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我还没有机会抱怨——
嗡!
它就突然发动攻击。
和我正面对峙的「虫」,背上的翅膀看起来有些朦胧。
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
我被直直地击飞,倒在草地上。
唔啊……
冲击之下,我一时无法呼吸。
这时我眼角瞥见坎捷鲁,他果然面带冰冷的笑容,视线死盯着我不放。
「莉娜!」
高里一边大叫,一边挥剑往「虫」的脚上一砍。
剑身深深砍了进去,从另外一侧穿出。
唧唧……
「虫」似乎觉得有些厌烦,触角抽动了一下,挥出一只脚。
是那只刚刚应该已经被高里砍下的脚。
「什么?!」
高里连忙向后跃。
普通的攻击没有效果。这家伙当然是比不上赛拉格的沙那法,不过看来也是非常强的魔兽。
我可不会放过高里瞬间制造出的机会。这时我已经站了起来,念完咒语!
「『尘化灭』!」
唧咕——!
「虫」全身剧烈抖动,口中迸出令空气也为之震动的吼叫。
不过——
效果就仅止于此。
看样子,这个足以将吸血鬼瞬间化为灰烬的魔法,根本没办法对这只「虫」造成多大的伤害。
它比我想的还强!
不过,可以召唤这种程度的魔兽,应该算是相当强力的招术了吧……
「虫」的脸转向我这边,嘴巴张得大大的——
嘎叽!
在它发出一声鸣叫的同时,我往旁边一跳。
遥远的后方传来沉重的爆炸声。
我匆匆向后一瞥,发出声音的地方地面被刨了开来,露出草皮底下的泥土。这大概是「虫」放出的冲击波吧。
「高里,光!」
我说着开始念诵咒语。
不过「虫」的身边紧跟着不少警备兵,可不能用太强力的魔法。
就在我开始念诵咒语时,「虫」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一只前脚朝我挥来。看这距离,它绝不可能打到我,所以我连躲都没躲。可是——
喀!
即便如此,坚硬的冲击感仍击中我的两腿。
我栽了个跟斗,趴倒在地。
「莉娜!」
高里近乎哀号地大叫。
「你这是什么意思,坎捷鲁?原本不是这样说的吧!」
亚佛列多在一旁责问坎捷鲁,不过眼前的「虫」并未就此消失。
「虫」的触角指向我,前端亮起闪电状的雷光。
糟了!
我挣扎着设法爬起来,但两条脚已经麻痹,完全不听使唤。
电击——劈过来了!
唔啊!
哀号从我的喉咙深处涌出。
我好像昏厥了一下子,再次睁开眼睛时,「虫」已在我面前高高举起前脚。
它想要把我踩扁!
恐惧感闪过我的背脊。
开什么玩笑?!
莉娜·因巴斯遭虫践踏而死。
这样实在是太糟糕了。
可是我的身体动不了!
砰隆!
在那瞬间。
「虫」那只近在眼前的脚消失了
——阿梅莉亚小姐。
她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术,把「虫」的前脚击飞。
手持光之剑的高里脚往地面一蹬,朝「虫」的头部砍下。
这是我最后看见的画面。接着我的意识就落入黑暗之中……
「把这工作辞掉吧。」
我再次张开眼睛时,高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
我搞不清楚状况,张望着四周。
这是间十分宽敞的房间。
墙壁和天花板都是洁净的白色,空气中还飘着强烈的药草气味。
几名额头冒汗的魔法医师看着我,仿佛松了一口气。
「咦?」
我使出全力让沉重的身子坐起。
地板上画着巨大的六芒星,我则是躺在六芒星正中央的床铺上。
「唷,你的身体还好吧?」
阿梅莉亚小姐朝气蓬勃地问我。
我听她这么问,试着活动一下身体的各个部位。
「还好,虽然很疲倦,但没有什么疼痛或不能动的地方……只是,总觉得两腿好像有点怪怪的……」
「这也难怪。不过你马上就会习惯了。」
「这也难怪?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看你还是别问比较好……」
高里说到。
你这样讲反而会让人更好奇吧……
我的视线往阿梅莉亚小姐一瞥。
她笑容满面地向我摆了摆手说道:
「啊,没事没事,用不着担心,只是把你的腿稍微截下来一会,然后把全身烤焦而已啦。」
我又没有问。
这种事不该讲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吧。
「不过——刚才是什么情况?」
「总之,你被那只巨大的虫攻击,然后高里先生在危急的时候,用光之剑把那只虫打倒了。
「真没想到那把光之剑是在你们手里,我觉得很意外呢。」
这些我几乎都知道了啦。
「不,我想问的是,在我昏倒之后……」
「莉娜。」
高里打断我的话。
「已经够了……别再插手这件事了。」
「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你也知道吧,有人想要你的命耶!要是继续牵扯在里面,搞不好……搞不好真的会被杀掉啊!」
「这种事用不着你说,我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
「高里,你说得没错,他们是要我的命。那只『虫』想杀的不是别人,摆明了就是我。然而,他们为什么非要我的命不可?」
「为什么?这种事问我也……」
「你不知道,对吧?」
「嗯,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目前为止的几次袭击事件,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关连性和必然性。不过,要是那个人想杀我的理由和这里的继承纠纷完全没关系,就多少说得通了。既然如此,我想那个冲着我来的家伙,只是利用这里混乱的情势下手而已。」
「原来如此……」
「这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现在辞掉这个工作,还是继续会有人想要我的命。」
「这倒也是……」
「既然我就算辞去这个工作,还是得继续战斗,那接下工作的我,就应该做到底才对啊。」
「……」
「高里……」
「嗯?」
「谢谢你为我担心,不过我没问题的。」
「不过,你千万不能大意。想杀你的应该是那个叫坎捷鲁的家伙吧,我们还是不清楚他的底细。」
