化而已。
但是这里是铁窗岛,我们都是‘明日的犯人’。
现在,我又感觉有些气馁。
“………………………………是啊。我们就这样做吧。”
我敷衍地表现出了赞同。
我为语木同学做出了辩解。大概,肯定,她明知没有意义,只是单纯想要从因奇卡布的死亡感到的痛苦中转移视线而决定追查出犯人罢了。
“也是哦~”
语木同学边说着边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
所以,大概这样就好。
这一天,我第一次凭自己的意愿翘了课,向着屋顶走去。
跟我预想中的一样,绫卷君在这里。
“早上好。你真喜欢屋顶啊。”
屋顶放置的桌子上有一台电动榨汁机。绫卷君在将摆放在桌子上的大量的蔬菜和水果一股脑地往榨汁机里塞。
马达的声音充满整个屋顶,绫卷君的视线也一如往常的充满了不悦。
“找我有何事?汤治。”
“我想抓住犯人,所以首先找到了绫卷君。”
“为什么是我?”
“这个为什么是指想让绫卷君帮忙的理由吗?还是说,我来这里找绫卷君的理由?”
“两边都回答一下。”
“对于找绫卷君帮忙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瓮屋同学说过‘如果是绫卷君的话能祝我们一臂之力’这样的话。”
听到我说的话,绫卷君停止了动作。
“……………………原来如此,是未优说了什么啊。“
“我还是再回忆回忆那些话比较好吗?“
“不用了,我能大概想象到她说了什么。“
他将榨汁机停下,将做好的冰沙倒进了两个杯子里。
绫卷君将被平均分成两份的杯子向前推的同时,像是喃喃自语一样说:
“坐下。作为来跟我商谈的谢礼,我会知无不言。”
我边坐下边轻轻抬起眉。
“你真是个好人。”
“并不是。这是让我知道瓮屋未优在传播我的不当评价这件事的谢礼。在这之后我会让未优好好地闭上嘴。”
“绫卷君不是瓮屋同学说的那样的人吗?”
“她对于我这个人的认知都是错的。”
绫卷君露出了像是厌恶的苦笑。我喝了一口冰沙。
比冰箱里的蔬菜放置区域浓郁百倍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开来。
“所以,你想听什么?”
“感觉能抓住杀害小鸟的犯人的一切线索都需要。”
“如果是这个条件的话,我能说的可不多啊。”
边说着绫卷君边拿起终端操作着。
传给我的是简洁明了的文字数据。时间和名字,是入食堂还是出食堂,整理得井井有条。总量并不算多,甚至不用动滚动条。
“这是早上的谈话……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谈话……的时候大家做出的各自的证言。为什么深夜进入食堂的证言也整理好了。”
“绫卷君原来认真听了这一次的谈话啊。好厉害。”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就表扬我的话,就是看清了我的证明,真是令人不悦。”
“你性格还挺别扭的呢。”
“而且无论怎么看这份数据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想到了他会说这句话,喃喃道:“果然如此”。
“并不能成为证据啊。”
简单地看了一下,发现并不存在同时进入食堂的学生。
也就是说,能够相互证明证言的正确性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不能证明正确性的证言究竟有什么意义?就连当推理游戏的线索也不成立哦。”
“没有监控摄像头这点挺让人头疼的。”
如果食堂的出入口被监视了的话就会更简单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没有设置监控摄像头呢?”
老师不会以为这座岛上不会发生任何纠纷吧。
“理由我大概能想到,但是跟这次的事件没有关系所以我并不打算说。总之,重要的是这座岛是被有意图地拆除了监控摄像头这件事。”
绫卷君将冰沙一口饮尽,我从他的动作感觉到他比以往要更加烦躁。
“还有,这是最后的情报,教师们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特别课程’也不包括在内吗?”
“嗯,因为跟你没关系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你以什么为证据,但昨晚教师们没有人来宿舍楼,所以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特别课程。”
说实话,我虽然也想象过这个可能性。
杀掉奇卡布只是为了得知“特别课程”带给我们多大的影响,或者能让“明日的犯人”多少有些改善的其中一环行动都一点不奇怪。
但是,现在这条线索断了。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学生策划学生执行的。更进一步的事情我也完全不知道了。”
我再看向面对榨汁机的绫卷,吸了一口奶昔。
“啊,熊田他不是老师所以也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这样的漏洞呢?”
“我为什么非得跟你玩这种文字游戏呢?”
“也是啊。”
证词没什么用。
也没有能证明他们行动的证据。
也没有能来帮助的大人。
我能确定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被折断脖子死掉的奇卡布,还有每天能见到的同学的身影。
只有这些是明明白白的。
“如果期待着我手上有什么证据的话,那真是抱歉了。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
“………………。还是那样才比较好吗。”
确凿的证据。明了的分析。
最好是不管谁都能认可的,清晰的推理。
不过这个岛上这些都没有用,所以,嗯,
“那我就只能,用最差劲的方法去解开这个谜团了吧。”
所以我那天上午,走向了犯人那里。
翘了课之后我慢慢地绕着整个岛屿走,等找到要找的人时已经是正午了。
“你在这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在我们被直升机送来这里的时候降落的机场。
和渚在那里。
也就是说,他是杀害小鸟的犯人。
“我在找你呢,和渚同学。站在悬崖边是犯人的爱好吗?”
