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吶,艾萨克!」
「什么事,蜜莉亚?」
在从摩天楼的缝隙间可以窥见蓝天的午后,纽约的街道上,响起一对情侣悠哉的谈话声。
「听我说,听我说,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喔!」
「真的吗?蜜莉亚真厉害!我完全都没有注意到耶!」
不认识他们的人,纷纷带著「这两个人是笨蛋吗?」的狐疑眼神从旁经过,然而住在纽约市里,经常见到他们的人们却面露「啊,他们今天也一如往常呢」的温暖微笑走过。
其中也不乏有人低喃著:「好久不见他们了。」──这是当然,因为直到不久前,男方因为进了监狱而不在纽约。
不过,如果说那座监狱是大名鼎鼎的「恶魔岛监狱」,恐怕多数人,尤其是越熟悉他们的人都会用一句「少说蠢话了」一笑置之吧。
说起恶魔岛监狱,那可是美国专门关凶恶的重刑犯,不可能脱逃的监狱,而那个男人不是会被关进那种地方的人。
更别说是仅仅被关几个月就出狱,还如此轻松逍遥地聊天了。
可是无论人们怎么怀疑,也无法改变事实的真相。
这对情侣中的男人,确实「从恶魔岛回来了」。
艾萨克‧迪安和蜜莉亚‧哈文德。
他们是走遍全美,一再犯下奇特强盗和窃盗案件的不法之徒。
窃取的物品从巧克力到大富翁的遗产都有,是一对令许多调查局探员搞不清楚他们的最终目标究竟是什么的稀世麻烦制造者。
如今,就连那样的他们也金盆洗手,平凡度日。
透过特殊司法交易洗去罪名的艾萨克,与顺便也免于被追究刑责的蜜莉亚,两人一同品尝著自由的滋味。但是──
「所以,你说的不得了的事是什么啊,蜜莉亚?」
「嗯!你听我说喔,艾萨克!我们没钱了!」
所谓的自由,就等于没有工作。
「哈哈哈,这样啊这样啊,那可真是不得了呢……什么!」
艾萨克瞪大双眼,慌张地望向蜜莉亚。
会慌张是理所当然,可是他焦急的理由却和常人有些不同。
「矢车老先生说过,没钱就等于没脑袋耶!我……我问你,蜜莉亚!我们是不是要没有脑袋了啊?」
「断头谷!无头骑士!」
断头谷是从开垦时代起便流传于纽约北部,关于无头骑士的民间故事。
因作者华盛顿‧欧文将其写成短篇小说而一下子广为流传,如今已成为美国柬部最著名的「传说」之一。
「该……该不会一旦没有钱,无头骑士就会来把我们的脑袋砍掉吧?」
「好可怕!怎……怎么办啊,艾萨克!」
「对了,我曾经听矢车老先生说……就连地狱的撒旦也是看钱办事……意思是,如果没有贿赂撒旦就会被砍头吗……?咦,我们以前是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啊?」
「可见这件事情严重到必须多说几次啊,艾萨克!」
事实上,他们每次只要花光财产就会重覆同样的话题,而尽管他们曾经向黑手党等抢夺财物──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不当强盗了,因此完全没想到要重操旧业。
「嗯,只好工作了……不过,该做什么工作好呢,蜜莉亚?」
「这个嘛……只要能赚钱就好啦,艾萨克!」
他们几乎没有工作经验,顶多只有艾萨克在恶魔岛里工作过一阵子而已。几年前,两人曾经挖过矿,可是那完全只是为了「向地球窃取宝物」而挖,并未将其视为工作。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他们并非受人雇用,所以周遭人们都以为他们是「出于兴趣才挖掘荒芜的坑道」。
「原来如此……做能赚钱的工作领取薪水……像是银行行员吗?」
「金钱游戏!大富翁!」
「可是,银行行员要做些什么呢?我又不会算钱。」
尽管一知半解,艾萨克似乎仍知道当银行行员需要计算能力,于是他开始思考自己可以在银行做什么。
「如果是击败银行抢匪呢,艾萨克?」
「原来如此!这个点子太好了,蜜莉亚!因为我们很了解强盗嘛!我记得东洋有句谚语……叫作……『知己知彼,昨日之为敌今日为之友』!」
