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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皇子的決心 第四章 黑龙的去向

蕾蒂的骑士杜克、库雷格和阿斯翠德三人围着桌子,盯着放在上面的四封信。

昨天刚在晚宴中发生的“绑架第一公主未遂事件”瞬间在王宫中传开来了。

对伪装成情书叫出公主的犯人完全没有头绪。既然是这样,大家愤怒的矛头便直指离开了主人身边的三个骑士。

“国王陛下、第一王子殿下、第二王子殿下、王立骑士团骑士团长阁下……哪个好?”

信纸的内容是简洁的“叫出来”的话语。叫出来要做什么,这是摆明的。

就是因为被决定要当未来的圆桌骑士而趾高气扬,才会让主人暴露在危险之中、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肯定会受到这种说教没错。

“……这可能也是无法回避的命运啊。由我来到陛下那里去吧。”

库雷格伸出手,拿起最雍容华贵的信封。

阔别二十多年以来除了报告以外的“对话”居然会变成这样子……他叹着气低语。

“即使不去之后也会被个别叫去的,所以我去让骑士团长责备吧。”

接下来阿斯翠德拿起从骑士团长送来的信纸。

“那么我就去两位殿下那里。”

杜克拿过剩下的两封,顺利地完成了分配被责骂的工作。

“……在不得不保护公主大人的时候,为了被责骂而离开她身边,感觉好像哪里弄错了呢。”

阿斯翠德罕见地说出非常正常的话。

“当然去被教训也是轮班制的。虽是这样说,但现在殿下身边的人多得即使三人同时去被骂也没问题啊。”

现在,蕾蒂被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但被保护的当事人无奈地说“这是软禁呢”。

“公主,榭岚公主来访。”

“我知道了。让榭岚进来后,你们就退下。”

以保护蕾蒂为名的软禁,是从绑架未遂骚动的第二天早上开始的。

当她想要出席早上的会议时,就接到国王的命令,说现在没能找出犯人是谁,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所以别走出来。

但蕾蒂无法接受。明明她身处下任王的立场,如果传出流言说她害怕被绑架而闭门不出,她逐少建立的“明明只是遗落的公主”的这种评价就会被破坏。

“您还好吗,蕾蒂。走廊中有很多人哦。侍女逐一为我介绍,所以花了许多时间才到达蕾蒂这里。”

“……司掌国家军事的圆桌骑士在干什么啊。”

现在,蕾蒂这里来了三个现任圆桌骑士。

圆桌骑士并非总是所有人都待在国王身边的。也有成为只挂名的名誉骑士的贵族,他们只会参加典礼,平时待在自己的领地里。

常驻王宫中的现圆桌骑士有五人。蕾蒂的父亲把五人中的三人跟着蕾蒂。

“因为保护要继承的蕾蒂,也是王的一件重要工作呢。”

在榭岚眼中蕾蒂一定是“没有能保护自己的方法的公主”。看见深严的警备,反而安下心来了吧。

“对呢……现在不老实地完成被保护这件工作不行呢。”

“如果要说话就由我来担任对象吧,所以请随时叫我。……那个,我有一件事想先报告。”

榭岚的声音低了下去。

心想是对昨晚的绑架事件回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吗,蕾蒂切换意识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公主,弗莱德海姆殿下……”

“我进来啰——。我把今天会议的会议记录拿来了。”

遮盖了女仆的声音,麻利地自动进入蕾蒂房间中的是弗莱德海姆。

看见他的身影,榭岚马上站起来。

“贵安,弗莱德海姆王子。打扰了。”

“……哎呀这不是,榭岚公主吗。让您看见这幅杂乱的样子真是抱歉。”

切换成“公主”的榭岚和善地微笑,回答说“没有的事”。

“看来是重要的话的样子,我先失陪一阵好了。”

“不,既然榭岚公主在就刚好了。请问能让我同席吗?”

被弗莱德海姆留下,榭岚虽困惑,但仍再次坐到椅子上。

“今天的议题中也提上了蕾蒂丝雅公主的绑架未遂事件。我看了王立骑士团写成的详细报告,但有几个疑问。”

“如果是我能回答的事,我尽量回答。”

昨晚沃哈尼斯来到蕾蒂这里,讯问了发生的事情。基于那对话——只凭那对话而写成报告。

“首先是第一个。榭岚公主和雷恩哈路德在哪里做什么?”

“昨晚,榭岚因为晕马车而身体不适。虽然抵达了侯爵屋邸一次,但马上就要回去,我就让阿斯翠德作为护卫跟着他们回去了。”

“那在报告中也写到了。但没有任何人看见‘榭岚公主和雷恩哈路德’。起码也会有一个人看见马车到达或是身体不适的情形吧?”

“只是偶然地没看见吧?”

蕾蒂紧绷精神。诱骗这个人是至难的事。但不这样做不行。

“第二个,从昨晚起就没看见雷恩哈路德的身影。好像对骑士学校的修养课程说是‘有事而暂时停课’。现在在哪里做什么?”

“找到珍贵的研究资料之类的,就走了。是常有的事呀。”

的确,弗莱德海姆点头。一个一个地解答,事情就没不自然之处。

“第三个,你并不愚蠢。即使被情书叫出去也不该会自己一人去。”

“我刚好厌倦了愚蠢的决斗骚动罢了。有关我没警戒心地去出去的事,就像这样子我有在反省。”

虽然她一副绝对没有在反省吧的态度,但弗莱德海姆没有提及这点,毫不犹豫地切入主题。

“那封信虽然没有寄信者的名字,但你,对此有头绪。或者是有某种设计让你知道。所以回应了被叫出的事,一人去了。”

蕾蒂没有做出像是逃避弗莱德海姆那像是打探、并且已经得出答案的眼神。动摇就代表肯定。

“第四个,榭岚公主受了伤回到王宫。虽说是从楼梯跌下来了……明明该造成大骚动,却果然还是没人看见。”

榭岚的伤口现在几乎被衣服和鞋子所掩盖。虽然先命令了女仆和侍女要对伤口的事缄口,但大概是某人随意认为这不是多大的事而泄漏了吧。

“那么,蕾蒂丝雅,我再问一次。雷恩哈路德在哪里?”

“我说了吧,他找到珍贵的研究资料就走了。”

弗莱德海姆点头说是吗。蕾蒂不会因这种程度的试探而动摇,这是预想范围以内的。

“那我改变对象吧。榭岚公主,请问昨晚,前去晚宴途中没发出什么事吗?”

“……诶?”

预想到比起难缠的蕾蒂,还是柔弱的公主比较容易被攻陷吧。弗莱德海姆把矛头转向榭岚。

“是和雷恩哈路德一起同乘马车对吧?”

“嗯……虽然,是这样。”

“中途,那马车没有被某些人袭击吗?”

弗莱德海姆不留情地踏进核心。

“停下这种像是审讯的行为!昨晚榭岚把能说的话都对沃哈尼斯说了!”

她拜托了榭岚说希望他就雷恩哈路德被绑架一事缄口。也教了他如果被人问起昨晚的事该怎样回答。可是如果被弗莱德海姆诱导,说不定会给出使事态变得无法挽回的答案。

“事实上那时候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弟弟对我很重要。”

看见说着弟弟很重要的弗莱德海姆的脸,榭岚轻轻垂下视线。然后轻声地,“昨晚……”,开始说了起来。

“那个,我……那时候,其实……”

“榭岚!”

“不,蕾蒂,说出来比较好。那时候,我……”

看,很简单吧。弗莱德海姆确信自己的胜利后,榭岚大喊了出来。

“是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在马车中做出缠着雷恩哈路德王子要求、接、接吻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雷恩哈路德王子被绑架了。在等着这句的弗莱德海姆,被完全不同的话摆在面前,呆了一阵子。

“呃……呃?”

“万分抱歉,弗莱德海姆王子……!都是因为我作出不知廉耻的请求,所以雷恩哈路德王子吓到了!”

“……是,这样吗?”

“我想要追上吃惊而下了马车的雷恩哈路德王子,在那时候跌倒了……。到了早上就留下字条说是暂时出外研究……我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子!”

羞耻地掩着脸的榭岚摇着头。

弗莱德海姆想都没想就看向蕾蒂。

(榭岚替我所作的谎言,就让我感激地圆下去吧!)

蕾蒂对着弗莱德海姆重重地点头。

“……不能揭穿、亲人的耻辱吧?被进攻,吃惊地逃了什么的。”

所以说了很像那么回事的谎来蒙混过去,蕾蒂以谎言来圆谎。

榭岚所捏造的“真相”很有冲击力,加上弗莱德海姆认定了一脸率直的榭岚应该不会说谎,他似乎相信了这个真相。

“我开始对雷恩哈路德各方面担心起来了……”

“真巧,我也是啊。”

弗莱德海姆被蕾蒂拜托说“拜托了这件事别对别人说”,点头说“对”。一边低语说“总觉得很累啊”,一边把会议纪录放到了桌上,说“再见了”便站起来,走出去了。

响起了门关上的声音,榭岚便轻轻地笑了起来。

蕾蒂也被牵引,忍不住笑了起来。

“非常,心跳如雷……!”

“我也是哦。”

“我第一次自己捏造谎言。那样子就可以了吗?雷恩哈路德王子被绑架的事,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对吧?”

“嗯,这个‘真相’非常棒。谢谢,榭岚。”

心想太好了,榭岚露出笑容。

蕾蒂有赖榭岚而顺利地把雷恩哈路德的事给蒙混过去,想起了在弗莱德海姆来访前他想要说话。

“说起来,你说想报告的事……”

“是希枣的事情。”

最后一次见到希枣,是当榭岚看见他协助绑架雷恩哈路德一事、和犯人们一起乘上檐篷马车。为了不被周围的人起疑,总之现在先说他“去购买画上黑龙的画”。

“从凌皇国拿出来的国宝的剑不见了。”

“说是黑龙被封印在其中的,那把黑剑?”

