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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三千年历史的死神培育机构——真央灵术院,是由已故的山本元柳斋重国于静灵庭内所设,其目的是为了培育更多将来能够成为护庭十三队、鬼道众与隐秘机动队员的优秀人才。
在灵术院基地内,刚结束暑假的四年级生们,全都聚集在能够容纳所有学院生的大礼堂里。
「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知道,在先前的灵王护神大战中,护庭十三队失去了约半数的队员。」
体格强健的院长看着学生们继续说道:
「我们真央灵术院是六年制的学校,虽然不需要我多加赘述,但根据前年制定的死神实习制度开始实施,在第四年的夏天之后,各位将被分配至护庭十三队各队进行实习,在实际的环境中累积死神的工作经验。」
死神实习制度是为了让面临队员严重不足的护庭十三队得以维持运作机能的新制度。实习队员早上在灵术院上课,下午则被分配至各队协助实际的工作。在这项制度出现以前,学院生要在毕业后才会被分派至各队,而且第一年要跟着前辈队员实习,学习死神需处理的工作。现在的死神实习制度,则让学院生在学期间完成实习。在战后的工作现场,不时听到比如『因为人手不足,各项工作都停滞了!希望能够尽快补充人力!这种时候即使是学院生业也无所谓!』这类哀痛的心声,虽然这项制度只是特时应急的处理方式,不过对于学院生而言能就近观察自己崇拜的对象,不仅提升干劲,上课也令人更乐在其中了,因此在学院生们之间,新的死神实习制度似乎备受好评。
「今天我们邀请本灵术院毕业的校友,三番队副队长的吉良井鹤先生!他要来与大家聊一聊作为死神应具备的心态」
听到学院长的介绍,引起了学院生们一阵兴奋与骚动。尸魂界护庭十三队的队长与副队长,其存在就相当于现世的一流明星。
「吉良副队长,那就麻烦你了」
被学院长邀请上台的吉良井鹤,顶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苍白脸孔环视礼堂,四年级生们看到现在的副队长登场后,各个都眼睛闪闪发亮。
(怎么会让一个死人,向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人谈死神的尊严呢……)
井鹤垂下眼睑,小声吸了一口气。
演讲后,被带到来宾室的井鹤跌坐在沙发中,背部向后靠,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年轻人直率的眼神,似乎让他的精神感到相当疲惫。
「吉良,谢谢!你明明那么忙还来帮忙,真是不好意思!」
真央灵术院学院长——石和严儿满脸笑容,隔着矮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别这么说。我的两名同学都接受过邀请,怎么可以只有我拒绝呢。」
前年是五番队副队长雏森桃,去年则是阿散井恋次,他们同样都受邀前来灵术院向学生演讲。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严儿松了一口气后问道:「我可以稍微处理一下文书工作吗?」接着他从桌子底下拉出了一个塞满文件的箱子。
「你平时也在这工作吗?」
「这里的椅子最软啊!桌子也很大。」
看着桌子上愈堆愈多的书面资料,井鹤有点傻眼似的低声说道:「这根本不算是『稍微处理一下』吧。」
严儿与井鹤、恋次同样,是灵术院2066期的毕业生,井鹤在校的六年,一直是第一班——只有成绩优秀者才能进入的资格班——学生,对比之下,严儿六年来则一直隶属第二班。原本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因为在院生宿舍属于同一个生活组而熟识。
「……你从以前就是那种吧功课留到最后,再一口气全部做完的人。」
井鹤回想起过去严儿一边大吐苦水,坐在书桌前直到深夜的背影。
严儿眼睛依然盯着文件,不服气地说明。
「什么?这么多……?」
「人手不足的问题在哪都是一样的啊?因为我比较擅长文书工作,其他老师的份现在也变成由我处理,因为再怎么说,我以前可是由人称『文书工作之虎』的雏森副队长率领的五番队队员啊!」
「……率领五番队的是平子队长才对吧?不过……雏森竟然有那种称号……我都不知道。」
「顺带一提『文书工作之龙』是蓝染惣右介,『文书工作之鹰』就是我!你可别老是认为我还是那个第二班的我喔?」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完全谅解五番队非常擅长处理行政工作了。」
看到严儿挺起胸膛、一副得意的样子,井鹤不禁莞尔一笑。
「好了……不好意思再打扰你工作,我也该告辞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严儿急忙阻止正要站起来的井鹤。
「我们好久不见,就多聊一会吧!?我现在除了每个月去一次技术开发句之外,都待在灵术院里,好想知道外面世界热门话题是什么啊~!」
井鹤听到严儿的话,停下来正要起身的动作。
「每个月去一次……开发局?为什么……」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
严儿一副没事的样子,将袴裤往上拉起。
「我在对战的时候两只脚都被打断了,现在装了义肢。」
由表面平滑的乳白色零件制作而成的义肢,从深蓝色的裤管下露了出来。
「虽然也有看起来和真的脚一样的义肢,但那不属于护庭十三队的补偿范围。反正这样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我觉得还蛮好的。」
严儿原本担任五番队第三席。
他在星十字骑士团的攻击下失去了双脚,因为装上义肢,现在的他已经再也无法使用瞬间长距离移动的步法「瞬步」,然而对高阶死神而言,「瞬步」可以说是一种必备的能力。严儿因此认为现在的自己已经不适合担任第三席,他向平子队长提出希望降低自己席次的要求,平子则询问他是否愿意担任真央灵术院的学院长一职。
「我对自己的步法一直很有信心,失去双脚对我而言是一大打击,但是开始学院长的工作之后,虽然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还是觉得很开心!我原本就不属于什么都做的好很好的资质生类型,所以我很能理解学院生在何种情况下会受到挫折,何时会灰心意冷……在平子队长的面前,虽然我打算一直扮演着聪明、反应快速的第三席,不过我的本质大概早就被他看投了吧。」
平子形式对他说的话,再次回荡在严儿的耳边。
『我觉得你很适合当院长喔?……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理解学生们的心吧。』
严儿领悟这是因为平子认同自己的资质,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心怀感谢并接受了学院长的职位。
「所以说呢!现在我已经不会在意脚的事情了。」
严儿拍了下膝盖,笑着说道。井鹤心想,原来如此……他的开朗应该可以帮助到许多迷惘的年轻人吧。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石和。」
「没事没事,你别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啊,吉良!应该没有人比你还要辛苦了吧!?」
「你这么说……的确也没错。」
「我听说了你战死的消息,但后来听到你以已死之身重回战场,当时真是让我陷入一片混乱啊!」
井鹤在之前的战役中身受重伤,失去了百分之三十的肉身而死亡。现在他能够行动自如的原因,是因为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将他的尸体从战场带回来,对他进行了实验性的肉体改造手术。这项并没有获得本人同意的手术成功了,井鹤因此能够以死之身或者。
「我看到了登在『静灵庭通信』复刊号上,涅队长的肉体改造实验探究报告,才终于理解事情的始末。」
由九番队编辑发行的资讯刊物『静灵庭通信』,因为发行体制不全的缘故,在大战后休刊了一年。复刊后发行的第一本刊物内容,刊登了人数众多的死者名单与重建的进度情况,附在刊物后面的附录,则是涅茧利的研究报告。
【赋予吉良井鹤副队长的死鬼术式成功!即使断送性命也可安心!死鬼术式秘密大公开!】
