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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提督的商谈 第二章 在深邃碧色的上与下

纳帕尼亚古国值得夸耀的“勇敢的大舰队”。集最新的装备于一身的军舰,被选做这支舰队成员的都是觉悟很高的军人们。

——要是纳帕尼亚国发生战争了的话,勇敢的大舰队会怎样呢。

勇敢的大舰队的名字就是这样像太阳一样光辉,以至于临近的过节首先都会考虑到这些。

蕾蒂也是如此。虽说这回是相亲的前一阶段,但是还有一点,是要近距离观察那个勇敢的大舰队,认为这是考虑今后策略的好机会。

(但是,到处都只是抱著一点小小的火种。不是决定性的一块磐石。)

第三舰的布拉冬舰长和副舰长的对话里,是仅限于不满,还是说会引发什么要溢出来的东西。

在海上这个无处可逃的状况下,很难说跟自己毫无关系。

“造反……吗?”

虽说是骑士,要把三个男人带到自己的房间也不是什么好事。

蕾蒂以有虫子为借口,叫出了那三个骑士。有时不知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还是监视,这艘船上的人总会有人不住偷看这边的状况,很刻意地对蕾蒂他们说“我想虫子已经不在了”。

趁这个时间,蕾蒂悄悄向大家报告了昨晚遇到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应该还是不会做的那么彻底吧。但是可能会利用我,做出对苏莱斯王子的失误。……阿斯翠德,在你能做到的范围内就好,监视第三舰的动向。”

“是。”

“库雷格,你是我的护卫。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也或许会发生什么。那时候,有你在,多少能起到些牵制的作用。”

“遵命。”

“杜克,在你能做到的范围内就好,在苏莱斯王子身边警戒周围。有什么事的话立刻报告。这是卖给他恩情的绝好机会。”

现在能用的手段非常有限。即使这样也决定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蕾蒂对大家发出指示。

“殿下,要是准备造反的话,调度武器的关系,会在商人间流传起流言。扎伊斯副船长的话,或许会知道点什么。”

对库雷格的进言,蕾蒂点头同意。

“要是事情已经变得那么大了,还不知道就是无能了。要是明知道却不警告我的话,应该是有什么他自己的计算吧。万不得已的时候,是利用我来确保安全,还是卖掉换钱……。扎伊斯副船长不是同伴呢。要注意言行。”

到了港口就和有著麻烦事的纳帕尼亚海军再见了。蕾蒂祈祷著到那时为止都别出什么事。

第二天,蕾蒂与苏莱斯在白天进行了比打招呼稍微长些的对话。想著那么晚上就再花些时间,但是苏莱斯就如同她察觉到的一样,并不是单单的装饰用的总司令官,经常从谁那里接到报告,马上发出指示,观看海的情况,非常繁忙。并不是时常能顾及到蕾蒂的闲人。

(今天可能不行了啊……)

意气相投,送到港口。虽然应该是这样的,还是在修理完全结束之前在哪儿再稍微接触一下吧,但看这样子或许要推到明天了。

开始觉得是不是有些心急了的傍晚,苏莱斯突然从旗舰“谢罗·阿兹力”飞跃到野兔商会的船上。

“蕾蒂丝雅公主,稍微占用点时间可以吗?”

“嗯。”

“今天是我们谢罗·阿兹力的加尔西亚舰长的生日,晚上会举行生日会,会稍稍有些吵还希望您能同意。”

蕾蒂露出笑脸同意说,当然了。

“大家真是做了非常美好的事情啊。”

“听您这么说真是非常高兴。这件事拜托您只向舰长保密。因为想要给他惊喜。”

苏莱斯竖起食指,做出这是秘密的姿势。

对此蕾蒂微笑著,没有点头,而是把自己的食指放在嘴上,表示了解了。

“生日会上会做什么呢?”

“因为净是男人,到时候应该就是尽情喝酒吧。之后预定是每个人挨个赠送给他只限于本舰队通用的‘揉肩券’和‘当班时扫除代理权’。”

“苏莱斯王子会送什么呢?”

“当然只有一个。‘总司令官一日券’。预定下个月也送给第二舰的舰长的。”

比舰长还忙的总司令官职位什么的,一定会被嫌弃的吧。傻傻的游戏一样的赠送券,庆祝,欢乐。这样的关系就存在与苏莱斯他们之间。

“可以的话,也让我送给舰长什么东西吧。前日也承蒙苏莱斯王子招待了出色的餐会,要是能也给我一展手腕的机会的话我会非常乐意。”

苏莱斯稍微睁了一下眼,马上握著蕾蒂的手上下挥动说,我期待著。

做出了决定,蕾蒂马上开始行动。到晚上没有什么时间了。首先是和扎伊斯交涉事物的调配。询问有没有苹果,小麦粉和砂糖的时候,她被反问道是要用来做什么。坦白地说明了情况,对方诶了一下,感觉很有意思地笑了。

“不过公主殿下,我是商人,所以做不到带著好意地说食材随便拿。”

“我知道。我会好好买下来的,所以做好买卖的契约书吧。还有价格不能是纳帕尼亚国的,而是要索鲁威尔国的市价准备。”

“为什么要特意先提出那样的前提条件啊。”

扎伊斯发牢骚说,本想把价格吹嘘到天文数字的。

蕾蒂想要做的是,不用黄油,加入白兰地的味道朴素的苹果蛋糕。虽是这么说,在船上能做的也就是那个了。

“灶台的使用费也能稍微收点吗?”

“没关系。不过我会用你们料理用过的残火,这种我可不会付钱。”

船上的灶不像王宫的厨房一样整洁。是充满了煤的地方,穿著礼服的蕾蒂没有做先煮苹果再烤蛋糕这些作业的打算。

选出来代替她站在灶台前的,是学会了诸如为蕾蒂倒茶之类的侍女的工作的,能干的杜克。

“苹果要到什么颜色放下去好?”

“糖色……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吧。差不多是泡的时间不够,而变成很浅的颜色的茶的颜色。你有失败的经验吧?”

“是是,有的有的。”

切好苹果,放到锅里,加入白兰地和砂糖的人是蕾蒂。煮的人是杜克。

把煮好的苹果放在用小麦粉做好的平台上,并漂亮摆放的是蕾蒂。烤它的是杜克。

分工顺利进行,也就是这样了的程度的,只有茶色的蛋糕就做好了。

要是在王宫做的话,就能使用各色水果,奶油做出平时吃的口味直爽的蛋挞或者馅饼了,虽然很遗憾,但是在这里条件有限。

但是船上出现了少见的蛋糕。还有让肚子感觉空荡荡的甜味。

被之吸引的阿斯翠德,带著很想要的样子看著说,加尔西亚舰长先生真幸福啊~~。

“……我也想庆祝生日。啊,这是嫉妒吗?”