正在远望大海的和渚将整个身体转过来看向后面。
“夕,夕日。你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和渚你要杀掉奇卡布呢,我是来问你这个的。”
和渚没有给我任何想象中会有的反应。
他只是稍稍歪过头来,摸着斗篷的边缘。
“为什么是我?”
“你是问我为什么觉得你是犯人吗?还是说为什么非得告诉我你的犯罪动机的理由?”
“你不介意的话不妨都说了。”
“那,你就是承认了吧。我先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我坐在和渚旁边。
我深吸一口气,将水汽吸入肺中,感觉到心像逐渐生锈了一样。
“思考应该从确定的事情开始着手才行啊。“
“确定的事?”
“奇卡布因为脖子折断而死。它的尸体躺在了紧闭着门的笼子里。鸟笼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看不就知道了。”
看了就知道,这是最重要的。因为在这座岛上证言没有任何用处。
“那,就是说犯人……嘛,虽然是和渚君,不过这里作为假设的犯人来说,为什么‘它’要杀掉奇卡布呢?“
“鸟难道没有因为事故死的可能性吗?虽然一不小心变成了事件,但生命不就是意外脆弱的东西吗?”
“如果是事故死的话,感觉有些事情说不通了。”
我看向自己的手掌,这才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抓紧了岩石的表面。
“我在意的是为什么犯人做了这样的事。”
“如果是事故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很奇怪哦。首先,鸟笼的位置和前一天晚上的位置毫无变化。也就是说并不是地震啊强风之类的原因导致笼子自己翻倒造成了奇卡布死亡了吧。”
“事故也不仅仅是这些吧。就比如说,某人想跟小鸟玩,一不小心做了错事这件事不也是有可能的吗?小鸟的颈骨可是意外的脆弱的哦。”
和渚君一直强调着不能确定是某个特定的人做的,我也简单地点了点头。
“嘛……就算是这样,这也很奇怪。”
“是这样吗?”
“如果说我不小心杀害了奇卡布,因为不想被别人责备,所以要把它藏起来的话————”
脚下传来了波浪绽开的声音。
“——————嗯……我大概会把尸体扔进海里吧。”
“……………………”
“只需要把鸟笼的门打开,把窗户也打开的话就完美了。一不小心忘了把锁关上,小鸟趁着晚上逃走了。应该会让人看起来是这样的。”
这个假设可能也会有人提出质疑,不过并没有任何可以否定的证据在。
“一不小心造成了事故,什么也没想就逃走了,这样有没有可能?”
“这样的话鸟笼在原来的位置而且门还关着这件事就很奇怪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故,如果是能把鸟的脖子折断的程度的冲击的话,鸟笼不可能好好地摆在案发现场才对。
“鸟笼是人为被放置在那里的。也就是说,致使奇卡布死掉的,不是事故,而是人为。这样想的话所有事情自然就都符合常理了。
“是这样啊。那,就算小鸟是被杀死的。是某人确确实实地要杀掉小鸟,并杀害了它。那么,你在此断定我就是犯人的理由是什么呢?”
和渚君将捡起来地小石子扔到了海里。
“即使有无论如何也要杀掉小鸟的动机在,一下子能想到的不就是‘在找茬’这个动机吗。这样的话应该是忠广才对吧,看起来就像是会杀害小动物的人。”
“你一下子就说出了他的名字呢。”
“他本人又没有否认。”
“是吗,可能是吧。但是,这样的话果然也很奇怪。”
视野的一端,和渚君露出了纳闷儿的表情。
“小鸟的脖子被折断,躺在了笼子里。那么,犯人为什么要折断鸟的颈骨呢?”
“不就是为了杀吗?”
“如果只是为了杀的话确实是这样。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找茬而杀的话,稍微有一点奇怪。”
“…………………………什么意思?”
和渚君露出了完全不开窍的神态。
“那个,这么说吧。比如说我为了要‘来食堂的人都觉得难受’的话也不会把脖子折断。我会选择更让人感到恶心的方式杀掉它。”
我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摆出剪刀的形状,做出咔嚓的动作。
“不用太认真思考就能想到几种吧,做得更漂亮的方法。”
“…………。你还真会考虑这些可怕的事情啊。”
“我只是举个例子。但是其实谁认真思考一下都能想出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大概今早在食堂的争吵就会更激烈吧。
只是脖子被折断,没有更令人震惊的杀害方式的话,估计也就勉强能引发争吵而已。
这样一想就让人更加无力了。谁都不想有能用“只是”这个词来形容脖子被折断这件事的经验。
“这样一想,把脖子折断这种方式,让人觉得带了很强的目的性。”
可能他自己没意识到,和渚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如果我出于什么原因必须要杀掉某个动物的话,我肯定是选择用毒药毒死。对我而言必须要碰到它才能杀掉的方式,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你是说犯人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杀掉它吗?”
