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我真努力啊。」
支离破碎的床上,是楠叶用自己的丝线制作的床铺。我蹑手蹑脚地离开床铺,伸了个懒腰。体力用尽,正发出规律鼻息声的楠叶依然沉睡。这也难怪了,因为我昨晚的服务相当周到嘛。
我轻抚楠叶的脸颊,在她枕边留下信纸后,就悄悄地离开卧室。
「好痛……」
我一边抚慰实际上确实残破不堪的身体,一边沿著走廊而行,步出领主馆。因为我也发动了隐形技能,所以没有人察觉到我。
话说跟楠叶共处的夜晚果然是激战啊。就伤痕累累的意义而言。
我本来还在想她最近已经相当习惯了,不料昨晚又变得更加激烈。她咬我脖子时,我还真有点慌了呢。
婚礼当晚,我和黛博拉共度一宿,隔天和美儿琪娜甜蜜亲热,之后就分别慎重地和三名女孩完成初夜。
还是别提我跟三名女孩的事情了。嗯,太危险了。总之,卡莲是个无底洞,雪莉很敏感,希坦则是复原得很快。其中最危险的无疑就是卡莲。那家伙好糟糕。虽然现在还不要紧,但是我总觉得她迟早会变成超越玛尔的野兽。希坦也相当危险。至于雪莉则和芙拉姆一样属于疗愈系。
我这连续十天不间断的漫长战争总算是告一段落。不,其实接下来才是永无止尽的开始,因为有十个人嘛。既然有十个人,要是一天不应付两人就轮不完了。我开始浑身发抖……好可怕。
来到外面的我,利用复原魔法治疗全身的伤,然后在便服外穿戴上佩伦小姐替我制作的盔甲。那是在龙皮革上加装神银装甲的盔甲。我系上同样以龙皮革打造的剑带,插入神银自在剑和晶芯刃银剑。之后又戴上头冠型的精神耐性魔导具,将神银材质的加速投掷桩和黑钢材质的投掷桩插进盔甲的桩套里。
接著我打开选单,按下神Call。
『已经可以了吗?』
是啊。
我这么回答在我脑中响起的说话声。那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听见的声音。虽然说起来有点毛骨悚然,不过那个声音对我而言可以说是命运之声。
『哈哈哈,你好过分喔……抱歉啊,我本来是打算自己设法处理,但我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没关系,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可以想像对方是何方神圣,而且肯定不只是一两个人──不,是一两尊。应该说,多亏有你帮忙撑到现在,我才能完成想事先做好的最低限度的准备。
『毕竟基本上我也有责任嘛。我很努力喔。』
是啊,我很感谢你。对了,你觉得决战场选在哪里比较好?
『白垩都市。我想那里的机器人应该可以帮上一点忙。』
我听从他的话,集中魔力,转移到白垩塔耸立的都市上空。
向下俯瞰,白垩都市看起来与前几天无异,四周鸦雀无声。大概只要没有访客,设施整体就会呈现休眠状态吧。
那么,你觉得我有胜算吗?
『不晓得耶,因为我赋予你的权能以前没有给过别人,所以没有前例,很难推测结果如何。虽然也有可能一下子就被打败,不过就我的预测,你的实力应该和对方不相上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加油吧。你不要紧吗?