原来如此。对于一个人得出结论的阿斯翠德,杜克问出了在意的问题。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申请进入骑士学校的时候匆忙编造的,不记得了。”

“不要这么堂堂正正地暴露出虚假申请。”

回去之后确认下吧,不经意间,杜克定下来看似简单的约定。

到了晚上,苏莱斯打了声招呼,说加尔西亚舰长的生日会开始了。

蕾蒂把被八等分的苹果蛋糕拿给加尔西亚舰长。

“能让索鲁威尔国的公主殿下为我庆祝生日真是光荣。这件事一定要子子孙孙传下去,使之成为代代值得骄傲的话题。”

“太过奖了。因为事出突然,成了真的只是小小的赠礼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下回就让我请您吃我拿手的蛋糕吧。”

要是让人以为她只能做这种程度的蛋糕的话就伤脑筋了。要让大家知道,要是材料和环境齐备的话,能做出味道和卖相更好的东西来的。

“那么,来决定能享受剩下的荣光——吃另外七块蛋糕的人吧。”

苏莱斯大声说出,让公主殿下决定,一下子把蕾蒂暴露在注目中。

来到甲板上,开始尽情喝酒的军人们哗地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大家站起来!现在开始不符合条件的家伙坐下哦!”

哦!全员一口气站了起来。

蕾蒂迅速把视线转向身后,看到杜克他们也配合周围参加了这个游戏。

“蕾蒂丝雅公主,首先是怎样的条件?”

“是呢……。我做出恋爱的抗辩可不好啊。所以要陆地上没有夫人或者恋人的人。”

“听到了吗?只能是没有夫人和恋人的人!这可是公主殿下温柔的考虑!不要贪慕虚荣,明明没有却坐下哦!”

气氛高涨起来。被周围起哄道“你明明有也装作没有——!”的人不断从人群中出现。口哨声和嘈杂声送给了坐下的人。

“接下来的条件呢?”

“是呢……我是姐姐,所以请没有姐姐的人坐下吧。”

“明白了。没有姐姐的人,非常遗憾放弃女神的蛋糕吧!”

妹妹或者哥哥的话我有啊!一边这样抱怨著,没有满足条件的人开始坐下。

“相当纠结啊。请说最后的条件吧!”

“那么把加尔西亚舰长剩下的留给正直的人。吵架有输过的人请留下。”

“好,正直的人请留下吧!吵架输了的人请站著!”

呜哇~一边抱著头,想坐下又迷惘,留下的人都很忙乱。

提出了三个条件,留下的人有四个。不要让蛋糕剩下,大家都期待著第二战。

“留下的三个中的两个,献给桅杆的瞭望台上受冻的勇敢军人吧。”

苏莱斯朝上叫到,提督“万岁——”的叫声降了下来。

能够好好照顾到不能参加这次酒会的部下,这里可以感觉到苏莱斯指挥官的才能。

“然后是最后一个。其实有隐瞒大家的地方,我是‘没有夫人也没有恋人’,‘有姐姐’,‘输过吵架’的人!这个归我了。”

好狡猾啊!这样找茬的声音,和踏脚的声音响起。

在大骚乱中,留下的四人由蕾蒂微笑著一个个递给他们蛋糕。

“咦,你也留下了?”

“你知道吧。我是没有夫人也没有恋人。有姐姐,和姐姐吵架输过。”

杜克叹气说配合著参加了,结果成了这样。

库雷格在最初的条件的时候就很快坐下了,阿斯翠德在下一个条件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姐姐很不甘心地坐下了,只有杜克不小心留到了最后。

“当成是帮忙做了蛋糕的谢礼坦率地收下吧。”

“就这样吧。”

他做好了蛋糕的一半会进入阿斯翠德嘴里的觉悟。不管怎么说,杜克还是很宠爱比自己年纪小的后辈的。

“苏莱斯王子也请用。能合您的口味就好了……”

“只是闻就知道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了!”

苏莱斯说著非常感谢接了过来,咬了一口马上露出笑容说很美味。之后苏莱斯的侍从马乌洛说著“公主殿下也请”,特意拿过看上去是专门为此而制作的加入了橘子汁的酒——桑格利亚汽酒。

蕾蒂一边说著谢谢,一边接了过来。

“那么,祝贺舰长生日快乐!!”

干杯!大家举起啤酒。蕾蒂慢慢含住甜美又清爽的桑格利亚。感觉不到刺激,应该没有毒吧。一边享受著味道,一边喝完了。

干杯之后,就只是喝酒喧闹而已。蕾蒂对身边的杜克轻轻招手。

“喝点就也没关系哦。阿斯翠德似乎不能喝酒,我会让他做护卫跟著的。”

“……那个人与其说是不能喝……”

“嗯,因为喝了之后不知道理性会怎么样,所以不喝,似乎是这种情况对吧。”

阿斯翠德在成为索鲁威尔国的王立骑士之前,做过暗杀者这个危险的工作。虽然现在以强大的理性保持著骑士的原则,但是没有试过喝了酒会怎样,在骑士团不管前辈骑士怎么劝酒,似乎都是一直推推托托,不肯就范。

“今天喝酒也是工作之一。”

“是要检查有没有对苏莱斯王子持有敌对心的人吧。的确就在醉倒之前是最容易吐露心声的。”

“就是这样。去被灌下吧。”

代替杜克,把阿斯翠德放在身边,蕾蒂观望这舰上的狂欢。

库雷格和舰长推杯换盏,似乎相谈甚欢。

杜克早早和喝醉了的混在一起,拿著啤酒劝著喝吧喝吧。

接下来……蕾蒂搜索著夕阳色头发的青年。苏莱斯挨个和大家打招呼,说著“情况怎样”、“工作似乎很累啊”,告诉他们,我有好好在看著,对你的努力给予肯定。

(不止如此。还为了巧妙带领我们这些无关的人融入酒会。……苏莱斯王子不是装饰,是真正的勇敢的大舰队的总司令官。)

闪闪发著光,是背负著大家期待的目标。蕾蒂觉得他就像太阳一样的人。

“……几乎要嫉妒了。”

“诶?公主殿下吗?对谁?”

“是啊,对谁呢。”

不是算计,而是凭本能吸引著人。虽然和兄长弗莱德海姆的方向性不同,但是毫无疑问索雷思也有相同的才能。

(啊……这样的会绝对不会有恋爱感情了。只会觉得他是好对手。)

自己也觉得对未来的丈夫抱有竞争心该怎么好。是不是总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自己就会一直抱有上进心呢。

正在蕾蒂描绘著完全是计算的未来预想图的时候,被苏莱斯拉来的扎伊斯出现在甲板上。只有一曲的话没关系吧,苏莱斯正死乞白赖地要求著。

“正好在场也是缘分。你的生日的时候我会唱歌的!”