“是的。如果是希枣就能轻易取出去。只有他才能办到。”

带走封印着黑龙的剑、协助绑架雷恩哈路德的希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我是毫无意义的主人。”

希枣的行动中有很多谜团。但蕾蒂想到一个榭岚没有发现的可能性。

(该说吗……可是,这只是一个假说。不应该做出会让榭岚抱有期望的事。)

考虑了一阵子,蕾蒂决定说出来。但附上只陈述事实这个条件。

“……榭岚,你把自己想成是雷恩的绑架犯,从这个角度思考看看。”

“作为绑架犯,吗?”

“对。你想绑架雷恩。但不愧是王子,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如果是你会怎样做?”

“会收集情报。如果想要做什么,就得先从这一步开始做起对吧。”

榭岚思考怎样的情报是必要的。

护卫的人数、平时常去的地方等……只要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变高。

“另外间谍是必要的。”

“那么让谁当间谍?那是正因被信赖,才能待在王子身边的人们哟。”

“……如果有什么软肋就威胁他。如果生活贫困,说不定会因金钱而协助我这边。”

“我也会这样做。——我想说的是,绑架犯拥有能和希枣进行交易的东西。”

不会有人突然被说“我想绑架雷恩哈路德王子所以来协助我吧”就答应说“好的我会做的”。软肋、金钱等,应该会暗示这种东西。

“为了得到黑龙的情报,榭岚在搜集画上黑龙的美术品,这个流言已经在索鲁威尔贵族之间流传起来了。任何人都会认为,身为主人的榭岚的想法,和侍从的希枣的想法是一样的吧。”

榭岚猛地抬起头。

“希枣以黑龙美术品作交换,协助绑架雷恩哈路德王子一事……!”

“大概,最初是打算对榭岚说出交易的事吧。”

拥有着您主人所期望的东西。以此为交换希望您能协助某件事。

希枣被绑架犯这样提议了。但希枣没向榭岚报告,独断回答说会协助,取走黑剑。

“希枣的目的……和我一样……?”

找出黑龙,拿回国。

希枣想要做的事,是榭岚想要做的事。

“……有什么必要背叛呢。如果被希枣坚决地说‘只要协助绑架就能得到黑龙’,我一定会那样办。这样子的我,希枣应该是最清楚的。”

为什么非背叛榭岚不可呢。最难以理解的就是这点。

“例如……”

蕾蒂谨慎地选择言辞。

“找到黑龙,拿回国。即使想抢在你前头……也太奇怪了。”

“奇怪?为什么?”

“前往凌皇国的定期船要十个月后才从奥尔撒古国出航。如果要背叛,应该临近出发前才是最好的。”

如果在前期背叛,从榭岚口中听说事件的索鲁威尔一方有可能会采取行动抓捕希枣。那么让榭岚得到黑龙、在临近回国前背叛、一脸若无其事地先回去比较安全。不,干脆回国后才背叛,索鲁威尔便不会来介入。

“过早背叛了。我是这样觉得的。”

“的确是这样呢。明明让我协助绑架会比较好……”

蕾蒂只能说到这里。接下来的由榭岚去想就好。

(……如果现在背叛,榭岚就能成为被害人。他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希枣有必要独自得到黑龙。但次序是“得到”“背叛”也应该不会有问题。

该这样做的原因……感觉上现在这个状况在显示原因了。

四周的人觉得被背叛的榭岚可怜。榭岚没错、有错的只有背叛主人的希枣。他们可以这样想。

可是如果次序倒过来会怎样呢。榭岚应该会被人认知为比希枣更“有错”。因为下命令的是身为主人的榭岚。

(希枣,即使背叛榭岚,仍很珍视他。)

蕾蒂这样觉得。但这只是她擅自的想象。没能对榭岚说出来。

到了黄昏,蕾蒂通过库雷格得到了王立骑士团就盗品的搜查结果。真是非常感激库雷格曾是骑士团长沃哈尼斯的前上司的过去。

(人脉,和大量卖人情,必定会在未来派上用场。)

近期她也应该要得到在贵族圈子中影响力深远的骑士吧。

“请问内容如何?”

“能满足哦。不少事都联上了。”

绑架公主未遂事件的犯人,亦是绑架雷恩哈路德事件的犯人。

由于王立骑士团处于完全没有线索的状态中进行搜查,没有进展。但蕾蒂有几个线索。

“奥伊兰贝尔格的某个贵族,不久前似乎得到了东大陆的美术碟。但看来那不是正规的貿易品,而是流过来的盗品呢。”

拜托沃哈尼斯的事是“找出榭岚过去拥有却被盗的黑龙美术品”。這是表面上的理由,事实上是找出希枣以背叛为代价得到的“某东西”。只要知道这是什么就能轻易顺藤摸瓜地找到犯人。

“美术碟的样式是以在这边无法得到的用贵重鲜红色颜料画成的花。其他也有画上像是黑龙的东西……恐怕就是这个吧。”

虽然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榭岚在找的黑龙,但希枣抱着某种确信、想要得到它。

“可是殿下,很难查出那是在哪里被卖的。所谓的盗品买卖,是正因不会留下曾到何人之手的记录,才会成立的。”

库雷格是前王立骑士团的人。库雷格把一切投放入国境警备中,他的敌人不仅是发动战争的邻国。把盗品拿到别国中的商人也是其中一个敌人。有多次取缔商人的经验。

但即使抓捕专门处理盗品的商人,盗品是从哪里得到、打算运到哪里去,这些之后的事情都完全不清楚。着是满满都是辛劳的麻烦工作。

“先给你说吧。王族打从以前开始就和买卖盗品的商人有联系。”

“……那是一直以来默认了买卖盗品吗?”

“至今为止似乎是这样子呢。虽然即使我成为王也还会这样做。”

索鲁威尔国藏宝库中沉睡着大量大有来历的宝物。但因各种缘故,可能会在市面上流通。

“要是‘王家的宝物’外传,之后会很麻烦的哦。‘我是骑士王的末裔,拥有这个就是证据’——会出现这种谎称。因为的确是真货,所以说不定会成为‘证据’。”

为了预防这种事态,王家通过某个代理人,和处理盗品的商人保持着联系。平时对他们所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当王家宝物流通时就会为了买回来而采取行动。

对方也只收集王家宝物,虽然大概会怀疑不论多少钱都能付的代理人的身份,但同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因为确实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客人。

“我会拜托这个代理人,让我得到买了画上鲜红色的花和黑龙的美术碟的贵族名字。我还以为在我这代中不会使用这联系,但出乎意料地能派上用场呢。”

“王家各位,才是王立骑士团的敌人啊。”

蕾蒂一脸若无其事,一副没听见那句发言的样子。

“另外还有一件事,中立派协助的要求怎样了?有进展吗?”

“能匹敌一个师团……虽然不能说是达到这规模,但成功聚集了能压制屋邸闯进去的人数。清单在这边。”

库雷格所做成的清单中,长长地列着王立骑士中既非弗莱德海姆派也不属古多派、愿意加入蕾蒂这方的口风紧密的骑士的名字。

看见当中某个名字,蕾蒂抬头。

“……等等,有弗莱德海姆派贵族的名字在啊。”

“啊啊,他和我在骑士学校时代中是同期,是可以信赖的人。想必能不顾派阀协助殿下吧。由我来保证。”

既然库雷格这样说便真的是这样吧,蕾蒂更正了势力图。

“我之前也从杜克口中听说过,但‘同期’真的那么特别吗?”

“标准答案该是‘曾同甘共苦的朋友会变得特别’吧。”

“你个人的答案呢?”

“大概是拥有共同的秘密能缩短距离,吧。”

如果曾亲身体验的杜克,即使只凭库雷格简洁的话也足够能传达这意思吧。

但蕾蒂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仅凭这样就能变得特别。

“骑士学校宿舍的二楼,从东边数过来第三个窗框是歪曲的,骤眼一看像是锁上了但其实是没锁上的。……当时还是骑士学校学生的我,责怪朋友未经许可晚上外出,发展成打架,结果框子歪曲了。此后,就变成了宿生溜出去的出口。如果没被修理,那现在也在被使用着吧。”

蕾蒂回想起来,库雷格是时到如今变得沉静了,但从前可是相当血气方刚的。弄歪窗框的打架的详情,即使听也肯定没趣。

“只要遇上那时同期的朋友,就一定会说起这件事。‘那窗框,不知道修理好了没?’‘现在的年轻小伙子大概不知道是我们做成的吧’。”

那是小小的共同秘密。但那能造出坚固的联系。

蕾蒂听了库雷格的解释,觉得稍微能理解为什么“特别”了。

接库雷格之后来报告的是杜克。

“有关对公主殿下的‘恐吓信’的调查,暂时没有报告。接近女仆来拜托传话、把装成情书的信托给王立骑士等等的事,也完全没有。”

杜克打听了不管怎样的事也好、有没有收信人不明的信和传话等等,但结果白忙一场。

“看来变成难以和我接触的状态呢……”

“如果我是绑架犯,现在我也不会行动。会暂时看看情况吧。”

明明蕾蒂和绑架犯都想快点采取行动,但被“警备”所阻碍着。

能自由地行动、和绑架犯及蕾蒂有接触、让大家保持沉默的人。

(——这个人,由我这边来准备。)

能胜任传话这件工作的人,只有一个。

“虽然是危险的请求,但能拜托你吗。”

“当然。请交给我。”

榭岚被拜托当绑架犯和蕾蒂的中间人,说“是重要的责任对吧”,鼓起了干劲。

蕾蒂选阿斯翠德当榭岚的护卫。绑架犯心想是小孩子而轻视两人,会觉得比较容易接触吧。

之后是榭岚带着阿斯翠德,故意做出显眼的行动。

——我在找黑龙美术品哦,为了这个我什么都肯做哦。

如果能让对方认为榭岚公主就是这样的人,那他们就应该会利用希枣取走的黑剑或是黑龙美术品,接近说“如果协助我们就还给你”。

为了这个,榭岚和阿斯翠德要一起王都中走动着。

“呜哇……真有活力呢。”

“请小心不要走散。不过即使走散了,大概也很容易能找到榭岚大人吧。”

“是吗?”