“肯定不是。折断脖子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让人一眼就明白它‘死’了。”
我早上起来刚到食堂,立刻就注意到奇卡布死了。
原因就是它的脖子被折断了。如果只是掉到笼子底部,也许还会有人体会不到其中蕴含的明确的死的意味。
“但是,这又是避免选择更暴力的方式的结果。让人很明确地知道它死了,但又不见到血的最稳妥的选择。”
犯人最终选择了这样的杀害方式。
我也明白了凶手暗含的意图。
我自认为我明白了,继续说道。
“犯人营造出这样的状况,意图只可能是要给我们看那个东西。”
营造出这样状况的某人,想要给我们看。
“想要让我们看到死亡。想要让我们看到尸体。所以才把让我们一目了然的尸体放在了笼子里。鸟笼在食堂入口附近,进了食堂自然就会看到。这样考虑的话就说得通了。”
而且凶手达成了他的目标,大概吧。
“是给我们所有人……吧。也有可能是给我们其中某一个人看的。只是那个人犯人自己都不知道吧。所以才把它放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
“…………所以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不应该是我,应该是和渚同学你才知道吧。我就是来问这个的。”
“算了,就当你说的大体上都是对的怎么样?是某个人把小鸟杀害了。这样做也是为了给我们看尸体。那你锁定是我的理由在哪呢?”
我用余光看着他。
来到岛上的第一天,他就和我搭话,和渚是我的朋友。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因为自我的妄想,认为给他贴上犯人的标签是不对的。
但是啊,和渚同学。
“为什么今早,你要我去叫语木同学呢?”
语木同学睡过了头,过了多久都没来。
而正是因为和渚的催促,我才去叫语木。
“有这么不可思议吗?理由我今早就说过了。”
“那时候我还没觉得无法理解。不管是说不在场就会处于不利的地位,还是说语木也有调查事情真相的权利,都不是不正常的考量。”
我要加个但是。
“但那只是在和渚君你没说‘调查真相也没有意义’的情况下。”
结束今早争吵的,正是和渚的那句话。
“就算是谁杀死的,事到如今查明真相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句话实在是无比正确。就算我们指责犯人,死掉的小鸟也无法再度飞翔了。
前提条件是只要这句话不是从为了找出真相把同学们叫出来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和渚同学什么时候都能说出那句话。要是你真是这么想的,早就在我叫语木之前说了,给争吵画上休止符了。”
“………………”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那里,大概大家都在各说各的,各有各的想法,只有你的发言能看出明显的矛盾来。你要我去叫语木,却最后说没法知道真相。只要想想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只能得到一个答案。“
我深吸一口,海风进入肺中,说道。
“你出于一些原因想给我们大家看小鸟的尸体,然后在语木来的时候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因为那时候所有人就都到齐了。”
和渚不带感情地静静回答道。
“所以说我就是犯人吗?”
良久,只有涛声充斥我们两人之间。
这之后我笑了起来,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骗你的。这哪算得上推理呢。”
“喂。”
“完全没有证据,逻辑也一片混乱。说到底其实犯人也不一定是只有一个人。比如某个人因为事故害死了小鸟把它藏起来,又有某个人借着兴趣把鸟笼和尸体放在了桌子上。要是考虑这样的事情经过的话,那之前的话就全白说了。”
说到底这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
既没有证据也没有目击者,在这连猜测都没有意义的小岛上,还想要推理什么。
“那你刚才说的话都是怎么回事啊。”
我面对摆出震惊表情的和渚,还是笑了出来。
“但是啊,你看,从最初那天开始,我自始至终都认为我们是好朋友。”
“谢谢你能这么想…………但是这和刚才的话有什么关系呢?”
“也就是说,我在利用友情威胁你啊。我根据我的妄想,给了和渚君你过分的嫌疑。所以我想让你排除友情,诚实地说出真相。”
“要是我说不是我做的呢?”
“我会相信你的。然后就会再产生新的什么妄想,去怀疑别的朋友了。要是所有朋友都确认不是凶手了的话,接下来就会去找现在还不是朋友的人谈话了。先和那个人成为朋友,再去怀疑他。”
“………………你比我想象中坏多了。”
“虽然你可能忘了,但这里可是铁窗岛啊。”
我的话到这里就说完了,只等着和渚都回应。
而且也没有等太长时间。和渚静静地摇了摇头,他的动作就算不用推理也差不多能明白,是要自白了。
“不错,我承认了。是我把小鸟杀了的。和你想象的大致相同。”
“…………这样啊。”
“我在天刚亮,没有人的时候把它的脖子折断的。没那么有趣真是抱歉了呢。”
随便了,在这方面不那么有趣也没关系。
退一万步讲,这种没那么有趣的事情,其实最好还是别发生。
“所以,我作为承认罪名的犯人,会听侦探的吩咐,你觉得怎么样?”
“你不要揶揄我了。我要是能把奇卡布埋葬了,别的怎么都好。”
“这样啊,那我们就赶快让大家聚一下把事情说明白吧。”
和渚君站了起来,语气平淡地说着。
“我会包含动机,把我所做的一切都说明给大家。这样事件就就此解决了吧。”
“虽然确实是这样,不过这样做真的好吗?”
