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的穗群仰躺在床上。
举起的手掌梳剥着照射而进的夕阳,在墙上坐落成了一卷影画。
「…………」
仔细想想的话,本来就是被强行劝诱去参加部活,然后又被退回来了而已。也没什么损失嘛。
自己比较吃惊的也只有,一直以来被妹妹痛批的那些话,却从他人之口被清楚地告知于她。
再一次把自己吊儿郎当,对什么都兴致缺缺且无法坚持的性格,给否定了。
「有什么关系嘛……」
穗群翻了一个身碎碎道。
就算没有上进心也不是就活不下去了,就算努力了也未必会有回报。
自己也并没有被谁嘲弄。
也没有想要赢谁,或者争这么一点半点。
但是,在临走之际,探险部顾问向着穗群他们说道。
『想要我认可你入部的话,就试着去拿到新绿祭的第一名吧。不管哪个部门都行,只是必须得是第一名。试着证明,你在这个所选的这个领域不输给学校的任何人吧』
新绿祭是,最喜欢祭典的穗群所期待的学校活动。
学生会所主办的这个活动也有在期中考试告了一段落,欢迎新生的意思在里面,是个有些奇妙的活动。
确实,详细的内容应该有记载在入学手册上的。
这么想着,穗群在床上伸着手抓向……手所够不到的地方,发现有点强人所难就转而伸长了脚尖去够,并将自己的书包捏了起来。
从翻倒了的书包里,东西纷纷落在了面前,而里面就有着昨天入了手就搁在一边的探险部入部小册子。
它的版型比教科书稍微更轻薄,光滑的封面上,以荒莽的大自然风景为背景并记写着『探险部入部介绍』几个字。
题目被全息图环围绕一般烫印在上面。
翻过来则是各式各样排列在一起的组织名。
「日本国务省……外务省……文部科学省……UNPIEP?……这个怎么读啊……国际联合虚惑星开拓计划……?这啥啊」
没有一个平假名的郑重其事的字词排列,只是这些就够喝一壶的了。
对一谈到书,就意味着时尚杂志的穗群的读书脑而言,这实在是负担过大了。
变得相当没有翻书的欲望的穗群,顺着封面旋转的全息图描着描着,就又想起了东野之前所说的话。
无论如何整理自己,状态却仍然游离在状态之外,这全都是东野的错。
他完全就是一副接待女朋友的男友模式。
穗群想要的是改变自己呢,还是想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小孩一般的对抗心呢,一颗心游离不定,再加上自己还无法习惯自己在学校逐渐被疏远的现状。
在这种境遇下,东野是对她初次接触的未确认男子物体。简称UBO。(Unidentified Boy Object)
虽然藤森老师也是个相当的怪人了,但她粗暴的言行是还能理解的。不是在教室内的那种关系下多接近她交流交流的话,就能明白她还是挺有女人味的。
而她自身如此行动的原因,应该是对男性的对抗心吧。
『抱歉』
一边推着自行车,东野一边这么低语道。
这点打击就要放弃了吗?我并没有多想加入?等这类不合时宜的话语两人并没有说出口,他们就着以这么糟糕的气氛互相告别了。
太阳也几近落山,薄暗的房间传来了敲门声。
越过门扉穗群听到了那居高临下的声音。
「穗群——?一睡三年的穗群——?爸爸回来了」
穗群的父亲,日之冈雅史把一周最少两天会尽早回家,和家人们团聚共进晚餐作为自己的信条。要说穗群所坚持下来的事情,至少还有这个。即使在有男朋友的期间,也值得嘉奖地没有爽约而遵守了下去。然而就连那个也,随着妹妹月也渐渐忙于考试学习而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下去了,对此她也只有心头默念着至少妹妹明年升入高中为止她都要坚持下去。
结果小册子她就这么看都不看,直接下了楼梯,坐到了桌子旁。
今晚的晚餐是奶酪火锅,葡萄酒的香气也在周围弥漫着。
妹妹熟练地用手中的切刀将长面包切成了一个个骰子状物体。
「好了,勺子给我」
母亲将装蛋白乳酪酥的木制勺子递了过去。
餐桌上用酒精灯点着的奶酪火锅,微微给人一种如同露营一般的野趣,穗群就对此十分中意。要是由母亲·芹菜(注:这是名字)来做的话,这就会变成一道即使有着压倒性繁杂的准备也分外轻松,予人和乐融融感的一道菜谱。
