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飞的猿神,依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
它被打中的地方还泛着痛楚。
伸手一摸,发现牙都被打断了。
嘴里充满了鲜血的味道。
这种痛楚和血的味道,令它仿佛回到了被族群中的猿猴欺凌的那段时光。
猿神回想起了屈辱的记忆,将牙咬得嘎嘣作响。
可这是为什么呢?
自己的身体,是任何武器都打不动的。
就连坦克炮,也没能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一处伤痕。
既然如此,那个小子又是怎么把自己的庞大身躯打飞的呢?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发起的攻击呢?
他到底暗中隐藏了什么东西呢?
觉得很诧异的猿神,脑海中浮现出了傍晚时分那些年轻雄猿所说的话。
它们说袭击岩屋的时候,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子从里面逃了出去。然后,岩屋中没有留下任何像是神的武器的东西。
……难道!
他就是那个时候的男人吗?他是被赐予了神的武器,伪装成活人祭品以接近自己的吗?
他打飞了自己的庞大身躯,打断了自己的牙齿,靠的就是那神之武器的力量吗……?
这时,它听到极近处响起了脚踩在地面上的啪嚓一声。
它一惊,抬起了头。
接着,它便看到了俯视着自己的富雄,不禁浑身僵硬了。
背后映衬着满月的光辉,一个浑身隆起着壮硕肌肉的巨大阴影漆黑地耸立着。
虽然猿神的庞大身躯站起来足有三米,可四肢着地的话,头部的高度最多也就是这个数字的一半。身高一米七三的富雄,视线的位置比它稍许高一点。但是如今在它的眼中,富雄的身体岂止是高了稍许,根本就比自己的庞大身躯还要高大两三倍有余。
远远超出了预想的高大、沉重感、以及压迫感。
简直如同一座肌肉构筑的巨大山峦逼了过来一般。
它想起了当自己还只是一头离群猿的时候,被族群中最强大的那只雄猿瞪着的情景。
被单方面地蹂躏过后、弄瞎了一只眼时的恐惧,鲜明地在脑海中复苏。
要是顽固地坚持下去,会死。
自从它获得了神力之后,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一道无比真切的死亡预感贯穿了它的脊梁。
仰视着富雄逆光的身影,猿神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它的手脚瑟瑟发抖,腰腹间快要失去了力气。
就在此时,它背后猿群中的雌猿呀的尖叫了一声。
它猛地一醒,转过头去。
对了。
现在要是逃跑了,自己就会再次变回最底层凄惨的被排斥者。
它能有如今的地位,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得到了神力而已。
更是因为它无论面对谁,都决不退却、决不畏惧、决不失败。
因为它始终不断地向族群里的那些家伙展示着如此的姿态。
正因为这样,雌雄们才会争先恐后地来向它献媚讨好,雄猿们也默默地服从它的命令。
它在长年憧憬之后、终于掌握在了手中的巅峰宝座,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丢掉。
它嘎吱一声咬紧了牙,仿佛要咬死自己的恐惧。
然后毅然决然地瞪住了富雄的雄伟身躯。
「我是神!你要畏惧于我!」
巨大的咆哮声将夜晚的神社震得嗡嗡作响。
就算你块头再大又能怎么样!
一个刚才还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我随意扔来扔去的人类,事到如今究竟还能有什么本事!
不管这家伙藏着什么东西都没关系!
哪怕是神的武器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所有武器对这具身躯都是不起作用的!
下定决心的猿神站起身来,它的身高远远凌驾于刚才看起来那么高大的富雄之上。
对了!
说到底这家伙也不过是个矮小的人类!
人怎么能对抗神呢!
就这样把他直接捻碎吧!
「无论你藏着怎样的武器,对我这具神躯都是没用的!」
它一口气抓了过来。
但是,富雄抬头看着猿神,无所畏惧地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啊!」
他狠狠地怒视了猿神一眼,毫不迟疑地一下子钻进了它怀里。
他那两条树干般粗的胳膊从猿神两腋下穿过,紧紧地抱住了它的躯干。
猿神的动作停了下来。
肋骨被压迫得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凄鸣。
「呃哈……!」
猿神无法呼吸,挣扎了起来。
富雄的双臂上,又添了一把劲。
他那膨胀得似乎快要裂开的大胸肌进一步压迫着猿神的胸腔,双臂上浑圆隆起的肱二头肌如铁球般陷入了对方侧腹,像厚钢板一样突出的肱桡肌勒进了对方后背、压溃了脊骨和肾脏。
坚硬肌肉的感触宛若钢铁。
紧紧挤压的力量就仿佛是金属冲压机一般。
不,这不是比喻,他根本就是一台肌肉组成的大型冲压机。
猿神被一股大得可怕的压力控制住,丝毫都动弹不得。
它的脚离开了地面,巨大的身躯完全浮在了空中。
「……!」
猿神愕然地睁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
人类竟然举起了自己的身躯……!