「嗯,他啊……」
我一边抓头一边说道。
「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他真的是可疑到了极点,所以刚才……应该没过很久吧?刚才那只『虫』出现的时候,我就一直注意着他。
「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说,那家伙完全没有念诵咒语。」
「那到底是……」
「也就是说——」
我来回望着高里和阿梅莉亚,说道。
「那些『虫』应该是别人召唤来的。」
「阿梅莉亚小姐,能不能请问你一下,当时在场的人之中有谁会使用魔法?」
「这个嘛,除了护卫的士兵和莉娜小姐、高里先生以外,坎捷鲁不用说一定会,另外还有克里斯多福叔叔和亚佛列多以及我自己。简单来说,除了我父亲以外,每个人都会。」
「那这些人的本领大概到什么程度呢?」
「其他的人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们不是非学法术不可,大家都只是当作兴趣来学习而已。
「至于我自己,比较常用的僧侣法术大概都会,另外也学过一点黑魔法和精灵魔法。
「我姐姐葛蕾西亚很喜欢黑魔法和精灵魔法,所以我就跟着学了。」
「唔……那我再问一个问题。这里以前应该有一个叫作蓝迪的人吧,这个人和克里斯多福先生的感情很好吗?」
「嗯,至少不算太坏吧。不过,为什么你会问起蓝迪欧奈叔叔的事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我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简单地说,我现在怀疑那只「虫」搞不好是克里斯多福召唤来的。
乍看之下,他完全没有把矛头对准我的私人理由,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之前我曾经说过,我过去在某一个事件中认识了菲尔先生,那个事件中想要暗杀菲尔先生的,是当时的第三王位继承者,也就是菲尔先生同行的伙伴,叫作蓝迪。
虽然不是我下的手,但那位蓝迪却在这个事件中丧生。
要是克里斯多福知道这件事的话,会有什么结果呢?
就算说他对我怀恨在心,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吧。
「那后来会谈如何了呢?」
「当然是中止了啊。毕竟在那件事之后,气氛又更紧绷了。」
「这么说来,除了知道我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杀以外,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啰。」
「不不,这也不尽然。」
阿梅莉亚小姐仍笑容可掬地说道。
「坎捷鲁不见了。」
「嗨,你们好呀!」
阿梅莉亚小姐把那样东西拿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
这时我和高里在菲尔先生的办公室外闲着无事,正站着发呆。
「你好啊。」
我们向她轻轻挥手。
自从知道我的生命也受到威胁后,因为担心单独行动会发生危险,所以我始终和高里一起待在菲尔先生身边。再也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事了。
在那之后,就没有遇到任何袭击(有的话也很麻烦就是了),正当我们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候,阿梅莉亚小姐就找上门了。
她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们说道:
「能不能请两位过来一下呢?」
我和高里互望了一眼。
看来是发生什么事了,而且她不希望聚集在旁边的警卫兵们听见。
我们跟在她后头,进了一间房间。
这里大概是客房吧,房内的陈设跟我和高里住的房间没什么两样。
「有什么事吗?」
她听我这么问,面带笑容地说道:
「唉呀,不用这么严肃啦,这也不是多严重的事。」
她说着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张纸片。
「昨天库洛斐尔爷爷——应该是说库洛斐尔侯爵,出门到城里去办一些事,结果好像被人绑架了,哈哈。」
「喂!」
我和高里不禁大叫。
「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耶……」高里说道。
「其实我也这样认为。」我接着说道。
「嗯,这就是各人的看法不同啰。因此今天有人把这张东西送到我那里。」
她挥了挥取出的纸片。
那是写给菲尔先生的信。
内容当然也如预期,是封极为普通的恐吓信。
信上毫无创意地写着,如果想要库洛斐尔先生的命,就叫菲尔先生单独到某个地方赴约。
不过,恐吓信就算有创意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我想,大概是因为爸爸那边戒备森严,才送到我这里来吧。
「依我爸爸的个性,要是看到这种信,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冲过去。但我也不能直接把信揉掉。所以,我有事情想拜托你们。」
「你要我们想办法把库洛斐尔先生救出来吗?」
「答对了!这封信我明天早上还是得交给爸爸才行,在那之前就麻烦你们了。那就再见啰。」
「等、等一下,阿梅莉亚小姐!」
我叫住自顾自地说完后就打算离去的她。
「你说得这么轻松,不过——」
「咦,你们不接受这工作吗?」
「接受是接受…
「那不就没什么问题了吗?」
「不过,我觉得这是陷阱……」
「哈哈哈,莉娜小姐,这当然是陷阱啊。」
她一派轻松地向我摆了摆手。
「呃,我是说,敌人之所以会送信给你,搞不好是料到我们会商量这件事,然后打算趁我们两个离开王宫营救库洛斐尔时,向菲尔先生发动袭击吧。」
「嗯,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语气还是一派轻松。
这家伙真的知道现在的状况吗?