综上所述,这就是为什么没到冬季,而奶酪火锅却屡次在日之冈家登场的原因。
「穗群,锅」
「哦呜」
在妹妹轻碰下,心不在焉看着电视的穗群将视线挪了回来,慌慌张张地搅拌起了锅。锅要是烤焦了的话,奶酪火锅可就要变成最恐怖的地狱绘卷了。
而妹妹也以一如既往的调调发起了牢骚。
「现在不是有用来做奶酪火锅用的电磁调理器什么的吗,明明买一个电磁炉就不会有现在这种麻烦了的说……」
「诶——,但那个锅就不错啊,不是挺可爱的嘛?」
母亲一边排放着迷你色拉碗一边抗议道。
「我也喜欢的说。这个图案,我已经变得就算看不到都会自己徒手描出来了」
「是吧」两人相视一笑。
年轻又温柔的母亲。
最近购物的时候,还被误认为是穗群的姐妹。
穗群像母亲,妹妹像父亲。而且妹妹还和父亲都一样得了近视。
「那样穗群你就别弄焦锅啊,洗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我洗就好嘛」
「就会说大话」
「月——,不能对姐姐直呼其名哦」
刚从浴室走出来的父亲,坐到了桌子旁说道。
月用颦蹙的脸瞪起了父亲。
「……爸爸」
「恩?怎么了」
「雅史,要洗澡请在这些孩子洗完之后呐」
「啊」
糟了,父亲张大了嘴愣愣地说道。
「我去完全不在意哦」穗群回应道。
「难以置信」,当地一声,月将面包切刀扣在了砧板上。
「抱歉,月。还有穗群也是。下次我会注意的」
虽然一家人都聚在了餐桌上。
但都是这种无趣的对话。
什么自家的车拿去车检了,月倒着想换个补习班的苦水。
突然在电视新闻里的反射字幕中,舞动着某些让人有些印象的文字。
「UPIEP……anpi——pu是这么读吧,那个」穗群絮叨道。
「那是省略语,所以不用读出来也行。而且你知道它的正式名称吗?」
月令人火大的表情,真想让人把热腾腾奶酪火锅直接扣她身上。
「当,当然知道。国际……联盟……巨……巨大剥制(译注:音同惑星)……啥啥啥的」
「才不是,还是说你是故意的?是国际联合虚惑星开拓计划!United Nations Pioneering Imaginary Earth Project」
「呼——恩。那,是啥?」
咔啪一声,父女两人双双垂下了肩。
「那可是如今社会学的考试会出的题啊」
对父亲的话月颔首同意。
「抱歉,不知道。那肯定是从月这届开始的吧」
「没这可能好吧。这是常识啊,现代用语的基础」月说道。
「UN……是什么啊,妈妈也不知道的说」
「啊——这样啊。那个在新闻里一般被称为虚惑星,在我们公司其实没准也开始做虚惑星的保险了」
「啊啦,是那个啊。但是目前,我们对那边的事情不是还未解甚多吗?」
「所以啊,这是先行投资。本来保险公司就是,从大航海时代贸易船经常遭遇海难而委托贵族进行担保从而发祥的」
「英国的劳埃德保险工会对吧」
「恩,没错。月知道得真清楚呢」父亲说道。
穗群胸中,微微刺痛了一下。
虚惑星吗……这么说的话,好像有听过……的样子。还是说只是错觉呢。
「说到那个虚惑星,难道说和探险部有什么关系吗」
眼镜父女再一次哑然了。
「真是的,能不能别再做出那两脸懵逼的表情了」
随着噗呲一声,穗群用铁筷子刺穿面包抗议道。
「小穗群对探险部有兴趣吗?」
母亲说道。
「那个,与其说是有兴趣……」
「穗群——姐姐反正没参加部活,就算加入探险部毕业不也不错吗?」
「姆——,这样说的话月你不来试试吗?来来回回转你的指挥棒也该腻了吧」
去年努力参加参加啦啦队部练习的妹妹,最近也久疏未见她练习的风景了。
「月是应考生,这也没办法嘛」
「没错,我可和姐姐不同」
「明明这么可爱的」
母亲似乎很遗憾道。
「恩……话说回来,你别逗我了,我才不去呢。探险社明明又不是国家的祭品,但事实上却有着就算许多部员失踪也会绝对会被报道管制的传闻」
「……诶」
穗群在妹妹的话语下愕然了。
父亲也一边口不停歇地塞满了嘴一边点头应和道。
母亲则一脸不解。
