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内布拉总部大楼。
“咦!”
在内布拉的地下研究所,突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部长,为什么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正在整理文件的男子惊讶地望着眼前发出怪声的女人。
被称为部长的女人——露妮·巴尔美狄斯·布兰威列的脸变得通红。对着把视线投向她的周围的入和气地笑道:
“我本想忍住不打哈欠的,但是却变成了奇怪的声音……肯定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吧……”
她带着眼睛,长着一张成熟的脸,朴素的白衣掩盖了凸凹有致的身材。
谁也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魅力还是朴素才穿成这样。正在整理文件的男子对着上司的她露出了一脸疲倦的神情,摇了摇头说:
“没有谁在背后说你的坏话。部长,你应该有自知之明,赶快工作吧。”
“你说得太过分了!?”
像往常一样笼罩着和睦气氛的研究室——隔壁的房间被厚厚的玻璃隔开了。本来是为了处理各种特殊药品的研究室里。有一个奇怪的光景。
一个像熊一样巨大的身体横躺在房间的中央。
但是,从衣服的袖口露出的肉体是柔和的肤色,所以可以看出这个巨大的身体是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麻醉药了,他完全没有发出任何气息——横躺在几张并排放在一起的床上的巨型少年一动不动,许多研究者围在他四周。
露妮隔着厚厚的玻璃望着少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说道:
“昨天的爆炸事件好像很不寻常呢。”
“幸运的是没死人……制造爆炸的犯人恐怕就是那个少年吧。”
“看到他拼命搭救在这里的朋友,我好像有点感动呢。”
“……就是因为部长中途出手抢了这个少年来,所以和我们部门无关的研究所都遭受损失。对于这个你是怎么想的?”
部下的话让露妮的太阳穴一振一振的,为了掩饰脸上冒出来的冷汗说道:
“那个和我没关系,只不过是路过的爆炸狂干的事情而已,不能这样想吗?”
“怎么可能唬弄过去!即使把警察们唬弄过去了,今天早上卡尔会长可是亲自跟我说“你们喜欢怎么做都无所谓,但是给其他的部门造成麻烦就不行了。你们赶快去向那个爆炸狂的小鬼道歉’!这不表示事情都已经全部泄露出去了。”
“咦哎?会长为什么会知道雷尔的事情?”
露妮没有一丝紧张的神情,但却露出了焦急的神情想着“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行动和想法完全不一致的她,在她身边的研究员的其中一个露出了同情的神情说道:
“部长,部长,关于刚才的话题。”
“刚才的话题?唉……什么话题来着?”
“就是‘不能当作只是路过的爆炸狂干的事情吗’,我想这个是有办法可想的。”
“哎?真的?难道真有那种路过的爆炸狂?”
露妮低声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那个研究员——说出了她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有这种人的。”
“哎?”
听到部下肯定地回答,露妮露出了一脸惊讶的神情。
看着上司怎么也无法置信的表情,那个研究员语气平淡地说道:
“刚才休息的时候,从总务科的朋友那儿听说的……刚才警察——”
喜欢打听传闻的研究员向上司讲述了一位名叫妮斯的少女的新闻——与此同时.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那个男人携同身边两位女性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其中一位的女性好像是个小女孩——另外一位女性是正在坐牢的杀人狂的未婚妻。
内布拉总部会长室“请随便一些。”
“谢谢你.卡尔先生。”
“情报贩子副社长”吉斯塔夫·圣热尔曼朝坐在自己对面招呼自己的男人深深地低下来行了个礼。
“没必要这么拘礼的,我和你只是工作不同而已。”
看着对自己毕恭毕敬行礼的副社长.刚步入老年的——内布拉联合企业的会长卡尔?
迈布利吉高声笑着摇了摇手。
与古斯塔夫锐利的表情相比,神情柔和地答话的人就是美国屈指可数的企业成功人士之一。
在这样的人物面前.抱着相机坐在沙发边上的小女孩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个不停——而坐在相反一侧的长发女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明白状况,冷静地打量着四周。
“喂,拿着相机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叫凯萝尔?算这次我们已经见过两次面了,你不用那么紧张吧。上次,你好象紧张地要吐了似的。没事吧?”
“咦!?啊,谢谢!对不起!”
虽然被会长点名并表示了关心,那位抱着相机、名叫凯萝尔的少女却因此颤抖地更厉害了。
斜眼望着凯萝尔,名叫茹娅·克莱因的长发女子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凯萝尔和茹娅跟着古斯塔夫从枪声四起的普拉其德的宅邸里逃了出来。
之后他们决定为了茹娅去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但是凯萝尔不安地说“无论是在旅馆还是车站都肯定都有人监视的”,副社长考虑过后说:“嗯……没有车的话,我们也不可能离开芝加哥,这样的话……”
然后。他们就坐在了内布拉会长室的沙发上。
昨天稀里糊涂地在内布拉的客房睡了一晚的凯萝尔今天见到眼前的内布拉会长后,才明白了事态,后悔哪怕是步行都应该逃离芝加哥的。
“但是。这位长发的小姐就是被普拉其德软禁的人?你受苦了。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卡尔先生。”
“不好意思,问了一个笨问题。那个老家伙不是那么心胸宽大的人。你和他的侄子……是叫拉德吧?你是他的女朋友?”
突然听到男朋友的名字,茹娅吃了一惊似的望向眼前的老人。
看着微微露出惊讶表情的茹娅,会长大笑着说道:
“你的男朋友在我们公司里面可是名人哦。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一个人闯进了会长室,我差点被他杀掉。”
“那可真是危险啊。”
对着神色不变说出这句话的古斯塔夫.会长拍拍自己白头发的脑雯“当时真得很危险。但是那家伙说‘叔叔……竟然说无所谓什么时候死。没意思,我回去了’,然后就放过我了。我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他好像是和伙伴打赌了。我还以为他是来内布拉挑衅,结果他说他还想闯进路德,贝里安和其他富豪的家里。哈哈。”
“这种事怎么可以当着笑话来说?是不是只是个玩笑而已?”
凯萝尔战战兢兢地吐会长的槽。而旁边的茹娅却红着脸说道:
“很像那个人的作风……”
凯萝尔看着这样的茹娅,不禁抱住自己的头。
“应该如此吧。总之,我了解整件事的情况了!你们三人先在这栋楼的公司宿舍住下。
等过段时间心情完全平复了再作打算。”
“谢谢……”
看着静静道谢的茹娅,会长笑嘻嘻地说道:
“小姐,如果你想谢我的话,就给坐在那边的一脸坏人相的家伙配一个单目眼镜好了。
我可以用钱买你们手上的情报,你们不可以拒绝哦。”
“就算不是谈生意,也要好好计算得失。”
听到古斯塔夫讽刺语调的回话,会长高声笑着站了起来。
“你可以去问一下那边的警备部的人。他们原来是黑手党,是鲁诺拉塔家族的人。我想他们应该知道如何从黑手党手中保护自己的性命。”
会长的视线前方,有一个黑发的男子站在柱子的阴影里,他朝会长行了个礼。
他的右手上拿着一个装满了三角形糖果的瓶子,行完礼后他拿起一颗糖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看着毫无表情地嚼着糖的黑发男子,凯萝尔感到一种令人害怕的不协调感——而且会长离开后,凯萝尔看到副社长哭丧着脸,心里更加不安了。
“副社长,发生什么事了?”