「No Side!友军攻击!」
一边自己说著亢奋的话语,两人精神抖擞地前往附近的银行──
然后遭所有银行在平均三十秒内赶出来的他们,来到附近的公园,坐在草地上交谈。
「唔……每家银行都说『不缺人』耶。」
「我们去的真不是时候。」
「看来『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是真的。」
「我们输给时间小偷了……」
听了在低迷气氛中叹息的两人喃喃地说「得找份工作才行」,认得他们的路人们也不禁疲惫地叹口气。
──心想:「连这两个一年到头都看似幸福的人都心情低落,现在这个时代果真很难熬。」
全美废止禁酒法至今已过了一段时间。
1929年,始于华尔街的经济大萧条,在美国,甚至是全世界留下了深深的爪痕──然而新的利爪如今依然不断剜挖著世界经济与人们的生活。
许多人失去工作,无处可去,有些人更因此踏入非法行业。
黑道组织同样也受到不景气的影响,而从他们藉著攻击政府的无能来吸收民众加入来看,可以说整座城市的正反两面都遭受不景气的魔爪摧残。
可是,1933年时出现了一个转机。
三月就任的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从正面突破到背后攻击,对那个挥舞著「利爪」的怪物使出了各种对抗手段。
他就任后不久,政府便令所有银行停业,进行彻底的内部调查。此举堪称是美利坚共和国对萧条这个怪物所释出的「宣战公告」。
于是,一段与无形怪物的长期抗争就此揭幕。
禁酒法的废止。
从金本位制改行管理通货制。
开启田纳西河流域的水坝建设公共事业。
由名为CCC的平民保育团,针对失业群众进行职业训练。
不仅如此,之后美国甚至使出包含有违宪之嫌的政策在内──俗称「罗斯福新政」的武器,与进逼而来的不景气魔爪交锋。
然后到了1935年的中期,美国政府设立了名为工作改进组织(WPA)的大规模公共事业促进机构,照理说,数百万名的失业者应当会因此获得工作,但是──
现在才二月,之后应该获得工作的数百万人却多数仍处于失业状态。
美国持续与不断挥舞利爪的不景气怪物对抗著。
而这场战役要一直持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个「世界的转捩点」来临为止。
因此,这个时期或许可以称为是战役的最紧要关头──两股巨大力量互相角力,决定在黑暗中挣扎的民众能否重见曙光的历史关键时刻。
1935年便是这样的一个时代。
然而──在那样的时代洪流中,还是有些人丝毫未察觉自己身处不景气的爪痕之上,依旧如浮萍一般随风漂流摆荡。
那对犹如浮萍的情侣,用一派不景气与我何干的态度,展露开朗灿烂的笑容。
「好,蜜莉亚,我决定了!我们去找工作吧!」
「要展开找工作的旅程了!要开始冒险喽!」
「总之,我们就一个一个地拜访认识的人,请他们给我们工作吧。朋友果然是不可或缺的呢,蜜莉亚!」
「昨日的朋友不管今天或明天,永远都会是朋友!」
他们的积极正面将带来何种结果。
这一点尚无人知晓。
至少,在这个当下是如此。
§
同一天 夜晚 纽约某处 地下赌场
那是一个灿烂华丽的空间。
拉斯维加斯化为缀满霓虹灯的世外桃源,是好几十年之后的事情。
在美国国内掀起空前的不景气风暴,部分民众因先前提到的罗斯福新政,眼中开始有了希望的这个时代的美国,赌博在大部分的州都受到严格的管制。
虽然即使进入二十一世纪,多数的州依然管制赌博──但是对那样的未来毫不知情,踏入这个特殊空间的人们,个个都眼睛为之一亮。
令他们眼睛一亮的,不是室内华美的装饰。
而是他们接下来即将涉足的领域──也就是「赌博」。
因不合法而油然生起的悖德感,以及置身破灭与成功的狭缝间的刺激,令人们心中涌现炙热的情感。
这里是赌场。
单纯为了赌博而存在的赌博场所。
毋须其他言语。
在这个空间里,赌博是唯一共通的语言,是绝对的存在。
是产生成功者和失败者,有时将人生全部归零的场所。
是就连公平和不公平也全凭运气而定,与外界隔绝的空间。