这种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家伙到底是藏着什么东西啊……?
仿佛要回答它的这个问题般,富雄高喊了起来。
「我!!!!是徒手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大喝。
伴随着连大地也为之震颤的怒吼,富雄抱着猿神跳了起来。
是的。
他没有暗藏任何武器之类的东西。
完全是赤手空拳。
就连一块铁片都没带,唯有自己一身壮硕得近乎要炸裂的肌肉而已。
武器对猿神是无效的。
无论是尖牙利爪、刀枪火器,包括坦克炮那超乎寻常的贯穿力都不起作用。
即使拿来了更为强大的武器,只要有猿神设立的「武器不起作用」这条世间的法则在,用什么都是同样的结果。就算有一万枚核弹打下来,只要那还是武器、还是兵器,就不会让猿神受到一丁点的伤。
但是,如果对手没有带任何武器呢?
如果他仅凭自己的肌肉,就能拥有凌驾于猿神之上的力量呢?
如果他有着超绝的肌肉量,甚至能压倒自己站起来超过三米的庞大身躯,只依靠这身肌肉与自己正面对抗呢?
猿神巨大的身体被富雄抱着,高高跃起在月下的夜空中。
随后富雄如弓般向后仰倒,将猿神的头部笔直朝下砸在了地面上。
一记极为剧烈的撞击声,令夜晚城镇中的空气猛然震动了一下。
简直如同陨石坠落般的冲击。
石板被撞得粉碎,地面凹陷出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山。
猿神头朝下被砸进了地面中,接着就呈大字形倒在了大坑中央,完全失去了意识。
受到冲击力的作用,大字型躺在地上的猿神口中滚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让富雄看见了。
他起身捡起了那个东西一看,是个拳头大小的圆铃铛。
「这又到底是什么玩意……?」
正当富雄觉得不可思议地歪着脑袋时,猿神巨大的身躯突然缩小了。
「什?什么?」
他还在惊讶着,不多一会儿,猿神就在他面前变成了一头普通的瘦弱猿猴。
他肚子里响起了马思鲁神的声音。
[看样子那个铃铛应该就是猿神力量的来源了吧。]
「就这么一个铃铛啊……」
[姑且也要调查一下这位神明的力量,把这个带回来吧。]
「好吧,我知道了。」
富雄把铃铛塞进了裤兜里。
这时,刚才一直关注着他与猿神战斗的那些猿群、一哄而散逃了出去。
「那些家伙,明明之前都是靠着猿神才能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结果猿神一被打败,它们就扔下它逃跑了啊……」
[好啦,所谓的野兽就是这种样子的嘛。]
「可是,至少有一头来帮它一把也好吧……」
看着连那些头也不回一下、争先奔逃的猿群,富雄以一种莫名悲哀的声音呢喃道。
接着,他低头看向了如今只是一头普通白毛猿的猿神。
就在他跃起之前。
这家伙确实是胆怯了。
面对着自己的钢铁之躯时,这家伙毫无疑问地颤抖了。
它本能地意识到自己赢不了。
可是,它没有逃跑。
无论有多么害怕,它也没有在同伴的眼前将后背转向敌人。
它克服恐惧,正面迎了过来。
那究竟需要何等的勇气呢?