『我死不了的啦,因为我本来就不会死。只不过,搞不好会上演十八禁的剧情……你可以来救我喔。』
如果我心情好的话。
『你真坏心。』
我从脑中感应到他似乎在笑。那种感觉还是一样古怪。
就在此时,脚下原本寂静的白垩都市开始响起尖锐的警报声。黑色污点在天空扩散,逐渐覆盖蓝天。明明此刻还是清晨,眼前景象却彷佛只有这里降下夜幕。夜幕,夜空──不对,没有半颗星星的这玩意儿不可能是夜空。
黑暗从天而降。
「先下手为强!」
我握住插在腰际的晶芯刃银剑的剑柄,让魔力通过鞘中的剑,发动极大爆破。制造出来的光弹共有六发。我接二连三地将光弹朝被染黑的天空发射。
剧烈闪烁的光弹刺入染上夜色的天空,在其深处炸裂。仅是听闻便令人毛骨悚然的怨声,自夜空深处响起。
「哼!」
我从鞘中拔出晶芯刃银剑,一面释放魔力,劈斩黑夜。夜空大大撕裂,蓝天从裂缝中探出头来。痛苦喘息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之后某种东西七零八落地从裂开的黑夜中掉落下来。那是好似内脏,又像是触手的物体。散发忽绿忽紫光芒的那玩意儿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
由于以晶芯刃银剑使出的魔力释放斩击似乎有效,我于是再次将魔力灌注其中。这时,从地面发射的几道红色光线刺入不停产生变动的黑夜。某种东西烧焦的声音,以及彷佛小时候在游泳池闻到的强烈异味传来。光线似乎是从白垩都市飞过来,好像是高出力雷射之类的东西。
「呀!哈!」
我让透过晶芯刃银剑增幅的魔力形成光刃,释放出去,撕裂企图覆盖天空、犹如黑夜的空间。反覆劈斩几次后,那个空间变得稀薄,然后散去。清晨清新湛蓝的天空再度露脸。
就这样?正当如此心想的我快放下心来时,天空再度出现洞孔。
巨大影子以相当快的速度,从瞬间扩大的洞中飞出。
其模样若以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宛若恶魔的怪物。绿色肌肤,巨大的人型躯体。唯有下半身覆盖著褐色的硬毛;腿虽然有两条,却好比公牛一般,不像人类。肌肉结实的上半身,有著异常粗壮,一看便知充满力量的手臂。看似带有亵渎意味的花纹,像刺青一样浮现胸前,背上则有蝙蝠似的巨大翅膀。然而最可怖的还是头部。
发出阴森光芒的黄色眼珠,从脸部中央一带生出的无数粉红色触手,大大朝后方突出的怪异头部。其外观可以说只会令人心生厌恶。
「这是什么啊?」
就我所知,世上并没有长相这般的高阶怪物。总之,先把他取名为恶魔神好了。这家伙大大拍动背上的翅膀,朝我这边冲过来。他挥舞巨大的拳头,以和巨躯不相称的飞快速度使出右直拳。
「喝!」
我利用风魔法将自己吹向斜上方,在错身之际,用注满魔力的晶芯刃银剑砍裂恶魔神的手臂。接著,我将右手里的晶芯刃银剑收进腰际的鞘中,同时以左手拔出神银自在剑,扭转剑柄,将其大小变更成最大尺寸的巨剑。
「呜啦!」
我一边旋转,一边大力挥舞巨剑尺寸的神银自在剑,想将恶魔神的脸横向砍断。然而那一击却因为恶魔神迅速将脖子后仰,结果仅浅浅划上一刀,造成他下巴附近横向裂开,喷出蓝黑色鲜血而已。
『GHOAAAA!』
恶魔神发出怒吼,挥舞手臂,企图将我打落。因为我一点都不想被他打到,于是使用风魔法拉开距离,岂料这竟是个错误的判断。
『GRRRRRR!』
恶魔神胸前的花纹释放出看似邪恶的暗红色光芒。下个瞬间,几乎覆盖整片天空的无数光弹以他为中心出现。
「是魔法吗?」
我是不晓得那究竟有多少威力,但我并不打算默默承受。我继续用左手握著神银自在剑,全力朝他掷出自手臂的桩套拔出来的黑钢投掷桩。
黑钢投掷桩发出划破空气的「咚铿!」声响飞出,突破散开的光弹,击中了恶魔神。桩子似乎一如我所预期的命中结实胸膛的正中央,只见他边发出惨叫边缩起身体,同时无数光弹也消失无踪。
我将巨剑高举过头,让魔力集中在自己身体和神银自在剑中──接著利用短距离转移,转移到恶魔神的面前不远处。
「去死吧!」
我朝著表情呆滞的恶魔神脑袋挥落巨剑,将他的脸直到上半身中段纵向剖开。假使是一般的生物肯定会当场死亡,但如果是这种怪物就很难说了。
「啊啊啊啊啊!!」
我不顾一切地猛挥巨剑,将恶魔神全身大卸八块。都被肢解得如此零碎了,我想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了。既然地面还有moribito系列在,他们应该会用未来兵器之类的东西帮忙妥善处理。
我一面让神银自在剑从巨剑模式回到单手剑模式,同时净化满是鲜血的全身和剑。感觉真是神清气爽。