然后,既然是赌场,规模大小并非重点。
这里是位于纽约一隅的小小地下赌场。
当然,这里是未经许可的非法赌场,从内部的客层来看,也感受不到高尚有格调的氛围。
可是,偶尔还是能看见貌似有钱人的客层。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弥漫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气氛。
在那样的空间一角,有名眼神看似无趣烦闷的青年。
青年有著一张称之为少年也不为过的娃娃脸,但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二十岁。
费洛‧普罗宣查。
这名男子虽然年轻得让人质疑他的可靠程度,却是在非法组织「马尔汀乔家族」之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物,同时也是这间地下赌场的实质负责人。
然而他所拥有的某种复杂「特性」,却让年龄和外貌的落差益发扩大──还曾经有不认识他的人,将他误认为是在赌场中乱跑装流氓的少年。
话说回来,如果他想利用别人对他的那种印象赚小费,那些人失去的可不会只有钱,更会落得损失各种东西的下场。
但是就连那些熟识费洛的常客们也用些微不同于以往的眼神,望著靠在赌场一隅的他。
理由很简单。
因为费洛已经有两个半月没有在这里露脸。而他不在的期间,常客之间流传著一则传言。
──「费洛‧普罗宣查好像被FBI起诉了」。
猜想身为赌场负责人的青年不在,赌场方面或许会陷入混乱的他们,为了趁此机会大赚一笔,于是连日上门光顾。
对于因为负责人不在而创下历来最高营收这个讽刺的结果,当事人费洛难掩不悦。
常客们丝毫没有察觉费洛板著一张脸,继续对他放送「不是听说他进监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的复杂目光。
正当金碧辉煌的空间内开始产生些许紧张感时──一名男子不顾现场气氛,一派泰然地对费洛搭话:
「需要我为你说句祝贺的话吗,费洛?」
男人的实际年龄和费洛相差无几,但是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尖锐气息,让人感觉他是个比费洛资深的黑道分子。
拉克‧甘德鲁。
他是掌管地盘位于附近的黑手党,「甘德鲁家族」三兄弟中的么弟。
「拉克,你来啦……是要祝贺什么啦?」
「不管是你平安从恶魔岛回来,还是马尔汀乔家族没有特别为了这次的事情对你究责,哪样都好。」
听了既是其他组织的干部,也是儿时友人的话,费洛叹了口气后回应。
「你还是一样消息灵通。」
「像我们这种小组织,当然至少得消息灵通才生存得下去啊。」
「好啦,不管怎样,这种事都没什么好庆祝的。那样只会让我更显悲惨而已。」
费洛耸耸肩,再次放眼眺望地下赌场。
在百家乐桌、二十一点牌桌,还有轮盘等传统游戏设备的四周,围绕著表面上佯装平静却双眼发亮的人们;而在费洛二人所在之处另一头的墙边,有好几个人在卷轴式的角子机前,轮流面露惊惧的神情。
「哦,这不是自由钟对吧?」
注意到和当时逐渐盛行的角子机不同的机种,拉克兴味盎然地盯著那台机器。
结果费洛立刻换了个态度,一副对于自己能够超越博学的友人感到很高兴似的,开始有些自豪地谈论起那台机器。
「这可是还没有上市的新机器喔。是罗尼先生带来的,听说还只是试作品。」
「作为庆祝你出狱的贺礼吗?」
「你就别挖苦我了。」
费洛再度叹气,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据说这里面安装了独创的乐器,中奖时会响起气派的音乐,听起来很悦耳呢。如果开出大奖,放出来的音乐更是气派到连店内其他人都会忍不住鼓掌叫好。」
然后,费洛就这么缓缓地穿越赌场。
拉克也跟著费洛移动,一边听他说话──然而途中,拉克发觉一件事。