透过被加上煽情标题的报告内容,井鹤成为技术开发局长的恶魔实验对象这件事,在静灵庭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无论如何……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呢……总之,我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
「……谢谢。」
井鹤低声回答,他怀中的传令神机震动了起来。严儿说「你确认一下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井鹤看了一眼提示为【未读】的简讯,传送者是阿散井恋次。
「是阿散井传来的简讯,问大家今晚能不能聚聚。」
收信者的栏位也有雏森桃的名字。
「他也邀请了雏森……你也一起来如何」
井鹤回传『了解』两字之后抬起头,看到严儿微笑着将手放在堆积如上的文件上。
「你没看到这些吗?吉良副队长。」
「……我会帮你向大家问好的,学院长。」
井鹤对此回以笑容。
两人继续聊着彼此的近况,这时,忽然有一名黑发女子从打开的窗户飞窜进来,随着她头部的动作,充满光泽干的马尾在她身后摇晃着。
「你们聊得很开心吗?」
她双手叉腰,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来者是四枫院夜一。
「辛苦了,四枫院老师!」
「好久不见,四枫院。」
夜一用手势阻止了两人打算起身的动作,以一派轻松的样子坐在井鹤旁边。
「我跟吉良大搞半年不见了吧,如何,有和凤桥好好相处吗?」
三番队队长——凤桥楼十郎的音乐造诣相当深厚,不仅喜欢欣赏各类音乐,也喜欢弹奏乐器。夜一担任四枫院家族的当家时,楼十郎会拜托四枫院家的雅乐队帮忙修理或调整他从现世带回来的乐器,因此两人是旧识。夜一回以一年两次的频率,带着现世的伴手礼拜访三番队的勤务室,那时她也曾数度与井鹤交谈,双方算是认识。
「嗯,还可以吧,我已经习惯了工作时听他演奏了。」
「……习惯了这种事真的好吗?」
听到严儿的询问,井鹤耸了耸肩。
不仅是三番队的队长室,甚至勤务室那里都排放了许多乐器,楼十郎如果兴致一来,无论是否还在工作时间,他会径自开始演奏。刚开始的时候井鹤虽然表示反对,但自从井鹤发现楼十郎演奏之后,工作效率会一下子大幅提升,后来也就默许了楼十郎的行为。
「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如果从他手中拿走了乐器,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也不能说什么都没了吧。」
夜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无视雅儿带着责难的眼神。井鹤在心里偷笑,似乎这两位已经处的不错了。
「话说回来……四枫院老师,讲师的工作做得如何呢?」
「哈!反正就是玩弄年轻人嘛……」
夜一斜睨井鹤一眼之后,将一张手掌大小的纸片交给了严儿。
「写在上面的人,已经可以让他们正式入队了。」
严儿浏览名单上的姓名,边看边连连点头。
「这个有加注圈圈的孩子是什么意思呢?」
「啊~请让他加入九番队。虽然他缺乏白打的才能,但他聪明伶俐,兴趣是好东西。」
「我知道了!」
严儿从怀中拿出了记事本,将夜一说的话注记下来,并将纸片夹在里面,然后关上了本子。
「真是太令我吃惊了……你真的好好当着『老师』耶。」
听到井鹤调侃的语气,夜一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你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把我当成傻瓜对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听队长说,你在接受教职的时候,露出了一副打从心底觉得麻烦的表情……」
「我现在还是打从心底觉得麻烦啊。」
「四枫院老师……请千万不要在学院生的面前说这种话喔!」
夜一看向严儿的表情仿佛在说「我知道啦」,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抬着头看着天花板。
「我是天才耶,所以说我不是说过我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平凡人吗……当初他们给两个选择,是要作为特别讲师,每半个月来灵术院一次,还是归队当八番队的队长,我只能接受教职了啊。」
如果拒绝归队的话,那就每两周去一次灵术院,指导五、六年纪生的白打与步法的课程——这是京乐总队长给夜一的命令。
「想也知道,当然不能让四枫院这样的人才游手好闲啊……而且不仅是你,全队都接到了命令,每队都至少要选出一人担任灵术院的讲师。」
「因为i灵王护神大战时,许多原本灵术院的讲师都战死了……」对抗无形帝国的
大战时全体的学院生都在宿舍中避难。
由于大量的灵压在此聚集,反而让无形帝国的亲兵与圣兵集中火力攻击宿舍,老师们在学院生眼前,展开了对抗无形帝国的殊死保卫战。虽然老师们都曾担任席官,拥有熟练的战斗技巧,但是由于敌方大军压境,终究寡不敌众,老师们一个接一个壮烈牺牲。
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一位戴着面具的死神破开乌云,翩然现身。
『超级英雄来了!!』
踩着倒下的圣兵,摆出决胜姿势的人,是九番队的『超级』副队长——久南白。
九番队队长——六车拳西在前往迎战星十字骑士团时,并没有让白随行。
「讨厌啦!我也要去!你只带修兵一起去也太诈了吧!好诈好诈好诈好诈~~~!!」
当时,白当然倒在地上打滚抗议,若是平时,拳西应该只会大骂一声『吵死人了!』但这一次,拳西屈膝跪下,看着白的眼睛说道:
「白,你快去灵术院,去保护未来的死神。」
拳西抓住白的左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那里有着白亲手做的副官徽章。
「……你不止是副队长,对吧?」
从背后被推了一把,白没有回头,向暮色的天空纵身一跃。
在即将西沉的夕阳照射下,【SUPER 9】的刻印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虚化的白在战役中成功保护了学院生,但灵术院的老师人数只剩下不到原本的三分之一,由于眼下培育死神是刻不容缓的工作,补充老师的人数也成为了最重要的课题。
「灵王护神大战……真是令人作呕的名字。」
夜一脱口而出的真心话,让井鹤也深有同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将真相昭告天下,一定会引起混乱。」
黑崎一护打倒友哈巴赫之后,友哈巴赫的遗体由零番队的队员运回了灵王宫。即使已经死亡,其遗体已然拥有莫大的灵力,在遗体上布下数百层结界后,将之作为新的楔放入灵王大内里本殿之中,世界终能免于崩坏的命运。
「灵王已死,现在这个世界是靠着大战的罪魁祸首才得以维系」——这个真相并没有被公开,无形帝国发动的一连串侵略战役,被称为「灵王护神大战」。
「我们守住了灵王宫,灵王并没有被杀害……当我这样告诉学院的学生时,心里总会想,在我们所学的历史之中,应该也有像这样被篡改过的内容吧。」
严儿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痛苦神情,轻轻摇了摇头。
「叙写过去的人因为自己的立场而扭曲真实……这就是所谓的历史啊。」
夜一低声说道,她的眼神中浮现出些许疲倦之色。想到夜一过去曾被视为反叛者而被尸魂界追杀,另外两个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你们两个别一担忧脸!我又没觉得怎么样……」
夜一不满的抗议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学院长先生!我来拿已经完成的文件资料!」
从门的另一边,传来像是男学生的声音。
「没关系,我会自己拿过去!……抱歉,我出去一下,我也要跟他们说明关于正式入队的事宜。」
严儿对两人说完之后,就抱着处理完的文件走出了房间。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夜一转身面对井鹤。
「……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井鹤看出夜一的眼神带着恶作剧的笑意,他觉得背脊窜上一阵凉意。
(好像被蛇盯着的青蛙……不对,这时应该要说想被猫咪的盯着的老鼠吧……?)
正当井鹤胡思乱想的时候,夜一突然靠近他身边.