「是这样吗?在我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大学探险部里,也有着自己制作木筏横渡太平洋的人,但他们全员平安归来了哦」
「呃……妈妈的那个,一言蔽之就是普通的探险部,大学的社团对吧?虚惑星可是我们所有的常识可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超级危险的地方啊」
「馁诶,还有其他……那类的传闻吗……?」
其实真不想听下去,虽然穗群抽搐不已却还是这么问道。
「其他的?有哦。交给你的是带着发信器被24小时监视的手机啦,只是长时间待在那里身体里就会积攒一大堆毒素啦——」
「…………」
尽是些骇人听闻的传闻啊。虽然可能是谣言之类的,但想到东野和藤森所透露的「国家机密」,穗群就笑不出来了。
穗群为了将沙拉碗装点得更有色调,将切成圆片的辣椒用筷子尖画整并挑明自己目的说道。
「实际上……我想试着加入探险部……来着」
然而却没有说出自己在最初的面试被刁难了,毕竟说了也没什么用。
「啊啦,不错呢」
母亲貌似很开心而双手合掌。
「随便你喽」
妹妹说着,并把含在嘴里的小番茄的蒂咬断。
瞬间,朝父亲看去,他提着从冰箱拿出来的发泡酒走了回来。
「呐你看怎么样,爸爸」
正向着穗群所询问的父亲,噗系一声打开了啤酒罐。
「恩?部活吗。可以啊。爸爸我是赞成你有了自己的的想法,并想开始做些什么的。但当然要以学业优先。对穗群来讲,多活动点身体挺不错的」
「但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呢」
穗群节制地笑了笑。
「没关系,小穗群肯定行的」
「道具这方面钱你不用担心也可以,这可和给你买衣服或漫画不同」
「那些似乎国家都会给你准备好……」
至于原因,只要看到建在操场上那个要塞,就一目了然了吧。
「国家?」
说着月停下了指尖的动作。
一鼓作气将发泡酒一饮而尽后,父亲再次询问道。
「那么,你到底加入了什么部?」
「探险部」
「妈妈我觉得不错哦」
「你说的探险部是那个探险部?」
转眼间父亲就夹紧了双眉。
「感觉满浪漫的,而且和同伴一起努力也挺让人跃跃欲试的」
「UNPIEP的那个探险部吗?虚惑星青年调查官那个?」
一边抑制着哆哆嗦嗦发抖的手,一边桌子前方空荡荡的地方放下自己的啤酒,还好月机敏地接住了。
「不行——!绝对不行!」
今天第二次的不行出现了。
在底座上哐当哐当煮沸的锅摇晃着,蜡烛上的火一瞬间险些熄灭,独特的刺鼻气味漂浮在餐桌之上。
愤慨的父亲的魄力,虽说预想到了,但穗群还是回应道。
「虽,虽然说还没决定下来就是」
「不管怎样都不行!太危险了!那是政治家为了掩盖自己无能的障眼法!就和月球开发一个样子!高风险而低回报!」
「但,但是,那也够成为爸爸公司的产品的程度了吧?」
「这就不能同日而语!」
妹妹也顺水推舟给父亲加势了一把。
「穗群你没犯傻吧?参加探险部可是要有资格的?」
穗群瞬间火气上来了,端起了架子一般扬起下巴虚张声势了起来。
「虽然还没说过,但我可是有探险部入部资格的哦。在中学的时候接受过了适性试验,结果可是良好。所以……」
「我可没听你说过啊,而且那种资格不管你有没有——!」
「雅史,这样发火扯嗓子可对身体不好啊」
「我知道了」
在受到责备后,靠回了椅子后背的父亲,光看就知道还有一肚子闷火在焦灼着他。
而母亲则保持着柔和的笑容,娓娓对父亲说道。
「既然这是穗群自己说出的选择,就让我们好好守望她吧」
「…………」
对着无言的穗群,父亲总算保持着冷静的口吻向她说道。
「对不起,穗群。朝你发火是我不对,但你爸爸是真心不想让你参加的」
父亲重新转向了母亲说道。
「芹菜,会有想把孩子推入战争的父母吗?」
「战争?」
母亲一脸茫然。
「恩,虽然是叫探险部这样好听的名字,但这事实上就是国家之间互争权威的代理战争」
父亲以认真的表情继续说道。
「在柏林墙崩坏以前,社会主义国家就为了养成奖牌获得者,将大批年轻人注入药品而且用完就丢。即使成为了大人,只要原选手仍然有没因此引出毛病,他们就不会拿到什么像样的补偿,而过着凄惨的生活。那也正是冷战时期的战争。而就探险部来说,只要有出彩的成果的话就什么都能被允许,根本就是个秘密主义和体制主义的巢穴」