『哦……生物兵器不是你的对手啊。』
忽然间,一道充满威吓气息的说话声自天空响起。
光线逐渐朝比我所在位置更高远的地方聚集。那幅景象真是奇妙,看起来就像是清晨的太阳光扭曲,朝著一点聚集似的。
一面歪曲光线与空间,发出刚才那道说话声的某人正准备现身。
我很快就采取了行动。我接连从手臂的桩套拔出投掷桩,连续掷出两支。第一支是刻有加速术式的神银桩子,第二支则是普通的黑钢桩子。
第一支神银桩子被扭曲的空间歪曲,轨道因而扭转,飞往错误的方向。而第二支的黑钢桩子尽管顺利克服了空间的歪曲,抵达集中的光线,但也许是受到高温影响吧,桩子最后「啾!」一声地蒸发。
「啧!」
扭曲空间和超高温的双重防壁啊……如果是这样,要怎么办呢?我再次拔出晶芯刃银剑,将神银自在剑收回鞘中。我在晶芯刃银剑中注入魔力,一面挥舞剑,同时发动空间魔法的攻击魔法之一:空间截断。
震耳欲聋、不像是这世间之物的声音响起,之后便见到逐渐凝聚的刺眼光芒被弹开。我旋即释放魔力,用魔力释放斩击劈砍光凝聚之处。
『真碍眼。』
明显不耐烦的说话声传来,魔力释放斩击则伴随著爆炸完全消失。滚滚浓烟被强风吹散后,一名身缠纯白布料的魁梧男子现身。
抿成一条直线的双唇,紧蹙的眉头。长相与其说端正,更充满严厉的感觉;卷翘浓密的浅褐色头发在风中摇曳。而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蕴藏烈火般强烈意志的双眸。
不知那双眼睛里蕴藏的是愤怒,还是使命感?身在比我更高处的那名人物──不对,神的双眼牢牢捕捉住我,低头俯视。
『可悲的罪人啊,乖乖束手就擒吧。』
「我才不要。我好不容易办完了婚礼,现在正处于幸福的巅峰,我才不要那么轻易死去咧。」
『那就没办法了。』
一股莫名的威吓感折磨著我,然而我一点都不打算那么轻易就被收拾掉。接下来,恐怕即将上演前所未有的搏命厮杀吧。这样的预感企图令我心生畏怯。
但是,要是现在放弃了,要是在这里打输了,我将会失去来到这个世界后所累积的一切。我将失去人生中第一次发现、第一次获得的东西。我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绝对不要失去玛尔和大家。我一定要平安回去,回到大家身边。
「假使你无论如何都要杀我,从我身边夺走一切,我绝对饶不了你。」
『在他人操控之下,沉溺在过于庞大的力量中,作了不该作的梦……你这人真是可悲啊。』
「闭嘴!」
我将魔力注入晶芯刃银剑,在空中疾驰挥砍,神则用眩目的光剑挡下我的斩击。我的魔力和他的剑啪滋作响,互相排斥。我使出全力推挤。没问题,我的力量不输他。
『那人也真爱恶搞,把自己的力量赐给平庸的凡人,让好几名美女服侍他。又操控大泛滥,让他吞噬多到无法掌控的灵魂,使其征服欲和支配欲膨胀扩张……本人却毫不知情,继续扮演裸体的国王。』
「给我闭嘴!」
我在极近距离下使出魔力释放斩击,将神震飞。被震开的神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其实你也已经察觉到了吧?察觉那股力量对自己这种凡庸之人过于庞大,还有总是恰巧发生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事情的发展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引导似的。』
我在晶芯刃银剑中灌注魔力,抽出剑,让身体像弓一般弯曲。接著我同时并用风魔法,将速度加快至极限。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老神在在地说个没完没了的讨厌家伙的胸口。
「给我闭嘴啊啊啊啊啊!」
我将魔力增幅至极限,把释放眩目光芒的晶芯刃银剑刺进神的胸膛。其粗大的剑刃有一半贯穿神的胸口,神的身体为之震颤。然后我让刀身中蕴藏的魔力爆发,从内部轰炸神的身体。
神变得零碎四散。
「打败他了吗!」我并不打算说出这种插满死旗的台词。既然他自称是神,想必不会这样就死了。
只不过,这倒是一项收获。这下我知道,晶芯刃银剑将魔力增幅至极限的一击,能够贯穿神的肉体,而在该状态下的魔力爆轰可以将神的身体炸得粉碎。
『白费力气。就凭那点程度不可能伤得了神格。』
神零散的肉体化做光芒粉碎,在不远处重新集结,形成神毫发无伤的身影。哈哈,真是的,原来所谓的神好比没有固定形体的史莱姆啊。
『你的力量终究只是别人所赋予的冒牌力量。只凭那种东西就想消灭我,根本是……』