「咿……!」
夜一靠近,井鹤就往后退,直到他的背碰到了沙发的扶手,才停下了不断后退的动作。
「我听过传闻,说你的身体有一个大洞,是真的吗?」
「……你,你为什么突然……」
井鹤不自觉的把手放在右胸上,由于里面是空的,那个部分的死霸装微微陷了下去。
在刚完成死鬼术式之后,为了让体内的热度散逸,井鹤被交待不能盖住身上的洞,那一段时间,井鹤穿衣服时都必须露出半边肩膀,大战之后,经过技术升级,解决了散热问题,井鹤才终于不需要露出胸膛上的洞,可以和往常一般穿上死霸装。
「涅曾经说过,眠是义魂改造技术的杰作,吉良则是肉体改造技术的杰作……在哪?让我看一下那个洞嘛。」
「什么……!?我才不要!」
「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只想看一下那个洞的剖面是什么样子,你又不会少一块肉!快点!快点!」
夜一完全不顾井鹤抵抗的动作,抓住井鹤右手的袖子用力拉扯。
「请你不要这样!」
井鹤试图拨开夜一抓住他衣襟的手,身体不断扭动挣扎,此时他看到——门被打开了。
严儿带着两位女学生重新折返,看到眼前的两人,顿时身体一僵。
穿着死霸装的井鹤已经衣衫不整,而夜一则呈现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严儿立刻把门关上。
「抱、抱歉,吉良!」
「你不要道歉,不是你想的那样!」
井鹤推开夜一,冲出了房间。从走廊上不断传来两人重复的「对不起!」「真的不是!」的对话声音。
「都是他莫名其妙的矜持,才会让事情变得这样……」
夜一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与来时相同,从窗子飞窜而出。
——隔天,『四枫院老师与吉良副队长的禁忌关系』这样的传言,马上传遍了整个灵术院。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当井鹤遇到仰慕夜一的二番队队长——碎蜂的时候,总是会遭到碎蜂仿佛要咒杀他的眼神直直瞪视。
2
中央一番区,真央图书馆。
伊势七绪利用久违的休假日,享受着阅读的时光。
才刚重建完工没多久的图书馆,完全没有过去熟悉的建筑物的半点影子,七绪总觉的有点无法静下心来。不过当她翻阅了一本又一本的书籍,沉浸在纸张的味道里,渐渐地就不太在意书本内容以外的东西了。
七绪又拿起另外一本书,这本她已经重复看过好多次,是她的爱书之一。一翻到封面,七绪就看到上面有八番图书馆藏的印章。
(这本书以前是由我盖章的耶……)
在藏书章的旁边,写着经手人【伊势七绪】的名字,那自己还残留这些许孩子气,看起来有点笨拙。
在护庭十三队各队的居住区域内,各有一栋中等规模的图书馆。在大战中,每栋图书馆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但是由于必须先从生活的必要之处开始进行重建,因此所有图书馆的工程都被暂时搁置,一直处于休馆的状态。七绪在前往各地视察重建计划的时候,看到图书馆的状况总会心痛不已,她想京乐春水总队长提出建议,看看是否能够优先着手真央图书馆的重建工作。
后来工程很快的开展,并且将在战争幸免于难的书籍从各个图书馆收集至此,摆放在崭新的书架上。
(没有被烧掉呢……真是太好了。)
七绪从年幼的时候就被编入八番队,入队之后没多久,就被交付了整理八番图书馆藏的任务。
当时任职副队长的矢眮丸莉莎非常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以『丰富图书馆藏』为由,用队费购买了大量的书籍,她看完之后就把书籍随意的放入箱子里,然后堆置在图书保管室内,因此八番图书馆的保管书库总是乱作一团。
当时莉莎听到传言,这届真央灵术院的毕业生中有真央图书馆的荣誉会员,而荣誉会员是一年内借书超过一千本以上的人才能够获得的称号,莉莎认为原本已鬼道众为志愿的伊势七绪,是八番队应该争取的人才,而向京乐提出建议。京乐听到莉莎这么说的时候,一瞬间惊讶地停下了手边的工作,随后立刻露出笑容说道『我们真的很合耶』,然后他将手上正在填写的文件拿给莉莎看,那正是办理七绪入队手续的资料。
关于这次的偶然,莉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京乐当然充分掌握了八番图书馆的惨况,七绪显而易见是非常适合改变图书馆状况的人才。当京乐与莉莎都听闻了『荣誉会员的传闻』,京乐会想办法让七绪入队是极其自然的法杖。
——当时的莉莎当然不会知道,京乐对于七绪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关于神剑·八镜剑的顾虑。
七绪就这样被派往八番队,然后来到毫无秩序可言的八番图书馆。
(真是令人怀念啊……)
那时候七绪的工作就是将书本从堆积如山的箱子里拿出来,大致依内容分类后盖上藏书章,将书本的资料输入图书馆的系统内,然后依分类法摆放上书架。对于喜欢书的七绪而言,这些工作令她乐在其中,莉莎有时会拿着新的藏书来到保管室,与七绪很快就变得熟识了,每个月的一日,莉莎与七绪就会在下班后集合在勤务室,带着要推荐给对方看的书,举办只有两个人的读书会。
莉莎在蓝染惣右介的虚化试验中成为牺牲品的那个晚上,七绪也带着书前往队舍——但是在那天之后,读书会就再也不曾举办了。
「……这本书,原本放在莉莎的桌上,应该是她为了读书会而准备的,所以我想送给你。」
莉莎失踪数日之后,京乐前去图书馆找七绪,将一本书交给她。那是只有席官才被允许阅读的高等鬼道教科书。七绪至今还清晰记得,京乐在她耳边小声提醒『这本书只能偷偷看喔』,然后转身离去的背影。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应该无法成为副官吧……」
那是莉莎为了缺乏斩书才能而烦恼的七绪指引的出路。七绪原本就擅长鬼道,她以此为契机决定放弃要在斩拳走鬼各方面平均法杖的想法,从此立志成为最顶尖的鬼道驱使者,仰赖那本教科书,持续锻炼者自己的鬼道技术。
「午安,七绪。」
听到有人轻唤自己的名字,将七绪从往事之中拉回现实世界,回头一看,雏森桃正在对她微笑着。
「你今天休假吗?」
雏森问道,在七绪对面坐了下来。
「嗯,是的。雏森你……还在值勤中吧?」
七绪看了一眼挂在附近柱子上的时钟,距离下班时间大约还有两个小时。
「平子队长下了命令,说我今天可以下班了。他总是骂我『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老是工作!应该要在该翘班的时候翘班啊!』」
「诶呀,真是温柔啊。」
「七绪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如果你休假时想工作总队长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发雷霆,你也会觉得很困惑吧。你不觉得总队长和平子队长也太希望我们休息了吗?」
「真的是这样!虽然像这样悠闲的看书很开心,但想到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好好工作,就会有些内疚,真希望队长们能谅解我们这种想法啊……」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对于上司的体贴,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矢眮丸莉莎突然从高耸的书架阴影处探出头。
「莉莎小姐……啊!」
雏森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用手捂住了嘴巴。「放心吧。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莉莎安抚着有些慌张的雏森,在七绪身旁坐下。
「……你到现在还是很喜欢看书耶。」
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书籍,莉莎轻声说道。七绪惊讶地看着莉莎的侧脸,虽然莉莎是一个缺乏表情的人,此刻她的眼睛却透露怀念之情。
过去的种种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七绪紧紧用手按住了胸口。
「矢眮丸小姐……!我……一直想跟你道谢……!」
「不用谢我……你看,都是因为你突然那么激动,雏森都被吓到了。」
「!?不不,请不要在意我……!我这就去旁边看书……」
雏森拼命摇晃双手,急急忙忙站了起来。
「雏森,你坐好。」
「是……!」
雏森不敢忤逆莉莎锐利如箭的视线,立刻又坐回椅子上。看着有些失态的七绪和默默颤抖的雏森,莉莎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不清楚七绪要感谢我什么,我为你做的事情,对你的人生而言都是些枝微末节的小事……我只不过是制造了一些契机罢了。你之所以成为副队长,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是吗?所以不需要谢我,知道吗?」
「矢眮丸小姐……」
「回答呢?」
「是!我知道了!」
与莉莎的对话让七绪感到怀念不已,那股熟悉感几乎让她落泪。
(啊,对了……矢眮丸副队长从以前开始就很不善于面对他人的感谢啊……)
每次七绪跟她道谢时,她总是一副不自在的表情,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七绪想起以前为了不要让尊敬的副队长心情不佳,想表达感谢之意的时候,她都默默无言,只是点头致意。