“只要爬上高处,就能马上看见受人注目的您。”

两人来到了城下街的大路上。

榭岚这次为了引人注目,特意作着一身凌皇国的打扮。虽然盖着头纱看不见脸容,但从间隙中能窥见被保养的漆黑长发。头纱和鲜红色上衣也明显是高品质的布料。不管是谁看来都是地位高贵的异国少女微服外出。

“不过,阿斯翠德明明是蕾蒂的骑士,却来当我的护卫没问题吗?拜托其他人比较……”

蕾蒂的骑士在榭岚身边。榭岚担心这看起来会不会像是在说“在利用榭岚设下陷阱哦”。

可是阿斯翠德断言说没问题。

“我是王立骑士,也会因工作而当异国贵人的护卫,所以不会那么不自然呀。”

“那王立骑士和蕾蒂的骑士的意思是不同的……对吧?”

“是的。王立骑士是守护国王陛下和身为陛下之子的国民,而所谓名誉骑士……是虽然不是王立骑士但向某个人誓言忠诚,意思是不同的。”

阿斯翠德所说的不同意思,榭岚大概也能够理解。

“可以问一下吗。阿斯翠德为什么成为蕾蒂的骑士?”

“因为我想保护公主大人。”

“那即使维持是王立骑士的身份也能实现对吧?因为蕾蒂也是国王陛下之子。”

被榭岚一说,阿斯翠德心想的确没错。

“……因为要是不在身边,就有不能做的事?”

“身边?”

“我,在成为公主大人的骑士前,曾当过公主大人的临时骑士。那时候我知道也有着只有我能办到的事,但明白到为了可以马上做这种事,果然不待在她身边不行。……加上我想成为被公主大人最为依靠的那个。”

保持着王立骑士的身份,在远方看着蕾蒂来鼓励自己不要弄错作为人重要的东西,也有这条路吧。

但阿斯翠德希望能在她身边。有待在她身边能办到的事。另外如果不在身边,在突发时候就不会被她依靠。

“如果不在身边,就办不到的事……”

“虽然现在被说‘去累积作为人的经验’,经常不在身边呢。”

阿斯翠德“啊哈哈”地笑着,榭岚察觉到他眼睛深处的认真眼神。

蕾蒂一定是被这份率真所吸引吧。

“……谢谢。我稍微看见,自己想怎样做了。”

被道谢的阿斯翠德歪头心想他做了什么来着吗。

“阿斯翠德,直到流言传到对方为止前是长期战斗,但即使稍微早一点也好,为了快点回到蕾蒂身边,我们加油吧。”

“好的!”

自榭岚和阿斯翠德开始在王都中走动的三天后。古多和奥伊兰贝尔格家三男莫里茲来到蕾蒂的房间。

两人让佣人谨慎地拿着的箱子里,放进了蕾蒂约好说“带榭岚去看”的美术品。

“万分感谢您周到的安排。劳烦您真是非常抱歉。”

榭岚道谢,古多便露出外交时用的笑容。

“不,我想您陪着蕾蒂丝雅,可能会感到不自由。要是能为您稍增乐趣便是万幸。”

在这状况中,蕾蒂无法出外。拜托古多说“能不能把约好的美术品拿到私人房间来呢”,他就爽快地实现了。房间中摆满美术品,蕾蒂和榭岚、以及古多和莫里茲四人观赏着它们。

“请,榭岚公主。这是画上飞龙的缂织壁毯。这种斜织法现时已失传,只有极少数珍品没受损伤而留了下来。”

“恩,像是画画般的纤细织品呢。”

榭岚是凌皇国的皇子,拥有鉴赏美术品的眼光。专注在该惊叹之处以及该赞叹之处,扮演着“对美术品甚有造谐的公主”。

“凌皇国中也有相似的织品。但和这边的光泽完全不同……这真是十分出色。龙好像随时都会动起来一样。”

榭岚与莫里茲对着逐件美术品赞叹、交谈。

蕾蒂在有点距离的地方看着他们。表示出一副“我没多感兴趣”的样子,让榭岚的好奇心的印象更深刻地留在莫里茲中。

“蕾蒂丝雅,你不看吗?”

被古多问到,蕾蒂摇头。

“虽然多少会鉴赏画作,但此外不是很懂。”

蕾蒂的那对画作的品味,按杜克的说法似乎很差。

骸骨的狮子王、其头部戴着染血的王冠、披着鲜红色的披肩、以红色及橙色的火焰点缀的画,他看见时不时看着这幅画的蕾蒂,无奈地说不能理解。明明她只是看着让“画出想象中的形象”流行起来、狮子王时代的天才画家哥特哈德・恩斯特的画作而已。

“……我有书要还给雷恩哈路德,他什么时候回来?”

古多确认莫里茲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若无其事地问蕾蒂。那是之前来忠告“小心奥伊兰贝尔格”时,作为借口拿走的书。

“不知道。快点回来就好了。”

口中说出蒙混过去的话,但她没认为古多会和弗莱德海姆一样接受。这个人应该已经踏进真相之中了。

“……我再等十天。如果到那时还没回来,我就会开始行动。”

十天,蕾蒂低声重复。

奥伊兰贝尔格派支持着自己,他却没能制止其失控,能做到的事只有对政敌罗恩斯坦因派的严厉追究有所觉悟。

“一定要等十天。我绝对会在期间想个办法解决。”

虽然这样说,但绑架犯仍没来接触。抑制焦虑和急躁是蕾蒂唯一能做的事。

自榭岚和阿斯翠德开始在王都中走动的五天后。对方终于有所行动了。

这天阿斯翠德仍和榭岚同行,确信自己被跟踪了。从刚才起一直有相同的人保持一定距离跟着过来。

“榭岚大人,请面向前方不要吃惊地听。有人在跟踪。盯上‘公主’而瞄准随身物品,或是……”

“是绑架犯想利用我接触蕾蒂……要是上钩就好了。”

“即使是为了让对方疏忽,也要暂时装着没发现、按计划行动吧。”

但中途人的气息就消失了。

回王宫的路上,阿斯翠德遗憾地想“跟踪的只是普通的扒手吗”时,便被路边店里的人叫停了。

“那边的年轻骑士先生。身旁的小姐有掉了东西吗?”

“掉东西?是怎样的东西?”

“说是黑色长发的小姐似乎掉了胸针,有亲切的人把东西寄托在咱店里。说是回程大概会通过这里。”

阿斯翠德接过小型的布袋,确认当中如他所言只有一个普通胸针,便交给榭岚。

榭岚看见胸针,倒抽了一口气。

“这个……那个、谢谢!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下次小心一点比较好啊。值钱的东西马上就会被流到当铺,回不来的。”

榭岚拼命保持着笑容,再次道谢便开始走。

“阿斯翠德,这个胸针,是雷恩哈路德王子戴在身上的东西!”

“等等,胸针背面写上了字。”

胸针背面以某种东西被刻上了三个数字。

阿斯翠德“唔—”了一声,烦恼该怎么办。

“有线索吗?”

“……有。不如说,这是王立骑士团使用的用在王都地图上的数字。第一个是街道的号码,接下来是在第几个弯转弯,最后是左边还是右边。……一定有王立骑士的人协助。”

——王立骑士团中有罗恩斯坦因派也有奥伊兰贝尔格派。你就想成只有骑士团团长真正是我这边的吧。

阿斯翠德想起蕾蒂以前说过的话。

“因为我一直在榭岚大人身边,所以对方大概心想仅这样就能传达了,就写了吧。”

之后就难以判断了。该和榭岚一起去指定的地方,还是该独自一人去。还有一个办法,先回王宫一趟,取得蕾蒂的判断,唤支援的人来。

“走吧,要是我不去,对方便不会行动。”

榭岚强力推了一把迷惘的阿斯翠德的后背。

“我,虽然挺强的,但不善于保护人。可能会让榭岚大人受伤。这样也没关系吗?”

“当然。我也是男人,所以或多或少能战斗哦。”

榭岚虽然看上去是这样子,但也是从绑架犯手中逃走后,以一根步摇逼退骑马追来的男人。他不像外表那么软弱。

“请尽量不要离开我身边。”

“好。”

阿斯翠德警戒着四周,一边朝数字所指的地方前进。

越来越没有人的气息,如数字所指地拐弯后便到了没人的小巷。

“信?”

在小巷尽头的墙壁上的裂缝中插着一封信。

榭岚伸出手,拔出那封信。马上打开信封,确认内容。

“……要是不希望雷恩哈路德王子受到伤害……”

仅是看了这一句,榭岚便快要喘不过气来。因羞愧及悔恨而差点垂头丧气。

(但我已经决定、不再这样做了……!)

现在非做能做到的事不可。榭岚快速地看了信后,便交给阿斯翠德。比起自己拿着,一定是让阿斯翠德拿着比较安全。

“请小心不要弄丢信。”

“我知道了。……有人,在跟踪。请绝对不要回头。”

阿斯翠德察觉到自己两人被看着。消失了一次的气息再次来到附近。

(大概,如果我是一人就能抓到他。但不能丢下榭岚大人……现在只能老实地回王宫吗。)

跟踪的目的不是加害他們,而是确认信有沒有送到。

现在要忍耐!阿斯翠德这样说给自己听。

蕾蒂看过恐吓信,交给杜克说“可以看哦”。

信从杜克手中,又传到库雷格手里。

“……如果想救雷恩哈路德王子,就复制这信……啊。”

恐吓信强迫蕾蒂制成某个文件。

“我想和威拉德結婚。為此我会让雷恩哈路德成為王,所以希望诺兹尔斯公支援我。”

從恐吓內容中能看出绑架犯所期望的发展。

“有好好地思考过呢。即使威胁要求我放弃王位继承权、我遵照要求宣告放弃,一旦取回雷恩哈路德,我就可能会主张自己是被威胁的所以放弃无效。考虑到仅是威胁是没意义的,结果就是这哦。”

事实上就是这样,所以肯定会无效吧。

所以绑架犯决定要造出“证据”。

“这次是看看情况。为了衡量我会不会遵从,所以没深入要求能动摇我的根本的内容。……下次一定会要求我写出无法找到借口脱身的内容的信吧。”

要是蕾蒂遵照威胁而写信,下次就会说让她捏造出提及有关报酬的信吧。内容恐怕是“认同格兰山是诺兹尔斯公国领土也没关系”。

“绑架犯想造出无法否认的证据,指出‘为私自的理由而把我国领土卖给诺兹尔斯公国的公主’。只要有这个,即使我不放弃王位继续权,也会因不适合当王为由而被扯下来。”

