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1月地下酒馆“Jane·Doe”
这间名为“不明身份的女子”的地下酒馆,有着还算宽敞的店面。
虽然座位众多,却基本看不到客人的身影。
这也是理所当然——这间地下酒馆名副其实地建造在地下——而它的地面部分则是纽约的一个坟场。
酒馆的内部装修似乎也为了配合这个气氛故意弄得十分诡异,就算说这里是吸血鬼的老巢也有人会相信吧。
穿黑衣的店主脸上布满伤痕,他身后还如同炫耀般地摆放着防盗用的霰弹枪和巨大的柴刀。
仅有的几个客人也几乎都露出一副“来错地方了”的表情,除此之外的人则全都给人一种不输给店主的阴森森的感觉。
其中一张座位上,坐了一个“来错地方了”的男人。
一头黑发服帖地紧紧贴在头皮上,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表情淡然的记者。他胸前别着纽约市内某个小新闻社的徽章,但现在他的举动并不像在进行采访——反而像是出于个人的兴趣听着对方的话语。
两人保持着沉默,直到像是服务员的阴沉女孩端上饮料和肉干才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柔弱的青年面目表情地开了口。
虽然他用了跟他的外貌毫不相符的粗暴语气,但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那只是在逞强。
他开始讲述约半月前,自己在“飞翔禁酒坊”上的经历——
◆
阿帕姆的独白
昨天说到哪儿了?
……哦,这样啊。
讲到我被那些混混们抓到的地方啊。
没错,我确实作为黑衣集团的一员登上了那辆“飞翔禁酒坊”,参与了那次恐怖活动。
然后被一群身份不明的混混抓到……
本来现在我应该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监狱吧,运气不好的话早下了黄泉。
……不,不应该说如果运气不好。
普通的运气的话,我肯定早死了。
所以我大概运气相当好吧。
既没有被那个穿白衣的杀人狂或是红色怪物蹂躏,也从警察手中逃脱了。
……
我啊,其实并没有多么坚定的信念。
涅达问我要不要一起背叛的时候,我也犹豫了很久。
大概是我想要像修伊尊师那样得到“不死”吧,不过就算这么告诉涅达,他们也肯定不会相信……话说回来,你们这种新闻记者居然知道修伊尊师身体的秘密让我吓了一跳啊……不过正因如此我才接受你的采访啦。因为肯定不可能是警察的圈套。
正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刚好听说有人要向古斯密告涅达的行动。于是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去告了密,最终逃脱了作为背叛者被处决的命运。不过是这样而已。
我不是能成大事的人。
我虽然想要得到修伊尊师不死的恩惠,但要为此拼上性命我可不干。
本来我就没那个本事。
我可算搞懂了。
不死者什么的,根本就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那的确是真实存在的。毕竟我也看过修伊尊师的“再生”。
但就算真实存在,那也只是传说而已。
不是我这种人可以随便涉足的领域。
就算变成那样,我也没信心保持理智。心要是死了,身体得到不死也没用啊。
是啊,没错。我可算搞懂了。
看到乘坐那辆列车的两个不死者之后。
……两个人。
没错,至少有两个……不死者乘坐了那辆列车。
就是跟修伊尊师同样身体的那种。
我被那个纹身小鬼和墨西哥大汉抓住,吐出“幽灵”的所有目的后,被绑得结结实实地扔到了货车里。
啊,已经没救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这么想着,虽然很不光彩,不过当时真的快哭出来了,正在这时——
那家伙来了。
……你问是什么样的人?
是呢,没有什么特征啊,只是个普通人……
啊,对了。
是笑容。
他那毫无紧张感的笑容,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结果那之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那家伙一直一直保持着笑容呢。
而且还不停对我说。
……说“笑笑吧”。
要用一句话形容那家伙的话,嗯……
归根结底,就是笑容中毒者(smilejunkie)吧。
◆
百万大街
正当男子在坟场的地底讲述着他的经历时——
在加古吉前往仓库之后,留下的妮斯他们聚集在路边。
“怎么办,妮斯姐?”