「唔—嗯……虽然因为代理战争而牺牲的选手很可怜,但小穗群可不会涉足那种糟糕的事的」
「当事人不知情,却连带全组织一起都被洗脑了,这才是最恐怖的」
「或多或少,都会有那种东西吧?可自己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对吧?」
「唔,唔嗯……」
母亲沉静的手指,碰了碰穗群的指尖。
虽然才刚刚试着提出的家庭会议的议题,但现在却搞成了自己马上被拒绝而且无法反驳的气氛了。
「刚才小月说的,也不过是传言对吧?尚且,没有会危及小穗群的情况吧。不试着让小穗群入部,不让她好好地用自己的眼睛甄别可不行吧?」
「谁知道呢」月细声道。
「那样就太迟了,而且说起来,这没可能的,就探险部的就业年龄来说……」
父亲垂下了肩,大口地喘着气。
「先吃饭吧」
「也是啊……这话题等会再说吧」
母亲似乎还没放弃说服父亲的样子。
父亲也只好先老实地点头同意。
「火锅,焦掉了哦」
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的月,用木勺朝锅面的奶酪之湖刮了刮,在锅底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的同时香醇的气味飘散而开,而湖岸边嘎吱嘎吱的煎煮使奶酪卷起并断裂了开来。
「啊,我喜欢那个,奶酪煎饼」
「也给我点」
「都不是奶酪火锅了」
第二天,休息时间。
在如火如荼准备着新绿祭的校内,走廊上的海报被贴换了上去。
在募集新入部员后,他们开始了在新绿祭各展所长。
朝着刚刚贴上去的海报群,穗群呆呆地眺望着。
青蓝高校的新绿祭就是运动部和文化部随性拿出各种各样的企划而开展的活动。
与文化季的不同的是,二年级和三年级的上级生更偏向于企划侧,而一年级生则是参与方。而且,是由各部提案,学生会在此基础上选出十个企划构成这项活动。为此,提出的企划由复数部门联合提出的也并不少。
也可以说是倾尽全校之力的一年级欢迎会。
穗群按顺序将海报一张张过目。
『篮球·排球·手球顶上决战』『不到一米算什么字!大书道展』『管弦乐队全力伴奏卡拉OK大会』……等等。
淘汰赛和测试之类的参加型企划比较多的样子。
在前方,剩下的海报还在贴的途中。
「你不觉得这样冲击感太弱了吗?」
「那什么,用金丝缎装饰一下怎么样?」
「这可以有,夜光材料也还有剩呐」
「快请住手。不如说,在夜里显眼有啥用啊」
高挑的女学生,对贴着海报的男生发出了各种各样的要求。
诚然摆着一副监督的态度的女学生是三年级生。
感觉即使是在学校的晨会,也常常见到的脸。那位记得是……
「给你」
突然,那位前辈转过身来,砰地将卷了起来的海报递到了穗群手上。
「一年A班的日之冈穗群同学对吧?」
「是的。那,那个,您的名字是——?」
「这作为学生会长是理所应当的」
学生会长挺起了她巍然伫立的胸。
「啊,那是忽悠你的。偶尔为之而已啦」
在穗群耳边悄悄的拆台的二年级生,被海报啪钪地一声殴了下去。
「您是六地藏会长,对吧」
「Yes!青蓝高校学生会长,六地藏宝。请多多支持六地藏宝哦!」
「是,是的。请多多关照」
这可真是相当带劲的握手啊。(双重意义上)
这所学校到底是有什么才会吸引这么多豪迈的女生就读的的啊。
「你看看觉得如何,日之冈同学。这些企划都顺利推进着哦!」
学生会长指向了递给穗群的海报。
穗群按会长所说顺溜地展开了海报,呈现于眼前的是不知是艺妓还是舞妓风的衣衫不整的女性插画,以及企划的名称。
「『茶道部·水泳部联合 大和抚子竞赛』……」
这就是,世人所说的那个吧。
「如今选美之类的算是性骚扰吧……」
嘟哝着这句话的,这位二年级生而又被击倒在地。
这位很有妻管严风范的男前辈,记得是在学生会担任会计的。
「你这家伙啊,这大形势下根本没有可取的企划好吧。每年都是这样对节操不加管制了」
「真亏学校能给出许可呢」穗群感慨道。