“嗯……凯萝尔,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对着露出紧张神情的少女,副社长眯起了原本眼神就很锐利的眼睛低声说道:
“我……真得长着一副坏人相?”
内布拉总部过道上“大家好,我是卢毕古,以后请多多关照。我带你们去昨晚你们休息过的房间。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请尽管跟我说。”
虽然言辞非常礼貌,但是口中却一直嚼着糖的男人带凯萝尔他们到了来客休息用的房间。
凯萝尔因为带路的男人身上的那股黑色气氛而害怕不已,但是古斯塔夫却一脸若无其事地问那个男人。
“卢毕古……我好像记得有一位叫这个名字的先生是我们公司的老主顾?”
若无其事的表情。
古斯塔夫非常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个男人咔的一声咬碎了口里的糖,停下脚步反问他身后的古斯塔夫。
“……我不记得和你有见过面。”
“作为副社长,当然会记住老客户的名字。”
“……我前年确实和你们公司有过往来。”
听完男人淡然的回话,古斯塔夫继续追问。
“你曾经寄身在各个组织,把得到的情报卖给我们和所在组织的敌人……多不和我们往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失去了继续作间谍赚钱的信心而已……我的工作都被抢走那些家伙竟然成了我的竞争对手。”
“那些家伙?”
凯萝尔不由得问道,男人静静的吐了口气,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低声说出了的名字。
“小姐,你如果也在<每日报社》工作的话,应该知道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就是‘夏姆’,我不知道他们组织到底有几个人,但是他们是的一伙人。”
大陆横断铁路车厢内在这列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像巨大的子弹似的列车内,艾萨克和刚刚认识在毫不拘束地谈着话。
这个自称是间谍的、非常奇怪的男子说他以前就在关注艾萨克和他的朋友自然后好像回顾当时似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纽约,你当时在撒钱,对吧?”
“噢噢!令人怀念啊!夏姆,你那时在场吗?”
“我当时也不好意思地捡了几张钱。”
“没什么没什么!因为大家都去拣钱,我和米莉娅才能逃过警察。”
艾萨克好像在怀念当时似的笑了笑,夏姆继续述说自己的回忆。
“大概那之后的一年……‘飞翔的普西伏特’号上发生的事真是可“哎!?那时候你也在那辆列车上!?啊——真的很恐怖。我和米莉亚努力想让自己鼓起勇气不要害怕,但是还是没做到。”
“……没有勇气的人是不可能在那辆列车里走来走去的。”
“是吗?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米莉娅把她的勇气分给了我一部分!……但是,夏姆你那时候在哪里?餐车?”
对于这个很自然的问题,夏姆摇摇头回答道:
“不是.我当时在一一等车厢里。”
“你挺有钱的嘛。”
“嗬嗬,我只是有个大方的上司罢了。”
——后来,那个无票乘车的女人被赶下了车。
夏姆突然停止了回忆,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和加古吉他们是好朋友吧?”
“唔唔.如果把那家伙比作三国志里的人物来说的话……那个……对了,加古吉就像三国志里的亚历山大帝王!”
“你对他评价很高啊。”
“噢哟!总之他就是帝王!”
虽然自己并不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是艾萨克哼的一声挺起了胸膛。
他的动作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给人一种从外貌和年龄看不出来的幼稚感。
但是夏姆只是眯起了眼睛,没有露出一丝蔑视的神情。
“艾萨克先生……艾萨克先生和米莉娅小姐经历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吧。”
“嗯?是吗?”
“是啊。‘飞翔的普西伏特号’时也是,‘Mjst一、vaU’爆炸事件时也是……”
“应该是吧,其他的人也和我差不多吧。”
看着好像不可思议似的反过来问自己的艾萨克,夏姆反而无言以对了。
眼前这个青年真的完全没有一点自觉。
他们这群人做了那么多事,既救过很多人的命,也打乱了很多人的命运,但是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的影响。
因为他们并不是故意去做那些事情,而是偶然遇上了那些事情,然后就出现了这样那样的结果。
在“飞翔的普西伏特”事件中,如果没有这两个人的话,仅仅没有他们的话……夸张一点说,美国的命运可能会因此而改变。
虽说如此,但是他们并不是有意地做了那些事情,只不过碰巧遇上了而已。算了,就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在改变别人的命运。
——……确实这样,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自觉。
夏姆在心中喃喃自语的时候,艾萨克笑眯眯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时速超过一百公里飞奔的列车以比电车更快的速度在四通八达的大陆上尽情地奔驰。
想到可以和米莉娅见面而心怦怦跳的艾萨克,很开心似的对夏姆说道:
“明天白天就可以到芝加哥了,火车果然还是快啊。如果用步行的话.那真是差太远了。”
“……有人会步行穿过大陆吗?”
“好像是没有……我在想下次要不要试试看,虽然和列车无法比,但是如果不开车的话,光靠步行是不可能穿越大陆的……怎么办,你觉得我能办到吗?”
“不可能有人能办到的哟。”
好像惊呆了似的笑着的夏姆——如果变回认真的神情,为了艾萨克一件奇怪的事情。
“艾萨克先生……相信神或者命运什么的吗?”
“相信。”
非常爽快的回答。
自己得到的情报里没有说艾萨克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夏姆正想具体问一下艾萨克,结果他自己滔滔不绝地说出来了。
“我从做风车的爷爷那儿听来的,世界上有八百多万个神。无论是小石头、树还是山.很多东西里都有自己的神。就连蜈蚣也是金之神呢。·,“哈啊?”
——他是说东洋那里的八百万神仙的说法吧?我第一次听说蜈蚣也是神。
“虽然说可以尽情地向各种各样的神祈愿,但是相应的神仙的惩罚也很多,所以必须小心!我曾经和米莉娅通宵谈论了小孩应该拿小石头做什么比较好,最后的结论是做感冒药。”
“你说得很有道理。”
夏姆觉得话题好像偏了,急忙把话题引回去。
“比如说……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由于非常偶然的相遇,最终路找到了,问题得到解决了……如果说有这种非常幸运的偶然和命运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嗯?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最后事情都顺利解决了吧?”