七绪直直看着莉莎,安静地向她敬礼,抬起头之后,发现莉莎正凝视着自己,眼神仿佛说着——「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呜……呜呜……!」
从对面传来的声音让两人转头一看,发现雏森已泪流不止。
「咦!?雏森你怎么了!?」
「对……对不起……!我突然感觉到……时间之重……又想到……你们两个人……经历了许多事……一想到这些……我就……!」
「你的感情投射会不会太强烈啊……?」
莉莎感到傻眼,而在她面前,七绪继续安慰着雏森。
『果然……如果不擅长斩术,就没有资格成为护庭队长吧……?』
莉莎想起了当年的七绪,那时候她稚嫩的眼神充满了即将满溢的泪水,由下往上看着自己。
那天晚上为她准备的鬼道教科书,看来好好交到她手中了。
(那个小小的伊势七绪,现在已经是一番队的副队长了……)
原来百年的时间之流就是这么回事啊,莉莎有些自嘲地一笑。
等雏森终于止住眼泪之后,莉莎在两个人面前打开今年度的全席官名簿。
「我想请两位帮我一个忙。」
名簿刊登了各队的队长到二十席官的姓名与大头照。
「……莉莎小姐,这是……?」
「我担任八番队队长已经快要半年了,他们一直叫我快点指定副官人选。」
在京乐与七绪转调一番队之后,八番队的队长与副队长的工作一直由七绪代理。半年前终于由莉莎担任新队长,队长的工作才得以交接,真是可喜可贺,但是莉莎坚持拒绝代理副队长的工作,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是由一番队的七绪继续代理。
「我也希望能早日从代理工作中解脱……」
一番队除了七绪之外,还有一位名为冲牙源志郎的优秀副官,因此七绪还算有富裕代理八番队的工作,但如果能够将那些时间用于其他事情……七绪会这样想也不奇怪,毕竟现在重建工作刻不容缓,时间再多也不够用。
「我跟总队长说,你们那里有两名副官,让七绪来我这里,结果他回答『绝对不行!』」
七绪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变得好热,为了镇定下来只好轻咳一声。
「原本八番队的副队长应该由四番队第三席的伊江村八十千和担任,为此伊江村也已经从四番队除籍了。」
伊江村离开后空下来的第三席,后来由同队第七席的山田花太郎担任。
「但是,但是大战后担任七番队队长的射厂提出希望伊江村加入七番队的要求……结果八番队副官后补一事又回到了白纸状态……」
各队的队长被赋予权力,可以指名副官到第九席的人选,队长的指名权拥有着胜过中央四十六室下达的任官指名令的效力。由于将伊江村移籍至八番队是是四十六室的裁示,在优
「本来想找阿近的,但是被涅茧利抢走了,让三席的这个人……圆乘寺升上来也有点……」
莉莎用左手的指尖缠绕着辫子的尾巴玩,右手指着名簿上的圆乘寺的名字。上任已经半年却连名字都不记得,她对第三席的圆乘寺辰房毫无兴趣的事实可说是显而易见。
「圆乘寺三席不行吗?」
雏森问道。
「他不行啊。」莉莎摇了摇头。
「你仔细看,他长得一脸路人样吧?一点都没有副队长的样子。」
「哈……哈哈哈……」
听到莉莎说的这么过分,七绪和雏森也只能干笑。
「我想问你们,席次低一点也没关系,有没有可以让我一直偷懒,能干又不啰嗦的人呢?」
莉莎用手指敲了敲席官名簿。
「偷懒也要有所节制喔……」雏森先声明之后,指了指四番队第三席的山田花太郎。
「花太郎怎么样?他很认真工作,虽然有点懦弱,但很有才能喔!」
「他在四番队又姓山田……与淸之介有关系吗?」
「淸之介……吗?」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雏森歪了歪头。
「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山田淸之介副队长吗,确实,应该就是花太郎的哥哥对吧……?」
「什么!?花太郎的哥哥,是副队长吗!?」
「对啊。」七绪对惊讶地雏森点了点头。
「他是矢眮丸小姐担任八番队副队长的时候,担任四番队副队长的人。当虎彻勇音升任副队长的时候,以交替的形式宣布引退了。」
「原来如此……如果是淸之介的弟弟,能力应该没问题吧……」
莉莎认真看着名簿上的照片,照片中嘴巴半开的八字眉青年,脸上挂着生涩的笑容。
「他看起来好像稍微欺负一下就会死掉,这孩子也没有什么副队长的感觉啊……」
「果然问题还是脸吗……」
七绪苦笑,雏森也看着名簿,低头绞尽脑汁的思考。
「这位绫濑川弓亲怎么样呢?他好像有点自恋,但蛮能干的样子。」
莉莎指着十一番队的第三席,另外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轻声叹气。
「弓亲的确非常优秀,不过……」
「不过他至今一直拒绝调到其他番队,恐怕问了也会被他拒绝吧……」
听到两人的对话,莉莎叹了一口气,用手撑着脸颊。
「不过,真的全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啊……」
把全席官的大头照浏览过一遍,莉莎深深觉得自己才是新人。
「在籍百年以上的人,大概都已经任职于相当于其实力的席次……但是大战之后,有相当多的席官都换了血……」
愈是高阶的席官,前往前线战斗的人数愈多,结果许多人命丧战场。这些烈士的背影,将作为席官的责任与傲骨,痛切烙印与幸存者的心中。因此新上任的席官门的眼神之中,都有着强烈的觉悟。
「咦——啊,七绪如果已经习惯一番队的工作,那冲牙能不能来我们这里啊——」
莉莎说道,她把背靠在椅子上,两腿交互地晃来晃去。
「不知道耶……?冲牙对于一番队也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每个月例行的茶会,现在也是由冲牙负责主持。」
山本元柳斎重国生前每个月都会召集队员,亲手泡抹茶请大家喝。他去世之后,由于面向庭院的茶室被破坏,茶会也因此停办了。后来队舍与茶室重建完成,再加上冲牙的努力,茶会终于再度开始运作。
「一番队的茶会又开始办了吗!我都不知道啊……」
雏森在就任副队长时,曾经随蓝染参加过一次例行茶会。因此在总队长面前紧张不已,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当时喝的抹茶味道,但是元柳斋眯起眼看自己的模样,雏森至今还清晰地记得。
「冲牙说他现在还没有足够能力招待其他队员,所以希望我们先别让大家知道……而且我现在也在研究红茶,希望以后再茶会时不只抹茶,也可以招待大家和红茶。」
「原来如此,是雀部的……」
莉莎喃喃低语,七绪露出寂寞的微笑,点了点头。
「我在下班后看了一些雀部副队长留下来的资料,愈是了解,愈是觉得红茶的世界真是深奥……难怪他会如此热衷。」
在大战中过世的一番队副队长——雀部长次郎忠息因为对英国的憧憬而爱上了红茶。虽然在种茶的方面没办法按他的想法进行,她所拥有的渊博红茶知识,在尸魂界没人比得过,他自己混合调至出的红茶,甚至让讨厌西洋的元柳斋也说『好喝』,可说是红茶的极品。
「后辈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老头子和雀部地下有知,也可以安心成佛了吧~」
这次是平子真子从刚才莉莎藏身的书架阴影处现身。
「平、平子队长!?」
「你是何时来的啊……!?」我当然已经察觉到了
雏森与七绪惊讶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只有莉莎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从你们说道茶会的事情就在啦。我当然已经察觉到了。」
「你都发现了,也请跟我们说一声嘛……队长!你来的时候也请出个声啊!」
「桃,你别那么生气。只是这种你们女生的聚会,让我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出声嘛。」
「你只是想偷听吧,你这色鬼。」
莉莎冷冷地说道。平子立刻反击:「你最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不过啊,我还在想三个女人聚在一起会聊什么呢?元柳斋、冲牙、雀部……结果全都是些老头子的话题!连一点恋爱八卦都没有!!」
「请不要擅自有所期待又擅自生气好嘛……」
七绪按了按太阳穴,叹着气说道,此时外面响起了下班时间已到的钟声。
「糟糕,已经到这个时间了……!我要回去了。」
七绪赶紧将书本放回书架,她走到图书馆门口,又回头说道:
「雏森,矢眮丸小姐,今天谢谢你们,下次再聊喔!」
她对两人露出笑容。
「好啊,下次见!」
雏森笑着挥了挥手,莉莎则什么都没说,只把手稍微举了起来。
「还有……平子队长,下次请不要再这样偷偷摸摸接近我们了喔?」
最后她叮嘱了平子,才转身离开图书馆。平子不禁露出苦笑,将身体靠在窗边的墙上。
「那个曾经那么小的七绪,竟然也已经长大,变得这么出色了……」
在各队居住区域内的图书馆,也是由各队经营管理,因此四番图书馆有许多医术方面的书籍,六番图书馆的书籍则以贵族史与礼法仪式为大宗,藏书的取向通常会反应各队的风格。离平子住处很近的五番图书馆,有护庭十三队之中首屈一指的藏书量,但大部分都是蓝染惣右介捐赠、严肃的学术类书籍,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相对地,八番图书馆依照莉莎自己的兴趣大量买书,馆内混杂大量不同种类的书籍,平子因此经常去八番图书馆,他也看过当时在图书馆工作,年纪尚幼的七绪。
在值勤时间结束之后,不少结束工作的队员们开始三三两两走进图书馆。由于目前只有真央图书馆对外开放,因此各队的队员们都集中到此处,他们向坐在接近入口处的三人轻轻点头致意后,才走进图书馆里。