费洛的注意力并没有摆在自己身上,而是朝向另外一点。
「不仅四周的人见状,会因为也想获得那样的掌声而把钱投进角子机,就连中奖者也会因为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快感,而把赚来的钱又投注进去。」
「原来如此。」
察觉费洛有何打算,拉克泰然自若地应和他。
费洛配合拉克的举动,转身朝向他的方向──
接著瞧也不瞧,就紧紧抓住一名坐在二十一点牌桌旁的男人的手。
「嘎啊!」
手被反扣在背后的男人,袖口中哗啦哗啦地掉出牌来。
「真伤脑筋耶,这位客人,本社交会所禁止带牌进来。」
费洛的语气尽管有礼,却将体重压在男子被扭转的手上。
「这位客人,你三年前也耍过相同的花招吧?我们应该已经将你列为拒绝往来户了才对,难不成你以为只要过了三年,一切就一笔勾销了吗……?」
手臂被折得嘎吱作响的老千忍著痛,眼眶泛泪地喊叫:
「少啰唆!反……反正你们一定也有耍诈!黑手党开的赌场,肯定是──唔……呜喔……咳……嘎……」
混杂著悲鸣的喊叫声中途便消失,接著只见男子口吐白沫,缓缓失去意识。
「不是黑手党,是卡莫拉。」
在拉克的视线前方,费洛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绕到男子的喉头上,用大拇指按住喉结,深深地往下压。
一想到那会有多痛,拉克便忍不住摩娑自己的喉结。
人们见状无不屏息,赌场内的时间顿时静止。
兴致被浇熄或是好运被打断的客人们,也许会就此从梦中清醒,离开这间店吧。,
拉克是这么想的──但是对费洛而言,这种程度的状况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一松开男人便拍拍手,用轻快的语调对大家说道:
插图007
「抱歉惊扰各位了!为了致歉,我请各位喝特制的蜂蜜酒,请大家继续慢慢玩。」
赌场负责人带著爽朗的笑容,让部下将昏倒的男子抬走。
「有被刚才那名老千骗钱的人,请在五分钟以内出面。我会和那男人的荷包好好谈谈,保证尽可能地将钱归还给你!」
费洛半开玩笑地说。
这个玩笑虽然没有多高明,但或许仍一解方才的紧张感了,半数的客人都笑了出来。
见到儿时友人用不同于平日的语气大声说话,拉克深感佩服。不过,费洛随即就换上平常的口吻:
「抱歉啊,拉克,惊扰到你了。」
费洛确认店内恢复平静之后,便朝后方的办公室走去。
拉克跟在他身后,压低音量苦笑道:
「……总觉得我每次来,都会看见相同的情景耶。」
「因为有很多蠢货看我们不是什么大组织就瞧不起人啊。那些人就是看准我们就算笃定他诈赌,也没法将他扭送警方,才会有『小组织应该好对付』的侥幸心态。」
两人来到另一个房间将门关上后,拉克打趣著问:
「所以你们真的没有诈赌吗?」
「我们根本没必要那么做啊。因为不管怎样,赢的都会是庄家。」
事实上,对地下赌场抱持「店方会诈赌」这种印象的人,在美国国内并不多。因为不可能有人会接近传闻诈赌的地下赌场,大家都是出入感觉比较公正的赌场。
而且,费洛的赌场除了使用水晶和玻璃制的骰子之外,轮盘还采取打珠之后仍可下注的玩法。
可是──
「……不过,如果有人赢得太多,我们还是会劝他去玩扑克牌游戏啦。」
费洛一副于心有愧,意有所指地说完,微微沉下脸继续说:
「话虽如此,之前我因为看艾萨克赢太多就劝他去玩牌,怎知荷官居然大失手,害我损失一大笔钱,真受不了。」
费洛一脸疲惫地摇头,继续对朋友大发牢骚:
「禁酒法废止之后,原本是地下酒吧的『蜂巢』如今已成为正当经营的人气店家,可是这里却还是聚集了一些麻烦人物。」
尽管对那样的现况并无不满,费洛仍有些自嘲地说起赌场的话题。
「纽泽西早在五年前就让赌场合法化了,纽约却到现在连个谱也没有,什么跟什么嘛。」
「这样不是很好吗?正因为不合法,你才能够荷包满满啊,费洛。」
拉克先是笑著敷衍友人的抱怨,接著一派轻松地劝戒他:
「还是说,你有自信赢得了华尔街的猛将和百万富翁区的资产家们正大光明打造的赌场?」