“被男人献歌我也不会高兴的哦,总司令官大人。……哎,算了没办法了。”

那么,祝舰长大人生日快乐!扎伊斯高声叫著。

苏莱斯抱著不知道谁拿上来的鲁特琴,笑著说会随意迎合的。

“哇,扎伊斯副船长的声音相当好听啊。”

在夜晚的海上回响著的,是低沉的让人舒服的声音。那是超过了外行人的业余兴趣,即使说是有名的剧场的人气演员也会让人信服的歌唱里和音量。

再加上苏莱斯一边弹著鲁特琴一边唱得很亲切,大家干脆都一起唱了起来。

歌唱结束后,扎伊斯和苏莱斯彼此相互看了一下,拍手说,虽然是即兴但是配合不错。

(但是这首歌……是索鲁威尔语的摇篮曲吧。扎伊斯就算了,为什么纳帕尼亚的军人理所当然地这样唱呢……?)

蕾蒂想了一下是谁教大家唱的。根源一定是扎伊斯,之后是苏莱斯,苏莱斯之后就在更多的纳帕尼亚军人之间扩散了吧。

“时间刚好,我们回到船上吧。”

“前辈们怎么办?”

“虽然很可怜,不过两个人要工作到天亮了。”

蕾蒂向阿斯翠德命令说让他拒绝苏莱斯。

阿斯翠德离开,变成一个人的时候,她朝稍微离开了醉鬼们的纠缠的扎伊斯使了个颜色。稍微动动手指,叫他过来。

“真好听的歌啊。都可以用来赚钱了呢。”

“承蒙夸奖,诚惶诚恐。只要您想听,根据您的礼金,我随时可以迅速感到公主殿下身边。”

“我会考虑的。虽然好久没听到了,看来您没有因为海上的工作倒了嗓子。”

对蕾蒂的话,扎伊斯呆住了。咦,啊,不断重复这些构不成意义的单词。

“……注意到了吗?”

“最初打招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哦。虽然没法知道眼睛的颜色,所以到刚才为止都没有得到确认。你才是,还记得我吗?”

“那是……因为您美丽得像人偶一样,幼小的时候留下了强烈的记忆。”

扎伊斯好像要糊弄过去一样笑著说“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啊”。

那个时候阿斯翠德带著苏莱斯过来了,扎伊斯赶紧趁机逃走了。

蕾蒂没有追他,重要的是要在这边面对苏莱斯。

“这就要回去了吗?”

“嗯,因为已经听到了出色的歌声和鲁特琴。”

蕾蒂打声招呼说晚安的时候,看到了这光景的加尔西亚舰长朝苏莱斯叫道,要好好地送人家,苏莱斯开玩笑地敬礼回答说明白了。

“请注意脚下。”

“嗯。”

阿斯翠德似乎看懂了些气氛,稍微离开一些距离。暂时形式成了蕾蒂和苏莱斯两人独处。

“今晚承蒙蕾蒂丝雅公主锦上添花,真是非常感谢!”

“不,我才是,非常开心。”

即使这样,也只是没有超过社交辞令范围的对话。

蕾蒂回到野兔商会的船上,再次告别的时候,被苏莱斯说了声“请留步”挽留了下来。

“能稍微说下话吗?马上就回去的话,会被加尔西亚舰长很烦地训斥的。”

距离到港口城镇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苏莱斯因为总司令官的工作很忙,不能只和蕾蒂作伴。现在正是“意气相投”的好机会。

移动到船尾,把身体暴露在夜晚的海风里。可以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笑声和歌声。

“……苏莱斯王子一直乘船旅行,对海不觉得厌烦吗?”

蕾蒂自己向苏莱斯提出问题。首先是平凡的对话。

“那是因为,舰上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情况总是在变化,每天都很繁忙快乐。”

“什么时候起在海上的呢?”

“十六岁起。从士官学校毕业,就直接去了海上。”

“简直是不会晕船,而是晕陆地的程度了啊。”

对于蕾蒂的回应,苏莱斯似乎很喜欢,发出笑声说是啊。

“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也一定在海上。……蕾蒂丝雅公主有考虑过自己十年后和二十年后吗?”

“嗯。一定是在索鲁威尔国的王宫,比起现在能做的事情一定要多,比起现在明明能做到却不能做的事情也会更多,比起现在——……我觉得重要的东西会更多。”

对蕾蒂的回答,苏莱斯说了声“是吗”,向海面眺望。然后伸出手。

“公主是要成为女王陛下的吧。事出突然,让您困惑了吗?”

“谁知道啊,已经忘了。但是我至今为止,从今以后也都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就像你在海上一样,我在王座上。

蕾蒂说著未来的话,没有迷惘的,也并非有勇无谋。

苏莱斯说著真厉害啊。但是被海风卷走,蕾蒂只听到小小的细语。

“还有十年后,我的身边一定有我的丈夫吧。”

“丈夫吗……什么样的人好呢?”

所谓丈夫,应该是爱著自己,能够支持自己的重要的人。

但是蕾蒂对于丈夫,不得不优先要求“对等的身份”和“国家的利益”。仅此就让候补减少,要是要求其中能够满足更重要的条件的话,就不好找了。

“寻求丈夫的条件,就是不会背叛信赖的人。仅此而已。”

不会背叛索鲁威尔国女王的人。仅此而已。但是那才是难点

“要是不会背叛信赖的话,就算丈夫整年都在海上也可以?”

“嗯,无妨。”

“一封信都不写也行?”

“嗯。”

“不爱你也可以?”

“嗯。——只要是丈夫就行。我没有束缚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对蕾蒂的回答感到很意外,苏莱斯眯起眼睛。

在那琥珀色的深处,到底在思考著什么。要是在想象著自己做索鲁威尔国女王的王夫的话,到底会想到些什么呢。

“不会背叛信赖的人……吗。”

苏莱斯把靠在船舷上的身体向前倒,发出“唷”的一声,坐在船舷上。

虽然这不是什么安定的地方,要是有剧烈的摇晃的话,就会直接掉到后面的海里,蕾蒂觉得他一定是已经习惯了,所以什么都没说。

“我还真是一直在问啊。”

“那么我可以提问吗?”

“嗯,但是……”

苏莱斯把中心向后倾。保持著对蕾蒂微笑,慢慢向后倒下去。

虽然蕾蒂迅速伸出手,但是在黑暗中,只抓住了空气。

之后时间就像有加速度一样,一口气前进。

“苏莱斯王子!?”