“唔唔。”
“那岂不是很好?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根本就没有考虑什么,果然是艾萨克式的回答。
夏姆听到艾萨克的答案后笑了一下——“那么……我们换一种思考方式。如果,我是说如果,那种很好的偶然是有人故意造成的。假设有这种具有神的力量的人存在的话。”
“哎?”
“那种力量,虽然不是像那种可以变出无限多的食物一样的给人们生活带来方便的力量……但是又用那种力量的人能够知道很多的事情,可以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把各种各样的人叫到跟前来……比如说让两个想见面的人见面,或是让绝对不可以见面的人见面.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存在的话。”
“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月下老人……就是恋爱的月神!”
夏姆心想艾萨克是不是把月神和丘比特搞混了,不过他觉得没必要吐槽,所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拥有那种力量的人愿意帮助的只有他自己的朋友。如果真的仅仅因为个人的感情使用那种力量的话……他会被允许走到哪一步呢?”
“哎?……-我还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允许?”
夏姆慢慢地想着艾萨克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
“……比方说,一个完全不同的例子……如果你在森林里散步时,发现了一只蝴蝶被困在蜘蛛巢上,你觉得蝴蝶可怜,所以救了它。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自我满足吧?就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
“哎?”
“反正蝴蝶获救了,有什么不好?”
——喂喂,难道连这个例子也要解释一番吗?
听到艾萨克孩子般的言语,夏姆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但是.对蝴蝶而言,你是帮了它,但是对蜘蛛而言,它的食物被你夺走了。因为人类只想着‘蝴蝶很可爱’,所以就可能导致那只蜘蛛被饿死。”
“原来是这么回事。被救的蝴蝶很幸运,但是失去了事物的蜘蛛确实运气差。我明白了。我和米莉娅也曾经有过几天吃不上饭。蜘蛛先生遭殃了。”
“蜘蛛先生?……所以我说,救蝴蝶只不过是人类为了自我满足而已。”
“但是救了蝴蝶不是很好吗?”
“……”
“即使没有人救那只蝴蝶,说不定有哪只鸟飞过来把蜘蛛先生一口吞下去了。如果鸟吃掉的是蝴蝶,那么不仅蝴蝶结局悲惨,蜘蛛先生最后也只能饿肚子。还有,也有可能树枝从上面掉下来把蜘蛛巢砸坏了。所以,并不是人类做了这个那个,而是运气本身是好是坏的问题。”
——为什么艾萨克只称呼蜘蛛为先生?
夏姆一边想着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一边还想着艾萨克的话到底是深还是浅,因为想不明白.现在: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如果他拥有米莉娅的意识的话,可能会引导艾萨克得出不一样的鲒论吧?或者只是自己听错了?
“啊啊。好像理解过头了。”
“是吗?不好意思,我的头脑不大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慌忙解释的夏姆,艾萨克笑着说“没事没事”.然后接着说了下“但是,如果要考虑到包括蜘蛛先生的肚子、自然等所有方方面面的事情的话,人类果然就像神一样了。我的头脑确实不大好。但是我大概……比如说米莉娅快要被巨大的蜘蛛先生吞下去了,我根本不会考虑蜘蛛先生是不是会饿死,立刻去救米莉娅的。”
“……”
——这种飞跃式的思维方式得出的结论不能说不正确……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虽然我不明白蜘蛛先生和蝴蝶的心情,但我想它们也不明白人类的心情吧?就像我们对雷什么的想法一样。你觉得呢?”
“会是怎样的呢……”
夏姆听了艾萨克的话后,想了一会儿。
自己是被修伊当作人类抚养长大的,但是自己也明白自己不是人类。虽然觉得自己和人类的思维方式是完全一样的,但是也没有办法确认。
自己唯一确认的就是——自己不是人类,和许多身体一起被一个巨大的意识操纵着这件事。
像这样和艾萨克谈话的时候,其他的自己能自由活动,同时思考不同的事情。然后把分别收集到的情报放在一个巨大的记忆库里。
这样一个特殊存在的自己能说了解人类的心情吗?虽然疑问连接不断涌上心头,但是现在没有考虑它们的时间。
确实对蜘蛛而言,自己是人类……而对人类而言,自己或许是像雷那样灾难似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夏姆进一步想了下去——雷或者地震对人类抱的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总之是抱有感情的。但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的限度在哪里?
拨动了的石头已经开始滚动起来。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走下去。
但是好像还在犹豫着什么。
真得可以利用自己的这种存在来陷害或是解救人类吗?
因为想和偶然逆转了许多人的命运的艾萨克谈一谈,或许能转换一下自己的心情,所以才向他搭话。但是这么一来,心中反而产生了迷惑。
“啊,不好意思。我们应该谈月下老人的话题。”
“哎……啊,是得是的。”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那个神后来怎么了?”
“……好吧,我就说得更明白一些。”
夏姆下定决心找一个答案。
为了消除内心的迷惑,夏姆决定借用某个偶然活下来的男人的话。
“那个月下老人想给大家牵缘。但是,为了让大家聚在一起,比如说……制造机会让大家聚在一起,但是他们又不会认为这是十分偶然的相遇。但是这样做的话.神的身份可能会被朋友们知道,大家会说‘原来你不是人类!’。”
“嗯……?既然是神,就不能暴露身份吧?”
“如果神的身份暴露了,大家不仅不会感谢他,还会觉得恶心,甚至觉得很恐怖。然后这些朋友都不会把他当朋友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你觉得那位神仙该怎么做才好?”
虽然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是夏姆还是有点担心艾萨克又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艾萨克在心中好好地想了一会儿夏姆的话,然后简单明了的答道:
“随心所欲不就好了?”
“……”
还是很单纯的答案,这一点倒是和自己预想的一样。是不是艾萨克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夏姆的心头涌起了不安。
“如果被大家讨厌的话,心中确实会非常不安。我能理解那种心情,因为如果米莉娅讨厌我的话,我就会每天惶恐不安,不知道做什么好!”
艾萨克好像真得有什么烦心事似的,难得一脸灰暗的表情,陷入了沉思中。过了一会儿。艾萨克稍稍歪着脑袋问夏姆道:
“……那位神仙的烦恼是——砹……那群想走在一起却不能走在一起的人?”
“哎?唉唉。”
“那位神仙必须帮助这些人的理由是什么?”
“……?”
夏姆听到艾萨克突然提出来的想法后。头脑更加混乱了。
列车车身咔嚓咔嚓晃动的声音回荡在一片沉默的车厢内。
开始听艾萨克的话时,感觉他的话和自己说的话完全对不上——接着听他的话,又觉得好像某些部分还是对得上。
“即使会被朋友们讨厌也没关系,过后再想和他们重归于好的办法不就可以了?如果因为怕被讨厌就不去帮助朋友们,之后身份暴露的话,恐怕——这种情况更不好办,不是吗?”