我忽然开始感到不安。
但是阿梅莉亚小姐完全不理会我的不安,继续说道:
「应该没问题吧,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应该是吧。」
什么叫作「应该是吧」?你啊……
「不过说实在的,如果莉娜小姐和高里先生分开行动,那莉娜小姐被人袭击的可能性就会很大,而我也不能放着库洛斐尔侯爵不管。再说对方指定的地点,也很难派士兵前去包围。
「所以,只能把事情交给你们两位不确定要素解决了。
「其实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对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坏人发出正义的怒吼,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想我们这里最好还是要有个能使用魔法的人。
「所以就得麻烦你们跑一趟了。阿梅莉亚拜托你们!」
砰——
门关上了。
阿梅莉亚离开之后,只剩下我和高里两个人面面相觑。
稀薄的夜雾笼罩着整座城市。
施在路灯上的光明术,以微弱的光芒照着朦胧的街道。
这里是赛伦市的十五街区。
是典型的闹区,几乎已是城市最外侧的地带了。
略显污秽的廉价公寓并排而立。酒吧和妓院此刻仍灯火通明,随风传出一阵阵喧哗声。
不过大概是因为最近的风波,以及这层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雾,所以这附近没有任何行人。
想偷偷溜出王宫很简单。
一旦成功救出库洛斐尔先生之后,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回去了。
问题在于,敌人究竟聚集了多少战力。
如果祖马或是「虫」一拥而上,那可不是好惹的。
依据阿梅莉亚小姐交给我们的地图来看,对方指定的地点是一处诡异住宅区的正中央,我们必须穿过蜘蛛网般的岔路后才能到达。
的确,这里的巷道非常复杂,再加上建筑物之间挨得很近,几乎就是座立体迷宫。就算派再多士兵包围这一带,熟悉地形的对手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逃得无影无踪。
巷子里稀稀落落地竖着几盏路灯,它们的光芒在朦胧的雾气中亮起,更为夜晚添上一层诡谲的气氛。
我们两人在黑暗的掩护下往前走。
绑架库洛斐尔的那群人一定会四处安排守卫,要是被他们发现就糟了。
双方一旦在这么密集的住宅区中发生冲突,我就不能毫无顾忌地使用法术,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一定会把库洛斐尔先生当成人质。
通常我会使用不伤及人命的法术,连同人质一并轰出去,不过这招可不能用在年长者身上。一个不小心,他就可能会因为心脏衰竭而暴毙。
最好是可以偷偷潜入敌人的基地,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停。」
我轻轻一喊,要高里停下来等待。
道路前方有一片小广场般的区域。
与其说这里是广场,不如说是一块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
搞不好是以前盖的房子拆掉后留下的遗迹。
当然,这里并没有铺上路面,空旷的场地中央,孤伶伶地竖着一根路灯。
路灯底下堆积了非常多巨大垃圾。
要前往目的地就一定得穿越这里,但眼前所能见到的仅止于此。这里恐怕也安排了一两名守卫吧。
虽然弥漫着夜雾,不过还不到能够完全隐藏住行踪的地步。我们躲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中,探查周围的气息。
「对面的巷子里有两个人。」
高里小声地说道。
「嗯,这么说,其中一个是负责拦下入侵者,另外一个是负责通报啰?」
「大概吧。其中一个好像本领还不错。」
「你说的『还不错』大概是怎样的程度?」
「之前我们不是在王宫的偏殿里被人袭击吗?大概比那些家伙稍微差一点吧。」
「这就有点棘手了……」
我说道。不是说很难打赢他,而是很难悄悄地打倒他。
「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吗?」高里问道。
「搞不好有,不过应该也和这里一样,布下了轮班的守卫看守吧。
「既然如此,到处乱晃只是浪费时间罢了。还是想办法突破这边吧。」
「怎么突破?」
「比如说……这法子你觉得如何?」
我附在高里耳边小声说着。
我和高里大大方方地走进广场。
当然我们还是得闪避路灯的光芒,不过却是脚步沉稳地向躲藏在对面巷子的两个人走去。
那两个人并没有动静,不过却明显地传来警戒的气息。
在黑暗与夜雾中,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怎样,没有异状吧?」
高里压低声音缓缓地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他大概没想到我们会突然向他说话,因而感到犹豫吧。
「刚刚传话下来,听说目标已经离开王宫,马上就会到这里了。」
我边说边迈步前进。这时我们已经可以清楚看见伫立在巷子里的两条人影。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吓了我一跳。」
其中一名守卫终于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是敌人咧。」
「的确是。」
就在高里这么说的瞬间——
他的拳头击中其中一人的上腹。
「怎……」
另外一个人还来不及大叫,高里的手刀就斩在他的后颈上了。
两名守卫就这样被轻松摆平,趴倒在地。
「不过,他们还真的上当了耶。」
高里惊讶地说道。
「嗯,因为这些家伙大概都是花钱从四面八方找来的,不可能每个人都彼此认识。所以我们只要这样做,他们就会相信我们是同伴了。再说黑暗和夜雾也帮了我们一点忙。
「好啦,我们还是赶快——」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全身僵硬了起来。
我感觉到背后出现了一个人。
明明直到前一刻,那里都没有任何人……
我和高里连忙转过身去。
路灯之下站着一个男人,身边旋绕着青色的雾气。
他冰冷的视线朝我们射过来。
魔导士——坎捷鲁。
「好久不见了——话是这么说,其实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罢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和雇主吵架,离开王宫出走了吗?」
我在他的注视下说道。
不过这家伙——
给人的压力真是非同小可。
光是和他四目交接,就有汗珠沿着面颊滑落下来。
当然,我本来就知道他不是泛泛之辈,不过看来他比我想像的还要厉害。
「我和他们的确已经分道扬镳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看来我老板不太喜欢我的做法。唉,我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对我来说,那里也是个碍手碍脚的地方。
「既不能做出太醒目的举动,魔力又会受到抑制。拜此之赐,几次出手都功败垂成。」
「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好不容易挤出声音说道。喉咙深处干燥到发疼的地步。
一旁的高里已经拔出光之剑。
他也本能地感觉到了。
要是不拿出全力,被打倒的可是我们。
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拥有这等实力的对手。
「你们想怎样?」
坎捷鲁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应该知道吧,莉娜·因巴斯。我想杀了你。」
「为什么?」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坎捷鲁一说完——
身子轻轻地晃了一晃……
消失了。
下一瞬间,他的气息出现在我的正后方。
「什么?!」
我急忙转身,这时坎捷鲁高举的手掌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的手掌上已积蓄着青白色的魔力光芒。
怎么可能?