我对神的嘲讽话语充耳不闻,默默地再度在剑中灌注魔力至极限,然后砍向毫无防备地将身体暴露在外的神。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他的肩头。我全力挥剑,砍断右臂。
『白费力气。』
可以砍断。这也是一项收获。我一边用眼角余光捕捉往下坠落的断臂,同时迅速挥刀让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家。这时,神朝我伸手,用强烈的冲击波将我震开。
彷佛内脏遭到猛烈摇晃的不快感侵袭我,但我仍设法在空中重新稳住身子,定睛注视著神。我看见神应该已经被砍断的右臂和下半身,在光芒之中再生。
被砍断和遭破坏的肉体要恢复原状,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原来如此。
『嗯,你相当强壮。不过,你再怎么抵抗也是白费工夫。你的攻击不可能消灭得了我。就凭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消灭神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
「如果放弃,一切就到此结束了。再说,我身边还有那家伙在喔。既然如此,我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因为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即使是那人的力量,到了渺小人类手中也只会沦为无用的粪土。死心吧,你成不了事的。』
「吵死了,你从刚才就一直叽哩呱啦地说这是借来的东西。就算原本是借来的力量,但我可是很努力地培养它,所以这份力量无疑是属于我的!这把剑也是我自己制造材料,凭我的点子创造出来的我的力量!我和玛尔的相遇或许真是那家伙的作为,可是选择和玛尔在一起的人是我!还有玛尔自己!至少,我在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凭我自身的意志在前进!有权否定这一点的,除我以外别无他人!我管你是神还是什么,总之少给我啰嗦,你这个呆子!」
我竖起左手中指,大力呛声。我不否认我的力量是别人给的,但是选择要取得哪个技能,还有将其培养至今的人是我。选择和玛尔在一起的也是我自己。如果我真想逃,我随时都能逃走。
不论是与芙拉姆的残酷相遇,平息大泛滥的选择、拯救兽人们的决定、与楠叶的相遇、与缇娜之间的错误,还是迎娶黛博拉和美儿琪娜和三名女孩的选择、建立勇魔联邦的决心、营救妮菈和史黛拉的决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我自身的意志。
如今,我会身在此处和神对峙,全是我做出的选择、决定及意志的结果。
我在空中将右脚往后退一大步,双手持剑,将剑柄高举过头。
「一直受那家伙操控?他让我沉溺在力量之中?如果你这么想,那么对你而言或许是如此!但是,对我来说真相只有一个!你可以尽管笑我愚蠢没关系,可是我很满意现状。如果你要将它夺走,愚者就会以愚者的方式拚命抵抗。」
我将晶芯刃银剑的剑尖指向不知名的神,撂下狠话。
「我要将愚者的精诚意念,刻在你身上!」
接著我释放剑中魔力,一面挥剑。我和他的距离足足有数十公尺远,然而我坚信自己砍得到他。
『唔!你这家伙!』
释放的魔力化为无数刀刃,划伤了神。那一击的威力虽不足以砍断神的肉体,但确实是「对神造成伤害」的一击,也是斩断「凭人之力伤不了神」这个世界的天命之一击。
『居然以人身砍伤神!』
「因为我身边有那种荒唐的大叔嘛,所以就有样学样啦。」
我急速接近因愈合不了的伤势而感到畏怯的神,挥剑砍去。大概是从方才那一击中感受到威胁吧,神以先前不曾有过的敏捷动作闪避我的斩击。我没道理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我一个劲地连续砍向失去平衡的神,将他为了保护躯干而伸出来的左手,从手肘以下砍断。
「我收下了。」
我朝飞入空中的左臂伸手,收进仓库,然后立即操作选单,将「沃尔特的左手」解体。
『!你这家伙!你做了什么!』
「你说呢?」
『就凭人的力量要消灭神,是……!』
如果凭人的肉身消灭不了,那就利用神的力量来消灭。
既然我的力量是那家伙所赐予的,那么选单的力量肯定就是他的力量。既然凭人类之力办不到,我就用那家伙的力量来消灭。