“还能怎么办……只能相信加古吉了。”
妮斯握紧拳头低着头说道,然而不良少年们都十分明白。
如果现在离开她的身边,她一定会带着大量的炸弹去追加古吉,毫无顾忌地大摆爆炸的盛宴吧。
最想阻止加古吉的是她,比任何人都尊重加古吉决定单独前往的意志的也是她。
“其实我们该揍他一顿不让他去的。”“以他的伤势再揍一顿怕就没命了吧。”
“加古吉变成那样就没人能阻止了啊。”
“已经过了129秒了哦。要去的话就得抓紧……”
“而且要是我们跟过去的话,先不论加古吉吧,可能会使香奈……”
“是啊,那个扳手男,根本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总比不去好吧!”“但加古吉坚持不让我们跟去啊。”
“管他呢!”“嘻哈!”
在一片喧哗中,一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在尼克身边响起:
“把那封恐吓信给我瞧瞧。”“?喔,拿去吧。”
“嗯……这样啊。当然,要一个人来……吗。”
发出声音的青年看了一会儿恐吓信——
“我觉得啊,这样做不就好了。”
他说着,道出了自己的主意。
“——————。————————”
嘿嘿笑着的青年的话语,让不良少年们面面相觑——
“这就对了!”“什么啊,原来这样就可以了吗!”“原来这么简单啊!”
“这下子加古吉也没话可说了吧!”
“接下来就看能不能平安救出香奈了。”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契机。
不论是听从青年的提案也好,什么也不想直接冲去也罢,结果都不会有多大变化。然而正因他们深深信任着加古吉,加古吉本人又坚持“别来”让他们不能轻举妄动——但听了青年的话,他们发现原来有办法在不违背加古吉意志的情况下行动。
“哎,总有办法的!”“嘻哈!”“嘻哈!”
“唔啊,不快点去的话,加古吉,很危险。”
像是被多尼的声音激励了一般,不良少年们都露出安心的笑容互相点头示意。
准备向前冲的少年们的身后,响起了青年的声音。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大家都露出笑容来真的太好了。要是那个叫加古吉的男孩、叫伊芙的女孩还有扳手男都能露出笑容就更好了。我还有其他事,再见啦!”
这么说着,青年朝百万大街的深处走去。
“哦,Thankyou!”“嘻呼!”“嘻呼!”
少年们目送着男子的背影——不知是谁自言自语道:
“……不过,刚才那家伙,是谁啊?”
“咦?不是你的熟人吗?”
“不是,我还以为不是尼克哥的熟人就是杰克哥的熟人呢……”
“我第一次见到他哦。”
“啊,他好像是在这附近找人的家伙吧。似乎是在找个叫奎兹还是科兹的老爷子。听说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呢。说是见到面有难色的人一定会上前搭话。”
“因为我们也面有难色所以来帮我们了吗?”
“呜哇,我们还以为他是个诈骗犯呢。”“还真是对不起他呐。”
“正式跟他道个谢是不是比较好?”“嘻哈?”“嘻哈!”
“唔啊。不快点,加古吉危险。”
听到多尼的话,少年们决定晚些再考虑青年的事。
“反正现在就用他的提议行动吧!这样就能堂堂正正地去救加古吉了!”
◆
阿帕姆的独白
……总之那个男人很不正常。
我……在绳索被解开的瞬间,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把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你想想,很奇怪吧!在那种状况的列车里,他嘿嘿笑着走来走去,还帮一看就很可疑的我解开了绳索……
一想到说不定那家伙就是红色怪物,我……我怕得要死啊。
但是、但是那家伙……
那家伙他,自己用力让刀刺进了脖子。
简直不敢相信吧?