富雄体验过从箱子里出来、与猿神面对面时的那种恐惧,他深深地了解,与没有胜算的对手对峙、不逃跑而是正面对抗的惨痛之处。
这家伙是头卑劣、残忍而又凶暴得无可救药的猿猴,但是至少它最后能够正面对抗自己的勇气是真实的。因偶然获得的神力而骄傲,仗着分明不是自己力量,还自高自大地到处胡闹,是个轻薄而傲慢的野蛮家伙,但是唯有最后那份勇气是属于它自己的。
富雄觉得正因为彼此都是拼上了命战斗的对手,自己至少应该对它这份勇气报以敬意。
他在猿神身旁蹲了下来,抱起了它的身体,然后抬着它向前殿后方的山里走去。
城里那帮人如果知道猿神没有死,而是变回了普通猿猴,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们会一心怀着之前的仇恨群起追赶它,恐怕还会以「不让它再次作恶」之类的理由抓住它,把它永远关在牢笼里。想想这家伙干过的事,估计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处置方式了,考虑到城里的那些人遭到袭击受了重伤、生活的基础被连根破坏掉的心情,也不能开口阻止他们。仅仅是为了展示自己力量,这头凶暴的猿猴就要把小小的艳乃姬当做活人祭品给活生生地吃掉。就算是富雄,真心说起来也很想那么干。
可是,那是侮辱猿神勇气的行为。
一大群人围着失去了力量的猿神来折磨它,这种行为,会贬低凭一己之躯堂堂正正直面挑战的勇者。
唯有这,是他不愿做,也不愿别人去做的。
对着失去了意识的猿神,他自言自语般地述说道。
「你之所以到处闹事……,既不是因为山上没有食物,也不是因为对人类抱有什么怨恨之意。只是单纯地想让雌猿看看你帅气的模样,让她们崇拜你奉承你吧?我懂的啦。男人要战斗,根本不需要其它什么理由,只要这一条就足够了……」
他攀登到了山的中腹,将猿神轻轻安放在了人们看不到的树荫处。
为了避免那身显眼的白毛被人发现,他还用落叶盖在猿神身上,把它遮掩了起来,然后他轻轻摸了摸依然昏迷不醒的猿神的脑袋。
「……其实,我也跟你一样呀。被带到神社里的时候,要不是在那里看到了那些大胸部的可爱巫女们,我是不会接受当什么神之使者的。就算这具身体,也不是我的力量,而是神的力量。完全没什么区别嘛。我们获得了相同的力量,背负着相同的东西在战斗。要说我是神明选中的勇者,那你也可以说是勇者……」
富雄站起身来。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猿神的脸。
「可是啊,那些雌猿身上没有高高隆起的大胸部,它们只有长长的乳头而已。所以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他转过身去,留下了一个背影。
「……我背负着的东西比你重,足足重了两个胸部的分量呀。」
晚风振动着树木枝梢。
在这样的声音下,独眼的白毛猿仍然毫无知觉地昏睡着。
清澈的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冷冷地照在它的脸上。
然后,富雄头也不回、平静地离开了那里。
看到富雄从山上下来的身影,艳乃姬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跑了过去。
「干得好啊富雄!真是辛苦你了!太出色了呀!不愧是马思鲁大人的鼠人呀!」
说着,她哇哇大叫着朝富雄飞扑了过去。
「都说了别这样叫我啦,哪有这么大的老鼠嘛。」
富雄抱住了艳乃姬,苦笑着耸了耸肩。
艳乃姬轻巧的一个翻身,坐在了他宽大的肩膀上,随即问道。
「那么,那头蠢猿怎么样了?你将它埋葬了吗?」
「我没杀掉它啦,只是把它打晕了而已。为了防止被别人看见,我把它藏在山里了。」
「哦哦,这样啊这样啊,这就最好了呀。马思鲁大人的圣山里是禁止杀生的呢。而且,既然它已经变回了普通的猿猴,想必也无法再像以前那般作恶了吧。」
她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差点被吃掉的仇恨,只顾着开心地听着富雄的话频频点头。
然后,她颇有感慨地呢喃道。
「……初次见面的时候,说实话,吾不太放心你这样的人是否能成为一个称职的鼠人,真是白担心一场了啊。无论是在你家里对吾的招待,还是面对猿神时的勇猛战斗之英姿,你都堪称是令吾骄傲的家臣呀。你真的很努力,能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她安心地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摆脱了紧张的情绪,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了起来。
富雄看到她这样的态度,露出了略感意外的表情,随后像要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般嘀咕道。
「好啦,就算说是家臣,打倒了猿神之后也已经结束这身份了吧。」
听到这话,艳乃姬顿时醒悟过来。
是啊,富雄作为鼠人的使命就是打倒猿神。既然这个任务已经完成,富雄就没有理由继续当鼠人了。现在,已经到了分别之刻。
回想起来,这实在是一次短暂的交往。