“你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的目的早就已经完成了。在这之后会变成怎样,都跟我无关了。”
准备向宿舍的方向走的和渚君立刻纳闷地回头看我。
因为我还是坐在原地。他像是在问‘怎么了’一样,歪了歪兜帽遮挡下的头,我弯起嘴角做出笑颜。
“我稍微等一会再去吧。反正也没办法立刻召集齐全员。”
“怎么,你也喜欢眺望大海吗?真高兴我们有同样的兴趣爱好。”
直到和渚君的身影被树木遮盖住,变得看不见为止,我立刻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靠近悬崖边,弯下腰呕吐了起来。
“呜………………呕………………”
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什么都没顾得上吃真是太好了。如果吃了的话,想必会把胃里的食物都吐出来喂鱼吧。
相对的,我没有吐出食物,而是吐出了涌上来的胃酸,我蹲了下来。
“呜……………………”
我不了解。
不了解关于别人的事。
明明不了解还去做什么推理。猜测着别人的事情,擅自用像是很明白的语气去高谈阔论。
身体为此产生了拒绝的反应。就像是为了惩罚自己一样,胃酸灼烧着食道。
等我再度站起来为止,足足花了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在这天的放学后,像是重现了早上的发生的事一样,‘明日的犯人’全员都聚集在了食堂里。
鸟笼和里面的尸体也原模原样地被放置在入口附近。不同的是,和渚君坐在食堂靠内的座位上,我们像是要包围住他一般坐下,座位呈半圆状环绕着他。
这就好像是等待老师读文章的学生们一样的构图,当然,现在并不是那样田园风的内容就是了。
“嗯,就是这样,杀害了小鸟的犯人就是我。”
和渚君的自白,就这样简单地开始了。
虽然学生们想异口同声地张嘴说些什么,但是和渚君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让他们说下去。
“详细的作案手法啊,作案时间之类的,说实话怎么样都好吧?反而有一些我不得不说的话。
也就是说,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所以我从现在开始说明。“
说完这句话和渚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那,从哪里说更好懂呢。啊,对了——————”
和渚君冷不丁地开始说了起来。
“———————以前我家的味噌汤里一直都放青椒。”
和渚君的话听起来感觉很短又感觉很长,这一点真的很神奇。
这一定是,关于自己和别人的不同的话题,更进一步说是在讲自己究竟是什么的话题。
各种各样的特征都不过只是相对的,不暴露在世间就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所以我不明白看不到的东西的不同之处。
如果不试着去确认的话,我就不知道。
虽然话题只是一味的在这一件事情上兜圈子,但是和渚君一定是抱持着自己认为正确的诚意说出口的。我们则用我们的诚意,也就是说我们有的人一动不动,有的人在这一带来回走动,有的人闭上了眼睛,各自都采取着各自的姿势听他说着。
和渚同学的独白以一句“所以就是这样”画上了句号。
看似已经说完了,名鹰则第一个开口问出了她的疑惑。
“结,结果是怎么回事……?和,和渚君,你是想确认什么……?”
和渚君回答道。
“爱。”
这是高中生平时不会使用的那种词汇。
我们还是有点疑惑,而和渚似乎看穿了我们的疑惑,耸了耸肩。
“是爱啊。爱。我想确认一下,我们都称之为爱的感情,是否对每个人都一样。”
“这是什么回事,和渚!这又和你的罪行有什么关系呢!?”
幕贝的问题讲出了这里所有人的心声。
而和渚很快给出了回答。
“我一直以来记忆力都很好,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都能记住。”
他说着低下了头。
“说到底是我没有忘掉过事情。我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忘却。所见所闻从大脑中消失,到底是什么样子?”
从日常中就能窥见一斑,我想起了和渚他有超常的记忆力。
“所以我被称作‘明日的犯人’,被定罪为毁坏财物罪的时候,立刻就会这么想。我的罪肯定是因为我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因为,这可是一定会犯的罪啊。肯定是因为深深根植于我脑内的什么东西。”
在我视野的角落里同是犯了毁坏财物罪的名鹰吓了一跳。
但是现在谁都没有指出这件事。
“我活到这么大,已经理解了普通人是会忘事的。因为我的记忆力过于出众,所以总有一天会毁坏什么。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同为“明日的犯人”,我们都一样,多多少少会思考这种事。
到现在我们得到的信息也就只有罪名。只是确实我们会在未来成为罪犯。到底是我们体内的什么东西,让我们走向犯罪的未来呢?
“所以我在思考,我杀掉了小鸟。杀了它,把尸体放在这里,试着观察别人的反应。”
“所以我们刚才开始就在问这是为什么了啊!”
“原因很简单。让我看到你们面对尸体时露出的惊讶,悲伤,欢笑,还有种种的反应。但是,要我说我的真实感想的话,我并不理解。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和渚又露出往常的那平淡的微笑。
“我不是记住所有事情嘛。”
我已经无法立刻理解出他刚刚说出的话到底有多不正常。
果然,和渚最后像放弃了无法表达出来的东西一样,笑了起来。像是事先想好了应该说出的话一样,流利地说道。
“我是记得的。小鸟的样子,动作,叫声,全都记得。我无法忘掉。也不会淡忘。完美的存在着。所以到底,小鸟死了,在我面前消失了,代表着什么?”