「毕竟名目上是游泳大会」
对着苦笑着的穗群,学生会长泰然自若地回答道。
「哈啊……诶?」
穗群不禁再次朝海报看去。
一一认真过目企划要点的话,有着把叫做茶点的艺术点和五十米自由泳的技术点合计来竞赛的变态规则。
「这就轮到我们学校引以为豪的室内游泳池大活跃了」
「不过在现场脱掉衣物换上泳装才是大亮点就是了」
「哇呀……」
羞耻PLAY也该有个度吧。
「但是,虽然说好不容易办了这个活动,但该说是对一年级难度太高吧还是啥的,我不觉得会有多少人积极参加的……」
「呵呵呵,优胜者可是能获得图书卷的。然后附加奖品是……所属部门的两倍预算权限!」
「啊,原来如此」
这就是,各部都精锐迭出的原因啊。
学生会真是个令人畏惧的组织啊。
「顺便一说我就是前年的优胜者哦」
六地藏满面得意地举起上手大拇指指向了自己。
「呜哇,好厉害」
穗群发自内心的佩服道。
「不错哦,表扬我,多多表扬我」
「……真是做的有够过分的,因为学生会总执行者,所以去年之后技术点的比例就大幅下降了」
「多余,的事,少说!」
海报如同被折断程度一般,猛叩向了会计同学。
虽然被叩打着,但还能不怠慢而继续工作,确实是相当习惯应付于此了啊。
闪着眼睛的穗群转头看向了学生会长。
「试着参加一下怎么样?日之冈同学的话,衣服不仅会很合适,我觉得还能拿到不错的成绩的」
「那个,虽然承蒙您的好意……可我,不但不知道茶的做法,对游泳也不是很擅长……再加上我又不怎么会读书」
「没——关系。那终究是游戏,说到头人才是重点。重点是展示出外在,外在赏心悦目的人内心也能无阻地获得成长的,还有就是脱衣服的时候尽量脱得色气一点,呐」
即使还在呐什么的,穗群也困惑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要是没有有力候补的话,体彩计划就泡汤了……是吧」
「山科,你是不是差不多该闭上嘴了」
要保密哦,会长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朝着穗群示意道。
看起来学生会今年也有将拥立的刺客混入比赛的计划的样子。
学生会真是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组织。
再次将海报举起的会长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说起来,日之冈同学是什么部的?」
「我是……没参加什么,是归宅部的」
「真的?」
「真的」
「那,不加入学生会吗?加入吧?没什么好考虑的!」
「我说会长?今年的成员已经决定了哦」山科说道。
确实学生会成员的选举,刚好在前天,在没有对立候补情况下平安无事结束了。
「会计的职位恰巧空下来了」
「喂」
一边笑着,会长一边将空出的手伸了出去。
从穗群手上接过海报,会长独自将其固定在了墙上。
穗群也按住海报边缘来给会长帮忙。
察觉到劝诱被拒绝气氛的会长,很可惜似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这真是遗憾。……嘛,不过一码归一码,随时都可以过来玩玩哦。以备会计因发生不测而一命呜呼的情况,早点来习惯一下学生会的感觉我觉得不错哦」
「非,非常感谢。我很荣幸」
会计的山科前辈,为了要进一步装饰而被叫使唤去了准备室。
一边将最后一枚,被打得不成形得凹下去的海报按下拉直,穗群一边向会长问道。
「那个,会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想问什么」
「新绿祭探险部不参加吗」
「啊啊,探险部呐」
一边为按下固定针位置烦恼着,会长一边轻语道。
已经放弃了将海报贴整齐,她似乎索性用艺术技巧活用海报压坏了的感觉。可这会给制作海报的部门添麻烦吧。
「虽然今年也很遗憾并没有企划的提交,但我还是很期待的啊」
「果然就两个部员,这事很难办吗」
「恩,有三个人哟?」
「诶?探险部不是就两个——」