艾萨克的过于单纯的答复听起来既像孩子气的话又像大人的话,夏姆听了不禁目瞪口呆。
“你说的对,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即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肯定先做了比较好!”
听到艾萨克毫无根据的答话,夏姆低下头苦笑。
——心里稍稍有些轻松了。
也许和这个什么也不想的男子——艾萨克·迪昂谈话是对的。
夏姆漠然地这样想着,和艾萨克像之前一样闲聊了起来,任凭身体随着奔向芝加哥的列车摇晃。
至少——可以用这个身体做这些事。
——不是没有必须要帮助那些人的理由吗?
——原来还有这样的想法。
——原本自己就不是想帮助对方————只是利用对方而已。
与此同时芝加哥被废弃的工厂不良少年集团的藏身之处被阴郁的空气笼罩着。
身上带着炸弹、满身都是缝合伤痕的少年看上去没有一丝醒过来的迹象。
因为警察认得他们的脸,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去外面打探消息,所有的事情都好像碰壁了似的没办法进行。
就在这种喧嚣中——响起了打破喧嚣的声音。
“加古吉!加古吉在吗?”
“咦!?我在!但是不要打我哦!”
看着脸色大变闯进来的同伴,加古吉的脸更加苍白了。虽说平时也没有谁打他,但是他无论过了多久还是不习惯同伴们粗暴的声音。
“笨蛋!谁要打你!我打扁你!”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我找到了哟!”
“咦……?你找到什么了?”
正用兴奋的语调和加古吉说话的是一个他在纽约认识的少年。这次的芝加哥之行本来不关他们什么事的,但是他们都说来芝加哥好玩或是担心加古吉什么的,就基本上都跟着来了。
现在站在加古吉身边的少年就是他们中的一人……“我找到格拉罕先生了!”
“!?”
突然听到找到了格拉罕的消息,加古吉一脸苍白,惊讶得翻白眼。
听到格拉罕的名字,妮斯和其他的同伴们一起望了过来,工厂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真的!?太好了……我必须马上去找他!他现在在哪里!?”
看着好像很开心似的加占吉,少年刹那间有点犹豫——好像耍争分夺秒似的,少年一口气讲了出来。
“这里的前面有一家叫‘DoLcE’的店,你知道吗?”
“不知道……虽然没进过那家店,说不定以前看见过。格拉罕在那家店里吗?”
“虽然是家很老的酒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完同伴的话的瞬间——加古吉脸上刚刚露出的笑容立刻冻结。
“格拉罕先生和好像是吸血鬼组织的人还有穿绿色礼服的女人在那家店打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DoLCE”
现在酒吧里面变成什么样了7.单单一句“乱糟糟”是无法概括现在店里的状况。
桌子都翻了过来,椅子也被打得稀巴烂。
“各位客人……”
店主脸上带着好像很为难似的笑容,疲倦地说道:
“我相信人们总有一天会互相理解的。”
他用全身力气说出的这句话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谁也没有听到。
更何况正在全力打架的三个人。
“明天早上可能太阳突然就不升起了,我们应该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但是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必须为了明天的太阳也能升起,努力创造未来。”
店主虽然在拼命说着话,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它。
即使如此,店主还是继续地在说。
这些话已经不是为了阻止他们,而是店主为了让自己能够保持住理性。
——店主爷爷,我听见了你的话,我听见了你的话。
克利斯托弗一边在心中对回答店主,一边从逼到眼前的西可尔的脚下钻过去。
霎那间,上方的格拉罕又朝克利斯托夫扔下了巨型扳手。
——即使我听你的话,叫他们两个停手,他们看上去也不会停手的。
克利斯托弗把身体打横往旁边一滚避开了扳手,同时在心中考虑着店主的话。
“喂,西可尔,我明白了,明白了哟。我道歉,你能不能先把腿收回去?”
克利斯托弗站起来对西可尔说道,但是她还是面无表情地跳转身,同时朝格拉罕和克利斯托弗踢去。
“闭嘴。放心,我一叫就会把你们踢飞的。”
看着一边漂亮的回转身体一边说话的西可尔,克利斯托弗大大地叹了口气。笑了起来。
——嗯.真让人为难。我撤回刚才的想法。
——我自己本身也觉得挺开心的。
——互相厮杀真的是件快乐的事。
——那种让人感觉在死亡边缘的颤栗感。只有这种感觉才能让我……能够感受死亡是什么。
——这样我就会产生错觉,自己是自然的生物吧?
——奇怪哟。按照普通人的想法,除争抢食物以外,其他的互相厮杀都是不自然的行为。
——就象猴子争夺当头领一样。
一边防御同班的攻击,一边不停地闪来闪去躲避强敌格拉罕的克利斯托弗,在受到格拉罕陆续发出的攻击后,全身确实感受到了死的预感。
扳手每次从自己脑袋边猛地飞过去的时候,他的心中都会微微一颤,让他想起了一年前曾经尝过的滋味。
那个红头发的家伙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自己。
那种事真的是不合常理。
——那个人完全不是自然生物。
同时他想起了之后被他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小杂碎刺中背部快要死的时候,他喃喃自语道“我不想死。”
原本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过去的事情,其实它们已经被刻在自己的心里面了。
然后——这些事情让他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
克利斯托弗一边闪避快的令人恐怖的扳手的连续攻击,一边在心里想到如果自己手边有自己喜欢用的带刺刀的枪,就可以让眼前的扳手男永远地沉睡。
但是.他根本不想杀格拉罕。
即使手上有枪——他会用枪射击眼前这个男人的脑袋、心脏或是肚子吗?
他继续往后跳闪开了西可尔的踢脚的同时,心中得出了答案。
——还是下不了手。
克利斯托弗对自己的答案所意味的意思感到很惊讶。
——啊啊,果然如此。
争斗并不是那么快乐的事情。
——自己的心态……发生了讨厌的变化。
虽然每次从死亡边缘逃开的时候,自己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但是我还是一一就好像能毫不在乎踩死蚂蚁的小孩长大成人后,连踩死害虫时都会犹豫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心态的变化可能就和着差不多吧。
——我……变得无法杀人了。
克利斯托弗曾经把杀人作为副业,杀死过几十人甚至几百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输给了人类,还是那时候第一次有了濒临死亡的体验,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他变得无法杀人了。
无论什么原因,当他确认了这个滑稽的事实的瞬间——克利斯托弗笑了。
他歪着嘴唇笑了,露出了整齐的利牙,一直躲避着迫近眼前的银色的死之扳手。
——原来和人厮杀并不快乐啊!.虽然自己无法杀人了,而对方的攻击却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克利斯托弗在这种状况下仍然显得心情很好,仿佛心中有什么漫溢了出来。
——即使无法杀人了,还是很开心!