能作为她打算卖国的证据的信,被设定为由“担忧国家这样子下去会怎样,蕾蒂丝雅公主近身的某人向我等告发”而拿过来,打算把如何得到信的不自然之处蒙混过去吧。

“这信的范本,和公主大人的笔迹一模一样呢。”

“是花了心思的威胁哦。是想说,对方知道公主的笔迹,我无法让他人代写之后再以此为借口说不是自己写的。”

可是也有只有本人才能做到的小习惯。所以绑架犯想要即使和真货仔细比较也没问题的“真正的信”。

“怎么办?还没从威拉德得到那件事的答覆。”

被杜克这样说,蕾蒂点头。

威拉德没联络,这边就不能行动。

“现在要拖延时间。就照他们说的做吧。”

虽然这边也是,但绑架犯也同样焦虑。焦虑这次绑架和威胁成不成功。冒险得到的这个人质有没有价值呢。

……焦虑有时候会引起极端事态。

“算是为了让绑架犯冷静下来,有必要有‘让他们放心的饵’。公主必定会听从这边的话。我要让他们这样想。”

“……回收信时会很麻烦的。不肯定能否在对外公布前拿回来。”

“有关回收就由我来想办法吧。我有准备对策。”

为了写一如犯人期望的信,蕾蒂让女仆准备平时的纸和笔。

把两张纸叠起来,以和平时一样的流畅字体,写出打算卖国的文章,对着角折起。

榭岚拿着蕾蒂写好的信,在城下街中走。一如恐吓信中所写,他没带阿斯翠德以外的护卫。

两人从指定的小巷尽头,朝着墙的另一边扔去信。

“下次会怎样来接触呢……”

“对方在警戒着不让人抓到马脚,所以说不定会为了便于接触而再次在城下街中走动。”

第二天榭岚还是引人注目地行动,但没人来接触。虽然不安地想这是怎么了,但接下来恐吓信不是送到榭岚,而是送到了阿斯翠德的手上。

“放在王立骑士团的宿舍中的我的房间里。很多人出入,所以我想即使问了王立骑士的所有人也不会知道是谁拿来的。”

“把我的信传去的是榭岚。把从犯人来的信接过来的是阿斯翠德。分配好角色了呢。的确比起抓住榭岚让她拿过回覆,还是透过你比较简单呢。”

蕾蒂看从阿斯翠德手中接过来的第二封恐吓信。一如所料,接下来的要求是写出“认同格兰山是诺兹尔斯公国的东西”的信。

蕾蒂按着指示写着内容时,突然来了好消息。

“嗨,公主殿下。我拿来您拜托的东西了。这样子就还了决斗时的人情。”

以来见杜克为借口而来到蕾蒂身边的是威拉德。蕾蒂接过威拉德拿来的小小的被折起的纸。

“不用我告诉你花了多少吗?”

“我已经预料到被抓到弱点会花上相当大的金额了。之后按着平时的程序去报销吧。”

威拉德的奥尔兰迪伯爵家,其祖先是侍奉初代骑士王的十二人的圆桌骑士(圆桌骑士)其中一人,是大有来历的血统。因此,有代代相传的“职责”。

“担当代理人一事,辛苦了。你能退下了。”

“谨遵所言。”

和买卖盗品的商人交涉的“代理人”。和王家关系密切的这个职责,现在由奥尔兰迪伯爵嫡男威拉德承接下来。

“……这样子就能行动了。”

想要的情报已到手。已经没必要拖延时间了。

蕾蒂不仅写了按着绑架犯要求的信,还另外写了一封信。

“我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了。我会找个方法逃出城堡,我们来直接交涉吧。”

蕾蒂至今都按着对方的要求行动着。

想取回平安无事的雷恩哈路德,连绑架犯是谁也不去搜索,老实地写出愚蠢的信的笨蛋公主。绑架犯大概是这样认为的。既然小瞧她,那应该会答应蕾蒂这个邀请。

榭岚拿着第二封被人叫要捏造的信,和蕾蒂的要求的信,走到城下街去。然后三天后,蕾蒂透过阿斯翠德得到“回答”。

“……后天的晚上,第一公主蕾蒂丝雅与榭岚公主独自到西边森林的镜石遗迹来。”

如蕾蒂所想,对方答应了公主愚蠢的请求。

多亏他们随便认定老实造出“证据”的蕾蒂大概不会设下陷阱。

“榭岚,你不来也没关系哦。绑架犯对凌皇国的你没兴趣。你不来也不会对交涉人质的事有所影响。”

“不,我也去。必须有能保护您的人。”

决定要代雷恩哈路德保护蕾蒂,榭岚意志坚定。不管被劝说多少次,都不让步,说绝对要去。

“加上我想希枣会来。我想和他聊一下。”

“……那和我约定好。要是有危险就自己一人逃走。”

蕾蒂很强。只要有骑士王的力量,连要受伤都很难。

比起和榭岚一起前去,还是自己一人去比较自由又安全,但接触到榭岚的强烈心情,她让步了。

(要是黑手的调教得好一点,说不定就能让它潜进榭岚的影子中,把护卫的工作交给它,但……)

那是需要握着缰绳的主人的生物。不能随便放手。虽然如果是拥有对抗手段的阿斯翠德就能想个办法应付。

“……那么,蕾蒂,要怎样从王宫逃出去?”

“对……问题就在这里呢。”

现在蕾蒂被软禁。走廊上和外面的庭园中也有为了保护蕾蒂的护卫在走动,无法轻易逃出。

“只能在晚上,从窗户下去呢。”

混在黑暗之中能不能蒙混过去呢。蕾蒂持有暗黑之剑,夜视能力很好。即使没有光也知道哪里有什么东西。

可是听着对话的杜克断言说不可能。

“如果是说庭园,那里会点起篝火,士兵整晚都在看守。”

“……强行突破走廊呢?”

“新旧圆桌骑士的战争吗……如果殿下之后会负起所有责任,我会尽全力的噢。可是即使突破这里也会马上摆出第二阵来。”

完全是友方是敌人的状态。该怎么办才好,蕾蒂烦恼。

(例如下午时,造出不得不出外的工作,摆脱护卫……。不行呢,想不出好办法。)

蕾蒂和榭岚陷入沉思时,杜克说出有一个提议。

“虽然比起对策,更像是无聊的小工夫。”

“那也没关系。说来听听。”

“……金发的女仆,王宫中要多少有多少吧?”

蕾蒂察觉到杜克想说什么,仔细斟酌提议的“小工夫”。虽然不觉得会成功,但的确除了这种办法外也没有其他的了。

就这样办吧,蕾蒂很快下了决定。

杜克与库雷格和现圆桌骑士的人一起看着一个金发女仆抱着花,说着“失礼了”走进房间。

“可是还真无聊啊。我还认定会有第二次袭击而期待着的。”

“那可是会招来不敬之罪的发言。在袭击前看来你就要被陛下降下怒气了。”

被派出当蕾蒂护卫跟着她的圆桌骑士,是身手特别好的三个人。年纪不小了还血气方刚……杜克无奈地心想。

“杜克,你也感到无聊对吧。作为消遣,在走过的女仆当中找出最可爱的吧。”

而且血气方刚接下来是好色。又不是骑士学校的学生……杜克忍着没说出来。

“……那种事,有点,困扰。”

“对女人的喜好这种事就告诉我吧。又不会少块肉。喂库雷格,你知道点什么吗?”

“最近好像改变主意喜欢上年轻强势的美人。可是说到女性的魅力,可不仅限于外表。内在的光辉会自然地……”

“啊啊啊啊你真烦!太认真了从以前开始就真的很无聊!”

圆桌骑士们对库雷格的后半部分嚷了起来,无视前半部分。

杜克拼命安抚动摇的自己。

(为什么会知道!?不,不对,我不知道!只是在取笑我而已!)

杜克对自己说当中应该没有深意时,通向蕾蒂房间的门打开了。

“那么我马上就拿过来。”

女仆年轻的声音,使圆桌骑士们一同把视线转向门。

女仆对着房间低下头,那时抱着的花中有一朵掉了下来。

“啊啊,不,我来。请。”

杜克立刻屈身拾起,交给跪着的女仆。

“……杜克大人?那、……那个,谢谢!”

接过花的女仆像是要隐藏脸容地跑走了。

圆桌骑士们看着那情景,心想得到能捉弄年轻小子的题材了,不怀好意地笑着。

“帅哥真辛苦啊。”

“你的名字是?之后要一起吃饭吗?你刚才该这样说啊。”

“不管怎样说那真是下手得太快了!杜克,多亏你那没用地高的身高,完全看不见刚刚的女仆的样子呀。最可爱的女仆大选从下一个女孩子开始。”

无视随意骚动起来的圆桌骑士,杜克飞快地瞥了一眼库雷格。

库雷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完全是在以现在的状况取乐。

“呜哇,非常可爱!这么可爱的女仆小姐,我是第一次看见!”

对着在王宫墙外非常兴奋的阿斯翠德,蕾蒂一边说“啊是吗”一边接过替换的衣服。如果不从王宫女仆装换成大小姐的微服出外装,自这里起的路上,女仆毕竟太显眼了。

“顺利进行了呢。感觉上想起小时候的恶作剧了。”

蕾蒂对榭岚的话点头说对呢。

杜克所提出的“小工夫”是装作女仆从房间脱身出去。

为了不让人看见面容要一口气跑走,为此,需要演“憧憬着骑士的杜克大人的女仆”。虽然蕾蒂对演技有些许不安,但从没被叫停的情况看来,成功蒙混过去了吧。

“之后就如说好的。阿斯翠德,和应该脱身出来的库雷格汇合,压制那边。完了后就让黑手到这边来。”

“是的。……请多加小心。”

“榭岚,走吧。有拿什么当护身的武器吗?”