在叫声结束前,发出了什么相撞的巨大的声音。水花几乎越过船舷。

慌忙朝海上看去,苏莱斯从海上探出头,像狗一样甩著濡湿的头。

周围海水的颜色没有变。虽然看上去不像受伤流了血的样子,但足够跌伤或者骨折了。

“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种高度不会死的哦。”

看到他对自己挥手,蕾蒂松了口气。对于他突然的跳出,思考都跟不上。

(那个……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回想著和苏莱斯的对话,因为没有头绪而著急著,她握紧船舷。

不知道该说什么,少见地慌了手脚。

“关于刚才的事情,到这里的话就回答你想问的问题吧。”

所谓刚才,说的应该就是“那么我可以提问吗?”的回答吧。

到了这里,就是苏莱斯现在所在的地方——……海中吧。

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东西的蕾蒂,知道苏莱斯像是挑衅一样地向上看著蕾蒂。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开玩笑过头了。”

正当苏莱斯想用开玩笑蒙混过去的时候,蕾蒂毫不犹豫地把高跟靴子踢飞到甲板的地板上。然后以裸足用力一蹬,把膝盖跪在船舷上,然后向前倾斜体重——朝著海面。

虽然比苏莱斯那时候小,一个人掉进海里的声音还是大声响起。

近距离沐浴了水花的苏莱斯,不由得举手挡住脸,从溅起的海水中保护眼睛。

——想试探我,还早一百年呢。

海中的蕾蒂还是很冷静,放松为了迎接冲击而紧张的身体。结果下沉的速度马上开始变慢,反而开始上浮。

“哈……!”

浮出海面,蕾蒂吸入空气。夜晚的空气仿佛结块一样被吸入喉咙,稍微有点痛。

用指尖擦拭濡湿的脸的时候,那只手被抓住了。

“蕾蒂丝雅公主!?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因为我会游泳。”

小时候在避暑地的湖里玩过水。也亲身学会,好好利用礼服的裙摆的话,反而可以容易浮起来。

对如她所言没有下沉迹象的蕾蒂,苏莱斯呆呆地张开嘴,然后突然笑了。

“好厉害!真的到这里来了!哇,怎么办,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插图页)

啊哈哈地笑著,从踩水变成了睡在海上一样浮著。

“呜哇~真的有这样的事啊!真让人高兴!”

按字面上的理解,听起来好像至今为止邀请了很多女孩子跳入海里一样。

“——你或许是第一个追著我过来的人。”

苏莱斯向蕾蒂伸出手,轻触脸颊地抚摸著。

空气流动,濡湿的脸颊有些凉。

“那个啊,看得到对面的岩石吗?游到那里!竞争!”

看著指著的方向,的确可看到岩石。想著目测是否和实际距离有不同的时候,苏莱斯已经轻快地开始行动了。

这样的话,蕾蒂也只能跟著去了。没办法,慢慢动起手,一边注意著礼服不要缠绕到脚上,开始从后面追。

虽然苏莱斯说是竞争,但是却是一边确认著蕾蒂是否能跟上,要是慢了就等等,追上了,就拉她一把,像是游戏一样的游著。

好歹来到岩石上的时候,蕾蒂已经累的游不回去了。在苏莱斯的帮助下,忍受著吸了海水沉重的礼服,终于从海上回到了陆地。

(这套礼服就放弃吧……)

蕾蒂亲自轻轻绞著礼服的裙子。仅此就有大量的海水滴落下来。

在旁边,苏莱斯脱下军靴,把里面的海水倒出来。

“幸好没有风。这样的季节有风的话体温低就危险了。”

“回去怎么办?”

“会有人来的。公主殿下的……叫阿斯翠德来著?他听到了水声了吧。”

的确就是这样。而且阿斯翠德的话,可以知道蕾蒂的位置,到时候接到报告的加尔西亚舰长或者扎伊斯会把船返回来接他们吧。

“脱了还是穿著呢~”

苏莱斯一边这么说著脱下了军装上衣。绞一绞,把它丢到岩石上,之后开始脱衬衣。

“啊,那,那个……啊!”

蕾蒂慌忙尽量把脸转向一边,而且用手覆盖。在淑女面前脱衣服,实在是太没有顾忌了。

“……啊!啊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过著被男人包围著的生活,似乎不擅长顾及女孩子。……啊,对了,女孩子应该是那样啊,哈哈哈!我真是不行的家伙啊。”

马上听他说了句已经没关系了,悄悄转过头。

看到再次穿上只是轻轻绞过的濡湿军服的苏莱斯,蕾蒂松了口气。

“蕾蒂丝雅公主很擅长穿衣游泳呢。要不要加入纳帕尼亚海军?”

“我会考虑的。”

对于不可能的题外话,蕾蒂微微一笑。第一次被这么说。

“啊,对了。既然你追来了,就不得不进行对话了。”

想起来了,苏莱斯这样说道。

蕾蒂也想起了当初的目的是那个。本想和他说话,苏莱斯突然跳进海里挑衅。要是跳进海里就回答。但是那是因为觉得她不可能做到的。

“唔,我似乎是很怕寂寞的人,喜欢人多的地方。”

“嗯,我知道。”

“所以船上很好。在狭小的地方,有很多的人。我要是跟人的距离远的话就会寂寞,总是不由得就靠近了,所以经常被人说靠得太近了。”

看到对蕾蒂和杜克的接触方法,的确是这样。与其说是喜欢粘人应该是由于怕寂寞。

“为什么,会寂寞?”

“——因为一直看著别人的背后。”

就像这样,苏莱斯看著已经看不到船影的方向。

蕾蒂也同样,视线追随这看不见的船。

“母亲丢下我去了天国。之后有的新的兄弟和我之间差距太大,大家都说我必需要尽快追上,就拼命地去学习了。……那个家伙也是,先走了。虽然打算有一天追上,但是没有追上……”

苏莱斯十二岁的时候,以母亲亡故为契机被接到了王宫。

作为王族的教育从那时开始。和其他兄弟不同,相当晚。

“这样的经验,你有吗?”

蕾蒂思索著,对于苏莱斯来说,自己到底看起来是什么样的。

报告书上一定只写了表面吧。

——非常慈悲,为教育和医疗竭尽全力,如同样本一样的公主……。

“……因为我受到了眷顾。被父亲和兄长爱著,也被继母爱著,被弟弟妹妹仰慕著。”

大家都在注视著蕾蒂。对她温柔,重视。但是……。

“即使这样,被眷顾的我也能稍稍理解你的寂寞。”

“为什么?”