“哈哈……”克利斯托弗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
然后,格拉罕一边操纵着扳手攻击一边也笑了起来。
用上格拉罕心头的快乐应该是和克利斯托弗的快乐不一样吧。
“……他们好像很奇怪。”
西可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回瞪着两个在笑的人,心里想他们在开什么玩笑,竟然在打架正酣的时候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因为两人在大笑,所以三人停止了打架几分钟。,就在这时,三个人被淋上了一种温温的液体。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个人慌忙擦着脸。
擦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种液体是什么了。也难怪他们会知道,因为他们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毫无疑闻这种液体是酒精。
因为它的气味太强烈了,所以估计是一种纯度相当高的酒。
三个人环视周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到了一个神情冷静的小孩子。
“里卡尔德…你干什么?”
听到克利斯托弗的低语声,里卡尔德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们还是冷静不下来的话,我就点火,干脆把一切都烧掉好了。”
“等、等一下!?”
店主的悲鸣声响彻了店内,店内还是一片紧张气氛,只是和之前的性质有不同而已。
穿着男装的小个子丽人手里拿着边缘被酒打湿了的木桶——木桶的旁边放着店内酒精度数最高的龙舌酒的几个空瓶子。
——那是……看着那些空瓶子,克利斯托弗心里想着……这种酒确实很烈,酒精纯度大概50%左右,不过酒精度要到70%才能点着火。
里卡尔德知道这件事吗?自己也是经过长年的知识积累,才知道酒精的点火条件。就像在大街上看见了耍杂技的人嘴里含着伏尔加喷火后,才明白酒会燃烧一样。
虽然酒精度数低的酒在有些条件下也能点着火——但是照目前的状况,即使能点着火,但是能不能烧起来就很难说了。
不过正如里卡尔德说的,酒精气化时吸热,所以大脑和身体会感觉冷。不过吸入酒精的气味后,鼻子和喉咙的粘膜会有火辣辣的感觉。这样一来,那岂不是两者互相抵消。没什么效果了?
克利斯托弗在想着这些无聊的事的同时,格拉罕好像也在思考什么似的,陷入了沉默中。
格拉罕对酒精点火的事情知道多少呢?难道他考虑的不是酒点不点得着火,而是一边燃烧一边打架的话会更有趣?
随意猜测着对手想法的克利斯托弗似乎在短时间的接触中大概了解了对手的性格。
西可尔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停住了动作,店内一瞬间陷入了静寂中。
但是——从柜台里面跑出来的店主打破了这片静寂。
“喂,求你们了!请不要再打了!”
店主拍打着自己开始衰老的身体,手撑在被酒精打湿了的桌子上低着头。
“你们打架可能是因为你们彼此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或许是因为过去的纠纷!或许是因为你们之间发生了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复杂的事情!但是!但是!请不要在这里打架!虽然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这是我的店!今天正好是开张30周年的纪念日!虽然这家店不怎么赚钱,但是我和妻子两个人打算努力经营下去!虽然我知道这些事情跟客人你们没任何关系,但是只有今天,请不要在这里打架……你们不需要付饭菜钱。
但是无论如何请不要在打架了!请哪怕、哪怕尝一口我们今天做的也好,让我们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为你们做一顿可口的饭菜,体验一下工作的乐趣!我希望的只有这个而已!
所以,所以请f,尔们不要打架了!求你们了!求f,尔们了……!”
店主好像要哭起来的声音总算传到了大家的耳中。
听到“今天是30周年纪念日”、“和妻子‘两个人”等话,夏夫特、“诗人”等没有发狂的人们的心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罪恶感。
看到店主拼命地说着“求你们了!求你们了”,克利斯托弗望着神色冷然的里卡尔德,歪着头低声说道:
“啊——里卡尔德。”
“什么事?”
“难道现在的我看上去是个大坏蛋?”
“从脸到干的事情,全部都像恶人。顺便加一句,这么浪费酒的我也是坏人。”
里卡尔德很少见地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
另一方面,夏夫特他们提心吊胆地走到停下来不动的格拉罕身边说道:
“那个。格拉罕?说实话,格拉罕也不对。如果要打架的话,至少去店外面打。你不会这么一点体谅之心都没有吗?”
“……”
“最先扔扳手的可是你。你朝那个通缉书上的绿衣服女人扔扳手也就算了,还朝里卡尔德少爷的保镖扔就不对了。就是因为你平常就毫不客气地用扳手打我们,所以这种时候才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你明白了吗?”
听到夏夫特像平常一样对自己的说教后,格拉罕把巨大的扳手砰的一声砸到自己肩上,喃喃自语道:
“感动……对……我现在很感动。”
“……店主迄今为止都没有对我们说过‘出去’这种话,到底为什么?只是因为害怕我们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喊警察来就好了……但是店主没有这样做.反而不顾危险特意跑到我们面前,不是对我们说‘出去’,而是说‘请让我们为你们做一顿饭菜,。虽然对我们恨得不得了,但是还是把我们当作客人对待?除了感动我还能怎样?’’
“格拉罕可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对吧?”
面对夏夫特脱口而出的指责,格拉罕并没有一丝畏怯。
“啊啊,确实如此!我确实没资格说这些话!谁破坏了这份感动?就是我!我对这家店有什么怨恨吗?一点也没有。但是我却砸坏了桌子、墙壁,毁了店主的纪念日!如果眼睛能看见无形的自我厌恶感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对了,看镜子就好了!我该怎么补偿这份罪过——”
无视一直说着胡话的格拉罕,西可尔一脸冷静地对店主说了句话。
“店主,不好意思。责任全部在我,无论你要求什么样的补偿我都接受。”
然后她走到“诗人”面前,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很后悔没有能控制住自己。可能正是因为我无法自我控制.所以师傅才没有教我capoeira(巴西非黑裔人的神秘武术)吧?”
看到西可尔如此责备自己,“诗人”决定什么也不说。现在的话,无论“诗人”说任何毫无意义的牢骚话,她都能听得进去。
所以,“诗人”才决定什么也不说。
虽然那些胡言乱语只不过是为了让别人以为自己不正常,但是“诗人”还是对自己说出的诗句还是有一点点自豪感的。
总之。刚才打架的三个人都冷静下来了,店主只是说道:“啊,太感谢了!你们的饭菜正在做。”
听了店主的话,大家的罪恶感更加强烈了,他们宁愿店主叫他们出去或是对他们发一顿火,店内被尴尬的沉默笼罩着。
“……那么。”
打破沉默的是里卡尔德,她在柜台边坐了下来。
穿着男装的少女在格拉罕和克利斯托弗之间来回望了一眼,叹着气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同克利斯……你们打架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这是个非常简单但又是最重要的问题——“哎?~哎?”
