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原传来通知,是一年后的事。
一接到通知,露琪亚火速赶往浦原商店,在铁裁的带领下,进入位于广大地底空间一隅的白色建筑物里。
房间里,各种陌生机械排得密密麻麻,地面铺着乱七八糟的各种缆线。这里,似乎是浦原的研究设施。
「店长!朽木大人到了!」
铁裁向屋里喊道。
「好~请进吧~!」
浦原的声音传来,但由于跟各种机械运作的声音混在一块儿,露琪亚听不出声音来自何方。
「我来为您带路。请往这里走,务必当心脚下。」
「嗯,麻烦你了。」
露琪亚点了点头,跟在铁裁后头小心翼翼地前进。
然而行进途中,她还一度差点被绊倒,幸好铁裁及时发现,大喊了一声:「危险——!」后便伸手勾住露琪亚死霸装的衣领,她才免于摔跤。「我看就这样送您过去好了?」铁裁看着垂吊在半空中的她问道。「我没事!快放我下来!」露琪亚则是满面通红地发出抗议,这才被放回地面。
之后,她盯着地板步步为营,总算平安抵达浦原那儿。
「欢迎光临,朽木小姐!我刚才好像有听到什么吵闹声……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本瞧着巨大萤幕的浦原,走向她那儿并问道。
「我们没有吵闹,完全没有!但你这满地的配线,我觉得必须整理一下!」
「嗯~你说得是。每次看到雨跟甚太跌了大跤,我也都觉得该找时间整理一下……甚太甚至还质疑我,说我是故意留着害人摔倒的……」
「那些不重要!赶紧进入正题吧!」
离题的事一经纠正,「也对,抱歉。」浦原稍稍耸了耸肩。
「那么铁裁先生,麻烦你了。」
「明白了!」
接到浦原的指示,铁裁将位于房间一隅的推车推到露琪亚面前。推车上,有一个直径六十五公分,高一百二十公分的透明圆筒。
「这是……?」
圆筒里头浮着一把发光的刀。刀身的轮廓飘忽不定,并发出有些偏黄,带有温度的白光。
「这是用来为黑崎先生注入力量的刀。」
「注入力量……是指转让死神的能力吗……也就是说,这是把斩魄刀?」
通常要转让死神的能力,必须以自己的斩魄刀贯穿对象并注入灵压,让对方死神化。
「虽然有些类似,可惜这并不是斩魄刀,不过转让的方法的确是跟斩魄刀相同。这是我去请一心先生帮忙,以他的剡月为基础所制成的。」
一护的斩魄刀·斩月所拥有的性质,与父亲黑崎一心的斩魄刀·剡月十分相似。要让一护恢复力量——恢复与斩月的联系与灵压,一心的协助是不可或缺的。
「生成这把刀的技术其实上星期左右就完成了,只是我请一心先生帮忙时,他要我给他一点时间考虑……」
重新取回力量,就等于是让一护重回战场。
身为父亲的一心会烦恼,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就在昨天,石田先生被人袭击了。」
突如其来的报告,让露琪亚身躯一震。
「什么……!?是谁干的!?他的伤势如何!?」
「袭击者身份不明。石田先生目前还在住院,但似乎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啊……」露琪亚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吐出原本憋在胸口的呼吸。
「石田先生遇袭的事,想必让黑崎先生再次体认到自己的无力……一心先生会在昨晚突然前来答应协助,恐怕就是因为不忍见到黑崎先生的那副样子……」
一心没能从虚的魔掌里,拯救自己的爱妻·黑崎真咲。
想守护却无法守护的苦楚,他比谁都更加清楚。
「听你的说明,我知道这把刀能转让能力……但是死神的能力值,与注入的灵压成正比不是吗?要让一护恢复至先前的力量,可是需要大量的灵压才行。」
「是的,这我晓得,因此得请大家一同注入灵压到这把刀上。」
听闻此言,露琪亚目瞪口呆。
「原来灵压还可以由多人注入吗……!?」
浦原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说道:
「没错!这个调整十分困难,花了我好大的工夫呢……」
灵压就等同指纹,不可能有灵压相同的两个人。转让死神能力在尸魂界之所以是重罪,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分送灵压的行为,等于将自己的身份证明转让给他人。
要揉合相异的灵压是十分困难的事。在同一个物体里注入复数灵压,需要高水平的灵压调整技术,而那在过去的尸魂界里是不存在的。
「我已经请待在现世的各位将灵压注入其中。有日代里、爱川先生、钵玄先生……当然,还有我与铁裁先生。」
「看来大家都很乐意帮忙呢……」
「是啊,我才刚联络完,大家就立刻赶来了。」
钵玄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
『这下子,我总算可以报答一护的恩情了……』