“阿斯翠德借了小刀给我。没问题的。”

现在是黄昏,从这里骑马朝西边森林去,应该刚好在日落时分到达遗迹。蕾蒂和榭岚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位于王都西边的森林深处,有镜石遗迹。

榭岚即使站在绝壁上被造出来的入口处,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是“石”而是“镜石”。可是一进入里面,以煤油灯照着走路,便马上低喃“真厉害……”。

“这个遗迹是什么时代的东西?这种技术,是哪里……”

打穿岩壁造出的道路。那种穿透的方法,只能猜测到像是把柔软的粘土捏成圆型再穿透一般。试着摸上石壁,能感觉到非常柔滑,像是镜子般。

“即使是打穿、之后研磨也……不可能会这么均匀。”

“你喜欢吗?这是雷恩中意的遗迹哦。‘这个世界中应该有着在历史狭缝中失去的某些东西’,就是他常说的话。”

蕾蒂也试着轻轻以手指抚过石壁。对柔滑的感触,试想如果是自己能办到吗。这不是在历史中失去的技术,而是以魔法所造成的道路。

“小心脚下哦。虽然因人出入而有所劣化,毕竟没有石壁般柔滑。”

遗迹中路只有一条,不会迷路。前路会通到有点广阔的地方,而走到更深处……

“希枣……!!”

向前走的榭岚,呼唤因油灯的光线而浮出的人影。

希枣有礼地低头说很久不见。他手中有被布缠绕的长型东西。里面是封着黑龙的黑剑吧。

“雷恩哈路德王子并不在前方。倒是应该有企图抓起两位来威胁的人。”

“哎呀?明明背叛了榭岚,现在已转而投靠这边了吗?真快呢。”

“因为我本来就对绑架一事本身没兴趣。”

希枣说出,他只是打算背叛榭岚。

对希枣的话,如果是以前的榭岚就会感到受伤、垂头丧气便完了吧。但现在不同。他坚强地看着希枣。

“……转而投靠的对象,是利辉王兄吗?”

对榭岚的话,希枣吃了一惊。

“猜中了,虽然我想这样说,但我能想到的只有利辉王兄。说起来希枣和利辉王兄是跟从着同一个剑术师傅吧。”

凌皇国第二皇子利辉,即使在众多皇子、公主中仍是有力的皇帝候选人。

冷静又沉得着气、重情重义、器量什大。于学术和武术上都优秀。对这样的兄长,榭岚不觉得他是兄长。和自己实在过于不同。

“不,没关系。是利辉王兄、还是别人,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和希枣之间的事。

“靠着乳兄弟这层关系,我没做到任何身为你的主人要做的事。我不是没有让你服从我的器量,而是甚至根本没打算有器量。……希枣,你不在了我才终于明白,你想说什么。”

变得有狡猾的智慧。要更抱有自己的意志。振作一点。

榭岚虽然被希枣说了无数次,却觉得自己办不到而什么都没做。仅是随波逐流地活着。这样子的自己套用“被背叛”这种话,很奇怪。该是“理所当然”才相符。

“蕾蒂,请退后。”

“榭岚?”

“希枣,虽然现在的我不是你的主人,但我曾多年来是你的主人的事也是事实。我觉得要负起责任。……如果你要妨碍蕾蒂,我就要行使武力让你让路。”

榭岚以双手握着阿斯翠德借给他的小刀,摆出迎敌姿势。

对认真显示没打算退让的榭岚,希枣在想什么呢。

“我之前想把作为报酬的美术碟,连同这把剑一起献给利辉皇子。您不应该取得能成为皇帝的功劳。所以我之前想在此前抢过来,传到适合成为皇帝的利辉皇子之处。”

希枣露出自嘲的笑容。

“看到得到手的报酬美术碟,我就觉得这是愚蠢的决定。因为画在美术碟上的黑龙的手指,是三只。”

东大陆的龙基于其神格,手指数量有所不同。

阶级高、拥有强大神力的龙是五只手指。作为皇帝的象徵能被使用的龙是这种的。

“是假货吗?”

“对方大概没打算欺骗我吧。如果是凌皇国的人就理所当然知道象徵皇族的龙是五指,此外是三指,但这边的人不知道。忘了这件事而没有去确认,是我大意了。”

结果,在寻找黑龙上,榭岚和希枣都扑了一场空。

但绑架一事尚未完结。

“请过去。榭岚大人,您没有被杀的价值。”

“……我也这样想。所以,我打从出生起第一次想要改变。”

榭岚把小刀收进衣服袖子里,狠狠地瞪着希枣。

“走吧,蕾蒂。”

“这样就好了吗?”

“嗯,我不想弄错重要的事。现在得尽快救雷恩哈路德王子。”

明确地和希枣诀别了。这样就好了,榭岚说给自己听。

向更深处进发,就来到宽敞的房间。

那是存在无数墓碑的房间。这个镜石遗迹曾经是墓地。

“让你们久等真是抱歉。”

已有六个男人在房间里。

心想快点开始交涉吧,蕾蒂毫不犹豫地接近。

“谁负责交涉?”

“是我。”

一个人向前走了出来。蕾蒂慢慢观察绑架犯们。

(负责交涉的男人明显是负责参谋的人。剩下的五人看来是对身手有信心的人呢。榭岚说过绑架犯总共有十多人,所以留在雷恩哈路德身边的最多是七、八人。)

心中称赞自己地想这样子结果很成功,蕾蒂靠近交涉人。

“看来一如要求,只有两位前来呢。”

蕾蒂和榭岚真是两人单独过来的事,在进入西边森林时已经确认了吧。蕾蒂忍着不说真做作,装出担心的表情。

“我首先要确认呀。雷恩没事对吧?带他来了吗?”

“由我们谨重地看管着。我们请他在非常近的地方等着,一旦交涉完结就马上带过来。”

“……就让我相信你这句话吧。那么,需要的东西是什么?金钱?地位?名誉?如果在一定程度上,那我不介意商量一下。”

虽说是交涉,但蕾蒂也没采取低姿态。掌握对话的主导权,渐渐推进内容。

“我们所要求的,是放弃王位继续权。为此只要再写三封必要的信,交涉就成立了。马上就将雷恩哈路德王子平安无事地还回你身边。那么先蒙上眼睛跟我们走吧。”

“等等,虽然我相信他没事,但我无法相信你们真的会还他回来。提出能让我相信的条件吧。”

蕾蒂抓着交涉人无意的话柄,再驳回。重复这件事无数次。

绑架犯们渐渐怀疑蕾蒂是否真心想取回雷恩哈路德。因为即使迫她移动写信,不知为何她却各种找碴来回避。

“……公主殿下,请给我差不多一点。如果保续这种态度,榭岚公主会有点危险,当然,你本人也是。”

说是交涉,但最后却打算威胁吧。不如说真亏能忍到现在。

(——通知,还没来吗?)

蕾蒂装出迷惘的样子,回避地说那样我会很困扰,一边继续等着某个暗号(东西)。

(快点,拜托了,要平安地……!)

要再争取一点时间,蕾蒂压抑着焦躁。

然后故意地看向不同的方向。

“……咦,那边也有人吗?”

蕾蒂朝着什么都没有的空间说话。

绑架犯们和榭岚被牵引地看向和蕾蒂相同的方向。

“是错觉吧。”

“不,真的有哦。我看见手的影子。——像是孩子的、小型的手。”

“蕾蒂……这里的确是。”

榭岚像是发毛地环顾四周。他似乎察觉到蕾蒂的意图而配合着她。

“对,这里是墓地。有和这墓碑数目一样的死者魂魄在彷徨也不奇怪。”

“公主殿下!即使你做出这种威胁,我们的要求也不会改变。”

交涉人很冷静。即使如此,也让他有一刻心想“难道是”了。让他的意识某处想到可能有幽灵,那一刻便已是蕾蒂的胜利了。

“抱歉,我们是在交涉中途呢。”

蕾蒂回到原本的话题,一边运用疾风之剑吹起风。遗迹中明明该是没有风的,和缓的风却抚过所有人的脸颊。

“……有风……?”

“真是让人发毛的风。是从哪里吹过来的?”

对惊讶的众人,蕾蒂清楚地说出“让人发毛”。

“哎呀,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要再给我演闹剧……”

“真的能听见哦。”

蕾蒂的肌肤颤栗起来。暗黑之剑在向蕾蒂示意要警戒。

有东西穿过黑暗、朝着这里赶过来。

(——来了!)

终于来了,蕾蒂因暗号而松了一口气。自然地绽放笑容。

“喂,笑什么……”

那时,奇异的轻声脚步声传进众人耳中。

其中一个绑架犯环顾四周说:“刚刚的是错觉对吧?”,和一脸不安的同伴对上眼。

“喂,刚刚的……”

“是在外面的希枣吧,别在意。”

但听上去像是有点濡湿的脚步声,以让人毛骨悚然的奇异间隔响起来。不是两只脚的声音,而像是四脚爬行接近的声音。那个声音在慢慢变大。

所有人都紧紧观察通向这个房间的路。

煤油灯的光无法让人依靠,慢慢招来恐惧。

——脚步声,停了。

气氛一触即发,房间充满静寂得像是能听见他人的心跳声。

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状态就此持续了一阵子,在某人终于将要说“可能是错觉”的瞬间。

“拍”的一声,响起轻轻拍打石壁的声音。

众人一起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呜。”

榭岚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传到蕾蒂耳边。明明石壁该是没有任何人在的,却印上了手的痕迹。——这里是墓地,这个事实像是在肯定不可能发生的状况。

然后,拍打石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其他方向传来。接下来又从别的地方传来声音。

每当声音响起石壁上就印上手的痕迹。

终于,随着声音的间隔缩短,众人开始发现某件事。

——这声音,不只有一个。复数的某东西在发出声音。

“怪、物……!?”

有一个男人,把所有人都在想的事,说了出来。

拍打石壁的声音忽地一致地响起来,手的痕迹以让人发毛的速度增加。

——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怪物杀死吃掉。

因为恐惧,终于有一个人惨叫了起来。

“呜哇哇哇哇哇哇!我不想被杀!”

以他的声音为契机,绑架犯们一个接一个地一边大叫一边逃向出路。

蕾蒂冷静地看着这情况,把在发抖的榭岚拉到身边。

“没事的。有点吓过头了呢。”

“蕾蒂!这……!”