我想到了,孤独这个词。
这是白夜形容“明日的犯人”的时候用的词汇。是和法律,也就是和人们的价值观的背道而驰。是让我们逐渐走向犯罪的根源。
“现在就在这里发生的事和以前在哪里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也是因此我才被叫做‘明日的犯人’吧。小鸟死掉也好,杀了它也好,我什么都感受不到。和大家都不一样。通过这件事我终于能够确认了,我对爱的定义和普通人并不一样。”
和渚完全将自己的孤独吐露出来。
“这就是我杀掉小鸟的全部理由。”
和渚说完,一段时间大家相顾无言。大家都在品味着试图理解着和渚的话。
但是大家都明白,有一些话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因为我们是会忘记的。死去的小鸟有关的记忆逐渐淡化,我们把这种缺失称作寂寞。
突然出现了咔哒的巨大声音。回头看去,是一直用椅子两只后腿着地坐着的田病突然把椅子坐正。
“感谢你说了这么多,也就是说你这家伙终于意识到自己疯了吧?”
“谢谢你总结,不过,你这么理解就好。”
“哈?我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呢。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虽然不是能用漂亮的辞藻来形容的状况,但这事情算是解决了。所有的谜团被解开,犯人也被找到了。
正当我们都站起来,要就地解散的时候,
“————诶?”
声音来自第一个回头的瓮屋。
她看着食堂入口那边,用手捂住嘴,看起来很惊讶。
“小鸟去哪了?”
所有人听到她的话都看向鸟笼。和我们刚进食堂的时候一样,鸟笼还摆在那里。
不一样的是,小鸟的尸体不在了。
“————诶?”
我急忙回想刚才的事情。应该不可能是和渚君做的。我们进来的时候奇卡布的尸体还躺在鸟笼里。
“是谁做的!?这不是有一点恶趣味的程度了吧!?”
幕贝把眼镜推上去,大声说道,但是没人回答。尸体不可能自然消失,肯定意味着是谁把尸体带走了,把它藏了起来。
然后友根就战战兢兢地说出了大家都会想到的疑问。
“话说,什么时候丢的?我们不是,一直都在房间里吗…………?”
回答她的疑问的是绫卷。
“别再说这些无聊的事情浪费我的时间了。即使尸体消失了,那无论是再找到尸体还是确定凶手,也都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他用那胖胖的手指,指向我们。
“既然没人出去,那就每个人搜一遍身,再在房间里找一遍不就能找到了吗。”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怎么样了?”
在校园附带的仓库里,赖子老师对我问道。
我手里拿着曾经放着奇卡布的鸟笼。看着里面空无一物,我回答道。
“最后还是没找到啊。”
“这样吗?”
赖子老师旁边的放满行李的鸟足把身体稍微倾斜。虽然只是为了让老师方便工作,但那双足机械还是看起来很不可思议。
“嗯,那个时候大家都搜了别人衣服口袋,也找遍了食堂每个角落,但最后也没找到奇卡布的尸体。”
我把到调查之前做得努力都放在一边,只说了结果。当然会有人讨厌搜身,所以还需要很多时间说服他们。
现在是得到“找不到”这个结论之后不久。我来处理失去了用途的鸟笼,正好碰到了在整理仓库的赖子老师。
“真奇怪啊。所有学生都在食堂啊。没有举止奇怪的人吗?”
“我们倒是没有互相监视,也有人在说话的时候动来动去。我也不知道如果有人靠近鸟笼,是不是能注意到。”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在食堂里说话的和渚身上,就结果而言也不是很好。因为很少人会特意回头看鸟笼。
“但是即使把小鸟的尸体从笼子里拿出来也无济于事吧。即使藏在食堂某处,之后都应该会暴露的吧。”
“嗯。要是带出食堂了或者之后从食堂窗户扔出去了呢?”
“我觉得要是这样怎么说也会有人注意到的吧。”
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有人意识到。当然,没有一个人提到有这种事情发生。
“也就是说,这只叫奇卡布的鸟的尸体突然就消失了对吧。”
“…………………………是这样的。”
明明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但是却实际发生了。
赖子老师像是感觉不可思议一样歪着头纳闷地想了一会,好像最终跟我们下了同样的结论——只能放弃。
我让鸟足直立起身,将鸟笼放置在高高的架子上。
“话说,你能告诉我这么多事情,作为老师来说我感觉很意外。”
“是吗?毕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旷课的嘛。”
“要问赖子老师是站在哪一边的话,我自认为是站在学生们的敌对面的…………嘛,汤治君也是认为所有人都死了也无所谓来着?”
虽然我抱持的有关于站在哪一方的情感并没有如此积极就是了,我边想边苦笑了起来。
“这个先放到一旁。不如先说一些实际的问题。我想问问赖子老师有没有将鸟的尸体消除的技术存在。”
“嗯………技术吗。”
“预测未来呀鸟足之类,技术在日新月异地进步嘛。我想说不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正研发着可以在一瞬间分解尸体的细菌也说不定。”
“对于消除一个有机物的肉块的技术,我虽然心里有数……”
赖子老师边若无其事地说出危险的话语边表现出了疑惑。
“这座岛上是不可能使用这些技术的。”
“不可能吗?”
“说到底也没有将这项技术带到岛上,在这座岛上制造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与其这样想的话,不如想象在学生中有人曾经是相当老练的魔术师要更靠谱的多。”
干净利落的话语中有一半是我期望的,有一半是我不期望的。反正,如果是蛮不讲理的回答都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用超级高端的技术来做结尾。
但是,关于奇卡布的尸体消失的事好像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技术参与其中。
“…………………………哎。”
想到这我最终只能以叹了一口气做结尾。
“汤治君,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还要继续当侦探吗?”