在我面前,哗……一下飞起了鲜红的血液……
……
唉,你也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吧。
因为你知道不死者是什么啊。
没错,跟修伊尊师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一模一样。
本该流出的血,就像成千上万的红色扁虱一样……嗯,咻咻地爬上人的衣服和皮肤……回到被我的刀大大地切开了的伤口中去。神圣?不,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修伊尊师之后这是第二次见了,但我想那种场景看多少遍也不会习惯的。
因为那之后马上又见了一次,果然还是没能习惯嘛。
不过可能因为那时候我受了伤正处于混乱中吧。
啊,没错。现在被衣服遮住了,手臂上被刺了一刀呢。
比起被红色怪物磨成肉酱,或是被白衣人打飞脑袋已经好多了。
……你问发生了什么事?
并不是被那个笑嘻嘻的不死者刺的啦。
我不是说过吗,还有一个不死者也在列车上。
而另一个不死者他……
……
……
……要怎么说明好呢?
我举一个有点抽象的例子吧……
比方说,突然有人来到这间酒馆,用汤普森机关枪胡乱扫射,把我们都射成了蜂窝。哎,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不知拿着轻机枪的那家伙有什么动机,反正他打算把这间店里的人全杀掉。
假如出现一个谁动就杀谁,用子弹一个劲儿地一个劲儿地扫射的变态——比方说……我再打个比方,有个人站在这个危险的乱射魔身后。
乱射魔明明打算杀掉所有人,他的枪口却一次也没有指向身后的男人。
不过那个男人并不是乱射魔的同伴。
尽管如此,他却好像从一开始就在享受这种状况一样,明明自己的处境并不安全,却露出一副安全的样子。
……看客。
没错,是看客。那家伙就是个看客。
我们都在认真地度过真实的人生,而在他眼里,我们的人生不过是舞台上的表演。
不管乱射魔把枪挥舞得多高,子弹也不会射向看客。
然而,他却要对表演评头论足。
你想想看,不是有人一边看音乐剧,一边用很大的声音叫着这部剧不错,那部很差劲,如果是我就怎么怎么演,像这样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别人吗?
那家伙则用平静却又能传到远方的声音说着。
他的声音传到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耳里,对方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他所束缚。
那家伙就像这样作为看客呆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操纵着戏剧的走向。为了让自己看得更开心。
他才不是剧作家这么高尚的存在。
在他眼里看客只需自己一个就足够了。毫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然后,按刚才打的比方来说的话……等到乱射魔把全部人都杀死之后,他就会在他耳边悄声说:
“你瞧,还有人在动哦?就是你自己哦。”
……他身上就有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个第二个不死者啊。
我并没有跟他长时间在一起。最多也就几分钟而已。
那段时间我只是被他刺中,差点死掉而已。
……啊,没错。
我被他刺伤了。被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
那是我跟那个不死的笑容中毒者一起去列车长室的时候。
我打算弄清当时的状况而跟他一起行动——
走到那儿却只看到,起不到一毛钱作用的变成肉酱的列车长们。
“嗯~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一个人是被枪杀的,另一个则好像被……恶龙吃过的感觉呢。而且还是一口咬下了一半身体。到这里的途中我还在货厢里看到过好几个类似的尸体。喂,这是什么啊?”
“……我……我还想问呢!”
“这些人也有家人吧。要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传达这个事实……他们才能最快地摆脱家人的死造成的阴影呢?”
站在两具尸体前,我们进行了不成称之为对话的对话。
他说的话还真够奇怪的。
那个暂且不论……我站在尸体前,开始担心起香奈小姐的安危……
……啊?
香奈小姐的事,现在没必要说吧?
总之,我开始考虑起各种问题——
突然从列车长室的门口,也就是我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碍事。”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词语。
……
我一想起那个声音就不寒而栗。
并没有包含深深的憎恶之情。
也没有如同恶魔一般的威压感。
声音里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
……
是啊。
什么都没有。
他的声音里,既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仅仅只有“碍事”这一种意思。
我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正朝着我挥下手中的小刀。
接着,我被刺中的同时也取出自己的小刀刺向对方。
那时可真是千钧一发啊。现在虽然对“幽灵”没有任何留恋,但要是没有那时候接受的训练的话,还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总之,我一刀刺进了对方的心脏……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吧?