逃不掉了!
「去死吧!」
砰隆!
但他释放出的能量团块,在打碎我头颅之前就四分五裂了。
高里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光之剑挡下了攻击。
他剑身一回,朝坎捷鲁砍下。但是坎捷鲁向后跃了一大步,再次轻飘飘地失去踪影。
这次是——上面?!
我头也不抬地从脚下的位置跃开。相隔不到一秒,青白色的魔力弹如同雨点一般倾盆落在我刚才站的位置上。
这些魔力弹虽然小,不过以这样的威力看来,要是打到要害绝对可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你果然了不起。」
浮在夜空中的坎捷鲁夸了我一句。
「要是稍微抬头张望一下,只差这么一点,你就会被打成蜂窝了。」
「怎么可能?!」
我嘶哑着嗓子说道。
他连咒语都没有念诵,就能穿越空间,还瞬间积蓄魔力、释放出来。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对人类来说。
「这没什么好惊讶吧。」
他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巧地降落到地上。
高里不由分说地从他后方砍下,但他的身影又溶入黑暗中,再度出现在路灯下方。
「这点本事连塞格拉姆那小子也会,就算我使出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吧。」
「塞格拉姆?!」
我和高里同声大叫。
塞格拉姆——
那是某个曾和我们两个展开死斗的魔族。
我们好不容易在战斗中获胜,几乎就要杀了他,却无法给他致命的一击。
我一直认为他迟早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
坎捷鲁好像认为他比自己低一等,这么说来……
「你是魔族!」
高里大喊。
「没错。我只不过是变成人类的外表,你们就看不出我的本质了……应该说,你们终究只是人类吧。」
现在可没空理会坎捷鲁的嘲笑。我口中念诵着咒语。
不过,能打倒这家伙的机会却非常小。
那只「虫」大概就是坎捷鲁召唤来的吧,不过如果连它都承受得住「尘化灭」,那操纵它的魔族的实力就可想而知了。
要是使用龙破斩这种等级的法术应该可以打倒他,但现在我们可是在城市里,要是使出这种法术,附近一定会受到很大的损害。
而能在城市里使用,又能对魔族造成伤害的法术,种类和威力都相当有限。
我也不知道这种法术得击到几十发才能打倒他。既然如此,就只能依靠高里的光之剑了。可是坎捷鲁能穿越空间,我们真的能如愿砍中他吗?
然而,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眼前的现实是——我们非得试试看不可。
「上吧!」
高里大吼,往地上一蹬。
我跟在他身后疾奔。
「速度好快!」
坎捷鲁留下一句赞美,再度从向他冲来的高里面前消失。
高里一剑挥空。
我连忙移位。站着不动的话,要是他又从出人意料的地方发动攻击,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从我的角度看来,这回他的气息是出现在路灯偏右侧的地方。
「烈闪枪!」
我赶在同一时间释放魔法。这个法术虽然能对魔族造成伤害,但即使打中坎捷鲁,也不会对他造成多严重的伤。不过现在除了一点一点地攻击制造伤害,我没有其他选择。
只不过——
「雕虫小技。」
魔族轻声说道。就这么一句话,就把我释放的魔力之枪击碎了!
「这样打不倒我的。」
坎捷鲁说完,全身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唔!」
这对习惯黑暗的眼睛可是一大打击。
我眼睛内侧十分疼痛,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不过现在可没闲工夫喊痛了。
总之我先往右边一跳。有一团热热的东西,从我头部左侧掠过。
接着身后传来爆炸的声音。
看来好不容易躲过第一发攻击了,不过我能够一直躲到视力回复吗?