神的脸上首次掠过愤怒的神情,庞大的魔力从他全身满溢而出。满溢出来的魔力转化成冲击波,将与其距离极近的我弹开。
一面治疗被砍断的左手和全身的伤势,他──沃尔特喃喃地说。
『承认吧,人类。承认你不是愚蠢又可悲的受害者,而是这个世间的威胁。』
「讨厌~我是什么都不懂的愚蠢受害者啦!」
我扔出施加了加速术式的神银桩,并拉近彼此的距离。我本想连续射出爆裂光弹,但要是遮住视野就不好了。于是,我选择使出四属性最强魔法中最呛辣的风葬螺旋。
为了啃碎、削下沃尔特的身体,将其化为血雾,无数无形的风刃螺旋从我伸出的右手朝他突进。
『太天真了。』
然而,猛烈的雷电自沃尔特全身窜出,将神银桩和无情的风刃全数击退。接著雷电汇聚在他右手中,形成长枪。
『接下神的愤怒吧!』
那无疑是雷槌。
雷电在不及闪避的剎那间抵达我的身体,剧烈的冲击和疼痛感遍布全身。我的身体颤抖,几乎瘫软。
「呜叽叽叽叽!」
但是我并没有失去意识。尽管难受得快要哭出来,却不至于全身无力。我让魔力在全身循环,利用复原魔法治愈自己。注意到时,我已离地面很近,于是我再次行使飞行魔法,浮上空中。
『唔!是那群讨厌的机器人!』
我朝沃尔特所在的天空望去,只见众多火线从地面射向他。雷射、实体弹、飞弹之类的东西,如倾盆大雨一般被从地面朝天空发射。那毋庸置疑是从白垩都市释出的,对神的反叛之意。
空中的沃尔特也朝地面释放无数雷电,每当雷电落地,朝沃尔特发射的火线便一道又一道地减少。
我发动隐形,一口气升空来到高处。可是沃尔特正确掌握住我的位置,朝上升的我射出几道雷电。不过这一次,我的面前出现光盾,抵挡了攻势。那是过去一直不太活跃的光魔法中的光盾魔法。由于展开的同时还能一边移动,使用起来相当方便。
「唔啦!」
『喝啊!』
我挥舞的剑与沃尔特的雷电长枪激烈互击。假如是像刚才痛打我的雷槌那般的威力就另当别论,但如果是越过剑传来的电击,就一点也吓不倒现在的我。除了POW的抵抗作用外,等级2的魔法抵抗似乎也发挥了效果。
「虽然我不懂你为何盯上我,不过你就别来烦我了吧。」
『你是扰乱和谐的存在。实际上自从你出现之后,这个世界就逐渐产生混乱。』
「平息大泛滥真有那么不应该吗?我保护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也顺便保住许多人的性命。我明明做了一堆好事。」
『但是到最后,人口却会因此过度增加。人口一旦过度增加,人类就会互起纷争。你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才对。』
「那也不能把苗头指向我一人啊!你如果要减少人口就请便!」
我们猛烈地让彼此的武器互击,有时也使出拳脚攻击对方。每次互击,彼此武器中蕴藏的魔力都会溅出剧烈光芒和冲击波,但我们仍继续交战,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你太多事了。就算在卡伦狄鲁王国某处投入备案,要是被你利用转移或高速移动,花不到一天时间就解决掉,那样根本没有意义。况且我能够投入的战力也有限,所以得先除掉你,事情才有办法进行下去。』
听他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假使获悉出现像刚才的恶魔神那样的怪物,我恐怕会立刻赶赴现场,大闹一番吧。因为和那么强大的怪物交手,正好可以卖治理当地的领主和卡伦狄鲁王国一个人情,而且说不定还能从怪物身上获得材料。
「也就是说没有交涉的余地了!」
我揪住沃尔特的前襟转圈,然后顺势将他扔向地面。沃尔特束手无策地坠向白垩都市。才心想「太好了!」,下一刻,雷槌就冷不防穿透我的身体。
「啊嘎!」
虽然受到的冲击有比展开光盾之前轻微,我还是瞬间停止了动作。那家伙,居然一边坠落一边扔掷长枪。我汇聚魔力驱散雷电,朝他坠落的白垩都市突击。
地面上,moribito系列们和沃尔特正在激战。不对,正确来说是沃尔特在蹂躏moribito系列。包围沃尔特的雷电场让moribito系列无法靠近,沃尔特挥舞的雷电长枪则单方面地横扫moribito系列。
「欺负弱者这种行为实在让人不以为然。」
『废弃处置不良品也是管理者的职责。』
「既非全知也不是全能却自称是神的你,分明也是不良品。」
『你没资格批评我。不过,这么做是必要的。』
「在我看来很令人困扰。」
『但是如果没有人动手,最终将演变成无可挽回的事态。我们学习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不让事情重蹈覆辙。这就是我的信念!』