「在重建之后我是第一次进来这里,没想到这么热闹啊。」
「是啊,这里有从各队图书馆收集来的书籍,不需要东奔西跑,就可以看到各类型的书,因此大受好评呢。队长也是因此而来的吧……?」
「不,我是来找莉莎的。」
「找我?」莉莎吧全席官名簿折叠起来收好,闻言抬起头。平子从队长外套的宽袖里拿出「静灵庭通信」的邮购目录,打开折角做了记号的那页,那是刊登了『贩卖YDM书籍』资讯的高价商品页面。(编注:YDM为矢眮丸YADOUMA的速写)
莉莎在蓝染叛乱之后,开始进行『贩卖YDM书籍』的生意,她将在现世取得的书籍与CD,用秘密管道寄送给购买者,以死神为客群,获得了庞大的收益。经过大战,顾客的基数减少,莉莎因此有了空闲时间,同时她又受到担任队长的邀约,为了在尸魂界重建后扩大事业版图,莉莎接受队长事务的条件,就是要官方许可她的副业『贩卖YDM书籍』,而且要让她的商品能使用八番队的穿界门运送。
她支付九番队广告费,在每个月的邮购目录上刊登商品咨询,『贩卖YDM书籍』的知名度一口气大增,生意再次步上轨道。
「拜托!这套『近代发型大全』五册组,算我便宜一点!我一直都跟你买杂志对吧?如何?算我常客价啦!」
「不行!大家都是用定价买的!」
「你们两位,请小声一点……!」
虽然被雏森轻声告诫,两人还是毫不在意的继续大声说话:
「别那么不近人情嘛~~~!我们队上的图书馆尚未重建,现在都不能用队费买书耶~~~!」
「那你就等图书馆建好再买就好啦!到时候五番队会开正式收据的!只不过到时书也许已经卖光了!」
「……队长。」
雏森轻轻把手放在平子的肩上。
「怎么了!?……桃……?」
雏森的嘴角上扬,但是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她用仿佛凝聚了漆黑暗夜的恐怖眼神盯着平子说道:
「属于个人兴趣的书籍,请好好用自己的薪水买喔……?另外……莉莎小姐。」
雏森转头对上莉莎的视线,莉莎不敢移开视线,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不仅限我们队……请不要开不正常的收据喔……」
看着莉莎以极快的速度不停地点头,雏森轻轻吐出一口气后笑道:「你能了解真是太好了!」
那是与平子一样温柔的微笑。
「那我也该走咯!今天我和阿散井、吉良有约。」
雏森点头示意之后,就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莉莎和平子两个人才像洪水溃堤般开始喋喋不休:
「怎么回事!?等等……我刚刚心跳超快耶!?」
「是鬼吧……有鬼啊………!!」
「怎么会有那么黑暗的眼神……!?然后一下又恢复平常的样子!?」
「我……无法违逆雏森啊……」
这起『雏森事件』,就这样在两个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3
西流魂街一区,润林安。
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利用休假日来找祖母。
两人一边吃的甜纳豆,一边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如此静谧的时光,对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日番谷来说,是最好的疗愈方式。
当照进屋内的天光开始变暗,从静灵庭传来下班的钟声。原本躺在榻榻米上的日番谷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我该走了,奶奶,我会再来的。」
日番谷在混凝土铺城的地面上紧好草鞋的鞋带,站了起来。
「欢迎随时回来,我会提前买好甜纳豆的。」
「不用啦,我会买过来的。」
「是吗?谢谢你哟,冬狮郎。」
「嗯,那我走咯……」
日番谷对送他出门的祖母轻轻挥了挥手,在夕阳中迈开步伐。
他沿着静灵壁走在郊区的道路上。
快到白道门的时候,日番谷突然停下了脚步。
「铿铿!咻——、咚——!!」
「可恶——糟了!!既然如此,就让你一起陪葬……」
「我拒绝!」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啊啊!!双鱼你这家伙!给我记住~~~!!」
巷子里传出少年与青年玩闹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扮演敌方角色的青年,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哈哈哈!岩鹫哥你真的很会扮演这种被打的惨兮兮的角色耶!是因为你老是被空鹤姐骂的关系吗?」
「啰嗦!不关你的事……我们刚才不说好,打完后就要回家吗?」
「是——那下次见咯,岩鹫哥!」
少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扮演敌方角色的青年在民房的转角处发现了日番谷,他吓得发出「晤喔!?」的声音,上半身往后一仰。
「你、你是、十番队的……」
「日番谷冬狮郎,你是……志波岩鹫,对吧?」
「明明几乎算是第一次打照面,你竟然可以说出我的全名!?」
在岩鹫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和日番谷说过话,虽然透过『静灵庭通信』上刊登的照片,他对日番谷的长相并不陌生,但实际上只有看过本人几次——而且看到他来的时候,不是一瞬间从眼前闪过,就只是从远处,看到大约一颗豆子那么大的日番谷而已。
(我在死神界已经小有名气了吗……啊!?难道他来这里,也是为了找我?)
岩鹫径自开始妄想,有一个不存在的死神领袖对日番谷下达指令。
『志波海燕大人的弟弟!?那么优秀的人才,为什么没有招募他成为死神呢!?日番谷队长,你现在立刻去找他!』
岩鹫边想边笑,用手搓了搓下巴,嘴巴微张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啦!我怎么可能当死神~!」
「你怎么了?」日番谷没听清出他的自言自语,开口问道,岩鹫急忙摇头表示没事。
「我记得你是志波家族的人,至于你的名字……是因为刚才的小孩这么称呼你。」
「啊,是因为这样啊……」
妄想迅速破灭。岩鹫的肩膀微微垂了下来,「原来你看到了啊……看到我们模仿双鱼。」
「模仿双鱼……?」
「你明明是死神,却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双鱼的拒绝!』是浮竹先生的大作耶!」
岩鹫打从心底觉得意外。
『双鱼的拒绝!』是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在『静灵庭通信』连载的动作冒险小说。
「啊……那部小说啊。」
「反应好平淡!那部小说超受欢迎的耶?」
『双鱼的拒绝!』是一部描写主角——双鱼守护村民,对抗邪恶势力的小说,每一集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惩罚敌人、劝人为善的剧情,特别受到孩子们的喜爱。大战之后,由于申请通庭证的手续变得较为简便,静灵庭与流魂街之间的往来更加活络,这本在静灵庭流行了一段时间的小说,也在流魂街的孩子们之间快速地广为流传。
现在无论到流魂街的任何地区,都可以看到被反复传阅,已经残破不堪的『双鱼的拒绝!』单行本,每天都带给孩子们许多乐趣。
「……已经看不到小说的续篇了……」
在无形帝国展开进攻前出版的最后一期『静灵庭通信』,里面刊登了时隔三个月登场的『双鱼的拒绝!』,内容为双鱼不顾自己身受重伤,拼命救出落入敌人手中的村庄巫女。
【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伤很痛,但是为了保护别人而受的伤一点都不痛呢!】
双鱼的台词,仿佛也反映了浮竹最真实的心声——
日番谷想起那位白发死神,轻轻咬住下唇。
「每一集都是独立故事,所以无论何时完结都不奇怪……想到浮竹先生如果是因为自己可能随时离去,而选择这种形式的话……实在有点……」
岩鹫说道,吸了好几次鼻子。日番谷将视线从岩鹫身上移开,凝视着伫立于黄昏的静灵庭。
「我的哥哥……志波海燕任职十三番队副队长的时候,回到家总是会和我们说浮竹先生的事。那时我年纪还小,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他说的内容了……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哥哥脸上自豪的神情。」
「……这样啊。」
虽然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在他留下的故事中,在人们的记忆中,浮竹的精神依然延续,未曾消失。
禁止如此,日番谷也觉得自己的得到了些许救赎。
「叫住你真是不好意思,你要回家了吧?」
「没关系……很高兴和你说这些话。」
看到日番谷露出微笑,岩鹫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嘿嘿,是吗!拜拜咯,队长!」
看着岩鹫离去的背影,日番谷觉得有种怀念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出门啦,十番队就拜托你了,冬狮郎!』
以前的十番队队长,是个笑起来很豪爽的男人。
黑崎一心——旧名为志波一心,是黑崎一护的父亲,也是岩鹫的叔父。
(志波岩鹫……)
日番谷转身,迈开步伐往前走。
他心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在静灵庭中与成为死神的志波岩鹫再次相遇.