“我觉得我大概不会当侦探了。”
在这次的事件中我深深认识到我并不适合当侦探。
大概,即使语木同学拜托我我也不会再当了,不过说到底,我也不认为忽然消失的奇卡布的尸体会再次出现。
好像是从态度上就看出了我意志消沉,赖子老师嘿嘿地笑了。
“果然,你们都应该死。既和‘特别课程’没有关系,也不在我们意料之内,只是普通的学园生活居然能发生这样的事件————”
在此时仓库的门被敲响了。
赖子老师恰好在这时闭上了嘴,门就这样开了。
“夕~日~君。收拾完了吗?~”
站在仓库外面的是语木同学。
“现在刚刚结束。今天…………就这样回去吧。”
“不要在老师面前堂堂正正地谈论翘课哦。”
“啊,老师也在啊。不行哦。夕日君,你有外遇~”
“鸟足也在哦。”
“那,我原谅你了~”
我们和赖子老师分别走出了仓库。虽然现在还是有课的时间,但是在那件事之后,我们完全没有余力集中精力学习了。
太阳西斜,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学校的三楼。
“话说,夕日君好厉害啊~”
“你指什么?”
“犯人。找到犯人的是你吧?”
“不是哦。我没能查明犯人。只是和渚君自己自首了而已。”
“即使如此,如果没有拜托夕日君,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吧~?嘿嘿。”
“是吗。既然语木同学表扬我了的话,那这样就好吧。反正都没能达成埋葬奇卡布的目的。”
“啊~这倒是哦~…………”
语木同学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朝她的脸看去。
虽然语木同学的表情一如往常,但是她的脸色却有些发青。她就好像是被风吹过一般,脚步有些不灵活。
“语木同学,你没事吧?”
“哎?你指什么~?”
“你的脸色发青。身体不舒服吗?”
稍微思考一下的话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宠物被杀死了这样的事,绝对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经历。再加上好不容易找到了犯人,尸体却消失了。
虽然说语木同学的脸上浮现着笑容,但是她不可能毫无感觉。
“…………果然,没有上课是正确的选择。我们回房间吧。”
“是啊~!那,我们回去吧~…………!”
她元气满满地登上了台阶,不知道她听到我的话是怎样想的。
不妙,我首先这样认为。
“啊,等等,语木同学!”
语木同学的脚步滑了一下。
“哎?”
“………………………………!”
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人类,只要努力就能做成事’这样的感想。
也就是说,我的身体展示出了自出生以来最灵敏的反应,我成功地抓住了语木同学的两个手腕,将她拉了过来。我将快要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语木同学拉回了走廊。
然后,我受到了反弹。
因为我把与我的体格不相上下的人用不好发力的姿势使劲拽了一把,所以这也是当然的。为了和语木同学错开,我的身体向前倾。
“……………………………………啊。”
我除了呢喃了一声便什么也不能做了。身体像浮在半空中一样踏上台阶的我,就这样踩空了台阶,摔了下来。
意识到摔倒了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知觉。幸运的是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左手腕的尺骨上有裂痕。”
仁崎老师对我这样说道。
“贴好膏药,包好绷带的话,就没必要打石膏了。记得不能拿重物。还有,身体的各处都有跌打损伤。记得吃止痛药。”
“那,也就是说?”
“就滚楼梯而言,你算是幸运的。这样挺值得庆祝了。”
好像诊断已经全部结束了。
在张开大嘴打哈欠的仁崎老师面前,我用左眼看向了左手腕。包在胳膊上的半反光绷带,给我一种只有那里换成了机械义肢的感觉。
“以后老实一点。你也不想再继续受伤了吧。”
“我讨厌痛。”
“还有,一直到完全治好为止你都要在保健室生活了。”
“哎?!”
因为这句话来得太过突然,我发出了震惊的声音,仁崎老师不顾我的惊讶,径自站了起来。
“是在这么短的期间内两次造访保健室的你不对。如果受伤的次数太多了,有负责保证‘明日的罪人’的身体健康这项义务的我就要负监督不力的责任了。”
“虽然确实是这样………………”
“我在你的绷带里面装了‘保险’,所以你要暂时老实一点。”
“保,‘保险’是指什么?”
仁崎老师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自走出了保健室。
保健室里最后留下的是老师的声音和她长长的尾巴。
“还有,这是你掉了的东西。”
为了抓住扔过来的盒子,我慌慌张张地伸出双手。
然后我注视着“砰”地一声关上的门,叹了一口气。
除了围绕着床的薄薄的窗帘以外,保健室的床与床之间便再无间隔用的东西。
我想起了最初来到保健室的那个晚上,仁崎老师应该也在这个房间里生活才对。
仁崎老师肯定没有考虑过,和美女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这件事对青春期的男生来说有着多么大的精神上的影响吧。
“希望能早点好起来。”
我玩了一下手上的盒子,里面传出了来回摇晃的细小的水声。感觉到右眼的上下睫毛在互相摩擦、我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闭上了右眼。
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夕日君~”
像是重复上演着不久前看到的光景一样,语木同学正探头窥视着保健室里面。
“还活着吗~?”