“并不是被讨厌了。但是也没有在看著我。这样的人有很多。”

比如亡故的母亲,比如只是散播“遗落的公主”的流言却让她感受到侮辱的贵族,比如和父亲派阀不同而离开的原来的友人……。

“是吗,是这样啊。……唔,或许是吧。下一任的女王陛下真不容易啊。”

——看著谁的背影,是非常寂寞的啊。

听著苏莱斯的嘟囔,蕾蒂觉得稍稍理解了苏莱斯。

(总是某些地方看起来很寂寞的人——……和路德格王很像。)

苏莱斯并不孤独。被很多人包围著。但是他自己明明看著,别人却不从回头,不看过来。这样的事让人寂寞。

“所以刚才公主一直追到海里来,我很高兴。啊,一起游泳也是!”

“我是因为担心苏莱斯王子有没有受伤。”

“是是,对不起。”

苏莱斯坦率地道歉,说出了“大概不会再做了”这样让蕾蒂不安的约定。

“吶,蕾蒂丝雅公主会看著我吗?”

“从相遇开始,就一直在看著你啊。而且因为这回的事情,无法移开视线了。”

“那是从现在开始一直吗?”

“我不知道。要是不在视野里的话,就看不见了。”

“的确是那样。”

苏莱斯与蕾蒂视线相对,像是在探索她真心一样窥探著。和之前说的一样,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呼吸。

“我,其实,——……”

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光照到蕾蒂和苏莱斯身上。

蕾蒂忍著炫目,追随著光,看到了船的影子。是让人怀疑刚才的炫目是什么的小小的光,浮动在黑暗中。

“是来迎接我们的人。但是好远啊。刚才的光是什么?”

苏莱斯似乎是在目算著乘船的大约距离。歪著头想,那个距离下是什么可以那么炫目。

“难道说是克莱根!?加尔西亚舰长看到了吧,真好啊!”

啊,我也想看!苏莱斯说著朝四周张望。

克莱根事件的真相……不如说真正的犯人蕾蒂,沉默著微笑著。强烈的光不是克莱根发出的,是持有白光之剑的阿斯翠德干的吧。一定是“看这边”的信号。

结果,话题在关键的地方中断了。迎接他们的小船接近,乘了上去……慌慌张张地进行著这些事,没有了继续话题的气氛。

“提督!竟然把索鲁威尔国的公主殿下带到这样的地方……!!”

乘上小船之后,马乌洛一个劲训斥苏莱斯。

蕾蒂一边用毛巾擦干,一边想著要怎么跟阿斯翠德说明。

本想说是不小心,但是这是即可能是殉情,也可能被迫殉情的状况。

因为苏莱斯好好穿著军靴,稍微少了点减分。

“那个……报告是什么样的?”

“为两人做护卫的阿斯翠德说‘苏莱斯王子坐在船舷上,突然噗通掉了下去,公主殿下脱了靴子慌忙跳下去救他’!”

“看起来是那样的情况吗。恩,就是那样的感觉吧。”

苏莱斯带著完全没有反省的笑脸说,下回我会注意的。

马乌洛不断说著“下次就晚了!!”这种似乎每次都说的抱怨。

“蕾蒂丝雅公主,非常抱歉!我会严厉地说提督的!”

“不……没事就好。”

“对对,没事就好。”

“提督!”

在马乌洛发怒说著“你总是……这样!”的时候,小船到了野兔商会的船边。

绳梯垂下来之后,蕾蒂慢慢上了船。

“公主大人!没事吧!?”

让等著的阿斯翠德担心了,蕾蒂本想说没关系的,但是小小的喷嚏代替了回答。

虽然没有风,但是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保持著湿淋淋的样子等待救助。当然会感冒了。

“……过会儿给我拿热酒过来。”

“我知道了。”

阿斯翠德顺势点头的时候,苏莱斯突然从绳梯探出头。

“蕾蒂丝雅公主,今天对不起了。话题的后续,明天再说吧。我今天有些勉强了。之后会被狠狠教训的。”

“是呢。晚安,我先失礼了。”

苏莱斯爽朗地说著晚安,为了返回旗舰“谢罗·阿兹力”再次走下了绳梯。

阿斯翠德确认了蕾蒂的身边有杜克和库雷格之后,说声“有些担心,我去送送他”追在索雷思的身后去了。

蕾蒂重新披上毯子,朝船室走去。杜克和库雷格走在她后面。

“殿下,和苏莱斯王子发生了什么?”

对杜克的回答,蕾蒂简单做了回答。

“阿斯翠德的话很对。虽然缺了点东西。”

“缺了点什么?”

“苏莱斯王子是自己跳进海里的。为了试探我。”

蕾蒂说明那不是事故而是故意的,杜克说了声太好了放松了紧张。

“我还考虑过是殿下把苏莱斯王子推到海里,伪装成事故的可能性,看来不用担心了。”

“……不管我多生气,也不会对其他国家的王子做那样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也有例外。毫不客气地打了某个诺兹尔斯公国的君主的肚子的事,还是保持沉默吧。

“之后就是女仆的工作了。把你从畅饮中拉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去休息就好了。”

替换濡湿的礼服,之后的收拾是男人做不了的工作。

所言甚是,杜克和库雷格送到门前就回去了。

刚才在喝酒途中,杜克体会到像是冷水浇头一样的感觉。

阿斯翠德说了“苏莱斯王子跳到海里,公主殿下追在他之后跳了进去,不知怎么,两人就开始游泳了”这样意义不明的报告,总之先像加尔西亚舰长和扎伊斯报告,然后朝阿斯翠德指的方向前进。

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阿斯翠德按照加尔西亚舰长要求的“把你看到了按照原样报告”报告了。“听到的事情”全都省略了。

杜克知道蕾蒂会游泳。也知道要是她游累了,能使出用不明的力量,固定海面坐著,慢慢休息这样的绝技,不觉得她会有性命危险。但是也不是不担心。

“……不去追阿斯翠德好吗?”

被库雷格一问,杜克回答说,他知道分寸。

“多少需要些这边的威胁吧,而且这种事似乎是他的擅长领域。”

原暗杀者的阿斯翠德,擅长“杀了你”这样的威胁。

突然发出的尖锐强烈的杀气,和冰冷的利刃的感触,即使知道是练习对手,也对心脏不好。

“必需要让苏莱斯王子知道,没有第二次。”

“这要是吃过苦头就不敢做了的男人就好了。要不然的话,下回又会使用这边想不到的方法了吧。”

人生经验丰富的库雷格说出的话很有分量。

杜克考虑到今后,眉间皱起了皱纹。或许对去威胁苏莱斯的阿斯翠德说声,不用太多分寸也可以比较好。

被勇敢的大舰队包围的野兔商会的船,终于结束了应急处置。

到了港口之后,虽然还有重新涂涂料,检查,修补,更多的琐碎工作,总之已经是能安全航海的状态了。

差不多该“意气相投”地“一同去港口”了。

为了和脚本一样,苏莱斯昨晚以谢罪为名,招待蕾蒂到勇敢的大舰队“谢罗·阿兹力”。

蕾蒂接受了招待,选了可爱的礼服,再次登上旗舰谢罗·阿兹力。虽然在外面吹了风之后会稍微打喷嚏,但是在室内还可以忍受。

“几乎没有泡茶的机会,所以对味道没什么自信,非常抱歉。”