4
六番区,料理亭『花红』。
六番区的最东边,有一处贵族住宅林立的区域。
四大贵族之一,朽木家族的当家之主,历代皆担任六番队的队长。二六番队的队舍所在之处——六番区,聚集了许多朽木家族御用的老店,也因此吸引了众多追求质感的贵族们接连迁居至此,形成了一个富裕阶层的住宅区,一般的队员们称之为『贵族街』。
「喂、山田……真的是这里没错吗………?」
四番队副队长——虎彻清音回头询问走在自己身后,仿佛隐身起来的同队第三席——山田花太郎。
「地址没错啊……应该是……」
花太郎又确认了好几次朽木露琪亚寄来的简讯,战战兢兢地跟在清音身后。
他们通过竹林,沿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前走,终于看到了一栋日式建筑的入口,格子状的拉门前防止了一盏灯笼,上面用优美的毛笔字写着『花红』,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四周。
「是、是这家店……对吧……」
「我们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也只能进去了……」
清音下定决心把手放在格子拉门上,一阵清风吹来,竹叶发出沙沙声响。
「副队长……我肚子痛……」
「山田,你振作一点!照这样下去,你一进去里面就会被吓破胆吧!?」
「呜呜……好可怕……」
「我们一个是副队长,,身穿紫红色和服的一个是三席!所以进出这里高级的店一点都不奇怪!没错!应该不奇怪!一定没问题!」
一边鼓励自己,清音一边拉开大门,他们一脚踏了进去,在两侧排列着灯笼的石板路尽头,便是料理亭的玄关,身穿紫红色和服的女店员站在玄关前,看到两人进来之后,十分恭敬地低头说「欢迎光临」。
清音与花太郎也轻轻点头回礼,急忙踏上石板路。
「那个……我们与朽木有约……」
「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虎彻小姐、山田先生。」
听到自己的名字,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这家店没错。
「容我帮两位带路,这边请……」
在一位姿态优雅的年长店员的带领之下,他们穿过面向庭院的走廊,庭院的各处细节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走廊的地板被磨得晶亮,散发着黄褐色的光泽。
走廊横跨一洼水池,水中有巨大的锦鲤悠游,两人被带到一个独立的包厢房间。
「就是这里……不好意思,有客人到了。」
店员隔着纸拉门对里面的人说道,「请进~」房间里传出回答。
「与会者都到齐了喔。」店员微笑着对清音与花太郎说,安静地拉开了纸拉门。
「虎彻大人!花太郎!」
露琪亚从椅子上站起来迎接两人,阿散井恋次站在她身旁,对两人鞠躬:「谢谢你们百忙之中过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来了耶!」
宽广的和式房间中央有一张豪华的桌子,在熟悉不过的死神们环绕而坐。
「辛苦了~!」
「辛苦了,清音、花太郎。」
松本乱菊挥了挥手,雏森桃对他们点了点头。
「噢!虎彻!四番队怎么样啊?」
「和姐姐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应该很开心吧?」
斑目一角与绫濑川弓亲纷纷提问,清音露出笑容回答道:「还可以啦!」
「山田,恭喜你升迁了!」
听到吉良井鹤的祝贺,山田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了摸头。
「谢、谢谢你,吉良副队长……」
看到吉良恭喜花太郎的情景,桧佐木修兵说道:
「喂~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耶!?你没有看大战后发行的全席官名簿吗?亏我花了那么多精力制作……!」
「我有看,只是从他升迁至今,我还没机会遇到他啦。」
「真的耶……大战之后,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健康检查的时候没遇到吗?那时候所有的队员应该都被叫到综合救护站集合了。」
井鹤回答恋次的问题:「我当时不用做健康检查。」
「这家伙定期在技术开发局做检查,所以没必要……你没看到涅队长的研究报告吗?」桧佐木说道。
「我有看啊……他活过来而且变得更强了,对吧?」
「你真的是个笨蛋耶。」
「文章解毒能力是零吗?」
乱菊和桧佐木立刻吐槽恋次。
「咦——咦!?是怎样啦!不是这样吗!?」
「我等一下再跟你说明啦……」露琪亚拍拍被众人放弃的恋次的背。
「好了,别一直站着,清音你们过来这里坐吧!」
乱菊指着雏森身旁两个空位说道。
「不过,乱菊,在这种场合座位是不是要分大位和小位,按照规矩入座啊?」
「好了好了,别那么拘谨啦!只要请队长坐在凹间前的位置就没问题了!朽木,对吧?」
「嗯……就是啊。只要大家都觉得没问题的话……」
在露琪亚与恋次的对面——被安排在最深处大位的日番谷冬狮郎即使脸上表情看似有点不满,但还是点头表示不介意。清音与花太郎入席之后,所有的位子都坐满了。
在没有刻意安排的情况下,面对凹间桌子的右侧坐的全部都是男生,左侧坐的则是三名女生加上花太郎。「花太郎也是女生组耶!」乱菊笑道,弓亲感慨万分似地摇了摇头。
「竟然说自己是『女生』~明明已经不是『女生』的年龄了。」
「弓亲你很啰嗦耶!小心我揍你喔!?」
「好了好了,乱菊!弓亲你也不要再挑她小毛病了!」
「好啦~」被清音小声斥责的弓亲缩了缩肩膀。
「咳咳!」
恋次突然站了起来,挺起胸膛说。
(他刚才说了「咳咳」……)
(不是咳嗽而是说了「咳咳」耶……)
(他是不是以为「咳咳」是一个有意义的单字啊……?)