被问到的双方一起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虽然觉得把互相厮杀说成打架这种说法感到不贴切,但是想一想,确实他们没有什么理由要互相厮杀。
“你们俩个人是同一家族的伙伴吧。到底有什么理由要拼命打架啊?”
“不.虽然如此。”
“……那为什么?竟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打架,真是不可思议啊。”
俩人都在拼命想为什么自己会和对方干上架。
“对了!”
两个人同时拍了拍膝盖。
“这个家伙要包庇那个有着狭长性伤疤的小子!”
听了格拉罕的话,克利斯托弗好像对抗似的,挺起胸说道:
“你这家伙不也是想借!首先我想用打架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什么的。然后,还有什么,对了,他打伤了我重要的家人兼朋友的西可尔和琪,我想替他们报仇!”
“……‘然后,还有什么’……?”
听到克利斯托弗后半部分不自然的话,西可尔的太阳穴嗡嗡作响。
“你把我的事情放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后面吗……?”
克利斯托弗装作没听见西可尔的怒吼声,背过脸去挠了挠头说:
“不—一其实仔细想想,确实找不到在这家店打斗的原因。怎么说呢,我反省一下总行了吧?”
“即使你反省.这家店也不会恢复。”
听到里卡尔德的冷语,克利斯托弗尴尬地把身体转向了另一侧。
但是转到这一侧又要面对西可尔的脸。所以克利斯托弗开始转圈,哪一侧也不看。
克利斯托弗可笑地转着圈,好像被周围旋转的空气引导似的。他心里想到:
他们那时跑进店里的时机真得太巧了。
“格拉罕先生!”
一个脸上有刺青的少年出现在店里,打破了店里尴尬的气氛。
“啊啊……?”
“啊?”
“加吉吉——?你为什么在这里?”
“啊,太好了,格拉罕先生。你平安无事……”
和以前一样,听到格拉罕的声音就会安心的加古吉——突然停住了话声。
他看到一个像吸血鬼似的人站在店的中央。
他清楚地记得那双血红的眼睛和嘴边并排的犬牙。
一群不良少年跟着加古吉后面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加古吉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动着。
看到瞪圆了眼睛、全身发抖的加古吉,克利斯托弗很确信地说道:
“啊,好久不见。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克利斯托弗露出一口利牙的嘴角浮上了天真的笑容,说出了一句毫无恶意但是残酷的话。
“在Misc——waLL的时候,狄姆把你当作弃子一样扔掉了。”
梦中“把一切炸飞。”
好像有谁在喃喃自语。
好像有谁在我的耳边喃喃自语。
“把一切炸飞。”
他还在喃喃自语。
我明白了。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因为我自己就想把一切都炸飞。我要把这个讨厌的世界的一切全部炸掉。
“不对。不对吧?”
哎?
“你不是想炸飞一切,而是不能不炸飞一切。你就是为了这个而生的。”
那个人在说什么?
“火药这种东西.只有发出亮光爆炸的时候,才会让世界知道它的存在。人类本来的想法也许是人类创造了火药,没有他们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火药这种东西,所以火药应该为人类服务。而海豚就不会知道火药的用途,你也是一样。”
……不是很明白他的话。
“不,你应该明白我的话。雷尔的精神年龄确实是12岁左右,但是语言的理解能力和知识应该在那之上。也就是说,你明白话的意思,但是无法理解它。应该是这样吧?”
……如果是大人的话,能理解吗?
“对大人的定义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大人的话,至少会考虑是接受还是反抗别人的话。”
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
“确实对你而言可能不明白。你不是人类,而是被我们制造出来的。所以,你心中可能会产生一个新的疑问‘人类是什么’,关于这个问题,下次有机会我再和你讨论。如果你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可恶。别开玩笑了。
虽然不很明白起他的话,但是这句话我还是明白的。
我被耍了。
被侮辱了。
啊,对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我记得这个声音,不过看不到那个家伙的脸。
修伊!修伊·拉弗雷特……!
我叫了起来,那个家伙就消失了,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啊啊,我现在好像在做梦。
原来如此,是梦。修伊那混蛋家伙并没有说邪样的话。
是“节拍”研究所的那群人说了那样的话。
是我擅自把说话的人想成了修伊。但是,自己明明确信没有弄错的。
…………啊啊,太可怕了。
害怕地不敢睁开眼睛。
如果睁开眼睛的话,肯定又是看到那个可恶的世界。
我到底怎么了?
……对了,那些奇怪的人要把夏姆带走,所以自己把他们炸飞了,自己也跟着炸飞了。
但是即使炸飞了他们,还是不断会有奇怪的家伙来妨碍自己,所以我要继续炸飞一切炸飞一切炸飞一切炸飞一切炸飞一切炸飞一切……啊啊啊啊啊啊啊想起这个就觉得很麻烦.想这种麻烦事太麻烦了,这种思考太麻烦了。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还是炸飞一切吧?
把自己能看到的世界的一切一切统统炸飞!
这样的话——把看到一切的自己……炸飞自己岂不是最好的?
自己不存在的话,所有一切讨厌的东西也就消失了吧?
……但是。至少……在炸飞自己之前,至少要救出弗兰克……还要把那个戴眼镜的女人或是修伊炸得粉碎…………但是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废弃的工厂雷尔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感到怀念但是不知道的地方。
和弗兰克一起行动的时候,他们经常在废弃的工厂里面躲雨。
即使是这样的日子里,他们还是逃不过修伊的控制。
不知道在何处隐身的夏姆或者希尔顿好像随时都会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给他们下达修伊的指令。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雷尔开始慢慢地试着了解现在的状况。
好像自己没有被警察抓走。
这里也不像是医院,但是自己也不像是在爆炸现场昏过去了。
因为这里根本不是爆炸现场。
这里究竟是哪里?雷尔为了确认地点开始环视四周——“啊!你醒过来了!”
雷尔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天真的声音。
雷尔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金发少女正在盯着自己的脸。
“你没事吧?”
雷尔心想正用毛巾帮他擦脸的少女到底是谁呢,这是他看到几个年轻人从少女的身后聚集到他身边。
“噢,真的。他醒了。”
“你没事吧?”
“好多的伤痕。感觉整个身体都布满了似的。”
“喂,不要突然说那种事。”
“头痛吗?”“哈啊。”“嗯?”
——怎么回事?这些家伙是谁?
雷尔变得越来越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了,焦躁和不安涌上了他的心头。
无论是温和的话语还是冷冷的话语,在现在的雷尔听来都是噪音。
——首先……雷尔想着把眼前的一切炸飞,手伸进了怀里,发现自己怀里的东西没有了,顿时全身僵硬了起来。
——!?
炸弹不见了!