“不,谢谢。”

“砂糖……这边的也请拿去吧。伊格雷西欧提督马上就来,请再稍微等等。本来是空出了午后的时间的,布拉冬舰长那边突然传来急报……”

勤务兵少年带著点怒气,说出第三舰的约尔迪欧·布拉冬舰长的名字。

(是对苏莱斯王子抱怨不满的布拉冬舰长……吗。是偶然吗。)

是真的有紧急的情况不得不报告,还是知道蕾蒂和苏莱斯的茶会,故意找茬呢。从外部推测纳帕尼亚海军内部的人际关系还是很困难的。

“那么请您慢用。我去准备茶点。”

少年退下后,蕾蒂优雅地拿起倒入冒著热气,颜色稍稍苦涩茶的茶杯。

轻轻含了半口用舌头尝了味道,自然地皱起眉头。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杜克泡呢……”

船上的生活饮品只要是啤酒。纯水因为会腐坏,所以是贵重品。要求没有喝茶习惯的他们“好好泡茶”应该是非常过分的事情吧。

“在苏莱斯王子来之前,放些砂糖来掩饰吧。”

虽然不是不能喝,为了不会不小心露出“很涩口”的表情,需要一些对策。

蕾蒂拉过糖罐,打开盖子。稍微用力拉起深深插入的勺子,褐色的颗粒和勺子的前端一同被拉了出来。

咦?把褐色的颗粒拿到眼前仔细看,有苦涩的味道传来。

“是不是……时间太久了……?但是砂糖是这么容易坏的东西吗?”

一边想著还好注意到了,一边望著褐色的砂糖。

苏莱斯来之前,悄悄对门外自己的骑士打招呼,说把里面换一下比较好。

轻轻把勺子放回砂糖罐里,茶色的粉末散落在白色的粉末上。

(等下,不对。颗粒的大小……?)

要是砂糖时间太长了的话,颗粒大小应该是相同的,或者变成融化的形状。

但是这是一颗一颗的,比砂糖大的颗粒。

“这,不是砂糖……?”

那么,到底是什么。首先想到的是毒药的可能性。作为下一任索鲁威尔国王,长期暴露在被暗杀危险中的蕾蒂,试著从“褐色颗粒”这一特征来判断毒药。

“不行啊,想不到和这个相似的东西。”

要是不是毒药的话,或许是蕾蒂不知道的茶的粉末。可能是谁在不知道的时候把砂糖放在了茶的粉末上。

——是单纯的不小心,还是对蕾蒂的暗杀。

在迷茫著下判断的时候,想到了第三种可能性。独特的发苦的味道,刺激了蕾蒂脑子里的知识。这是,那个晚上听到的“Y”开头的……。

“……难不成是鸦片的粉末……?”

鸦片的粉末是在南国采集的麻药。虽然在索鲁威尔国没有太流通,但只有一次在王都被抓获。那时候蕾蒂的确看到了实物。那个和这个很像。还有这个具有特征性的味道,的确有印象……。

“确实听说纳帕尼亚这几年出现了鸦片粉的问题……”

不会吧,蕾蒂脑中浮现出苏莱斯的脸。怎么也无法想象,像太阳一样的苏莱斯,会偷偷藏著这样的东西。

(不能先入为主。脑子要回归原位。要是我是偷偷藏有这样的粉末的人的话,应该会为了不被发现小心使用。这么不注意……)

要是这些鸦片粉的主人是苏莱斯的话,苏莱斯不可能会“不小心”藏在有客人来就有被发现的可能性的砂糖罐底下。

还有一个可能性,要是不是苏莱斯而是其他人藏的话,这就毫无疑问是为了陷害苏莱斯的陷阱。

蕾蒂听扎伊斯说过,苏莱斯有很多敌人。而且实际上蕾蒂有听到布拉冬舰长的不满。

那时候应该就决定,为了不让自己卷入纳帕尼亚海军内部的争执,不被利用而慎重行动。

——但是,一定会被利用的。作为发现了鸦片粉的人。

(可以预想到不经常沏的茶会很苦涩。喝茶的客人向砂糖伸出手的可能性很高。而且……不自然地插入底的勺子。——很巧妙地被发现了啊。)

想要陷害苏莱斯的人,希望之后会有怎样的发展呢。

砂糖罐底部的褐色粉末。应该是想让人抱怨说过期了吧。那样的话,纳帕尼亚的军人就会说失礼了,然后确认砂糖罐里面的东西。然后抱有或许是鸦片粉的疑问。

(什么都不说,咬牙克服过去吗?……不,考虑到这么周到的陷阱的人的话,肯定会想到我不把手伸向砂糖的情况,而准备好说著“需要砂糖吗?”就擅自把砂糖罐的勺子拿起来的角色。一定会有的。)

蕾蒂静静看著沾有褐色颗粒的勺子。

开始听到了咚咚轻响的脚步声。不好,蕾蒂轮流看著砂糖和勺子。思考还没有结束。

这个脚步声是苏莱斯就好了。可以天真地说砂糖下面过期了,教给苏莱斯判断。但是听这脚步的轻重,就知道不是了。

“蕾蒂丝雅公主殿下,这是茶点。这种坚果放了很多砂糖,在纳帕尼亚国是大家都喜欢的点心。”

刚才的少年打开门,对蕾蒂低下头。

没办法只好放弃,蕾蒂明朗地说声谢谢。

就算不彻底地保护苏莱斯也会马上暴露。而且保护过他的是,之后也可能会把自己和索鲁威尔国逼到尽头。作为下任女王的自己,绝对不能做出有违国家利益的事情。

“来得正好。砂糖的颜色很奇怪……是不是时间太长了。”

“咦!?啊,真的……!对不起,我去取新的来!”