恋次浑然不知乱菊、日番谷、桧佐木内心所想的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看向大家。接着露琪亚也站了起来,她同样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激动。
「今、今天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特别抽空前来。」
露琪亚的语调高昂,脸颊变得愈来愈红。
恋次则深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要……」
仿佛可以听到两人紧张的心跳声,在场的人都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我们,要结婚了!!」
恋次大声宣告之后,与露琪亚两人一起深深一鞠躬。
沉默的一瞬间。
两人抬起头之后,乱菊露出了微笑,并开始鼓掌。
「恭喜——!」
「太好了,阿散井!」
「恭喜你们~」
一角与弓亲也出声恭喜两人,同时热烈地拍手。其他人也接二连三表示祝贺,掌声不停响起。
「呃、那个……谢谢大家,我觉得好开心!虽然很开心……大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吗……?」
「我们本来是打算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恋次与露琪亚露出了混杂喜悦与不解的复杂表情,乱菊看着两人苦笑着说道:
「大家都多多少少猜到了……对吧?」
「你的简讯说有重要的事,但收件人却没有露琪亚,看到简讯的时候,我就觉得一定是这件事了吧?」
雏森也笑着点头,
对弓亲所言表示同感。
「我和山田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被朽木邀请,所以来之前在想究竟是什么事……不过看到大家都在,这家店又这么高级,就大概知道了!」
「对啊,我也是看到这家店这么气派,就觉得应该是要宣布那种大事吧。」
清音与井鹤已同意大家的看法。
「我……完全没发现……」
听到桧佐木在一旁喃喃自语,乱菊马上就落井下石地说「迟钝!你好俗!无袖男!」
「呜呜……这跟袖子没关系吧……!」
在发出哀鸣声的桧佐木正对面,清音摇了摇花太郎的肩膀问道:「喂~山田,你怎么了!?」
「啊!我太惊讶了,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
花太郎两眼圆睁、全身僵硬,此时终于慢慢恢复正常意识。
「你、你没事吧?花太郎……!?」
露琪亚担心地凑过脸仔细端详花太郎的表情,花太郎说了声「没事」之后,对两人低下头。
「在庆祝的聚会中竟然失去意识,真是抱歉……」
恋次心想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道歉,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啦。」
「那个……恭喜你们,露琪亚、恋次……!你们两个人结婚……我真的……很高兴……虽然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跟你们说声『谢谢』……这是我的心声。」
花太郎带着真挚的感情一字一句说道,对两人表达自己全心全意的祝福。
「谢谢你,花太郎……」
「……谢谢。」
看到恋次与露琪亚深受感动地回应的模样,大家都自然而然露出了笑容。
「再次恭喜!朽木、恋次!」
乱菊说道。
「你们要幸福啊!」
清音开始鼓掌之后,大家也随之再拍起手来。露琪亚有些害羞地微笑,恋次则咧嘴漏齿一笑。
日番谷心想——
复兴之路还很漫长,现在依然有许多地方满是无人清理的瓦砾堆,在这之中,看到眼前两人携手共筑新的关系,应该也会带给大家希望吧。
「怎么啦?笑得这么开心~」
乱菊轻声笑道,用手指戳了一下日番谷的肩膀。日番谷回答「没什么」,语气和缓平静,完全没有平时的不悦之气。
「……不过说到这个,阿散井,你也相当拼命嘛!」
桧佐木环视了一圈宽广的室内空间。
「不、其实我……把选餐厅的事情都交给露琪亚处理了……」
「我也不太知道有什么合适的餐厅,所以今天早上就跟家里的人说,可以预约一间有包厢的餐厅……」
「所以才变成这么高级的点啊。」
乱菊说完以后,缩了缩肩膀。
「我是第一次来贵族街,超级紧张的~」清音笑着说。
「真是对不起。」露琪亚向清音道歉:
「虽然我有说,希望找一家气氛轻松的大众化餐厅……」
平常露琪亚生活中的大小事物都交给侍女千代处理,她是朽木家的仆人之中最年轻的,露琪亚与她相处起来十分轻松自在。因为是千代的关系,露琪亚也放心地将挑选餐厅的任务交给她,然而——
『我一定会挑选出一家最适合今天聚会的餐厅!』
露琪亚想起了千代自信满满的笑容。
这间店的确非常适合这次聚会的主旨,一切都很美好——除了一点都不大众化以外。
「毕竟在四大贵族的眼中,这间餐厅算大众化了吧。」
听到一角的发言,大家都恍然大悟似地纷纷点头。
「不过以位阶而言,我们与这间店应该十分相称吧。这里有一位队长,八位副队长与两位三席呢!」
弓亲环视周遭的脸孔说道。
「我们之所以不来这种店,并不是因为位阶问题,而是钱的问题啊~」
乱菊吸着气回答。
「呜呜……账单好可怕……」
恋次用手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声音,默默站在房间角落待命的店员踩着碎步靠近他。
「……阿散井先生。」
「是?」
「款项已经有人支付了。」
「什么!?是谁……!?」
「是……某位人士。」
虽然店员没有明说,在场的都能猜到那个人是谁。
(是朽木白哉吧……)
「……又给大哥添麻烦了……」
露琪亚喃喃低语,但日番谷对她说道:
「不要觉得自己添了麻烦……你们要结婚,他想必也很高兴吧。」
露琪亚抬起头,眼眶中凝聚着快要滑落的泪水。
「……我们得去向他道谢。」
恋次小声说道,露琪亚用力点了好多次头。
「朽木家的当家之主请客,那我们可以不客气地大吃大喝啰!」
「就算是恋次请客,你也没打算客气吧……」
「没错!我就是被请客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男人!」
听到一角与弓亲的对话,日番谷傻眼似地低声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雏森?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东张西望,实在找什么吗?」
被乱菊出声询问,雏森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桌下下缘,那里雕刻着鹤的图案,精致非常。
「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这里的雕刻好厉害。后来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个房间了全都是喜庆的装饰……」
凹间挂着【长履景福】的字轴,花瓶里插着白梅花,金屏风上描绘的松充满气势,拉门上则绘制者盛放的樱花。
「好像有点喜庆过头了吧……」井鹤按着眉心小声说道,有点受不了的样子。
「这个房间平时就作为庆祝活动之用吗?」
雏森问道。店员不疾不徐地低头微笑回答:
「……我们是因应某位人士的要求,才特别如此布置的。」
顿时,房间里所有人都受到了冲击。
「什么?房间的摆设都改过了!?这是今天早上才预约的吧?朽木!?」
面对清音的询问,露琪亚用力点头,回答「对啊」。
「而且说到底,我根本没有和大哥提过今天的事……」
也许是千代向大哥报告的吧——露琪亚心想。相较于困境的露琪亚,其他人倒是轻声笑了起来。
「朽木队长……是不是不太会祝贺别人啊?」
一角起了头之后,弓亲与乱菊立刻接着附和:
「实在太超过了。感觉祝福之意过剩啊。」
「完全暴露他很少祝贺他人的事实。」
「朽木队长虽然形象冷酷无比……但是面对妹妹马上结婚,还是会觉得兴奋期待吧……」
桧佐木感慨万分地低声说道。
「呵呵……说这种话可能会被骂,但我觉得好温馨啊。」
看着小声偷笑的雏森,花太郎也赞同地说「对啊」。
「……朽木大概是想在露琪亚离家之前再为她多做些什么吧。」
井鹤看了一眼充满各种开运幸运物的室内,开始猜想那位沉默寡言的男子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房价所传达的信息,已经过于丰富到让人想象到是出于他的意思。
「就当做是哥哥的一番心意,你就欣然接受吧。」
日番谷说道。「好!」露琪亚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与恋次一起向白哉报告两人打算结婚的时候,白哉只回了一句话——
『是吗……我知道了。』
说完以后他就走出了房间,把露琪亚和恋次留在原地。
之后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面对两人时也都一如往常,让露琪亚与恋次觉得虽然他不反对,但好像也不太想祝福他们……白哉的态度让两人一直耿耿于怀。
直到今天才终于知道白哉不仅惦念着两人结婚一事,更怀抱着祝福,他们才终于能够放下高悬的心。
「恋次,差不多应该让大家开始用餐了吧。」
「也对!那就麻烦上菜!」
「我知道了。」店员恭敬地朝恋次应声,接着转向面对众人。
「接下来会开始上菜……请问各位要点什么饮料呢?」
她深深一鞠躬问道。
「既然是朽木队长请客的话,点什么都可以对吧!?请给我最贵的酒~!」
听到乱菊用雀跃的语气点了最贵的酒,一角立刻附加说明:「请来一整瓶!」
「你们两个真是低级……啊,请给每个人一个酒杯。」
桧佐木看着弓亲,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结果你自己也要喝嘛!