我边因为这样直接的问题露出苦笑,边挥舞着左臂给她看。
“老师说是骨裂了。很遗憾,好像不能因为受伤而上课缺席。”
“哎呀,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突然站不稳。”
“没办法啦。语木同学当时肯定也是大受打击了。”
边认真思考着为了今后锻炼身体的事,我边坐到床上。
我本打算将放置在那里的学生用的椅子让给语木同学的,但是语木同学却随意坐在了我的旁边。我对于两个肩膀几乎互相碰触到的距离感到有些苦恼。
“啊——,那个,语木同学,还是离得再远一点比较…………”
“但是你确实是因为我受伤的啊~”
她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边双手抱起了胳膊思考了一会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这样吧~”
语木同学向前伸出左臂。
她将左手的食指立了起来。
然后将右手包裹住左手的手指。
“嘿~”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将手指用力扭断了。
她不假思索地用力,甚至声音都传达到了我的耳朵里。语木同学的左手食指向反方向扭断,手上的指甲还好好地在手上。
“哎,……………………………………哎?”
我呆呆地注视着她的行为。明明我能够理解语木同学折断了自己的手指这个事实,但是我却无论多久都无法接受。
在我的旁边,露出了淡淡微笑的语木同学显得有些腼腆。
“这样我们就相配啦~。虽然我也想让左臂骨裂来着,但是想制造出裂痕真的很难呢~”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犹豫该从哪里指出一个大错特错的计算公式一样。语木同学虽然凭借着什么理由将自己的手指折断了,但这件事大错特错了。
然后,明明我还在惊讶着,看向这里的语木同学却不知道为什么睁大了眼睛。
“哎~,夕日君,眼睛!”
“眼睛?”
“右眼,怎么了~?这个不会也是在滚下台阶的时候受的伤吧~?”
在我思考右眼到底怎么了之前,语木同学把手放在了脸上。
她冲着自己的右眼,将手指弯曲做出钩爪状。
“那,右眼也————”
“——————等等!”
我发出了足以吓人一跳的声音。
在准备挖下眼球的前一秒,语木同学停止了动作。
语木同学的这张脸,和这张脸上依然还在的大眼睛映照出了我的脸庞。至此我终于理解了语木同学到底说了什么。
语木同学的眼瞳里映照出的我的脸。
右眼的眼窝是空荡荡的。
“啊——………………话说回来,我好像没说过。”
我好像没有特意跟别人说明过这件事。眼眶里面是空空的时候,因为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右眼,所以直到语木同学感到惊愕地瞪大眼睛之前的这段时间才没有被注意到吧。
我边用手遮住脸的右半边,边尽可能地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的右眼很久之前就没有了。跟楼梯无关,从一开始就是义眼。”
我打开了刚才仁崎老师给我的盒子给她看。
这里面放着从楼梯上滚落的时候掉出来的义眼。
“哎~原来是这样啊~”
边说着边点头的语木同学的反应是我理想中的反应。
也就是说对我右眼为什么是义眼的好奇心啊,对于空空的眼窝有忌讳啊这一类多余的事情,她一个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如往常一般露出了笑容。
“夕日君的眼睛是在哪里没掉的啊?”
“以前,发生了很多事情,被姐姐拿走了。”
“哎?姐姐吗?那你的姐姐呢?”
“被抓走了。现在在少管所里呆着呢。”
听了我毫不避讳的说明,语木同学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这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吗?”
“这是抓到了坏人吧~这难道不是特别好的一件事吗~?”
虽然我总觉得这个反应很异于常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要指出来的打算,只是点了点头作罢。
“也是哦,是啊。”
“这样我也不用把眼睛取出来了。太好了。”
“啊,对了。手指!要包扎手指!要赶紧去保健室!”
“夕日君,你晕头转向了吧。保健室就在这里哦~”
语木同学的食指逐渐染上了紫色,看起来也变肿了一圈。
“不,不痛吗?”
“痛~”
“那就不是笑的时候了吧!”
等我想到要用终端发消息给老师为止又耗费了一些时间。
我梦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别动哦,夕日。”
我倒在地上,姐姐骑在我的身上,用着特别冷静的声音说着。因为姐姐身体的重量,我无法动弹,但即使我能动我也无法做些什么吧。
在我的身旁有两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爸爸和妈妈。
是就在刚才姐姐用菜刀刺死的爸爸和妈妈的尸体。
我只记得我当时感到特别混乱,并不记得姐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不明白。”
姐姐发出了低语。
姐姐举起了右手。她的右手握住的小小的金属反射着光线,闪闪发光。
这是无论哪个家里都有的,非常常见的银色餐具。
勺子的前端正冲着我。
正冲着我的眼睛。
“你看,我不明白。”
姐姐的手慢慢地向下。
我只能看着她做出这番举动。我并不记得我有感觉到任何恐惧。只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驱使着姐姐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夕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于是,勺子的前端,触碰到了我的眼球。
“啊,好痛——————!?”
我的梦被右手传来的疼痛中断了。
我猛地坐起身。即使我的脑袋睡得迷迷糊糊地,我也知道右手臂传来了剧烈的痛感。我擦了擦睡眼惺忪的左眼,想要看看周围的状况。
我的耳朵捕捉到了微弱的脚步声。
有谁出了保健室。
我理解到了这一点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了。我边看着就这样被敞开的保健室的门,边取出终端,用液晶显示屏的灯光照向右手臂。
“嗯嗯?”