那个加工成鸡蛋形状、极其危险的东函,同时也是雷尔保护自己的盾牌,现在正逐渐成为杀死他的工具的高性能炸弹一个都没有了。
雷尔慌忙找着他平常挂在腰间的口袋,发现那个口袋也不见了。
“……啊……”
雷尔的嘴一张一合着,感觉自己汗从全身涌了出来。
炸弹被别人抢走了。
是围在自己周围的不良少年们抢走了吗?算了,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
雷尔非常明白一点如果自己没有炸弹的话,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无法杀人,无法逃跑,也无法了结自己的姓名。
用来破坏世界的唯一的武器被夺走了的雷尔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重新环视起周围的状况。
围在自己身边的少男少女好像都在20岁以下,其中男的占绝大多数。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集团的,但是他敢断定他们是不良少年集团。不过,在看护自己的红裙子少女不像不良少女……
那位少女看见雷尔睁开了眼睛,又开口说道:
“没事吧?害怕吗?医生已经看过你的伤了,除了轻微的擦伤和烧伤外没有大碍。只要好好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所以你不要担心。”
听了少女用与年龄不相符的孩子般口吻说的话,雷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眼前的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物?难道是昨天掳走夏姆的黑衣人……不对,他们应该不是白衣集团的同伙。如果他们是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是被绑在实验室的床上了。
“姐姐……你们是谁?”
雷尔从口里勉强吐出了这句话。
“我是米莉娅。请多关照。大家都是朋友,所以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望着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雷尔反而不安起来了。因为那个穿白衣的女研究员也是一样无辜的笑容。
“我怎么了?为什么……我在这里……”
少年好像不记得失去意识前后发生的事情了.他大概头脑一片混乱吧。雷尔虽然记得自己引爆炸弹炸飞了自己、夏姆和那些黑衣人——一个人影扒开围在雷尔身边的不良少年们,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的炸弹爆炸了。因为不能把你交给警察,所以我们就擅自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小心翼翼回答问题的是一个带着遮眼罩和眼睛、满脸是伤的女人。
她脸上的伤和自己的缝合痕迹不一样,而是很深的伤不规则地散布在脸上。右眼周围的烧伤痕迹让人觉得很可怜。
——她和我一样?
虽然感觉到了自己和她一样全身是伤痕,但是雷尔并没有接着想下去。
因为他看见那个带着遮眼罩的女人的右手上拿着装满了炸弹的袋子。
“……?还给我!”
雷尔急急忙忙想站起身,但是全身的钝痛让他不由得膝盖一软倒了下去。
“你不要勉强起身啊。”
名叫米莉娅的少女慌忙去抱住他的肩膀,但是雷尔无视她的动作再次对眼带女低声说道:
“求你了……还给我。”
“……我很抱歉擅自拿了你的东西。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失去意识的小孩和炸弹在一起。”’
“你知道它们是炸弹……”
——被她知道了——不干掉她的话……雷尔暗自下定了决心。感觉到雷尔的杀意,妮斯叹着气摇摇头,语气平淡地问他道: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后,我就把它们还给你……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炸弹的?”
“……?”
她在说什么?难道他们也想要这种炸弹?
他们拿到炸弹,能运用自如吗?不过即使他们想要,市面上也已经没有这种炸弹卖了。
雷尔一边想着一边不情愿地回答道:
“……我只是买下了在好莱坞或是工地上出现的火药,然后自己加工了。”
教他加工方法的是修伊,但是因为讨厌他,所以不想说出他的名字。
但是令雷尔感到奇怪的是,周围的不良少年们听了他的话后,气氛发生了变化。
“果然如此。”“所以,我不是说了嘛?”‘但是妮斯姐姐不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呀哈哈。~那么,这次的爆炸还是我们的责任?~不是,是制造出火药的家伙。”“你不是把火药卖给好莱坞了吗?…‘罗嗦,我只管卖火药,难道那之后的事情也要我负责?”“一开始说偷火药的加古吉不好。”“谁也没有镨。”‘那是意外事故。”“不幸的意外事故?”“呀哈哈。”
大家一下子叽叽喳喳嘈杂了起来,这时候其中的一个人朝雷尔咳嗽了一声说道:
“这样说的话,我们中谁也没有过错,好吗?”
“……什么?”
“也就是说,昨天在芝加哥发生的爆炸也是你干的吧?还有之后差点把加古吉炸飞的爆炸,总之都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
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和克利斯托弗或者“诗人”讲话时一样。雷尔不由得带着茫然的神情吐他们的槽。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红裙子的少女。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总之就是谁原谅了你!虽然不知道是谁原谅了你,你就当作喜欢你的人原谅了你就好了,好吗?”
“……”
还是跟不上他们的想法。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比向教会忏悔而得到原谅的杀人犯更恶劣。
这个集团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米莉娅的话让雷尔想起了一个人。
——克利斯托弗。
这么一想的话,如果是克利斯托弗,他也会笑着原谅制造爆炸的自己。因为他杀人的时侯也是带着一样的笑容。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杀气已经褪去的雷尔静静地放下肩问道想想看就知道被夺去炸弹的自己论腕力根本赢不了这个集团的不良少年们。所以他打算先打听对方的情报,在伺机夺回炸弹。
正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那个女人把他的袋子扔还给了他。
“哎?”
看着雷尔慌慌忙忙地去接那个袋子,带着遮眼罩的女人笑着说道:
“我不是说了,如果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就把炸弹还给你。”
看着笑嘻嘻低声说话的那个女人,雷尔慌忙打开了袋子。发现包括放在自己怀里的炸弹都全在里面。虽然少了几个,但恐怕都是先前自己用掉了。
“……”
取回了可以炸飞周围一切的武器后,雷尔反而觉得有点可怕,停住了手。
难道他们在这些炸弹上搞了什么鬼?
因为不信任他们,所以雷尔不能放心地使用这些炸弹炸他们。
心情矛盾的雷尔吞了口唾沫,感到一阵痛楚袭过胸前和背部,这些伤估计是自己的炸弹造成的。
“……你知道这些是炸弹?”
“嗯。非常棒的炸弹。”
——……很棒?
虽然觉得带着遮眼罩的女人的话不对劲,但是雷尔继续说了下去。
“你觉得小孩身上带着炸弹也没关系?”
雷尔好像回到了往常的自己.用嘲笑的口吻对她说。
但是,妮斯好像没有因为对方嘲弄的口吻而心情不愉快——“虽然不能说没关系.但是我没有理由责备你。”
“?”