「队长不需要酒杯喔~您相信喝酒会让人停止成长,对吧?队长。」
看到乱菊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日番谷的太阳穴开始一阵一阵地抽动。
「……这是难得的庆祝会,我也会喝。」
「没关系吗~会变得没办法长高喔~?不管经过多久,都没办法变得像『大红莲冰轮丸帅哥版』那时候的样子喔~?」
「松本你很啰嗦!!而且那根本不是这个名字!!」
乱菊说的是在灵王护神大战时,日番谷在卍解状态的样貌。当朝向天空展开的冰花散尽,大红莲冰轮丸真正发挥完全力量之际,日番谷的样貌与身体也会暂时变成与那股力量相称的青年模样。
「对啊,乱菊,那应该叫做『大红莲冰轮丸二代~冰之贵公子~』才对吧?」
「我投『大大红莲冰轮丸』一票!」
「绫濑川、斑目!为什么连你们都擅自取名字啊!?……还有桧佐木!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写些什么东西?」
「不是啦……我在想如果在下一期的『静灵庭通信』募集日番谷的卍解名称,应该会有很大的回响……」
「怎么可能做那种企划!!」
雏森不管那群吵吵闹闹的人,笑着对店员说「请给我水果类的酒」。
「队长~!拜托你,当你变成那个大人的样子请让我拍照~!我那时候在治疗舱上,没有带传令神机,所以没有拍到~!」
「我拒绝!!」
「我跟大家喝一样的就可以了。」井鹤对店员说道。
「不过,乱菊你那时候在做什么啊?没在战场上看到你。」
「我啊,队长交给我的任务,使大家任意大肆破坏灵王宫后,使那些残骸掉到静灵庭也不会造成灾难,我那时拼命以灰猫击碎残骸呢!很~积极地努力着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那时候很快就败下阵,一直处于濒死的状态,什么都不记得了……啊~真是丢脸!!」
清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身旁的花太郎小声地跟店员点了一杯茶。
「做一个【护神大战——幕后功臣特辑】……感觉行得通!」
桧佐木碎碎念着,着手在笔记本里写下特辑的草案。
「……好久都没像这样热闹过了。」
恋次轻声笑了起来,露琪亚也说着「对呀」,点了点头。
在大战以前,各队的队员工作之后,聚在一起把酒言欢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是现在各队都忙着重建的工作,即使同队的伙伴会相约喝酒,不同队的队员要一起喝一杯的机会可说是少之又少。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一呼百应,有这么多人前来与会,恋次与露琪亚觉得非常感谢——
——开宴至今,过了一小时又三十分钟。
乱菊、弓亲与清音三个人发挥喝醉后特有的缠功,将恋次与露琪亚从相遇到求婚的种种过程全都追根究底地问过一遍之后,才终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放过两位主角。
「接下来呢?何时要办婚礼?」
一角把昂贵的酒当成水一般大口大口喝不停,同时出声问道。
「我和露琪亚讨论过了,我们打算只登记,不办婚礼。」
「毕竟现在是这种时局……我们在这里接受大家的祝福就足够了……」
「不行!」
乱菊突然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来,她用食指比向瞪大眼睛的露琪亚和恋次。
「一定要办婚礼!」
露琪亚一时被对方气势压制,显得哑口无言,乱菊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说道:
「正因为现在是这种时局,才更希望你们能办婚礼啊……!虽然每天都会听到报告,哪个队舍修好了,哪个机构重新开放了,那些都是好消息……但是,对大家来说,那些都只是『恢复原状』罢了……!」
听到重建有所进展,总会觉得很开心,那种心情是货真价实的。
虽然货真价实——
「今天早上看到恋次寄来的讯息,我就想着『应该是要告知婚礼的消息吧?』我真的好久没有感受到热血沸腾的心情了!觉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让我心情好成这样的你们居然说不办婚礼……怎么可以……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乱菊说完之后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她的眼眶周围有些泛红,似乎并非完全是因为喝醉的关系。雏森也因为喝了酒,泪腺特别发达,「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办婚礼……!」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乖~别哭别哭……喂!阿散井、朽木!雏森都哭成这样子了!你们要负起责任办婚礼!!」
将雏森的头抱进怀里,清音大吼。
「我也有同感!而且,恋次……你们不办婚礼,朽木队长应该不会就这样默默接受喔~?」
一角仿佛把这个话题当成最佳下酒菜,咕噜咕噜又干了一杯酒。
「朽木队长铁定无论如何都想庆祝,你如果剥夺了他祝福你们的机会,他会生气吧。」
弓亲一脸坏笑看着恋次,而恋次的脸色明显地逐渐变得苍白。
「【真正的复兴由此开始——阿散井,朽木两位副队长结婚特辑】……放满婚礼照片,封面特辑五十页……一定会大受欢迎!!」
「桧佐木,什么事都想到工作,这样不太好喔!」
井鹤虽然好言相劝,桧佐木却完全不在意,还开始重新检视下个月以后的杂志落版单。
「副官与副官结婚相当少见,就算盛大庆祝,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日番谷说道,然后静静喝了一口酒。
「……谢谢你们。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露琪亚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看向恋次。
「恋次,我们来办婚礼吧!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就彻头彻尾好好庆祝一番吧!」
虽然这个发言听起来有些自暴自弃,但露琪亚眼神中透露着喜悦的光芒。恋次单手握拳,击向另一手的掌心,「好!就好好办一场吧!」他笑着回应。
「大家都要出席啊!请负起责任来参加喔?」
听到恋次的邀请,所有人都爽快地点头答应。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得赶快准备和服~!我现在就来预约量尺寸的时间!」
乱菊急忙拿出传令神机,开始写简讯给熟识的和服店。
「松本……你之前才说『因为和服太多,已经放不下了。』然后从我的房间拿走了一个衣柜耶……?」
日番谷对于服装完全不讲究,衣服也非常少,所以一开始就放在队长室的两个衣柜之中,他只用了一个,他也不太在意另个一个没有使用的被拿走,但是一想到副官室已经塞了二十几个衣柜,而且即使即使已经拥有这么多件和服,乱菊竟然还想买新的,日番谷觉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呃,但是为了复兴,我们应该要多多消费啊!」
「这倒是真的……这种时候就更应该花钱才对!」对于乱菊的行动力,雏森深受感动,但她并不知道在大战前,乱菊就已经以相同的频率定做和服了。
「我也去定做新的和服好了……」
「真的吗!那雏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
「可以吗!?请一定要让我一起去!」
「我也要我也要!」清音举起手。露琪亚看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眼睛也闪闪发亮。
「松本副队长,还有我……!」
「朽木你不行!你的和服肯定由朽木队长准备啊~?他一定会帮你订制最高级的和服,你乖乖地等一下吧!」
被乱菊这么说着,露琪亚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那个……我从来没有参加婚礼的经验……请问男性应该穿什么样的服装去参加呢……?」
花太郎怯生生地举手发问。
「男性穿死霸装就可以了!这也算货真价实的正式和服啊,而且我也没钱买新的。」
桧佐木笑道,叫花太郎大可不必担心,「真是太好了……」花太郎大大松了一口气。
「桧佐木,你之所以没钱是因为总是乱花钱吧……山田,你可以去和服店,跟店里的人说你的预算和想买什么场合要穿的服装,他们会帮你打理好适合你的衣服。你可以去看看。」
「谢、谢谢你……吉良副队长!」
花太郎一次又一次对井鹤低头致谢,直到被对方说「够了!别再谢了!」为止。
「我穿西装怎么样呢~!你们也会邀请一护和织姬吧?」
「会啊……!当然会邀请他们!」
恋次回答弓亲,然后回过头来问露琪亚「应该可以吧?」露琪亚也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当然没问题。
「……接下来会比现在还要忙碌呢……」
露琪亚喃喃低语,她的侧脸神采飞扬,看起来既开朗又充满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