罗武也扬起嘴角笑了笑。
『身为男子汉,受人恩情当然要好好奉还不可!』
日代里则是别过头,嘴里念念有词。
『毕竟最后干掉蓝染的是一护……这就当作是答谢吧。』
三人一齐抵达,依序注入了灵压后,『等一下去逛个超商吧!』『你去了的话一定又是看白书看个没完!』『我倒是想去药房一趟。』就这么边聊边离开。即使只剩下三个人,他们的日子似乎一样快活。
「那么,我也马上来……」
「请等一下!」
露琪亚的手还没碰到刀,就先被浦原制止了。
「我希望朽木小姐等到最后才注入灵压。」
「等到最后……?」
「是的。封入这把刀内的灵压并非以混合在一起的方式存在,而是以一心先生的灵压为核心,层层向外累积,若要打比方,就像是木头的年轮那样吧。」
浦原以阖上的扇子当作刀,比手画脚地为露琪亚讲解。
「而朽木小姐的则是在最外层,换句话说,我希望让你的灵压第一个进入黑崎先生体内……毕竟黑崎先生以前就曾经接受过你的灵压,因此只要有你的灵压包覆那把刀,其他灵压应该就能更顺畅无碍地进入。」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就等到最后再注入吧。」
见到露琪亚点头,浦原摘下帽子并贴到自己胸前。
「麻烦你了。」
说完,他缓缓一鞠躬。
「哪里,我才麻烦你。」
露琪亚也同样回礼。
「那么接下来,我就负责安排这把刀的配送事宜吧!在明天工作结束前,我会把刀送到西流魂街的空鹤小姐家里。你回去之后,能替我联络愿意前来帮忙的人吗?」
「嗯,包在我身上!」
「还有,要是动用太多地狱蝶恐怕会太过招摇,因此请以口头或电子书简的方式联络。我已经事先对通讯技术研究所动了手脚,让这次的讯息不会被他们给拦下。」
位在技术开发局里的通讯技术研究所里有台装置,无时无刻监视着尸魂界的通讯。不管是地狱蝶、传令神机甚至是天挺空罗,都会被拦截下来并进行分析。只要有讯息与法令相抵触,装置就会发出警告并提报给研究员;要是更进一步被判违规,研究员就会再将其上呈给十二番队队长兼技术开发局局长·涅茧利过目。经过涅茧利这一关,资讯最后会上呈给元柳斋或隐密机动,给该名对象应得的惩处。
浦原这次使用研究设施里的电脑,侵入通讯技术研究所的装置并改写了设定,让它明天一整天即使侦测出有关死神能力的转让讯息,也不会进一步提报。其实,此装置的雏形就是浦原于百年前打造的,关于破绽与漏洞,他自然是了若指掌。
「动作可真快啊!」
「毕竟,如今石田先生遭袭,总不能再继续慢吞吞下去……」
「……也对。那么明天见了。」
露琪亚收起表情,一本正经地转过身。
「好的,明天见!然后,请当心脚下……」
浦原话还没说完,只见露琪亚被散在地面的无数配线给绊住,颜面重重扑地,发出啪的一声。
「……你还好吧?」
浦原担心地询问安危。
疼痛与难堪,让露琪亚趴在地上颤抖,铁裁就在这时走到她身旁。
「看来,还是该由我送您出去!」
于是铁裁拎起露琪亚的后颈,将她提在半空中,朝入口方向而去。
「喂,住手!我自己能走!喂!你有没有在听!?我不是叫你放我下来吗!?放开我!!你为何就是不听话!?拜托……!拜托,快点放我下来啊——!!」
就这样,露琪亚的喊声逐渐远去。
浦原一边目送两人离开,一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找个时间把满地的配线好好整理一番。
尸魂界。
直到深夜才回到朽木邸的露琪亚,尽可能不发出脚步声,悄悄地沿着长廊前往自己的房间。
然而,就在经过白哉的房前时——
「你回来了啊……」
隔着纸门,里头传出人声。
「对不起,大哥……!我把您吵醒了吗……?」
露琪亚连忙就地跪坐,垂下头赔罪。
「……不要紧,我本来就还没睡。」
里头传来白哉起身的动静,踏在榻榻米上的脚步声逐步逼近。
「既然当上副队长,总有工作晚归的时候。」
随着细微的沙沙声,纸门被拉开了。「呃,嗯……是。」于是露琪亚含糊以答,一边抬起头来。
见到那张脸,白哉纳闷地皱起眉头。原来露琪亚并没发现由于先前那一摔,让自己的鼻子通红到一目了然的地步。
「呃……大哥?」
但她并不明白白哉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就只是纳闷地瞧着。
白哉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阖起了眼,决定不提这件事。
「……为了明日的工作,早点就寝吧。」
「好的,谢谢您!晚安了,大哥!」
露琪亚顶着通红的鼻子轻轻一笑,沿着走廊离去。见到她远离,白哉进入佛堂,坐到佛坛之前。
他看着亡妻·绯真的遗像,嘴里嘀咕了一声。
「看样子,我还是该告诉她吗……」
一旦牵扯上露琪亚,白哉虽贵为朽木家一家之主,也总是为了一些芝麻小事烦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