「管你是要做环保还是什么,总之我一点都不想成为为多数牺牲的少数!」
我俩降落在地,以武器、拳头和信念互殴。斩击和打击的痕迹,深深刻划、穿透白垩都市的地面和建筑物。
可能刚才左手遭分解一事令他十分不快吧,沃尔特一直让我无机可乘。不过说实在的,这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到能与我势均力敌交战到这种程度的对手。看来我差不多该使出最后手段了。
我释放灌注在晶芯刃银剑中的魔力,形成冲击波并刻意使其扩散,好拉开彼此的距离。我再次将魔力集中注入晶芯刃银剑,接著发动。
「圣光波动……喝啊!」
我的身体被赋予了释放强烈光芒的魔力。圣光波动是光魔法中最高阶的魔法,能够让光魔力包覆身体,提升身体能力。我进一步让魔力在全身循环,并发动魔斗术来强化身体。
「呀啊!」
我的一个踏步,令以白垩铺设的道路碎裂四散。
『唔!』
正因为打的是地面战,这样的强化才有意义。由于在空中主要是利用魔法来移动,没办法稳稳地站著,因此即使强化身体能力也不具意义。可是在地面上就不同了。我朝大地一蹬,以远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冲向沃尔特。
「去死吧!」
承载加速度和我全身重量的晶芯刃银剑一闪,将雷电长枪连同沃尔特的身体,从肩膀往下斜劈砍裂。
「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我又横向劈砍沃尔特的身体,上半身和下半身倏地分开。我立刻将下半身收进仓库解体。
『唔……厉害。』
沃尔特让上半身浮在空中,在光芒笼罩下,让失去的下半身和遭斜劈的伤口再生。之后他无力坠落,单膝跪地蹲著。他抬起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认同你的能力,但是……』
忽然间,一股惊人的强大压力袭来,令我不由得后退。那股压力,是因为他们从上空现身了。
身穿白银盔甲,带著宝剑和盾牌的魁梧男子;身材健壮、肤色略黑,看似人很和善的笑脸男;手持酒瓶,身上的透明羽衣让肌肤通透可见的妖艳美女;浑身散发飘渺气息的金发美少年;面带冷笑的长袍男子;不仅肩上扛著大槌,还另外带著许多槌子和十字镐的强壮老人。此外还有几名男女,以及无数的天使。那群戴面具的天使有的拿剑,有的拿长枪,有的则是手持斧头和弓。
然后还有一名四肢被发光绳子绑住的娇小人物,和飘浮在其身旁的金发碧眼美女。
『哎呀呀,沃尔特,你被打得可真惨啊。』
『你们会不会来得晚了点?』
『别这么说,这样已经算不错了啦。天使们的耗损率有九成,维索利亚和培尔梅里亚、休布奈尔要休息一次。就连我们也没有一个人是毫发无伤。』
被沃尔特搭话的金发美少年哈哈大笑。一如他所言,在场除了天使外,其他男女也同样不是哪里受了伤,就是衣裳褴褛,要不然就是装备破损。
『可是我说沃尔特啊,不过是和区区人类交手,你那副模样也未免太凄惨了。』
『千万不可当他是等闲之辈。这个人的剑能够斩断天命,以连我都看不透的方法抹消神的力量。』
『嘿嘿嘿,看样子确实不要大意比较好喔。这小子见了我们也一点都不畏缩呢。』
『他有资格做我们的对手。』
笑脸男笑嘻嘻地饮酒,盔甲骑士则拔出剑来。
『即便你的实力再强,在这么多天神面前也是无用。劝你还是乖乖就范吧。』
「鬼才要听话咧,白痴!」
『就是嘛、就是嘛~你快点打倒他们,然后救救我please!如果你肯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喔!瞧!你想对我这副娇嫩身躯怎样都行!』
「吵死了,给我闭嘴啦,你这个没用神!居然不但被打败,还给我带了一堆敌人过来,真是没用!」
『我已经尽量争取时间,打倒九成的小咖,甚至还制伏三名大人物,结果竟然遭受这样的待遇!真是心寒!』
被发光绳子捆绑的娇小人物扭动身子,语气恍惚地这么说。
其外表是一名美少女。有著一头会随观看角度不同,而呈现七彩颜色的奇妙银色短发,身上则穿著一袭简单的白色洋装。但是我才不相信她的话。
「反正你一定是那个对吧?你肯定衣服脱了之后有那话儿。我清楚得很,你就是那样的人。」
『没问题的,虽然我有那话儿,不过前后还是都有洞啦。我是又湿又紧、难以名状的名器喔!』
「瞧你这么下流,肯定是那个没用神没错!」
『你何必那么害羞呢?其实你连这种的也吃得下去对吧?你原本的世界里,应该也有这种……』
「少啰嗦!小心我拿黑钢桩丢你!」