「……不,我没有那种自信。」
思索片刻后,费洛再次确认自己虽然有能力在争夺地盘上与人较劲,却无法在公正的商业竞争中取得优势。
然后,他像是要掩饰自己的难为情似的,慢慢转移话题:
「总之,一想到赌博只要一天不合法,爱德华那家伙就随时有可能闯进来,我的心情就一刻都不得松懈。当然啦,是我自己自愿留在这边,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
「爱德华啊……听说他现在在调查局还挺出名的呢。」
「探员会出名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把不在场的司法人员当成话题,费洛朝办公室的架子伸手想拿酒喝。
可是,拉克却换上略为严肃的眼神,询问那样的他:
「回归正题……这两个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你不是来庆祝我出狱的吗?」
「我本来打算什么也不问,但你的样子实在有点奇怪。」
「有吗?」
拉克继续对试圆装傻的费洛说下去:
「如果是平常的你,像刚才那种老千,你应该只会使眼色要部下去处理。可是你却亲自教训对方,整个人感觉紧张兮兮,好像在提防什么一样。」
「……」
费洛沉默不语。
然而,拉克仍自顾自地开了口:
「假使是与你个人有关的私事,我这个外人或许不要插手干涉比较好。但我也是邻近组织的头头,如果事情有可能对我们造成危害,就有必要撇开朋友和兄弟的情分,向你问个清楚。」
「……你还是一样好有组织首领的架式喔。」
「我说过了,正因为我们是小组织,才非得把罩子放亮不可呀。」
拉克尽管笑著回答,目光依旧锐利。
费洛死心似的又叹一口气,然后开始缓缓道来:
「我知道啦……不过,你听了可别生气,因为就连我也不太清楚会发生什么事。但我可以确定……之后应该会有事情发生。」
「怎么说?」
「在此之前,有必要先提一下这两个月所发生的事情。」
费洛虽然这么说,但看在拉克眼里,他的态度依然含糊。
「啊……不过有些地方我也不太明白,而且我会跳过我个人丢脸的部分,这一点还请你见谅。反正应该不至于影响你理解状况。」
「好,没关系。」
「这个嘛……该从何说起好呢……对了,就从被爱德华抓走的我,在侦讯室里遇见讨厌的不死者开始好了。」
不死者。
一听到这几个字,拉克顿时绷紧神经。
不再像之前一样漫不经心地听费洛说话。
身为黑手党组织的首领,他本来就打算认真聆听,可是既然现在出现「不死者」这个词,就其他方面来说也有必要提高警觉。
毕竟,费洛‧普罗宣查和拉克‧甘德鲁──
他们也拥有「不死者」这个异于常人的特性。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令拉克挂心。
既然事情与不死者有关,即使乍看之下并无关联,但东部屈指可数的黑手党组织鲁诺拉达家族很有可能也牵扯其中。
「原来如此。真不枉费我跑来别人地盘上的店。」
拉克靠在办公室的墙上,反射性地环顾四周。
费洛也同样举目确认办公室里别无他人,接著又将目光转往窗外,查看赌场内的情形。
然后,就在他准备压低语调,继续说下去时──
从办公室的相反侧,通往地面的楼梯附近──也就是赌场的入口处出现了一名男子。
费洛瞬间停顿下来,从远处确认男子的长相。
──是第一次来的客人。
毕竟这里是特殊场所,见到新面孔自然会起戒心。
不过,因为这里并非采完全会员制,当然会有许多新面孔出现。
对所有新面孔姑且保持警觉,是费洛这名赌场负责人所作的最低限度的心理准备。
只不过,因为男子碰巧在这个时间点现身,才让费洛稍微加强警觉。
可是,由于男子的举动并无异状,费洛决定一面从办公室的窗户提防男子,一面继续对拉克说明。
费洛并不知道。
那名初次见面的男子,也是涉入围绕自己和不死者的「事件」当中──正确来说,是从几年前便涉入其中的拼图之一。
他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