少年不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在演戏,马上就拿著砂糖罐走出房间。

——这样就一定会按照某人想的进行了。最初报告的不可能是作案的本人吧。首先应该是砂糖被拿去给的这艘舰的加尔西亚船长。

忍受著焦躁的感觉,听到了多个脚步声响起。接下来便是敲门声。

“失礼了。”

进来的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苏莱斯,而是加尔西亚舰长和副舰长,然后是两名高阶军官。

这看来应该是注意到了砂糖罐里装的是鸦片粉了吧。

“蕾蒂丝雅公主,可以稍微问您一些事吗。从您进入房间到指出砂糖颜色奇怪之前的事情。”

蕾蒂表演得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公主一样。假装是认为他们是要询问砂糖管理不当的事情。

“本想往茶里加点砂糖,所以打开了这个房间的砂糖罐的盖子。拿起勺子之后发现,有褐色的粉末混在里面……”

蕾蒂仔细地只陈述著事实。对于时不时加入进来的质问,故意偏著头回答。

蕾蒂向加尔西亚舰长他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强烈地催促说,今天苏莱斯提督有放不下的工作,让她暂时先回到船上。

“什么都不知道的蕾蒂”坦率地点点头,微笑著说请代为向苏莱斯王子问好,返回了野兔商会的船上。

不可能老老实实呆著,总之先决定按顺序思考一下,跟自己的三个骑士说不要考虑会有流言什么的,叫他们进入房间开报告会。

去喝茶的时候,发现砂糖罐里放了鸦片粉。

那大概是为了陷害苏莱斯,利用了自己。

蕾蒂按顺序说明了情况。

“……是用王家的压力消除鸦片粉的事情,还是公开处理。现在不要做任何行动,静观其变。”

苏莱斯是王子。但是因为是庶子的原因,身边也有敌人的话,或许不会包庇他而是会下某种处决。现阶段还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我听说最近纳帕尼亚国内正在加强鸦片粉的取缔工作。要是公开处理的话,苏莱斯王子可能会以生病的理由离开表面的舞台。”

和加尔西亚舰长深入交流过的库雷格,抱有比蕾蒂更强的危机感。

“那样的话,和我结婚的事情也会变成白纸。这一点感觉很奇怪……”

到了纳帕尼亚国的那兰班港口之后,会再次被军队上层详细询问。

要是一次开始搜查鸦片粉的事情的话,想要陷害苏莱斯的犯人可能会被立刻发现。

(是……这样啊。这个事件,要是仅仅是这样的话,就太笨拙了。只是“持有鸦片粉”这种程度的犯罪的话,就可以凭王家的压力消弭。很可能达不到犯人期望的结果。)

要是自己是犯人的话。蕾蒂这样考虑著,得出了另一个陷阱必需的结论。

鸦片粉在苏莱斯的房间里。但是并没有捉住他现场使用的场景。必须要捏造出更加确实的,和犯罪联系起来的事情……。

“……这艘船!”

蕾蒂慢慢想起来了。这艘野兔商会的船和纳帕尼亚王家有联系。那么是和王家的哪个人有联系。

蕾蒂第一次和苏莱斯见面的时候,苏莱斯说了“哟,扎伊斯”,苏莱斯和扎伊斯接触的时候气氛也好像旧友一样。还有,在加尔西亚舰长的生日的会后,扎伊斯被苏莱斯拜托唱歌了,苏莱斯使用乐器让气氛高涨,演奏出很有默契的音乐。

那么说,接下来被瞄准的,毫无疑问就是这艘船。

“杜克,带上库雷格和阿斯翠德,以又有奇怪的虫子出现的借口,再去搜索这艘船。这艘船里堆积著鸦片粉。”

“您说……鸦片粉?”

“苏莱斯王子是从哪里得到的鸦片粉,要是不能追查到的话,就会在王家的压力下变成‘冤罪’。要是想让他负罪的话,就要让鸦片粉的出处明了,做出无法动摇的证据。……在这里,有正合适的‘共犯’。”

扎伊斯和苏莱斯不同,身份不高。即使不知道从哪里入手鸦片粉,用“商人的话从哪里都能入手”的理由就能问罪。

“也和扎伊斯说一下。要是堆有不记得的货物的话,就毫不犹豫地丢到海里消灭证据。”

现在能做到的仅此而已。要是找不到这些货也好,如果找到直接扔了就不会有问题。

三个骑士离开房间,蕾蒂深深吐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怀著像是祈祷一样的心情的时候,杜克没有敲门就进来了。脸色很严峻。

“上到甲板上的时候,纳帕尼亚军人都聚集在那里。正在和扎伊斯副船长争论。”

“……是吗,晚了一步。真正的犯人似乎相当不好对付。”

从野兔商会发现的鸦片粉。

从有是否买了它的嫌疑的苏莱斯那里搜出来了。

看清苏莱斯是否符合王夫要求的事,到此就宣告中断了。

距离纳帕尼亚王都最近的港口城市那兰班。因为这里也是军港,不只是商人,也有很多军人的身影。

在蕾蒂即将到达这里之前,接到了勇敢的大舰队的旗舰“谢罗·阿兹力”的舰长关于一连串事件的说明。

虽然这么说,但也只说了,因为对苏莱斯持有片粉这一事件还有疑问,到达港口城市的时候就向国王派出了使者,让他们向陆军上层汇报,将这边之后的判断交给那边而已。似乎考虑到内部包庇的可能性,海军发生不幸事件的时候会交给陆军搜查,陆军遇到不幸事件的时候会交给海军搜查。

苏莱斯会不会被问罪,问罪的话会到什么程度。蕾蒂想要知道的事情完全没有答案。

“不好意思让你卷入麻烦事了。今后的陪伴向导,恐怕做不到了。……好不容易减少到五十四万四千零三十四迪艾洛了,这下全浪费了。”

苏莱斯对蕾蒂说了“不要在乎我”,刚下舰之后,马上就被陆军包围了。聚集在港口,没有回应以苏莱斯为目标的淑女和贵妇人们的声援,他沉默著坐上了马车。

蕾蒂无言地目送著他的背影。

稍稍比索鲁威尔国强烈的日光,终于不摇晃了的土地,还有从海面奔向陆地而来的舒适的风。但是心情完全没有轻松起来,而是又冷又沉重。

“那么公主殿下,平安地把您送到港口,工作结束了。如果还遇机会,请务必再联络我们。”

因为扎伊斯来做告别的招呼,蕾蒂押著被风游戏的头发慢慢回头。

“是啊。……之后你会怎么样?”