我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映入我眼帘的东西却有些超出我的预想。
“……………………………齿痕?”
我的右手上有一个属于人类的齿痕印在上面,被咬破的皮肤正往外渗着血。虽然量不太多,但是却血流不止,血从保健室的床上滴落下来,留下了污痕。
“哎呀,这可不妙。”
“嗯………………。怎么了。止痛药用完了?”
隔壁的床上传来了仁崎老师的声音,看来是把她吵醒了。
我想起了白天的时候被老师提醒的事,将视线看向了手臂。
“老师。如果我现在受了伤的话,你会生气吗?”
“这大半夜的,你究竟做什么才会受伤啊………………”
我边对于梦里的回忆耿耿于怀,边回答出。
“我不知道。(*这里跟梦里姐姐说的‘我不了解’为同一句日语‘わかりません’)”
自从失去右眼的那一天开始,我变得看不懂他们了。
不,不对。是从一开始就看不懂。因为,从那天开始我明明就一直在思考,但是却仍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会做出那样的事。
姐姐一直都很温柔,家庭关系也没有任何问题。
明明如此,姐姐却还是杀害了双亲,然后,将我的右眼夺走了。
结果,姐姐没有向任何人说出动机就去了少管所,只留下了变得什么都不明白了的我。我现在只要一表现出好像很懂别人的样子就会变得想吐。这份自负,这份自以为是的结果就是我空空如也的眼窝。
所以,我再次说出了同一句话。
“我不知道。”
就连想到好像弄懂了什么都如此狂妄可笑。
“算了。我给你治疗,你出来吧。 你到底受了什么伤?”
我听到仁崎老师的声音,正打算下来,在这之前忽然想到了方法。
我咬上了右手臂上的咬痕。
只要用轻轻留下痕迹的力道咬下去的话,我的右手臂上应该也会留下我的齿痕。但最终我的齿痕,比最初印上去的齿痕大了一圈。
一直想到这一步,我的口中有血的味道弥漫了出来,我不假思索地伸出了舌头。
“哎——”
传来了轻微的“沙沙”声。
是来自我旁边的声音。
“语木。”
即使听到了不耐烦的声音,语木同学也没有打算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正在今天的早饭——咖喱手抓饭(印度料理)上固执地挥动胡椒瓶。
胡椒瓶每被挥动一次,咖喱手抓饭上就会洒落上一层红色的粉末。
“语木!”
再一次被幕贝君喊住的语木同学终于缓慢地抬起了头。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让咖喱手抓饭变成这样,对做了这顿饭的友根很不礼貌吧!”
实际上,语木同学面前的咖喱手抓饭已经变得通红一片了。
“哎~,但是我觉得这样很好吃啊~。灯花酱也完全不介意的吧~?”
“………………………………。哎,啊,对。”
虽然同样坐在食堂的座位上的友根同学稍稍迟钝了一下后做出了这样的回应,但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在好好听人说话的状态。
她虽为我们做了早饭,但是今天的友根同学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是这个问题!这可是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啊!我是在说你的行为倒是正经一点啊!”
“不是很明白哎~”
“两位,冷,冷静一点。只要能吃得美味那就是最好的哦。”
“为什么这份危机感传达不到啊!我们身为‘明日的犯人’————”
把这句话打断的是椅子翻倒了的巨大声响。
不再吃饭的伊佐仓同学站起身,毅然决然地选择折返出去。用冰冷的视线看向幕贝他们,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吵。”
虽然伊佐仓同学平常就态度冷漠,但就这样直接走掉也实属罕见。幕贝君也表现出了些许惊讶的样子,但是却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个,我刚才和伊佐仓同学擦肩而过了………………”
因为没有任何人打算回应她的样子,所以我开了口。
“稍微发生了一些事情。”
“是,这样吗。穗管同学今天好像也不打算出房间了,我很担心。”
我正在陷入用筷子吃这些颗粒分明的米饭的苦战中,正因为目前是这样的状态,所以我没有再接着回话。
今天从早上开始到处都是这样的氛围。
没有余裕。
大家都在互相试探着。
稍微的意见相左都有可能发展为产生口角的地步。
昨天,和渚君的事件被解决了。但是,就算真相已经明了,发生了事件这件事本身却无法消失。这个事件成为了突出的标志。
标志着身在这座岛的我们是异常的这件事。
至今为止我们都做出在过着正常的高中生活的样子。我们做出了除了身为普通高中生应该留意的事情以外什么都不去在意的举止。
但是,这样的默契已经被打破了。
因为最初的事件已经发生了,所以开始想象下一次的事件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这个岛上存在的所有的学生都确确实实地会成为某个事件的犯人。
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氛围。
不和和警戒像是静电一样在空气中蔓延。
如果用非常简洁的话语来讲,那就是非常不妙的氛围。我边掺杂着叹息,边吃着咖喱手抓饭。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终端收到了信息。
“哦~?”
边说着边歪过头的语木同学也同时收到了信息。不如说是所有‘明日的犯人’都同时收到了信息吧。有几位身在食堂的人,在同一个时间点也做出了在意终端的样子。
虽然我们知道这样不是很礼貌,但还是叼起筷子,把手伸向终端。
信息里有赖子老师的名字,还有简略的要求。
“‘特别课程’开始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