“是我的喜欢胡闹的宠物做的好事哦。我事先命令它要夸张地吓倒人。可是即使一早知道,还是会毛骨悚然呢。”

可是同时因欢欣而颤抖。

这是由阿斯翠德发出的“救出了雷恩哈路德”的通知。

“……我们也回去吧。库雷格他们想必已经顺利成功了。”

蕾蒂根本没打算和绑架犯们正经交涉。

拜托的周旋在王族和买卖盗品的商人之间的代理人威拉德,让他花费时间打听出今年贸易中流通过来的黑龙美术品被卖到哪里去,再监视那个贵族的行动。

得到雷恩哈路德被抓到哪里去的确信,是在今天白天。勉强来得及。为了尽可能减少看管雷恩哈路德的人,蕾蒂决定作为诱饵来到这个遗迹中。

被作为诱饵的蕾蒂引出来的,是负责指挥绑架的参谋,以及五个对身手有信心的人。

根据榭岚所说绑架犯们总共有十多人,所以应该是成功把一半的人引来这边。

蕾蒂命令库雷格及阿斯翠德进攻对方人手变得单薄的据点。协力者是库雷格招来的中立派。为了保持政治平衡,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这件绑架案,所有人都发誓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一旦救出雷恩哈路德,就把黑手还到这边来。

蕾蒂让黑手潜入阿斯翠德的影子中,一直在等成功的暗号。

“榭岚大人!!”

已经没必要待在这里了。正好要回去时,希枣飞奔进来。

“希枣!?”

“他们回到入口处说是怪物出现了……!!”

希枣提起炼油灯确认四周状况,对在整个石壁上留下的满满的手的痕迹,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连蕾蒂第一次看见时也觉得相当毛骨悚然。

“在被怪物杀死前我们也到外面去吧。”

“榭岚大人,请拿着这把剑!您需要保护自身的东西。”

被白布缠绕的剑,被交到榭岚手上。为什么……榭岚疑惑地看向希枣。

“……作为主人已经没有期望。但也仅是如此,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蕾蒂准确地读取希枣的想法,告诉榭岚。

他本人都如此正面明确显示自己在担心榭岚了,已经没必要保持沉默了。

“担心榭岚、不想给你添麻烦的心情,依然存在。只是换了该侍奉的人。……但果然无法割舍。”

杜克也一样。作为主人的人,他选了蕾蒂而不是弗莱德海姆。但他并不是割舍了一切。跟以前一样没变,保留了和弗莱德海姆之间的友谊。

希枣虽然选了榭岚的兄长为主人,但也没打算全盘否定榭岚吧。和以前一样没变,是要保护的对象。

“即使如此,我也是背叛者。……榭岚大人,请把剑准备成随时也能使用的状态。这里很危险。”

“诶……啊,嗯。”

榭岚似乎想说什么,但心想不该在这里谈话,总之要先走到外面去。按希枣所说解开白布,拿出黑剑。只是这样做出没深意的动作过后,榭岚突然像是被弹飞一样,后背被打到石壁上。

“榭岚!?”

“榭岚大人!?”

当事人榭岚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抱着剑因痛楚而呻吟。

另一方面,蕾蒂和希枣看见黑手忽然袭击了榭岚。

“住手!”

蕾蒂的制止也不起效,黑暗吵闹地在蠢蠢欲动,黑手一只接一只地出现,包围榭岚。

希枣脸色大变地为了袒护榭岚而跑过去。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袭击榭岚!?)

黑手为了打暗号而一时之间被解开了暗黑之剑的封印。这是因为它绝对服从蕾蒂的命令,所以她判断大概没问题。

引发这个事态的,是判断错误的自己。

“公主大人!”

听见阿斯翠德的声音,蕾蒂要立刻二者择其一。

是再一次以暗黑之剑把黑手封印。

还是以阿斯翠德的白光之剑净化、消灭它。

——可是,既然说住手它却不服从,那就只能消灭它了。

“把它净化了!立刻!”

“是的!”

(插图页)

阿斯翠德眼中也看到榭岚快要被黑手所袭击。

毫不犹豫地从体内拿出白光之剑,握在手中。

(这样比较快!)

用尽全力朝着黑手扔过剑。微弱地发光的白光之剑在剑尖碰到黑手的瞬间,便爆发了其净化力量。

过于耀目的光满溢,所有人都马上闭上眼睛。

然后响起东西破裂的声音,天花板的一部分忽然崩塌了。

“榭岚!”

"公主大人!"

那碎石像是要分隔榭岚和蕾蒂般倾倒下来。

白光、跌下的碎石、扬起的灰尘。

一切都平息下来时,凭月光朦胧地看见穿破天花板的东西的真面目。

"……难道是、黑龙……?"

榭岚的话直接穿过脑海。蕾蒂就是如此愕然。

足以穿破这遗迹很高的天花板的大小。黑色细长的身体。胡子、鬣毛、鳞……加上,五指。

突如其来地出现的黑龙之手的形状,蕾蒂对此有印象。

“呃……难道”

榭岚的“难道”和阿斯翠德的“难道”的意义不同。

阿斯翠德也发现了吧。这黑龙之前的样子是怎样的。

“黑手、是……由波雷鲁伯爵以诅咒魔法阵召唤的……”

加上半年前,黑龙突然从凌皇国的黑龙之剑中消失。

的确,时间吻合。

“……但是,为什么会是那种模样……”

“黑手非常污秽。我,处于为了净化污秽而耗尽力量的状态中。”

“诅咒魔法阵”把污秽和黑龙一同呼唤出来。被染满污秽的黑龙因此改变模样,化为大量黑手,在这边露出身影——说不定是这样子,但蕾蒂至今仍难以置信。

“你,就是黑龙吗?”

蕾蒂试着向黑龙伸手。黑龙便屈下身,头部轻轻伸到蕾蒂所在之处。蕾蒂窥进那双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的黑瞳。

伸出手,抚上那张脸时……感觉上,稍微明白黑龙——黑手的心情。

“……因为不想回去,所以袭击的不是榭岚而是那把黑剑对吧?”

像是同意,黑龙轻轻凑到蕾蒂手中。看上去什至像是在撒娇。

“可是不行哦。你该待的地方不是这里。”

蕾蒂看向榭岚拿着的黑剑。

“在被唤出的地方中,遇上拥有令人怀念的力量的人。虽然我知道待在那份古代力量身旁感觉很舒服,但不能一直这样待着。……我是人类,所以无法像你那样长久地活着。”

蕾蒂是拥有骑士王力量的“人类”。她不是神。

“要是我过世了,你要怎么办?直到下个骑士王出生为止,会隔一段时间。……会为这个世界的人们添麻烦吧?”

对像是在劝戒它的语气,黑龙好像轻轻叫了起来。

“榭岚”,蕾蒂催促他。

“拿出黑剑,来再次封印。”

“是、是的!”

榭岚仍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遵照蕾蒂的话做。

蕾蒂接过榭岚拔出的剑。

“你有该待的地方所以回去吧。……下任骑士王……他,大概没这份余力,所以我会先去拜托下下任骑士王。拜托说希望他再去见你。……所以不寂寞哦,一定能再见的。”

被说不寂寞,黑龙好像稍微点头了。

蕾蒂温柔地微笑,把力量输进剑中。

(……这把剑,和暗黑之剑很相似。——不只“约定之剑”,也有其他持有古代力量的剑残留在某处,也不出奇……吗。)

和以暗黑之剑封印黑手时相同,蕾蒂为了把黑龙封印进这把黑剑中,使用了骑士王的力量。然后黑龙的身姿摇晃,渐渐像霞光一样融化,被吸进黑剑里。

完成封印的剑身里,浮出黑龙的模样。

如榭岚所说,是像是被关在琥珀中般,那样子的不可思议的剑。

“……把这把黑龙之剑,奉还给凌皇国的皇子。”

“蕾蒂……刚刚的是”

“要解释似乎会说很久呢。可是,我打算回溯到半年前,从头开始解释哦。”

从榭岚看来,快要被不知名的黑手袭击时,黑龙就出现了。大概只能看成是这样吧。

“可是现在,等等。……等我见了弟弟再说也没关系吗?”

“……好的!”

榭岚点头同时,蕾蒂就跑向外面。

“雷恩!”

蕾蒂看到雷恩哈路德平安无事的样子,便抱了上去。

看到蕾蒂以像是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太好了”、欢喜的样子,榭岚胸中渐渐发烫。

(……太好了,我就是想看到这一幕。)

待在一旁看时,和雷恩哈路德对上眼。榭岚也跑过去,祝贺他没事。

“您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真是……太好了。”

“谢了~。啊,希枣也辛苦了。被王姐先一步救出来了啊哈哈。”

因这句话,榭岚回头看向希枣。

“哎,我说,对被抓的我约好说‘如果交涉决裂,必定会从这里带您出去’。可能久违地对书以外的东西心跳加速了~?”