那种光景又重现了啊。
跟笑脸那家伙一样,喷溅出的血液像红色的蛆虫般朝自己的巢穴爬去的光景。
那两个不死者似乎互相认识。
两人说了不少话,不过都是我听不懂的话。
话里也出现了修伊尊师和其他似乎是同伴的人的名字……
是啊,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那之后,我差点被第二个遇到的不死者杀掉。
是啊,才见面几分钟而已。
只是被他刺伤而已。
不过仅凭这样,我就明白了。
这家伙,跟我不同。
比如说吧,彼得潘的故事中的虎克船长,朝着读书的你不管如何挥舞他的铁钩爪,也绝对没办法伤害你对吧?也正如这个例子。我就是书中的虎克船长。那家伙就是一边读着我的故事一边嘻嘻嘲笑我的小孩。我深信事实就是如此。
刚才也说了,他就是这种超越次元的存在。
那么,如果不喜欢虎克船长的话怎么办?
一般人会把书合上吧,但如果对方是个极度自私的小孩会怎么做?
他会把有虎克船长出场的部分都撕掉。
啊,我快被撕掉了。
当第二个不死者用刀刺向我的瞬间,我脑中根本没想刚才说的看客啊什么的那些细节,但就是这个感觉。
应该说是无能为力吗。怕得要命什么也做不了。
所处的世界不同。
我打心底这么认为,太可怕了完全没办法。
救了我的笑容中毒者也好,第二个不死者也好,对我来说都同样的可怕。
然而……那个笑容中毒者居然再次救了如此胆怯的我,救了我这种人。
那家伙挡在我前面,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肚子。
他就那样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一步一步朝列车长室后方走去。
那里是大大敞开的车门。
你明白了吧?
……那个笑容中毒者想拉着对方一起从列车上跳下去啊。
然后,第二个不死者摔落的瞬间,我听到了。
他满心愉悦地咧开嘴……
“总有一天,要给你好看。”
低声这么说着掉了下去。
我知道那句话是说给笑容中毒者听的。
尽管是这样……我一旦想起还是怕得要死。
那家伙的报复,大概不只针对笑容中毒者一人吧。
或许,那家伙仅仅想要对付某一个人就能破坏整个世界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卷入其中。不止是我,包括你、世界上居住的所有人类都会被卷入。
……
喂,说这么多就可以了吧。
关于那个人已经没有更多好说的了。
对一直笑个不停的不死者,我倒有些想法……但那些还是留在我心里就好。那些才真的不该告诉别人,而且我的感想也不会对事实产生任何影响。
而且……那家伙告诉我要对他的事保密。
所以,我虽然牢牢记得他的名字,却不会告诉你。
即使我不是什么正经人,但起码要守住一半约定吧。
你问为什么是一半?
……这种荒唐事,平常要是告诉别人也没人信吧?
我可没坚强到一直把这种事放在心里活下去。
所以,起码得跟你这种“情报人员”说说。
不过,竟然有想要不死者情报的家伙呢。
随便流出这种情报的话,会引起信用危机吧。
我打算在这座城市多留一段时间……毕竟你也知道,我现在可是犯了事儿的人。
以后在街上遇到也当不认识我吧。
那就再见吧。这间店的饭菜还挺好吃的。
说不定我会成为常客呢。
但是,从今以后就当我们没见过吧。
◆
这么说着,名为阿帕姆的青年离开了地下酒馆。
别着DD新闻社徽章的男人,留在桌前继续喝着酒——
约10分钟后,他对他身后的座位——
隔一张椅子,跟自己背对背坐着的男人说道:
“那个……已经够了吗,老爷?”
“嗯,可以了。”
身后的男子回答道,并没有转向别着徽章的男人。
于是,男人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放下心来——
也没转身,开朗地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那像刚才那种感觉就可以了吗,老爷?”