就在这时候——
我突然从气息中察觉,有好几个人闯了进来。
看来是绑架库洛斐尔先生的那群家伙发觉我们和坎捷鲁大打出手,跑来一探究竟吧。
可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才行。
「光明术!」
我把瞬间发挥最高亮度的光球,朝刚刚跑来的那群家伙扔过去。
「唔哇?!」
那些男人眼睛被灼伤,发出哀号。在此同时,我冲进他们之间。
相逢自是有缘,你们就乖乖地当抵挡坎捷鲁攻击的盾牌吧。
只是,即使拿他们当盾牌,坎捷鲁出手时也不会犹豫吧……只要能在我视力回复之前帮我拖时间就好。
「啧!」
我听见坎捷鲁口中发出不满的声音,接着他的气息就消失了。
这次会从哪里攻过来呢?上面?还是——
我拼命探查附近的气息,不过坎捷鲁却没有再出现。
相反的,我感觉到有更多人从巷子深处朝我们接近。他们大概是绑架库洛斐尔先生的那批人吧。
至于视力——还差一点才能完全复原!
「莉娜!」
耳边传来高里的声音,同时我的手被人拉起。
「你没事吧?!」
看来他的视力好像已经恢复了。
「还好……坎捷鲁呢?」
「不知道,突然就消失了。你能走路吗?」
「眼睛还没完全好……要比剑的话可能不太行,除此之外应该都没问题。」
「敌人来了不少,路这么窄,没办法从正中央突破,只能用飞行之类的魔法从他们头上飞走了。你可以吗?」
「我试试看!」
我说着念起咒语。
在遇上坎捷鲁之前,我担心有人感应到我在发动魔力,因此一直没使用法术,现在既然已经被敌人发现了,用不用法术就没差了。
我紧紧抓住高里的身体。
「翔封界!」
两个人飞到空中。
「你们来得好啊,我得先称赞你们一下。」
我们来到目的地的建筑物前,一个男子自以为了不起地这么说道,挡住我们的去路。
其实我们也可以出其不意地直接闯进建筑物,但是这栋公寓非常大,里面好像无人居住,没有透出任何一丝光亮。
要钜细靡遗地搜索实在太累人了,而且在我们慢吞吞东找西找的时候,对方搞不好已经从别的出口把库洛斐尔先生带走了。正当我们降落地面,想抓个聚在旁边的家伙带路时,这个男人就站了出来,拦在玄关前面。
看来他是这里的指挥官吧。
「哎呀,还要劳烦你说这么老套的台词出来迎接我们,真是辛苦了呢。那我们就赶快来谈正事吧,能不能把被你们抓走的老爷爷还给我们?这笔交易很划算喔,只要你们交出他来,我就会饶你们一命。」
这家伙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说:
「听你这语气,难道人质怎样你都不在乎了吗?」
「想试的话就试试看啊。不过如果你们把人质杀了,我们会立刻毫不留情地打倒你们。我可是先警告你,我们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这我当然知道。」
这男人盛气凌人地说道。
「那老头是重要的人质,我们可不会杀了他。
「不过在这栋建筑物的某个地方,有个人正偷偷监视着我们。要是你们轻举妄动,那家伙就会先砍下那老头的一只手。」
「什么?!」
我们不禁叫出声来。
「要是这样还不听话,就砍另外一只。
「我们这票人全都是花钱找来的,彼此一点交情也没有,就算你们抓了我当人质,在屋里监视的那个人折磨起老头子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可恶……虽然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个策略的,不过看来这家伙确实知道人质的正确用法。既然他们这么说,我们就不能来硬的了。
「你们打算怎么做啊?」
那男人满脸阴险的笑容,向我们问道。
「好吧……没办法了,高里,把武器扔了吧。」
「是啊……」
我们无计可施,只能抛下武器。
几个男人上前,把我们的手绑在背后。
「不过,这下我们可是被人逮个正着啊。」
「情势所逼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唉,应该会有办法脱身吧?」
「你怎么还是一派轻松……你真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拜托,你们走路时给我安静一点!」
这男人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我在几名貌似坏人的男人包围下,被押往建筑物的内部。
这是一间日益颓败、不再有人居住的公寓。
这些人手上的油灯散发出闪烁不定的光芒,照着略显污秽的墙壁。
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腐臭气息,显得潮湿闷塞。
把这里当成躲藏的地点或许是不错的点子,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把环境这么恶劣的地方当成基地。一直待在这种地方,会造成性格偏差的。
不过对这些人来说已经太迟了吧。
「要我安静可以,不过我得先问一个问题。库洛斐尔先生真的平安无事吗?」
「我马上会让你和他见面。」
「该不会是在另一个世界见面吧?」
「别担心,至少在达到目的之前不会杀你们。」
「这么说,达到目的之后就是另一回事啰?」
「你自己想吧。」
我们嘴巴边讲,一边朝屋子深处走去。
要在这里突然发难也不是不行,但让他们带我们前往库洛斐尔所在的地方应该比较好。
「哈哈,在地下室啊。」
「你给我闭嘴。」
一行人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加闷湿,让人很不舒服。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门。
「就是这里。」
他说着把门打开——
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里面已经有人早来了一步。
不过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对手。
「我在等你。」
站在门内的祖马静静地说道。
眼睛注视着我的方向。
「你……你要做什么?」
这个男人显然有些慌乱。
由于祖马就站在进门的地方,所以我也看不见房间内的情况。
「我是来杀那女孩的,把她交给我吧。」