虽然结果对王姐心跳加速了呢,雷恩哈路德笑了起来。

“他想要干什么,虽然我不能理解,但,算了我就原谅他吧。”

榭岚不知道希枣和雷恩哈路德之间居然做了这种约定。因为他觉得他是真心在协助绑架犯。

“……榭岚,要不要追究希枣的罪的事,就由你来决定吧。”

希枣协助绑架雷恩哈路德一事是事实。

可是,打算救雷恩哈路德也是事实。

被蕾蒂委托了判决的榭岚,已经不会再看向希枣问要怎么办。自己思考,再自己得出结论。

“即便如此,协助绑架索鲁威尔国的王子一事仍是事实。希枣,你负起责任,立刻离开索鲁威尔国。不要再踏足这个国家了。”

从索鲁威尔国的流放。虽然觉得是很轻的处罚,但这是榭岚尽力的结果了。

“蕾蒂,这样可以吗。”

“……如果你想我原谅他,那原谅也没问题啊。从阿斯翠德那里听说了,在要救雷恩出来不久前,废墟里的平面图好像传达到聚集起来的王立骑士团团员手中。”

“但要是希枣没向绑架犯透露情报,说不定绑架就不会成功了。”

这样就好了,榭岚对自己说。

“希枣,这个。”

榭岚对沉默地接受处罚的希枣,交过他抱着的黑龙之剑。

“这个交托给你。我想你把这个平安地拿回凌皇国。”

“……那是。”

“把这个当作是利辉王兄的功劳也没所谓。我也觉得这样就好。”

自希枣背叛榭岚,连一个月都没过去。明明是这样,但希枣却认为榭岚有了不少改变。和之前不同,抱有自己的意志、眼神坚强。

“希枣,我想要改变。我想自己好好地思考,以自己的双脚前进,成为像蕾蒂那样的人。我终于有目标了。”

虽然榭岚觉得事到如今才有,但认为事到如今才有也好。要从现在开始。

“我要留在索鲁威尔国。在蕾蒂即位当天为止在她身边,想觉很多很多事。这里一定有很多能成为我的食粮的东西。”

榭岚明确地宣言,要以自己的意志留在这里。

“然后,几年后就回凌皇国。……那时候,我想你重新考虑一次。”

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榭岚身边的希枣。

有关系,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榭岚就成为主人。

可是希枣已经看穿了他并不是那块料,选择利辉为主人。

“直到下次在凌皇国中见面前,我会先成为适合当你主人的人。……如果那时你也这么想,我希望你回来。期望、被期望,我想成为那种关系。”

“榭岚大人……”

“凌皇国就拜托你了。要是遇上妹妹,就传达她说让她按自己所期望地活下去吧。”

希枣对榭岚的话,静静点头说是。

他一直以来都对榭岚说,让他持有自我。是因为他希望榭岚身为主人会是那样子,所以才会说这句话。

(——在放手的瞬间,你就改变了。……可能是我成为了障碍。)

说不定因为他想要保护他,而压抑制止了要向外飞翔的榭岚。

——我,现在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呢。

像是要掩饰复杂的心情,希枣低头说:“必定。”

蕾蒂回到王宫,一如预定放过绑架雷恩哈路德的幕后黑手。那是考虑到政治势力关系所作的判断,但对方应该不是这样想。

“公主害怕那信被公开所以放过我们。”

在被判罪前,公开信,扯下蕾蒂。

这行动打算非常明显,让人一清二楚。

“实际上,打算怎样回收信?公开绑架的事,让人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会比较……”

杜克提议这边先采取行动,对外发表她是无可奈何才做的,但蕾蒂断言说不这样做。

“有关雷恩的绑架,他们没留下证据。要是我反过来被说是因为让人得到了信而感到焦虑,为了让他们入罪而自导自演绑架事件就麻烦了。”

雷恩哈路德被囚禁在王都郊外中没人住的荒废宅邸中。看来毕竟没做出带到自己的宅邸里去的蠢事来。

虽然想生擒起码一个人为证人,但优先保护雷恩哈路德的结果,就是放跑了所有看管的人。到这地步,证据就只有雷恩哈路德和榭岚他们的目击口供了。

“不用担心。我自己会马上回收交出的信。”

如蕾蒂所说,她写给诺兹尔斯公的信,在第二天早上就被公开。

“这封信是由亲近公主殿下的人送来的。”

早上的会议将要完结时,古多派的其中一个贵族站了起来。是即使在古多派中也被称为特别强硬的男人。

“有两封信。似乎是在送给收信人诺兹尔斯公前一刻改变主意,拿到我这边来。……如果写在这些信中的事是真的,那我对公主殿下成为下任王这件事提出异议。”

两封信上,缀写着蕾蒂笔迹的字。纸和笔都是蕾蒂喜欢用的东西。越是有机会看过蕾蒂文件的人,就越能确信这是她亲手写的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殿下。这是您写的东西吗?”

“不,这不是我写的信。”

蕾蒂表情丝毫不变地否认。可是,可不会就此说“是这样吗”而结束。追究变得激烈。

“为了让王位给雷恩哈路德王子殿下,居然向那个诺兹尔斯公提议要把格兰山让给他……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

“如我刚才所说,这不是我的信。”

“不管谁怎样看都是您的亲笔信!”

那是无法动摇的证据。连中立派都开始在想“难道真的……”时,古多看着为了确认而被传阅的信开口。

“……折痕,有奇怪。”

正在主张“现在马上放弃王位继承权!”,气势强烈的古多派贵族,对古多的低喃感到疑惑。

“古多殿下,折痕……是指?”

“蕾蒂丝雅的信,折痕总是特意不会折到文字上。所以边缘不会对齐,而是有点错开。”

古多为了把张开的两封信再次收回信封中,沿着折痕折起来。纸的边缘完美地对齐。

“啊啊,那有这意义吗。我还以为是随便折的。你也有做相同的事吧。”

有机会频密地看蕾蒂的信的弗莱德海姆,肯定了古多的发言,说正是如此。

“可、可是古多殿下,仅是这样……那个,也有所谓的偶然。”

“不仅是这样。好好看看。如果相信这封信的日期,那第一封和第二封之间隔了两个星期。”

“如果要和诺兹尔斯公进行书信来往,这种程度的间隔非常正常。”

的确,考虑到两国之间的距离,是没有不自然的间隔。

被问这有什么奇怪,古多张开第二封信。

“……稍微留下了第一封信的字的痕迹。这是写了第一封信后马上写第二封信的证据。”

写过的轻微笔的痕迹,的确留在第二封信上。

“两星期间,蕾蒂丝雅对任何人都没写信吗?明明这是蕾蒂丝雅平时使用的纸和笔啊?”

蕾蒂身为下任王非常忙碌。每天都写了无数封事务所需的信,送给很多的人。

留着第一封信的笔的痕迹的纸,不可能会在两星期后被使用。

“该要去调查到底是谁模仿笔迹写了这种信。这说不定是绑架未遂事件的后续。”

因古多指出的事,会议室骚动起来。

基于明确的“证据”,蕾蒂一转变为“受害者”。

绑架公主骚动就发生在前几天不久。然后接下来是伪装成公主的假信。

是某个为了扯下蕾蒂的人所采取的行动,这种事连小孩子都能明白。

(……看来这不是软禁,而是会变成监禁啊……)

在不同的意义上跌下自己设的陷阱,蕾蒂放弃了今后的自由。

早上的会议完结后,蕾蒂被国王召见,被说要再增加一点护卫,非必要绝对不要从房间中出来。虽然明白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但还是因监禁宣言而头痛。

蕾蒂一边感到烦厌一边让现任圆桌骑士跟在身后,离开会议室时,古多仍然留在走廊中。说不定是在等她。

“……谢谢,古多殿下。”

“什么事?”

“因为你漂亮地澄清了嫌疑啊。”

在蕾蒂身边的现任圆桌骑士认为这只是单纯的道谢吧。

但蕾蒂包含了更深的含义。这次蕾蒂使用的“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信的小工夫”,是古多在过去中教她的事。

“我只是指出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我不说,别的人也会说的。”

古多也是在明白蕾蒂的意思的基础上,暗地里说不用谢。

麻烦的兄妹的来往真意只有两个本人才能明白,是非常麻烦的东西。

綁架公主事件和伪造信事件,即使已经搜查了一个月都完全没有进展,但因为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蕾蒂的监禁便终于变为软禁。在扰攘的期间为了研究而出外旅行的雷恩哈路德也回来了,继续恢复骑士学校的老师的身份。

王宫逐渐恢复和之前一样。

在这种情况中,某天,索鲁威尔国迎来了榭岚公主的兄长皇子。

“真是遗憾,要是没被榭岚公主甩掉,就能叫义兄了。”

在王宫大厅中的弗莱德海姆,对着身旁的雷恩哈路德不怀好意地笑着,以一副完全是在取笑他的表情迫近他。

“……那个,我说。”

“结婚的话题之类的,大概会很热烈吧。什么时候办—?之类,在哪个国家中住—?之类的,满满都是要决定下来的事耶。”

“……我先说明,我和榭岚公主之间没有发生变成那种关系的事实。”

“说的是啊,说是吓得逃了那算啥。你作为男人没事吗?”

“我和古书结婚所以这样就好~”

凌皇国的榭岚公主在差不多十天前离开了索鲁威尔国。似乎是在下个国家增广见闻,一边打算再寻找龙的美术品。虽然和雷恩哈路德之间的关系传出了流言,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这就是对外的说法。

“接下来是榭岚公主的兄长吗。噢,虽然像、但还是不像呢。果然是男人。”

然后像是和公主榭岚交替地探访索鲁威尔国的是凌皇国的皇子。

榭岚的兄长皇子虽然和榭岚一起从东大陆来到,但因长期船途而身体不适,这一个月期间似乎都在奥尔撒古国中静养。

和榭岚很相似,黑发黑眼的凌皇国皇子,现在正在接受蕾蒂的欢迎的问候。

“我来为您介绍,这是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以及第三王子雷恩哈路德。”

蕾蒂和榭岚的视线投向雷恩哈路德和弗莱德海姆。

在说着无聊的事的两人,一整表情变得端庄,打招呼说初次见面。

“我是凌皇国第八皇子,名叫轩岚·陆·文琮。听说雷恩哈路德王子在学问上造诣颇深。要是方便的话,能请您教我有关这个国家不同的事吗?”

(插图页)

“能结交学问上的朋友真高兴呢。请叫我雷恩就可以了哦。”

“那么我也……仿效妹妹,请叫我榭岚。对这边的各位来说好像很难发音,如果能以加入亲密又方便叫唤的名字来叫我,我会很高兴的。”

“你也是榭岚呢,啊哈哈明白了。从今天起就是朋友朋友~多多指教~”

和雷恩哈路德成为朋友的榭岚皇子再次回到蕾蒂所在之处。

深呼吸一口气,以下了决心的表情,像是挑战地看向蕾蒂。

“……蕾蒂丝雅公主,请问能让我成为您的骑士吗?”

诶!?吃惊的不只是蕾蒂,在这场合中同席的弗莱德海姆和雷恩哈路德也一样。刚刚,到底说什么了。

“我根据占卜显示在这个国家中会找到寻找的东西。我认为所谓的寻找的东西,是指改变我的命运的您。一遇上您就马上这样想了。”

这是一见钟情?弗莱德海姆愕然地低喃,虽然蕾蒂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故意无视了他。然后对着突如其来说出有问题的发言的皇子,以像是在劝戒孩子的声音说话。

“您明白在索鲁威尔国中,成为我的骑士的意思吗?”