看着歪起脑袋的雷尔,妮斯用平淡的语调回答了他。
好像怀念什么似的。妮斯露出了一脸恍惚的表情。
她接着说出的话,把炸弹狂的雷尔的心——虽然只有一点点,带回了他本人抗拒的世界。
“我在大概你这个年龄的时侯……曾经炸掉了湖和大楼。”
“DoLCE”
“到底怎么回事?奇怪的家伙又增加了。”
西可尔一边用手帕擦被酒弄湿的脸,一边环视着刚才乱哄哄一窝蜂进来的家伙们。
打头的是一个脸上有可怕刺青的男子,他后面跟着体形巨大的墨西哥人、奇装异服的东洋人等等,他们看上去就像一群不良少年,在七嘴八舌个不停。’
西可尔一开始以为脸上有刺青的男子是他们的老大,但是看到他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相、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觉得应该保留之前的想法。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不仅认识穿蓝色工作服的男子,和克利斯托弗好像也有一面之交。
不过从他惧怕克利斯托弗的样子来看,他们关系并不好。
“克利斯,你认识他吗?”
“嗯——该说是我的熟人,还是狄姆的熟人呢,总之修伊主人的‘实验’,他有帮过忙。”
“……那为什么他看见你会害怕?”
“以前,我和阿黛儿曾经互相厮杀过。”
“……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西可尔好像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格拉罕。
“怎么办?你还要打吗?”
格拉罕两手玩耍着扳手,想了一下,带着淡然的表情说道:
“我还是要和你打。但是,今天是这家店的30周年纪念日,所以我想今天还是算了。你觉得怎么样?”,“作为休战的条件,我想知道你们的雇主,也就是那群穿着白衣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已经恢复了冷静的西可尔直截了当地问了格拉罕上面这个问题。
但是,格拉罕却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哪群穿白衣的人?”
“不要装傻。”
“?”
看着真的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格拉罕,西可尔的太阳穴又在嗡嗡作响。看着他们两人的夏夫特慌忙跑到格拉罕的旁边,提醒了他一下。
“就是昨天在卢梭家族的地方乱开枪的那群人。”
“啊啊!那群家伙啊!……但是他们究竟是谁?”
“他们说自己是卢梭家族的人,来给普拉其德老大做定期身体检查什么的,具体的情况……现在卢梭家族的人已经散布在四处,也没法跟他们确认那些家伙的身份。”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格拉罕听,还不如说是解释给西可尔听。西可尔明白了夏夫特的意思,相信了格拉罕他们并不知道那群白衣人的事情。
格拉罕好像是在想那群谜一样的白衣人的事情,又好像完全没兴趣似的敲着自己的扳手,他再一次笑着对西可尔说:
“不管怎样。只要你的名字还出现在通缉书上,我就要继续找你的麻烦。”
看着露出好像打架很开心似的笑脸的格拉罕,店内的紧张气氛再次高涨了。
一个静静的但是很有气势的声音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关于那份通缉书……”
格拉罕他们听到声音后回头一看,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克利斯托弗身边的里卡尔德。
虽然他们和里卡尔德的关系并不深,但是他毕竟是雇主的孙子。
格拉罕决定先听听他说什么,里卡尔德继续用平淡的语调说了下去。
“因为和爷爷都联络不上,所以我想那份通缉书是不是无效了。”
“……”
“库里克他们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说实话,我总觉得爷爷是不是已经死了。”
“……”
——太干脆了。
听到里卡尔德那么干脆地说出“家里人死了”,周围的人看上去好像都心情不舒畅。
“……我想问问夏夫特…”
“什么事?”
“这时候,作为一个人,我应该说什么话比较好?”
“我觉得现在最好什么也不要说……”
听到夏夫特脱口而出的话,格拉罕还是止不住继续说了下去。
“伤心吗?开心吗?还是既不快乐也不难过的我的淡淡的初恋?以前,我的亲姐姐对我说‘你是从河边捡回来的孩子’。我听了后就反问她‘那我们可以结婚吗?’,姐姐拿起爸爸工作时用的扳手狠狠地砸我。在火花飞溅的瞬间,我真的爱上了姐姐,同时也明白自己被姐姐甩了。只有一秒钟的恋爱历程。但是我还是明白自己和她是亲姐弟,所以也安心地放弃了这段恋爱。虽然我认为恋爱是不能轻易放弃的!”
“变态……”
夏夫特捧着脸从口中溢出了这句话。
“总之,不在这里争吵是明智的做法。本来警察对我们就很严厉。”
“警察……对了……说起我和警察的相遇——”
“这个人怎么了?脉搏一直在上升…………难道格拉罕刚才被酒撤到就醉了吗!?格拉罕!格拉罕,你的脸通红的!?格拉罕!?”。
“总之,只要找到我们组织的人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在这里争吵,只会对双方不利。”
里卡尔德完全无视夏夫特和格拉罕的对话,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
“可是我和那个穿工作服的男子打架,还是觉得很充实的。”
“我一开始就没把你算在里面。”
“喂喂?你竟然没有把我这个朋友算在里面,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和我一心同体了?”
完全无视讲着无聊笑话的克利斯托弗,里卡尔德毫不畏惧地望着西可尔他们。
“虽然不是很清楚,我们好像被卷进了非常大的麻烦中。如果大家还是互相厮杀的话,就只能以双方都毁灭结束——我觉得我们应该整理、互通情报才对。,,“……我没有异议。先不管那个穿工作服的男人……我必须要问克利斯关于雷尔他们的事。”
西可尔点头赞同里卡尔德的提议,同时身上的杀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身边的“诗人”看上去~脸不高兴的神情,但是估计他再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胡言乱语,所以西可尔并没有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这时候,不良少年们惊慌失措地走近格拉罕——
“嗯……那个,格拉罕,虽然不大明白你的话……”
“噢噢,加古吉…………啊,酒醒了。……这样啊,对了,不好意思忽视你们了。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我必须先道歉。让我想想道歉的话。”
啊。好像话会很长似的。
加古吉虽然明白格拉罕开始了长时间的自言自语——但是格拉罕不仅手上在不停地转动扳手,还不停地转着他的脑袋。
当他的视线望到店主的时候,他立马停止了旋转——他老老实实地对加古吉他们说道:
“……加古吉,我想你帮我一件事。”
“哎?”
难得显得情绪不高的格拉罕,双眼完全被刘海遮着,嘴中好像道歉似的低声说道:
“能不能帮我修理这家店……?”
远远地望着混乱中的不良少年们,“诗人”一个人在暗自思考。
——奇怪的事又增加了……——那位脸上有刺青的青年与其说是偶然到了这里……好像是在找格拉罕。
——虽然说这边很嘈杂,但是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赶到这里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妙。
——虽然不知道修伊先生的实验内容……但是还是要看看实验状况如何。
——到底是什么实验?
——总感觉好像被水操纵着似的……这种可怕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这种不对劲。就好像……夏姆和希尔顿似的……想到这.“诗人”静静地摇了摇头。
——……我们是被囚禁的艾丽丝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钟兔子……是谁?
环视着挤满了人的店里,“诗人”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话。
“是谁……在背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