他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
男人不禁发出怒吼。
「你是坎捷鲁雇来的刺客吧,那家伙已经被逐出这次的计划了!这几个人是今后计划中必要的人质,我可不能听了你的胡言乱语,就把她交给你!」
他说这番话当然不是为了要保护我,只是看祖马的态度不顺眼罢了,不过——
这可要了他的命。
「这样啊——」
祖马跨出房间,毫不畏惧地走向他。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那我也用不着顾忌了。」
祖马的身体轻轻浮起,动作显得有些缓慢。
啪叽。
从我的位置没办法清楚看见祖马如何发出这一击,不过——
这人的颈骨立刻被折断了。
他身体还没倒在地上,祖马就穿过他身边,往我的方向逼近。
祖马的动作仿佛描绘着弧线,乍看轻松写意,其实十分迅速。其他人见到这一瞬间发生的事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当场僵在原地。
我连忙后退,还一边念诵着咒语——
「喝!」
有个男人大吼一声,身体往祖马撞过去。
更正……看来是高里从后面踢了他一脚。
祖马没想到突然有人从出乎意料的方向朝他冲来,急着想避开,不过这楼梯实在太窄了。他没有完全躲开,和那男人一起跌下楼梯,滚进房间里。
这下子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混帐!」
他们纷纷拔剑跃进房间里。
趁着这个机会,我的咒语完成了。
「风牙斩!」
我释放出风之箭矢,轻松切断了绑住高里的绳子。
高里冲到折断颈子倒地的男人身边,拿回我们的剑。
他接着割断我的绳子。这时楼下的战斗差不多已经分出胜负了。
我们两人冲进房间。
这是间相当空旷的地下室,以前应该是用来当作仓库的吧。库洛斐尔先生被绑在房间深处的椅子上。
「喔喔,是你们!」
他很高兴地说道。
看来他平安无事。
不过,现在可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天花板上闪闪发亮的光明术,照着累累倒卧在地上的男人尸体。
还站着的人只有一个——祖马。
「打得赢吗?」
「不知道。」
高里听了我的问题,只给了不确定的答案。
刺客轻轻一晃,转过身来。
「快让开。」
他语气平静地对高里说道。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让开吗?」
高里站在保护我不受祖马攻击的位置,手中举着剑。
祖马微微一动。
他似乎也看出高里的本领,没有贸然进攻。
不过要是祖马又施展那个会让四周被黑暗吞没的魔法,即使是高里也非常不利。既然如此——
那就别让他有机会念咒!
我往地上一蹬,跃向库洛斐尔先生。
祖马慌乱了一下。在他犹豫该来追我、还是专心与高里对决的那一刹那,产生了瞬间的破绽。
高里向前飞奔。
祖马以些微差距避开他长剑的攻击。
啧啧,真可惜!
不过刺客在高里的剑招下,慢慢被逼退。
后面就是墙壁了。
在英雄传说中,常有认定自己稳操胜算,于是高高举起剑准备砍下,结果被人抓住机会一举逆转的场景,不过高里是不会这么粗心大意的。他还是依照之前的步调,不间断地进攻。
只不过——
祖马毫不犹豫地当场趴倒,朝高里滚过去。
对手如果是普通人,只要踢出一脚,回过剑来朝他砍去,胜负就分晓了,不过对手是祖马的话,这么做可能反而会把腿折断。
让他来到身前就不妙了。高里连忙向后跃开。
这时候,祖马的身体大幅弯曲,利用反作用力瞬间起身,发足飞奔。
朝我冲过来!
「糟了!」
高里大叫。
我连忙一边念咒,一边握剑摆好架式。
啪哒!
祖马往地面一蹬,直接把手按在天花板上,利用反作用力往我的方向踢过来。
随便反击可是会送命的。我毫不犹豫地退开。这个时候——
「光明术!」
就在祖马落地时,一个光球仿佛算准时机出现似的,直接击中他的脸!
「啊?!」
刺客眼睛被灼伤,不禁叫出声来。
这个法术并不是我释放的。如果是的话,祖马轻轻松松就能闪过了吧。
那是库洛斐尔先生施展的法术。
祖马遭受突如其来的攻击,摇摇晃晃了几步,毫不犹豫地撤退。他穿过房间,从楼梯离开。
穷追不舍是大忌。当然高里也没有追上去。
「看来终于击退他了……」
难得听到高里用忧郁的口吻说话……不过,面对这样的对手若还能心情开朗,那他不是笨蛋,就是拥有危险嗜好的家伙。
「多谢你救了我们,库洛斐尔先生。」
我替库洛斐尔先生解开绳子,同时向他道谢。
「说这什么话呢,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
「那是我唯一会用的法术。没想到除了晚上看书之外,还能派上用场。」
他一边抚摸着留下绑痕的手腕一边说道。
「那些倒在那边的人,应该还有几个留了口气。那个刺客一进到这房间,就瞬间打倒那些守卫,不过当时他似乎有手下留情。既然如此,这些人应该可以当作证人。」
库洛斐尔先生说得没错,的确有几个人只是昏过去而已。
其他人都已经断气了——
被祖马一击毙命。
还活着的人一共有四个。总之我们先把他们用绳子绑住,再由高里弄醒其中一人。
「唔……唔唔……」
这家伙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浑身僵硬。
「怎样,滋味如何啊?」
我极力装出冷酷的语气和眼神。
「你们这些家伙……原来如此,坎捷鲁那小子被开除,心里不高兴,所以就背叛我们!」
他眼眸中蕴含着深深的惧意。
看来这误会可大了,不过我也用不着为他解释。
「安静点。你在被雇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勾当了吧。所以你早就该知道事情可能会落到这个地步,也该做好心理准备才对。」
这人望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家伙说道:
「他们……死了吗?」
「看样子不像是还活着吧。你想和他们作伴吗?」
「不要啊!饶了我吧!」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雇用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真的,我没说谎!