今天傍晚时分刚见面,而接下来回家之后,富雄就不再是鼠人,也不是艳乃姬的家臣了。明天她应该也要离开富雄家了吧。相处时间如此短暂的鼠人,对于侍奉了马思鲁神上千年的艳乃姬而言,这也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
与成为鼠人者共同渡过如此浓重、高密度的时间,这也是第一次。至于到鼠人家中去,得到其所有家人的招待,则是她连想都没想过的事。
富雄那种令她感到无礼的平等口吻,以及众人围坐着的温暖餐桌,都是艳乃姬自从成为了活神以来,第一次体验到的。虽然也有很多事让她困惑,还有许多无礼、有失规矩、令她觉得不愉快的事,但即便如此,对于千年间都是独自生活的艳乃姬,这几个小时也仿佛填补了她所欠缺的某些东西,使她有种不可思议的满足感。她曾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偷偷与孩子们混在一起玩耍,但仅靠这样不能得到满足的某些东西,似乎被与这个无礼的年轻人一起渡过的时光填满了。
……仔细想想,他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艳乃姬悄悄看看了富雄的侧脸。
他对身为活神的艳乃姬丝毫没有敬畏之心,是个无礼之人。刚见面就突然掀起了贵人的御帘,以艳乃姬的常识看来,这简直就是连野蛮人都不如的举动。
然而他也绝没有轻慢过艳乃姬。他为艳乃姬准备了热水,还提供了房间。在猿群进入了岩屋的时候,也第一时间做出了保护她的行动,当艳乃姬快要被猿神吃掉时,他如果要独自逃跑也是跑得掉的,可他还是没有半点犹豫地来救艳乃姬。尽管他面对活了上千年的艳乃姬,总是叫她小孩子,但艳乃姬对此在生气和反抗之余,也因为时隔千年后又得到了与原本年龄相称的待遇,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她面对马思鲁神,无论如何都有一道神与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屏障。
她面对神社中的人,始终都不得不保持神明应有的举止。
她与来到山里的孩子交往玩耍时,不得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是在富雄的面前,她没有隐瞒艳乃姬这个身份,就算这样也依然被当成普通小孩子来对待。身为活了千年的艳乃姬的同时,她又被允许做一个小孩子。这就是完全接受了与实际相符的自己,包括年纪比他大了上千岁,还有总是喜欢逞能的性格。对于幼小而又不死的活神艳乃姬而言,那一定是重要得超出了她自身想象的事情。
「富雄……」
艳乃姬坐在富雄肩膀上,低声对他轻语道。
「什么?」
她为了避免被看出心中的寂寞,转开脸看向了月亮。
「即便你不做鼠人了,还是要再来玩啊。」
「嗯?」
「……下次就不再是家臣,而是作为吾的友人。」
富雄好像吃了一惊,抬起头看了看她。
然后他以带着意外感的声音问道。
「搞什么嘛,难不成你是觉得寂寞了吗?」
「吾、吾才没觉得有什么寂寞呢……」
艳乃姬满脸通红地否认。
富雄像是故意逗她般笑了起来。
「说起来,你是没有朋友的嘛,一直住在那种山洞里闭门不出的。」
「吾、吾说了不是那样的啦,这是作为你出色完成了任务的奖赏,特别准许你今后也能够进入吾的岩屋……!」
她一个劲地作着解释,但富雄听到她的话却笑得越发大声了。
满脸通红的艳乃姬嘟起了嘴,陷入了沉默。
富雄笑了好一阵才停下,脸上还带着笑意嘀咕道。
「……好吧,既然难得给我了许可,那以后就用那个岩屋来作小黄书储藏所吧。反正那里比较大,管理得好像也挺仔细啊。那头肥猪应该也不会有意见吧。」
「吾不管!随你的便吧!」
艳乃姬还在闹着性子,嘟着嘴把头扭向了一边。
见她这模样,富雄苦笑了一声,伸出宽大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了她脑袋上。那种温柔的感触,正如吃晚饭时,他说用不着多想后拍在她脑袋上的一样。
「别闹别扭啦。我是说去玩的时候也会顺便放些书吧。叫我去的人,不就是你嘛。」
「……!」
艳乃姬猛地转过头来。
她瞬间忘记了闹别扭,一下子笑逐颜开。
「是吗!那么你每天都要来放!马思鲁大人和吾都会十分欢迎的哦!」
「喂喂,你还是个小鬼,就别欢迎小黄书啦。」
「你、你说什么呢!吾才不是小鬼啊!别看吾这样,年纪远比你大多……!」
她正嘟起嘴出言反驳着,突然发现富雄在笑,顿时停口不作声了,仿佛承认了一般,自己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好吧算了。话说回来,今夜遇到这么多事,吾真是累了啊……」
她模模糊糊地呢喃了一句,咕咚一下靠在富雄的脑袋边,闭上了眼睛。
「吾稍作休息,你不必叫醒吾哦……」
话音刚落,她就在富雄的肩膀上无比安心地发出了香甜的酣睡声。
「……果然还是个小鬼嘛。」
富雄看着她年幼的睡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边小心地避免打扰到她的睡眠,一边静静地向家里赶去。
此刻他丝毫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和市长竟然还倒在玄关前,结果还是不得不强行弄醒艳乃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