说完,我立刻全力掷出黑钢桩,打中没用神的脑袋,害她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那家伙绝对还游刃有余。这是搞笑漫画吗?被以几乎要赤热化的速度掷出的金属块砸中脑袋,居然只是肿起来就没事了。
『盖娜~大志欺负我~』
『好了、好了,你就闭嘴吧~』
『咦?那是我的内唔咕!』
盖娜满面笑容却毫不留情地把白色布条塞进没用神口中。这名女神还真是无情啊。
『闹剧演完了吗?如果你要抵抗就抵抗吧,只不过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大槌老人举起扛在肩上的武器,长袍男子也举起杖。水球飘浮在身缠薄布的妖艳美女四周,徐徐地开始旋转。然后面具天使们也各自拿起武器。
「尽管放马过来吧!」
我在晶芯刃银剑中灌注魔力,全力朝地面一蹬。
—☆★☆—
『喔喔!』
「喝啊!」
我用左手断了一半的神银自在剑挡下盔甲骑士的剑,用右手的晶芯刃银剑刺穿朝我袭来的面具天使,使其炸裂。感应到来自正上方的危险,我于是发动魔力爆轰。
我将从正上方逼近的金发美少年,连同盔甲骑士一起震飞。就连能够让普通魔物粉身碎骨的魔力爆轰,在他们身上也只能产生多少弹开一段距离的效果。真该死。
『哼!』
『就是现在!』
见到影子从左右迫近,我啧了一声,发动短距离转移,然而魔力却烟消云散,没有发动。我一面咂舌,一面将断了一半的神银自在剑扔向从左手边逼近的大槌老人,并且挥砍从右手边逼近的笑脸男。可是笑脸男以灵巧身段避开我的斩击,还顺势抓住我的手,想要固定我的关节。
背后传来恐怕是神银自在剑四分五裂的粉碎声。
「唔啊啊!」
『哦哦!』
我在空中扭转身子,甩动差点被固定住的手,反过来将笑脸男扔向后方。笑脸男伴随著清脆的「喀锵!」声,飞了出去。
『喂!巴鲁甘德,你也帮帮忙!』
『抱歉,是意外。』
我无暇理会身后传来的争执声,全力飞向从远处俯视这边的长袍男子。
『克罗内,来了喔。』
『吵死人了。不要依赖我,自己想办法啦。』
『我正忙著妨碍那小子的魔法。』
身穿水衣的妖艳美女,闯到朝长袍男子而去的我面前。她展开厚实的水墙,企图阻挡我的去路。
「真碍事!」
我一边释放晶芯刃银剑的魔力,同时使出浑身力气,将剑刺入水墙。
然而我的突刺没能突破水墙,中途就停了下来。我赶紧在剑被水墙卡住之前收进仓库,并立刻将注满魔力的贯手插入水墙。
『什么!』
「给我消失!」
释放极光的光弹,从我贯穿水墙的手前端产生,引发大爆炸。水墙的另一头变得白浊,我的右手感到一阵剧痛。可是这招似乎有效,只见水墙失去力量,变成普通的水,朝地表倾注而下。
「嘎啊啊啊!」
将美女震向某处后,我用左手朝其身后的长袍男子投掷黑钢桩,并进一步缩短距离。
『呜啊!你、你这家伙!』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长袍男子迅速布下的防御障壁遭黑钢桩子破坏,我的左手终于揪住长袍男子的前襟。我用左手抓著长袍男子不停挥舞,打飞朝我袭来的天使们。
『嗯嘎!咕呃!呀啊啊!』
我利用长袍男子驱散周围的天使,同时以复原魔法治愈右手,然后改为牢牢抓住长袍男子的脚踝。这下挥起来容易多了。
「喔啦啊啊啊啊!你这个阴险小人,竟然从远处偷偷妨碍我的魔法!」
『很好,再加把劲!大回转!大回转!』
我无视没用神对我发出听似奚落的叫喊声,继续甩动长袍男子。既然以普通方法伤不了神,你不觉得借用神之力(物理)是个不错的点子吗?
可是正当我挥舞著长袍男子时,刚才被我震开的盔甲骑士又回来朝我逼近。因为朝那家伙甩动这种弱咖,有可能一下就被砍断,于是我利用回转加速,将长袍男子扔向盔甲骑士。被用盾牌挡下的长袍男子发出『咕喔喔!』的惨叫声,但我不予理会,径自从仓库取出晶芯刃银剑。
『真亏你面对神还有办法这样大闹,我欣赏你。』
『那可真是多谢了!去死吧!』
我填充魔力,与盔甲骑士交锋缠斗。
我是不晓得这家伙是什么神,不过他用剑和盾牌的技巧相当高明,威力也和我同等或是在我之上,万万不可大意。其实我是很想打远距战,但因为他会在不知不觉间进入我的攻击范围,所以松懈不得。
『必须在此收拾掉你实在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如果、你办得到、那就、试试看啊!」
我使出全力和盔甲骑士交锋,但是我的攻势被他巧妙地卸开,他的攻击则逐步对我的肉体造成伤害。和这家伙正面交锋果然行不通,我会输的。
『巴鲁甘德。』
『嗯。』
不知何时,大槌老人已然逼近我。糟糕,来不及转移。为了不受槌子直击,眼下就只有用晶芯刃银剑阻挡这个办法可行。这家伙的大槌实在可恶!