“嗯,似乎会变成稍微麻烦点的事情。船员被要求取出船底的藤壶,我预定是现在开始到王都去过被军人包围的快乐生活。”

野兔商会在买鸦片粉。关于这个嫌疑,从现在起追查马上就会开始。扎伊斯作为商会的代表赶往军队的本部,然后将会开始这场对他不利的战斗吧。

“……我,会在王都向纳帕尼亚王打招呼之后就返回索鲁威尔国。”

蕾蒂这场公开的私访,是以和苏莱斯搞好关系为目的的。那个苏莱斯无法行动,无法引导蕾蒂的话,即使呆在这里也只是渡过无意义的时间而已。

(即使按照预定停留在这里,纳帕尼亚王族也没有接待我的余力吧……)

纳帕尼亚王族,为苏莱斯无法引导她的事道歉,并且很婉转很婉转地进行了关于苏莱斯一事的封口,应该会重新建立一个漫无目的且无关痛痒的观光行程来向蕾蒂询问意愿吧。

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编个“突然有急事”的理由,赶紧回国,对双方都好。

“要做观光的准备吗?我来给您介绍翻译兼向导吧。”

“不用了。我没有游玩的空闲。”

“那真是遗憾。那么请保重。”

“嗯,再见。”

平常的话,在保重那里就结束了的蕾蒂,偏偏以“再见”又确认了一下。

扎伊斯像是要将它蒙混过去一样笑了笑,挥了挥手。

蕾蒂坐上前来迎接的马车朝王都走去。到达王宫的时候,关于苏莱斯的事情已经传到王家了。苏莱斯的异母姐姐伊莎贝尔说著,“因为弟弟似乎很忙”,代替他接待了蕾蒂。

伊莎贝尔比苏莱斯大四岁,有仿佛燃烧一般的红色头发,与强调意志坚强的茶青色眼睛,是五官明朗的美人。虽然已与本国的贵族缔结了婚约,但她笑著告诉蕾蒂说她现在正跟婚约者吵架中,所以很闲。

所以不需要顾虑也没关系哟,伊莎贝尔这么说著,带她向其他贵族打招呼或者介绍他们给蕾蒂,或是带领她参观王宫内春天的庭院,代替苏莱斯,完美完成了引导的工作。

“明后天去王都的广场参观早市吧。那里非常有活力,只是当参观就会感觉很快乐。我经常以早市为目标溜出王宫。”

伊莎贝尔以明朗的口吻暴露自己是相当淘气的女孩子。

虽然觉得那也很有趣,但是蕾蒂处在不能因为快乐就浪费时间的立场上。

“……关于那个啊,我明天白天就打算出发返回索鲁威尔国的。”

国内突然发生了急事……蕾蒂这样说出之后,伊莎贝尔嘴上吃惊地说著“哎呀”,眼睛却宣告著安心。

关于苏莱斯的嫌疑,还没有决定之后怎么处理。在此期间,要是和纳帕尼亚王族走得近的其他国家的公主蕾蒂到处乱转会很让人困扰。应该盼望著她快点回去,想让她把一切都当成没发生过。

“没能好好参观纳帕尼亚国真是遗憾。……虽然您可能累了,不过为了欢迎来到我们纳帕尼亚国的蕾蒂丝雅公主,准备下了小小的晚餐会。虽然是私下的小聚,还请您务必参加。”

王族的私下小聚——也就是,不会叫贵族来的晚餐会。

蕾蒂说著非常感谢接受了招待,并且微笑著说,下次有机会再让我参观早市。

晚餐会和谐地结束了。之后举行了女性的谈话会,外交活动就这样平安结束,蕾蒂稍微缓解了一些紧张。

因为明天是出发这样拼体力的日程,所以她没有享受纳帕尼亚国的夜晚,老实地上床了。

——关于那个王的梦,今天也想看到……。

幼小的时候,在这里长大的路德格王。和苏莱斯相似的他,要是出现在梦里的话,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想著这样的事,进入了睡眠。

夜里,听到阳台上传来小小的声音,蕾蒂醒了过来。

似乎正是睡眠变浅的时候,头脑马上就开始活动了。

(……刚才是风的声音?不,警戒一下没有坏处。)

蕾蒂首先动了眼睛,判断对方是否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因为完全是黑暗中,即使行动对方也看不到。注意不发出声音,她慎重起身。

为了随时能拿出身体里的骑士之剑,一边把意识集中到手上,一边慎重地卷起窗帘。从十分微小的缝隙里看到的,是让人吃惊的人。

(苏莱斯王子……?怎么会在这里……这么问真是愚蠢啊。)

应该是有想说的话所以特地来拜访的。但是犹豫著,所以没能行动吧。

那么。蕾蒂一口气拉开窗帘。

传到苏莱斯耳朵里的,应该是毫无迷惑的让人舒适的声音。

“晚上好,苏莱斯王子。纳帕尼亚的夜晚不是全黑的呢。”

“纳帕尼亚夜空,是夜晚的海的颜色。深深的蓝色。……晚上好,吵醒你了?”

“你不是想叫醒我吗?因为你,是寂寞的人。”

苏莱斯毫不发怵地笑著说,正是。

苏莱斯坐在阳台的扶手上,而他的旁边是蕾蒂。

和那天晚上的光景一样,场所从海上变成了纳帕尼亚的王宫。

“在船上没能再进行的那次谈话的继续?”

“嗯。”

望著闪烁的星星,苏莱斯点点头。

“蕾蒂丝雅公主说过,对丈夫的期望是不会背叛信赖吧。”

“嗯,是啊。”

“……让人困扰的是,我为了成为蕾蒂丝雅公主的丈夫,背叛了重要的人的信赖。”

苏莱斯慢慢把望向天空的脸转向蕾蒂。

“背叛了重要的人的我,公主也不会选择。……真遗憾。”

“我也很遗憾。”

苏莱斯明白地宣布他无法满足蕾蒂期望的条件。

那么,蕾蒂对这个国家也没有依恋了。到了明天,就只有为白跑一趟叹息,返回索鲁威尔国。

“像这样,不会交错的命运,经常会有吗?”

伸出手,反而会离得更远。蕾蒂也是,苏莱斯也是,第一次和这样的人相遇。

明明现在就在旁边,伸出手怎么都能碰到的,但是蕾蒂和苏莱斯的心却非常远。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那是寂寞的事情。”

“听到你这么说,刚刚我的寂寞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蕾蒂丝雅公主,真是坚强,温柔,帅气,还有可爱啊。

苏莱斯突然说了这样的话。

没有条理的单词的罗列,只能是觉得他是把夸奖的话都放在一起,这应该是不懂得照顾女性的他的全力了吧,蕾蒂心中微笑地想著。

“我想成为公主期望的人。变成不会视而不见,正面面对,用自己的手好好守护重要的东西,那样的男人。——十年后,二十年后也想这样。”

仿佛带著什么决意一样眼神的苏莱斯,把戴著的军帽摘下来,戴在蕾蒂的头上。然后稍微用点力把帽檐拉下来,挡住蕾蒂的视线。

“但是,能允许我考虑‘如果’吗?想著‘如果,能成为蕾蒂丝雅公主的丈夫的话’,……那是多快乐啊,我这样想过。”

刚才,苏莱斯是用怎样的表情说著“如果”呢。

——如果,苏莱斯成为丈夫的话。

蕾蒂也学著苏莱斯稍微想了一下。果然也和第一印象一样得出“似乎会很辛苦”的感想。

“那么再见了,公主。愿太阳和大海保佑你。”

“我等待著关于事件的捷报。……晚安,还有再见。”

说出了分别的话语,蕾蒂从阳台回到房间。拉上窗帘,再次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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