“我明白。正因如此才请求您。只要成为您的骑士,就能无条件地待在您身边。我想要这个权利。想在您身边学习不同的事。”

当然,榭岚点头。

“我清楚这是勉强您的请求。但我是凌皇国的皇子,借把我收为骑士,您身为下任女王的评价会变高。……如果您能想成是以此为交换。”

“这交换太昂贵了。凌皇国和像是诺兹尔斯公国那样的一个地区不同。是支配大部分东大陆的大国啊。这样子的凌皇国的皇子向他回公主下跪,这种事能被接受吗?”

这和收王立骑士团的副团长为骑士完全不同次元。

是名实中的“名”实在过强的骑士。

“我也觉得不会接受。可是,这件事要传到凌皇国,再回来索鲁威尔抗议,需要两年。请您在这期间即位。只要看到您即位,我就会装作屈服于抗议之下回国。但之后就会成为完全挂名无法侍候您的,真的名誉骑士……。两年,我想在最接近您的位置,学习不同的事。”

索鲁威尔国和凌皇国即使发展成外交问题都需要花费时间。

皇子反过来利用这点,提出如果只是限定于两年之内的骑士。

“看来已经学习了不少有关索鲁威尔的骑士的事呢。连狡猾的捷径都准备好了,真是惶恐。”

蕾蒂叹了一口气。其中包括了投降的意思。

“那么我就在两年内即位吧。以凭收你为骑士我所得到的东西为交换,把在回去凌皇国那天前一起学习‘王’的两年时间给你。”

“……是的!”

像是和回凌皇国的黑龙交替地到访的,是蕾蒂的新骑士。

凌皇国的皇子成为蕾蒂的骑士。

这件事一下子在索鲁威尔国内传开来。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任何人都想要问蕾蒂。

蕾蒂以无视的形式切断他人打探的视线,朝王宫北边走。

“骑士的叙任要怎办?要遵照这个国家的形式正式地办吗?”

被杜克询问,蕾蒂一边走路一边说“对呢”地思考。

照看凌皇国皇子的事总之先交给雷恩哈路德了。至于其他的事,现在全都没定下来。

“榭岚是凌皇国的皇子。不能让他做出跪下来发誓会献上性命的事。为了学习,见证我即位的名誉职责——……我打算以这种形式来做。”

以榭岚只是“名誉上的骑士”的形式。

他的工作并非守护蕾蒂,而是和蕾蒂一起从现在起学习。

“——已经差不多,不再是享受玫瑰的时节呢。”

蕾蒂的目的地,是位于王宫北边的玫瑰园。

一半的花已凋零的玫瑰园中吹过一阵风,响起寂寥的声音。

“玫瑰园中有事吗?”

“嗯,我想和你说说悄悄话之类的。”

在勉强还有花的蔓藤玫瑰之处,蕾蒂停下脚步。然后回身朝着杜克,用像是有点生气的眼神看他。

“有关马迪亚斯的事,你和榭岚一起偷偷地调查了吧?如果有想问的事,不如问问看身为当事人的我怎样?”

杜克没想到居然会提起这种事,好一阵子都没能给出反应。原本姑且是打算不让蕾蒂知道地进行的,但看来观察力敏锐的蕾蒂察觉到了。

……不,也有可能是嚣张的后辈作为蕾蒂的间谍暗中活动。

“那是……”

“你,当时不在王都对吧。我也明白你之后得知案件,会感到有兴趣的心情。……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死了,之类的。”

“啊啊,那个连我也不知道。真可惜呢。”

被事件的当事人干脆地说不知道,杜克便心想“我想也是”,放弃了。因为不管如何调查,越是调查就越是找不到可疑之处,谜团只有持续加深。

“我也想问,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调查马迪亚斯的案件?”

“那是……啊—……”

马迪亚斯的案件在五年前发生。如果杜克是从某人口中听见而感兴趣,就该是从守卫边疆回来的四年前。

杜克结果选择老实地说出来。

“殿下因感冒病倒时,把我叫成‘马迪亚斯’了。”

“……感冒时?……我不记得。”

“我不知道那案件,心想马迪亚斯是谁呢,去问威路就……”

"听说了奇特的案件的事,感兴趣了吧。"

杜克对马迪亚斯感兴趣,并非因这是奇特的案件,但这里就没必要特地解开误会了吧。

“我说……马迪亚斯大人是怎样的人?”

“没从威拉德口中听说吗?”

“脑筋和剑术都很好,性格善于社交。……只是。”

——虽然巧妙地掩饰,但那是很有野心的人。

威拉德是这样说马迪亚斯的。

“……你想想看,那是在感冒的时候叫出名字啊。那绝对不会是在好的意义上叫唤的名字,你想不透吗?”

“是、这样吗?”

“虽然是到了现在才明白……那个人看向我的眼神总是有点恐怖。……大概,是因为他在想要在什么时候杀掉我。”

“威路说,两人关系很好……”

“只是看起来是这样而已啊。他只有看着我拥有的地位和名誉,我也因为觉得他的野心能拯救自己,就对那可怕的眼神视而不见。”

在玫瑰之下,蕾蒂和马迪亚斯说着秘密的话。但视线一次也不曾对上。

“到了现在我就在想。如果在我接受命运之后,遇上马迪亚斯……”

杜克不知为何不想听见接下来的话,撇开视线。

但听主人的话也是自己的职责。他决定之后当成没听见。

“……说不定,会是更有点不同的关系。可能可以建立以王为目标,互相切磋,像是对你来说的同期那样的特别关系。”

蕾蒂的话朝着和杜克预想中不同的方向发展。

脱力的杜克心想,说起来殿下是这样的人,松了一口气。

“马迪亚斯大人是过去中的人,忘掉他吧。作为替代,有榭岚大人在吧?”

“榭岚?”

凌皇国的第八皇子榭岚。第一次来访打算硬塞过来成为蕾蒂的妻子,第二次来访则是硬塞过来成为骑士。

这样子的他,即使说是马迪亚斯的替代,蕾蒂也没有实感。

“榭岚大人是共同学习身为出色的王的方式的对象。有时是互相碰撞,有时是互相勉励……那就是被称为同期的学友吧?对殿下来说,今后会得到难以忘怀的特别的两年时间。”

蕾蒂过了一阵子,同意说“对呢”。

是经已有所体验的杜克的话。不会有错吧。

“虽然年纪上榭岚大人小三岁,但算了,说是同年代也是同年代。”

杜克说看成是同期吧,蕾蒂否定地对他说“不对哦”。

“小三岁的是妹妹榭岚公主的年龄。皇子榭岚应该是和我一样十七岁啊。”

杜克也清楚蕾蒂持有和王族和贵族有关的知识有多广阔和正确。可是即使说榭岚是十七岁,他也无法马上相信。

“十七岁!?看起来比阿斯翠德更年幼啊!?”

“东大陆的人似乎看起来比较年幼呢。”

“不,说是年幼……那也有限度……”

那样子是十七岁!?杜克愕然。因为认知上榭岚是十四岁,所以心想,对感觉上不知晓世事又过于率真是好孩子的地方,也觉得这样子就好了吧。心想为什么希枣要那么拼命地对年幼的孩子……。

“如果已是十七岁,的确会变得各种不安啊。”

“对呢。但他今后一定会改变。……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比想象中更没说成秘密的话呢。”

“那么来说说什么秘密的话吧?”

对杜克混着玩笑的声音,蕾蒂思考有没有什么事。

“……如果是秘密,我有一个呢。在这个玫瑰园中,威拉德和汉尼斯因决斗而有争执,我当了威拉德的代理人吧?”

“嗯。那件事中哪里有秘密?”

“汉尼斯身手很好。如果是我没多了不起的一击,他就能准确地看清再以最小限度的动作闪避。”

“是汉尼斯阁下没能避过。所以榭岚大人决定是殿下的胜利。”

“他避过了哦。衣襟有点裂开了,但那只是以我的风之力斩的。剑刃并没有斩到。”

蕾蒂干脆地揭露了决斗的真相,她做了不正当行为。

对吃惊的杜克,蕾蒂微笑说当然吧。

“我不是骑士,是王。堂堂正正并不是我的工作呀。”

说出了糟糕的秘密的话,杜克叹气。

身为骑士虽然想责怪蕾蒂的不正当行为,但对方是自己的主人。只有成为共犯这条路了。

“你有什么话吗?”

“秘密的话啊……”

在蕾蒂不知道的意义上,杜克也想到几件类似的事。例如弗莱德海姆骑士学校时代的坏事,或是威拉德的恋爱对象的预想之类……。

但那不是自己的秘密,是他人的秘密。有什么自己的秘密……思考时,只想到了一个。

“那么……可能,有一件。”

“哎呀,是怎样的?”

杜克屈下身,在蕾蒂耳边低喃。

“——最近,我有了喜欢的女生。”

蕾蒂金色的眼睫毛不沉着地动了两、三次。

因为想也没想到杜克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虽然还只是大概、呢。为了要自觉,得成为更好一点的男人。”

对仍在沉默的蕾蒂,杜克指向俯视自己两人的蔓藤玫瑰。

“当然,是秘密的话。”

“我知道的啦。……要自觉居然还有条件,真是麻烦呢,你的恋爱。”

“嗯,为了自觉到恋爱的心意得回到家中搜寻器皿柜。这是威路思念的人的格言。”

不明白这意思啊,蕾蒂无奈地说。

但蕾蒂不进一步追问。因为大概正因她没打算追问,杜克才会对自己说这件事吧。

“要是你失恋了我就安慰你哦。”

我期待,杜克正打算这样说时,女仆叫了蕾蒂的名字。

“蕾蒂丝雅公主!有客人从诺兹尔斯公国蒞临了!”

蕾蒂对喘着气的女仆说“这里哦”,让她看见她的样子。

“没有从诺兹尔斯公国来的来访的预定对吧。客人说是找我有事?”

“是的。那是……诺兹尔斯公蒞临了,说是想见公主。”

没有预定的来访,加上是诺兹尔斯公本人。既然如此就是相当紧急的事。

蕾蒂甚至没对杜克说要走了,以接近奔跑的速度开始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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