──「啪锵!」一声,晶芯刃银剑粉碎四散。
这家伙的大槌会破坏装备。
「唔…还没完呢!」
『你没戏唱了。』
盔甲骑士的剑划破我的胸膛,接著老人的大槌将我打落地面。
强烈的冲击力道和痛楚侵袭我,当我回过神时,我已经从高空摔落在满是裂痕的白垩都市里。巨大的撞击使得佩伦小姐替我打造的盔甲裂成碎片。多亏物理耐性让我不至于当场死亡,然而剧痛仍令我动弹不得。
「可……可恶……」
面具天使们降落在无法动弹的我身旁,分别将他们的武器插在地上,压制我的身体。
『终于逮到你了。』
然后,金发碧眼的大地女神降落在倒地的我身旁。在她身后,被捆绑的没用神飘浮在空中。盖娜坐在我旁边,抬起我的头,将唇贴上我的嘴唇。
「嗯嗯!呼唔!唔唔!」
我体内的魔力被她强制吸走。恐怕是原始魔法吧,纵使我拚命抵抗,我的魔力还是不断单方面地被吸收。之后,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快感窜过我全身。我浑身无力,脑袋也变得无法思考。
『哎呀呀,盖娜,劈腿不太好吧?』
『这是必要的处置,并不是劈腿。况且我又没有进进出出。』
『可以把那份魔力也分给我一些吗?他是我的门徒,我应该有尝一口的权利吧?』
『不行。你又想胡来了对吧?』
『唔唔唔……』
我的脑筋一片空白,视线也无法对焦。盖娜和没用神正在争执些什么。
『他是相当罕见的武士。尽管蒙受了母亲的宠爱,但战斗本能无疑为他本人所有。要不是情况特殊,我真想让他成为我的门徒。』
『嗯……虽然还很粗糙,不过的确是一样相当有趣的武器。真是可惜啊。』
『恶……快点收拾他啦。对付这种英雄,松懈可是大忌……恶!』
『啊~Stop、Stop!如果要杀他,若不先由我将我给予他的权能收回,你们会很伤脑筋喔。因为权能会依附在灵魂上,所以他搞不好会带著相同的能力和记忆,转生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喔。』
没用神的这番话令众神为之骚动。
那样的话确实没意义,应该要让她收回权能才对。不不不,她肯定是在撒谎,因为她是母亲,想必别有企图,还是应该马上杀死他才对。可是那么一来,要是他真的带著记忆和能力转生成婴儿怎么办?为避免下次再上演同样的事情,势必得暗中潜伏才行,可是那样太麻烦了。不要说是检查所有出生的婴儿了,他之后也未必会转生为人,到时根本无从查起,所以还是只能交由母亲来处置。
议论声四起。周围好吵。身上的伤口好痛。
『既然这样,就帮我解开这个啦。好了、好了,快一点,大志快死了喔~』
光芒消失,某人朝我靠近。压制我的东西不见了。
『好了,首先得治疗你的伤……抱歉喔,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没能保护你。我至少得把你送到那些孩子附近──』
我浑身无力,身体有如千斤重。感觉心上彷佛破了一个洞。
『哦?这可真是不得了。哎呀,你这人真的很有趣耶。』
疼痛消失,意识恢复清晰。
在我眼前的是没用神的脸,而且她不知为何堵住了我的唇。我俩舌头交缠,香甜气味充斥我的鼻腔。
她一脸满足地注视我的眼睛。
『!快捉住他们!』
众神中的某人如此大喊,然而说话声却被猛烈的闪电和轰隆声所掩盖。紫电「啪滋啪滋」地缠绕在没用神身上,那头忽绿忽紫的银发向四周散开。
『哎呀,你吸收了不少沃尔特的力量呢。真没想到你会将其吸收,还分解成神力。这下总算有一线生机啦。』
众神的攻击如怒涛般涌来,却全数遭雷电防护墙挡下,没有伤及我们。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了☆好了,要展开爱的大逃亡啰!』
「咦?跟你?我不要。」
超傻眼,超倒胃口的啦。和这家伙展开爱的大逃亡?我还宁愿跟蛞蝓一起爱的大逃亡哩。不行、不行。
『这种时候应该要点头才对吧!跟我一起乘上这波大浪啦!再说,我应该没有比蛞蝓差吧!』
「不,就算是美少女,我还是不太能接受难以名状的没用神。」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要去喽!』
「你的发音感觉好下流,我不要啊~!」
没用神像是要用身体覆盖还倒在地上的我似的将我抱住。没一会,天空裂开,好几道极度粗大的雷电落下。视野被染成一片雪白,我和没用神的身体互相交融,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