不管怎么听都像是在说谎,但与其死缠烂打地追问,不如……
「嗯嗯,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
我立刻这么回答,然后露出冷酷的笑容说道。
「反正还有另外三个人活着,我问他们就好了。你就加入那边那些人的行列吧。」
我说着,手往肩后一比,指了指倒在我身后的尸体。
这男人整个脸色都变了。
高里配合我的恐吓台词,从后方慢慢地把手按在这家伙的头上。
「等一下!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连忙大叫。
「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拜托饶我一命!
我双手抱胸,假装考虑了一会,接着说道:
「嗯,好吧,你就说说看吧。我听了满意的话,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你们想知道事情的幕后黑手,对吧?」
他用讨好的眼神望着我,立刻切入重点。
看来他真的被吓到了。
「你们应该也认识雇用我们的人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王族。当然,他每次和我们见面都会遮住脸,也不说自己的名字,但他之前和坎捷鲁那家伙讲话的时候,曾让我听到坎捷鲁喊他的名字。我就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吧。」
「别装腔作势的,坦白说就是克里斯多福,对吧?」
「不是——」
这家伙出人意料地奸笑着说道。
「是亚佛列多。」
「什么——?!」
我、高里以及库洛斐尔先生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叫。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重新稳住心情,向他发问。
「我绝对没骗你。他还跟我说,他煽动他老爸去做些有的没的事咧。」
「可是,亚佛列多曾一度和我们一起被袭击啊!」
「啊,那个啊。」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有个伙伴好像就接到类似的工作。看样子,那工作是突然交代下来的,说王宫里面会有内应放他们进去。
「他收到命令,要他到某一间偏殿去,只要听到有人从屋内敲墙壁就动手袭击。不过,绝对不能向里面的人出手……」
这么说来,那时候——
我记得亚佛列多心浮气躁地在屋里晃来晃去.还用拳头槌了墙壁。
假装自己是被害者之一,逃避怀疑的目光——
仔细想想,这算是挺常见的手法。
「还有呢?」
我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我们进行得还算顺利,但没过多久,那个叫作坎捷鲁的家伙,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事。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居然发动计划以外的攻击,袭击其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弄到最后,他违背命令攻击其他人,就这样和我们闹翻了。」
「那么,坎捷鲁他到底是怎么认识亚佛列多的?」
「这我就不知道啦。我又不是他的守护灵……」
这倒没错。
搞不好坎捷鲁因为发现我认识菲尔先生,直觉认为我总有一天会插手这件事,于是加入了和菲尔先生敌对的亚佛列多一派。
当然,这个计谋未免也太长远了一点,就算是魔族,想找出像我这种漫无目的、四处乱逛的人类,光靠流言是不可能办到的。
尤其是我这个人,因为名头莫名地响亮,所以冒牌货和不实流言到处都是。
结果,果然就被坎捷鲁料中了。
虽然原因不明,不过这家伙似乎已经为我编好了「被卷入家庭纠纷而死」的剧本。只是没想到,即使他大费周章地雇用了刺客,袭击行动却一再失败。没过多久,他就和亚佛列多闹翻,最后只能放弃这个剧本,离开王宫,因而演变成现在的情况。
「还有其他事吗?」
我问那个男人,但他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听到这些话就够了。
事件的证人已经到手,现在只剩最后的收尾了!
这下子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只要把抓到的家伙平安地送到菲尔先生面前,把刚才那些话说给他听就行了。
接下来就凭菲尔先生处置。
这样我们的工作也宣告结束。
不过——
有两个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不用说,就是在那之后就不见踪影的坎捷鲁和祖马。
战斗是绝对免不了的。
「怎么了,莉娜,你好像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嗯,还好啦。」
我模棱两可地回答高里。
「你在想坎捷鲁的事吗?」
我点点头。
无论如何,现在多想这些也没有用。
我们救出库洛斐尔先生,走在回到王宫的路上。
四名幸免于难的俘虏被绳子绑住,由高里牵着。
夜雾又更浓了一些。
我们离开建筑物的时候,已经没看到亚佛列多雇来的那些家伙了。
他们该不会是逃走了吧。这样的话,他们很可能是聚集在某个地方,集结战力。
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
在到达王宫之前,他们可能会再度发动袭击。这回敌人一定是倾巢而出。
我们这边有库洛斐尔先生和四名俘虏,这样在战斗时很难施展手脚,但也只能想办法突破了。
一行人很快就走上大街。路灯的光芒在夜雾散射下形成青白色的光球。
然后,在大街上——
这条通往王宫的道路前方,站着一群笼罩在雾气中的人影,人数差不多有三四十人。
「你果然在等我们啊。」
经我这么一说,人群中有个人故作姿态、以诡异的姿势撩起头发,向前跨出一步。
「嗯,我在等你呢,小姐。」
我的眉毛往上一挑,说道:
「哦,真没想到你会出来迎接我们呢,亚佛列多先生。」
「有个机灵的家伙通知我这里的情况,所以我想,我得亲自出来迎接才行。」
「你还真辛苦啊。」
「的确,一直都非常辛苦呢,老是有一群人在破坏我的计划。」
「该不会是因为你平常都不做好事吧?」
「你说得可真好……」
「你喜欢的话,我还可以再多说几句喔。」
「不,已经够了。问候就到此为止,我们差不多要做个了结了。」
「是啊。」
我说着拔出剑来。
这时候——
「那个女人交给我来解决。」
夜雾中回荡起响亮的说话声。
呃,这声音!