“嗯,我觉得对话相当自然。”
“哎呀,能叫上我这种默默无闻的小演员真是感激不尽啊。虽然不死者什么的,我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剧本写好之后,就算是跑龙套也好,也请再叫上我哦。”
“嗯,非常荣幸。多亏你我也能写出更好的剧本了。”
感到身后的男人露出了些许笑容。
饰演情报人员的男人把徽章取下,谄媚地笑着回答道:
“哎,能帮到老爷就最好不过了……不过,老爷的想法还真是有趣呢。只把剧目的设定交给我或是刚才那个年轻人这种小演员,然后让我们完全融入角色进行对话以此创作更具真实感的剧本什么的。”
演员说着钦佩地点点头,“剧作家”却没有回应他的话——
而是有些唐突地说道:
“不过,饰演犯罪者的他,说错了一点。”
“啊?”
“他被第二个不死者刺伤之后,并没有英勇地反击。”
“哎?”
饰演记者的男人不解地歪起了头。
而坐在身后的男人仍然没有转身,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毫无生气的感觉。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似乎在跟绘画里的人物对话般的心情,然而饰演情报人员的男人之前收的一大笔定金麻痹了他对危险的判断力。
“他只是没用地在地上打滚。真相是,那之后不死者注意到笑容中毒者的存在,吃了一惊的时候,他才趁其不注意扑哧一声刺过去……不,我是说设定原本是这样才对,喏,他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演员,大概也想把自己的角色改编得更帅气一些吧。”
“啊,原来如此!哎,他还年轻,也有这种情况发生啦!”
“不管怎么说,非常感谢你。那么,我们换个地方换种心情继续聊吧。我还想谈谈追加报酬和——这部剧写完之后的安排。”
看到雇主有了动作,扮演情报人员的男人也慌忙站了起来。
“嗯,十分感谢!啊……那、那个……不好意思,请教老爷尊姓大名……”
扮演情报人员的男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对方的名字。
明明听过好几次了,为什么还会忘了呢。
他觉得不可思议,但立刻改变了想法,觉得这也无可厚非。
因为,现在在他眼前的男人,根本没有任何特点。
硬要找出特点的话,也只有用刘海完全遮住双眼这一点,但因为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对他的印象也自然减弱了。
自称是百老汇剧作家的男人,对记不得自己名字的男人微笑着说道“请不要在意”——
“维克托。维克托·塔尔波特。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他用爽朗的声音高声读出这个固有名词。
◆
数分后曼哈顿某处
“那么……”
领着扮演情报人员的男子前进的“剧作家”一边咔咔地转动脖子,一边朝小巷中走去。
太阳早已完全落山,周围也只有零星的人影。
他们就这样朝着目的地走去——
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啊,抱歉啦大叔!仓库区在哪儿来着?”
挡在两人面前的,是个面带凶相的少年。
虽然他言词粗野,但对年长者的态度还算礼貌。扮演情报人员的男人回答道:
“啊?这附近的仓库区的话就在那条路右转就到。”
“不好意思啊!我也最近才来这边的!多谢啦!”
不良少年简单地道了一声谢,立刻飞快地跑开了。
“混账!大家是不是都到了啊!”
少年的这声叫喊,让一个男人做出了反应:
“仓库区那边有什么事吗……”
“剧作家”目送朝仓库区奔去的少年的背影,细若蚊鸣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那么,就不能去河边解决了。”
“嗯,你说什么,老爷?”
“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那么我们就去您的公寓商谈具体事务吧。”
看着露出爽朗笑容的“剧作家”,扮演情报人员的男人面有难色地答道:
“咦?不过那什么,很乱哦。”
“我不在意的。倒不如说那种充满生活感的地方更适合商量具体的报酬吧?”
“……嗯,说的也是!有了新工作的话,我也能告别那间窄得要命的公寓啦!那就拜托你了哦,老爷?”
“哈哈,有梦想很不错啊。”
看着谄笑着的男人,“剧作家”静静地弯起嘴角,说道:
“人生很漫长。没有梦想的话,很快就会厌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