「…………」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六地藏重新面朝了穗群。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从谁那儿听说的?」
「那个……东野君,说的。探险部那位」
「那个小屁孩……」
六地藏用憎憎的眼神盯起了指尖的钉针。
但很快她就舒缓了表情并重新转向穗群。
「难道说日之冈同学你——」
六地藏虽然这么向穗群问这着话,但却自己突然切断了话头。
她的目光越过穗群的肩膀投射了过去。
不经意转过头去的穗群视线穿过走廊,有一个穿着细长牛仔裤的身影立于前方。
一刹那间,感觉六地藏和那个人物的视线尖锐地碰撞在了一起。
但是结果,对方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场所,学生会长也耸了耸肩对穗群说道。
「恩,没事。别在意,是我搞错了」
「哈啊」
穗群也没有对此追问下去。
随之会长对穗群的帮忙送出道谢之言。
「谢谢了,日之冈同学。要是有中意的企划的话,请务必参加看看?祭典就是要将人卷入并被人们所卷入!就像和拉弥亚的互相缠络一样!(半人半蛇的女妖)」
「我,我会考虑的」
「接下来就积极地进行检讨吧!」
这天回家路上。
在通勤的高速电车中。
穗群给别的高中的朋友,发送短信的手指停了下来。
虽说抓不准想说的噱头,但自己无论如何到想抱怨一番,不如说就是想向对方用自己不平不满的内容发泄自己的憋屈。
结果她还是删除了这则短信,转而依靠着扶手眺望起了窗景,眺望起了那流过眼底一成不变的风景。
时间已近迟暮。
且人至站点而出了检票口,所去之处依旧是那位夏季毛织衫女性。
穗群到了车站报刊亭边上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包纸盒装咖啡牛奶,她在将吸管插入牛奶的同时,暂且远眺起了这位女性。
一如既往压低了声线搭话,虽然想要派出手中的传单,但充其量也不过三十人中有一人收了下来。
在这个驿站偶然能看到她,左右推算是在三年前吧。
是在开始用电车上下学后察觉到的,女性在一周内绝对有一天,或者两天(两天的话是在休息日里),会微微变化出现的星期。
起球明显的夏季毛衫,短发。可最初目击到时,她的头发是更加长而美的。当时她就总是把后发扎起来的,而今终究换成了现在这么短的头发,想起来觉得真有些可惜。
「……化的妆,挺淡的啊」
一边啜饮着咖啡牛奶,一边背枕着车站的墙,呆呆远望着那位女性。
女性化的妆虽然也就是轻描一笔,但那姿态也绝不能说失了风采。
她应该还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后半。可是她的手指和眼神上,却有着挥之不去的风霜深渗其中。
「她还打算干这个到什么时候呢……」
穗群,在最初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啊,好可怜”这样。
当时还试想过要是发生在自己身旁该怎么办而忐忑不安过。
可现在已然麻木了,无法涌现出任何感情,只是将她深埋在了车站的背景之中。虽说有时会留意到一些细微的变化,可在目光驻足停留后,自己就会深感烦躁起来。
车站揭示板上,有贴着和她配发无二的传单,可不同的是贴在上面的早已像是换了颜色一般地褪色了。
穗群的脚下也有一张,随风打卷的传单。估计是谁收下来后从手中滑落的吧。
蹲下将它拾了起来。
『寻求这个孩子的信息』
假若抱着不愿失去的企望的话,到底要怎样放弃才好。
这是张还很幼小的婴儿的照片,呆呆地注视着镜头。
上面写着失踪时间是在1岁零一个月的时候。
「这样的话,已经四岁了啊……」
失踪时的服装——还有这些情报,都了无意义了。
最后目击到的地方,是在离这个车站挺近的商场的餐饮层。
就算还在那个地方,百货公司都已撤离了这里就连餐饮街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和DAISO(日本百元店的元老)的驻入。