「是你啊。」
亚佛列多的嘴角露出苦笑。
「刚才你好像还碍我们的事呢……算了,反正无论如何,这些家伙都非除掉不可。你想怎样就请便吧。」
「那就交给我吧。」
声音从我后方传来。
我一回头,发现视线前方有个与黑夜同色的身影。
刺客祖马。
这下子可是腹背受敌了。
「喂喂,别自说自话啊。」
说话的人是高里。
他拔出剑,直直指向祖马,说道:
「我可是她的『监护人』。如果你想和她战斗,就得先打倒我。」
「嗯……」
祖马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那就如你所愿吧。」
他低声说道。
不管祖马的本领再怎么高强,都没办法在和我战斗的同时,分神应付高里的攻击。他本人大概也是如此判断。
「唉,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亚佛列多仿佛已经放弃似的说道。
「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睡眠术!」
我的魔法点燃了战火,不过我施法的对象是四个俘虏。虽然他们被绳子绑住,但要是忽然偷袭,对我们可是相当不利。
就在这四个男人睡倒的同时,高里向后方的祖马一跃,而我则是一边念咒语,一边向前朝这堆人冲去。
「上!」
亚佛列多一声令下,几十条人影出动。我冲进他们之间。
「爆裂阵!」
轰!
铺满石板的地面泛起阵阵涟漪,一接触到这群人,脚下的地面就朝夜空爆裂开来。
我连忙退开,准备念诵其他咒语。
虽然闯入敌阵抓住亚佛列多当人质不失为可行之道,不过相对的,对方也很可能会抓住库洛斐尔先生当人质。这么一来就没什么意义了。
「『黑影梦』!」
亚佛列多高举双手大声喊道。
对了,这家伙也会用法术吧。
呜嗡!
一阵黑雾般的东西以他为中心,发出飞虫般的声音,平贴着地面前进。
乍看之下似乎和祖马之前使用的、以黑暗笼罩四周的法术非常相似。
黑雾摇摇晃晃地隆起,形成几具黑色的形体。
轮廓不太明显的人形。
——这是黑兽人!
它们是居住在精神世界的低级魔兽,拥有紧紧抓住对手身体不放、将对手的气力吸取殆尽的恶心特技。
这些家伙的存在极不稳定,要是放着不管的话,只要半天就会自行消失。不过在眼前这种状况下,这项弱点也无法提供我们什么可趁之机。
虽然它们是「低级」魔兽,不过物理攻击几乎伤害不了它们,利用地水火风的法术同样也没什么效果。
但是我现在可没空重新念咒了。
「火炎球!」
用这魔法攻击黑兽人只是白费功夫。我姑且先对身边的刺客们发动攻击。
青白色的光球划破了黑暗——
「破!」
我的手指一弹,光球分裂成将近十个小球,引起一连串小爆炸。
刺客们连连哀号。
虽然是小爆炸,但由于距离非常近,所以杀伤力十足。
这下刺客的人数应该少了许多,不过还剩下一半以上,而且已经把我们包围住了。
只要想办法拖延时间,情势应该就会渐渐对我们有利吧,不过——
要是城里的警备兵察觉这里的纠纷,赶过来处理的话,这场战斗就会结束,亚佛列多这家伙也就完蛋了。
当然这件事他也心知肚明。
一名刺客朝我砍过来。我设法用剑挡下攻击。
「『冰雾针』!」
在路灯照射下,空气中闪过一阵光芒。我施法完成后,连忙向后跃开。
「呃啊!」
和我互砍的男人上半身向后仰,发出哀号。
这个法术能够释放出无数支脚趾大小的小型冰之矢。虽然杀伤力、射程距离都非常小,可是一旦被打到就会非常痛。
「『魔风』!」
亚佛列多念诵下一个咒语。这是以风的冲击波瞬间让对手的行动短暂停止的法术。
这个法术的攻击范围很广,想要躲开十分困难。我不和它硬碰硬,向后跃了一大步,承受魔法的冲击。
轰!
风声在我耳边响起,冲击也随之而来。我的呼吸一个不顺,念到一半的咒语停顿了下来。
这时黑兽人和我的距离越拉越近。
我若不能完成咒语,就无法对抗黑兽人了。他是看准这点,打算用小招数连续攻击吗?!
「唔!」
这时,我后方传来一阵呻吟声。
糟了!是库洛斐尔先生!
我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库洛斐尔先生手中的剑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我赶忙念诵保护的咒语。
一名刺客比划着剑,向缓缓后退的库洛斐尔先生逼近。
「老头子,你就认命吧!」
他把剑高高举起。
不行!来不及了!
「青魔烈弹波!」
蓝色的光芒划过夜空,在千钧一发之际击倒朝库洛斐尔先生逼近的刺客!
刚才那是——
「什么?!」
亚佛列多连忙环顾四周。
路旁一栋废屋的二楼阳台上,伫立着一个人影。
「怎么可能?」
亚佛列多瞪着眼睛大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阿梅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