「要是他还在的话,也该上幼儿园,做七五三的参拜了……」
被乡下的祖父祖母宠溺着,吃着生日蛋糕。
这个小婴儿和她身边的人,而今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来这里帮帮她呢,而且本该必须在这里的,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这之中所有的事情,反正,都与穗群毫无干系——怎样——都好的事。
在这个世界中,而今也蒙受不幸之人也大有其数,在蛮不讲理的事故或事件中丢了性命,失去了无可替代的家人。更多的情况下基本是自作自受的人就是。
如果幸福是可以相较之物的话,与失去孩子的她相比还有更加不幸的人。
要是察觉到了这些,就可以说能行至心之所向。
流行歌曲不也这么唱的吗?
自己要是不变得幸福的话,如何让别人获得幸福呢?
即使是漫画也会这么呼喊。
即使世事无常,回忆也不会无法追忆,所以,将其忘却吧。
「办不到。这搁谁能一笑置之啊——」
是他?还是他?
她一直在此处,孤立于人海之中,如同操线人偶一般来回旋转着,不停地低下自己的头……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那个」
不知不觉中,穗群站到了女性面前。
一只手拿着传单,另一只手还握着纸盒装的咖啡牛奶。
「……?」
一瞬间哎呀一声有些吃惊的女性,很快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欢迎回来」
她恍如看着什么熠熠生辉的东西般注视着我的校服。
自己说不定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微笑呢。这些年她得有多么寂寞,想到这穗群瞬间觉得自己向她搭上话真是太好了。
「成为高中生了呢」
「啊,是的。那个,我……」
忽然,穗群跑至墙边放下了书包,立马又跑了回来。
「那个,可以的话能让我,帮帮你吗」
没关系的,可这句回答却沉甸甸地在穗群心中回响。
打个比方就如同重量级的一记重拳。
是一记将因心情的浮躁而由着性子做出不负责任的行为的自己,轻巧地吹飞出拳击场的一记重拳。
伸出的双手也冻结在了前进的方向。
周围过往的行人们,偷偷地瞄着穗群,而后很快又融入了夕暮车站的转盘之中。
「不是,那个,我——」
不在意别人的视线。只是,在那位女性烙进了疲劳的眼神下——
却是不然,在这位深处带着毅然且不丧失决意的母亲的眼神下,穗群紧张了起来。
纵然来回驱使着自己脑袋回放着漫画和电视剧中一遍遍出现的充满正义和同情的话语。
「即,即使回家,也没事干,很无聊嘛」
————说出口的却是最逊的台词。
「……不,不行吗?」
「…………」
短短一瞬间的沉默。
呵,女性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那么就稍稍,拜托你一些喽?」
「好的,真是抱歉,由着我性子胡来」
「怎么会呢,谢谢你,我很开心哦」
收下了了一半堆的传单,稍稍有些喷墨打印机的味道。
模仿着看惯了的女性的动作,向着乘客或带着家人的同年代学生,搭话并递出着传单。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变化,虽然看到穗群的脸而稀奇地收下了传单,但在看到是熟悉的内容后,就顿时兴致地将其皱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结果,以那预料之中的乏善可陈状态,回家潮结束了。
女性吐了一口气,向穗群深深低下了头。
「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好的,我是——」
在穗群报上名字之后,女性递给了她自己的名片。
虽然这和传单上的联络方式无二,但穗群却珍惜地将其放到了卡套里。这是她有生以来初次受到的名片。